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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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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亮了。

晨曦透过门外照进这土地庙,给人有种新生的感觉。

“小帅虎”语音一顿,他浅笑道:“你现在该不会再找我拼命,说什么我‘始乱终弃’,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吧。”

“小魔女”娇羞的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这小鬼,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才会懂得那么多。”

“夭地良心。”

“小帅虎”叫了起来道:“我之所以会懂,因男人在一起谈论的都是这些啊,没吃过猪肉,我总见过猪跑对不?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这年头好人难做哟,更何况还是你自己逼着我说的……”

“好了,好了,算我失言,算我失言好不?”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年轻人本来就很容易消除彼此的误会,更何况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帅虎”跳了起来。

“糟糕,天都亮了,我还得赶着上船哩。”

一股离愁立刻在“小魔女”的眼中浮现。

她幽幽道:“你……你要走了?”

“是啊,花姐姐还在客栈,一定等得我很急了。”

一提到花中雪,“小魔女”脸上马上有种不悦之色。

她低声嘟囔,“花姐姐,叫得多亲热。”

苦笑着,“小帅虎”道:“你……你该不会真爱上我吧?因为你在吃醋哩。”

“小魔女”低下头,她轻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爱……爱上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小帅虎”头皮都麻了。

他慌道:“不……不可能的,我们根本认识不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小魔女”抬起眼,她好认真的道:“难道你认识花中雪的时间有我们久吗?”

“小帅虎”道:“那不一样,我这些日子来整日都和她在一起。”

“小帅虎”突然怔住了。

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花中雪?

“小魔女”哀怒道:“或许我们年纪尚小,不能完全懂得处理自己的感情,不过我承认对花中雪有一种无法遏止的妒意,这是不是对你的爱,我也不能明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过一段时间真的发现自己是爱上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它。”

“小帅虎”几曾遇到过一个女孩子这样赤裸裸的在自己面前表白。

他好感动,却理智的道:“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敢说出自己心中的话来,不过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勉强对不?我对自己也没把握,说不定一转头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好不?”

点点头,“小魔女”道:“你说得有理。好了,你赶快走吧。”

“小帅虎”笑了笑道:“你呢?难道还是乔装跟在我身后?”

叹了一声,“小魔女”道:“不,我想先回家一趟,把你的事告诉爹一声,也好让他放心。或许过一阵子我会来江南找你。”

“那……那也好,说实在的,你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中也真让人担心。”

“没人敢动我的,别忘了,我是方富豪的女儿哩。”

“话是不错,但人心难测,还是小心点好。”

离情总是依依。

“小帅虎”和方琳这一双江湖儿女彼此深深的凝望了一会,便各自离开。

虽然没有誓言,也没有约定,但他们全都明白再相聚之时恐怕就有事情要发生了。

一宵未睡,“小帅虎”却精神奕奕。

他一回到客栈就见到花中雪和夏击雷两人正在他的房间焦急的踱着方步。

“我的天,你小子跑到那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把我和花姑娘给急坏了,我的手下就差一点没把这‘张家湾’给翻过来。”

一见。”小帅虎”进门,夏击雷脸上一喜,哇哇一叠声叫了起来。

和花中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帅虎”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发生了一点事情,害得老哥哥一阵好找,真是对不起。”

安下了心,夏击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船已经开了,反正也不急了,你就慢慢说给我听。”

坐了下来;“小帅虎”便把夜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他删掉了许多不方便,也不能说的。

听完了他所说夏击雷道:“好啊,有方富豪方老爷子鼎力相助,咱们又多了一份助力,那‘邪煞’管一峰要称霸天下就更难了。”

花中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小帅虎”一会道:“‘小魔女’方琳长得如何?”

有点不大敢看对方,“小帅虎”低声道:“还……还可以吧。”

笑了笑,花中雪道:“你呢?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有着那么浓的好奇心。

“小帅虎”叹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夏击雷左看看右看看,他哈哈笑了起来。

“小子,不是老哥哥我要说你,男人嘛,逢场作戏无可厚非,偷吃也无所谓,不过,记得吃完了一定要擦嘴巴。还有,要喝牛奶也不一定要牵一条牛回来啊!”

“小帅虎”傻了眼。

他苦着脸道:“你……你这说得是什么和什么嘛……”

嘿嘿笑着,夏击雷道:“我是劝你千万不要脚踏两条船,要不然很容易两条船一划开,你小子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花中雪走过来,她大方的笑道:“好了,夏老板你就别损他了,瞧他的样子简直快哭出来了。”

拍了拍“小帅虎”的肩膀,花中雪道:“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问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有心,姐姐我帮你撮合。”

心头一震。

“小帅虎”定定的望着花中雪,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至情,至性的关怀。

轻叹一声,花中雪道:“我……我说得是真的。”

不只是“小帅虎”迷糊了。

连夏击雷也傻了眼。

因为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早已彼此心属,那么站在“情”字自私的立场,花中雪绝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才对。

“你们俩人聊一聊,我……我去看看码头边什么时候有船。”

夏击雷是个过来人,他明白这个时候这两人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于是他藉词走出了门外,爱莫能助的离开。

夏击雷一走,“小帅虎”就情不自禁的执起花中雪的双手。

“这些日子来的相处,我们彼此有过许多次的深谈,很多事情我想就是不说出来,我们也都能了解对方的心意,楚楚并非草木,对姐姐的关爱会无动于衷,只是大仇未报,强敌未除,我不敢耽于儿女私情中,姐姐兰心蕙质。当能谅我、恕我……”

一伸手,花中雪堵住了“小帅虎”的嘴巴。

她忍不住靠在他的怀中道:“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我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假如你真的对方琳有意思,我也不会怪你,多一个人照顾你,又有什么不好?姐姐能够体会得到你在的心境。的确,大敌当前,你实在是不能分心,所以我们什么都别说了好不?”

感动的,“小帅虎”紧紧拥着花中雪。

他明白娶妻若不能娶她,还不如一辈子莫娶。

这是一条专门载客往来运河之上的客轮。

船身很长,船舱分成上中下三层,每一层船舱又隔成了一间一间的房间。

当然,房间有分好坏,端看客人花不花得起银子了。

在“张家湾”的码头边挥别了夏击雷和小九的送行,“小帅虎”因为一宵未睡,便早早回到了房间。

他和花中雪的房间都在最上层,换句话说也是这条船中最豪华也最贵的。

有夏击雷出面,船东还敢不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吗?

又见夕阳。

花中雪见“小帅虎”犹未起床,她吃过船上送来的菜饭后,便独自一人的走到船舷,观赏起两岸的景致。

暮蔼落日,霞光万丈。

远处山峦起伏,近处农舍零星,畦田陌道上,可以看到荷锄骑牛的农夫和牧童正悠闲的踏上归途。

黄昏里,天空中更掠过一群群归雁,间或将声鸣叫,似乎老雁正唤着离群,犹舍不得返巢的幼雏。

好一幅美丽又多采的大自然图画。

花中雪看痴了。

这时候船舱中走出一个锦衣大汉。

他毛茸茸的两手,载满了各式宝石戒子,脖于上更套了一条粗重的金项链。

最可笑的是他的手中连摇着折扇,一付故作潇洒状的模样。

江湖中最喜欢摆出这种暴发户的人,除了钱宝山外还有谁呢?

不错,他正是钱宝山,“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

钱宝山也刚吃完了饭,所以他也从房间走出来透透气。

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钱宝山一向“呕”的很,照说他住在底舱,虽然同在一条船上,但因为阶层不同,应该不容易碰到花中雪的。

就算他上了甲板,船舷有左右之分,他也不会那么巧偏偏就和花中雪同一边才对。

但是不知是他“福垦高照”呢?还是花中雪“命中有难”。

钱宝山就是那么巧的看到了花中雪。

对于钱宝山的突然出现,花中雪除了感叹世界还真是小外,她还能说什么?

大着舌头,钱宝山像拣到金元宝般,高兴道:“小……小雪,你……别走,别走哇……”

停下了脚步,花中雪道:“钱宝山,钱公子,帮个忙,求求你别缠着我好不?”

钱宝山别看他块头大,然而站在花中雪的面前,他就成了一只绵羊,连说话都会结巴。

“小……小雪,老天可怜,竟让我在这遇见了你……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骗得我好惨,害我差一点追到北京,你……你就那么忍心?”

花中雪还真是拿对方没办法。

她打又打不过人家,躲又没处躲。

板起脸,她冷冷道:“钱宝山,我们之间还没有熟识到你叫我小雪的地步。拜托,拜托,天下的女孩子多得是,请你转投目标可不可以?”

涎着脸,钱宝山道:“可……可是除了银……银子外,在这世上我……我只喜欢你啊!

你……你就不能施……施舍我一点爱情?”

花中雪被对方弄得真是连生气都不会了。

她沉下脸道:“爱情这东西不是银子,是一点也不能施舍的。钱宝山,你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不要像一个无赖般可不可以?”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麻烦?”

有两个船上的客人,听到花中雪和钱宝山似乎有了争执,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看来也是江湖人物的关心问道。

花中雪巴不得有人能来解围。

她连忙道:“我想离开这里。”

钱宝山一听花中雪要走,他慌了,伸出双手摆得开开的道:“不……不行,今天说……

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再……再把我甩掉了……”

“阁下,这你也未免太‘逊’了吧。”刚才那人瞪起眼,不屑的在旁糗道。

“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宝山眼睛瞪得比对方还大。

“没什么,只不过对你这种行为感到好笑罢了,人家不理你,又何必死缠活赖呢?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嘛!”

钱宝山暮然吼了起来道:“放你妈的屁——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怎幻想扮英雄救美啊!老套啦,你最好趁我还没真正发火前滚得远远的,要不然……哼哼。”

那个人简直傻了。

他想不到这个长得跟猩猩似的家伙,为什么刚才和花中雪说话会结巴得让人发愁,而现在却又说得如此流利。

脸上怒容顿炽,那江湖人退后一步对身旁同伴道:“马大哥,走南闯北十几年了,想不到居然有人还如此蛮横的对我‘奔雷手’说话,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被称做马大哥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瘦高尖头的人。

他露出一口黄牙笑道:“我看你就露两手,要不然以后有人会爬到你头上撒尿了。”

点点头,“奔雷手”道:“好主意”

花中雪一听“奔雷手”,她已想到了两个人——塞北双凶。

她不觉暗道一声:我的天哪!怎么会是这两个人王。

铁宝山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一对难兄难弟。不错,你们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比起钱某人来,你们只配跟我提鞋,我还是那句老话,趁我没发火前赶快滚蛋……”

“奔雷手”怪眼一翻就要发作,他身旁的同伴“弹刀腿”马林拉了他一下,然后望着沉稳如山岳般的钱宝山道:“别冲动,先盘盘底,这家伙眼熟的很,好像听人家谈过。”

钱宝山倏然一笑道:“算你聪明,要不然你们这‘塞北双凶’恐怕要从江湖除名了,我叫钱宝山。”

“塞北双凶”轻声念了一遍,两个人就宛如被人捅了屁股一样叫了起来:“宁……宁见阎罗王,莫见铁宝山。”

“不错,答对了。”

人的名,树的影。

“塞外双凶”再凶也不敢惹,惹不起钱宝山。

他们对觑一眼后,“弹刀腿”马林已堆起笑脸,哈着腰道:“原来是钱宝山钱老哥当面,我们兄弟两真是有限无珠不识泰山,你多包涵,多包涵。”

钱宝山昂起头“-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道:“别废疾了,那边凉快你们就往那边站。”

“是……是,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塞北双凶”话说完就如丧家之犬,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而钱宝山摆足了威风一口头,却那里还有花中雪的影子?

他气得跺脚,旋即一笑。

因为这是一条船,花中雪再躲也还是在船上。

“小帅虎”正在房间里用餐,而他的身旁花中雪则一脸忧戚的看着他。

放下碗筷,“小帅虎”道:“你在想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中了邪一样。”

花中雪回过神来,口里连道:“没……没什么……”

笑了笑,“小帅虎”道:“我已经注意你好久了,何必瞒我,而且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正在说谎。”

花中雪叹气道:“我……我碰到了一个人,他……他也在这条船上。”

“谁?”

“我。”

“小帅虎”的房间让人撞了开来,钱宝山高大的身体把房间的门口堵得死死的。

抬眼看到钱室山,花中雪就像看到一条毒蛇般,是那样的恶心而又感到可怕。

她不由得缩向“小帅虎”。

皱起眉,“小帅虎”道:“这才真是‘冤家路窄’,世界也真小哪!”

钱宝山的表情就如老婆被人枪走一样。

他眼中全是惊奇、酸意、妒火和仇恨。

“好哇,小王八蛋,又是你,难怪小雪不理我,原来你还死不要脸的缠着她。”

“小帅虎”把碗一推站了起来。

他表情森冷的道:“钱宝山,你的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你不瞧瞧你那熊样,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花姑娘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会看上你。”

钱宝山不知已多久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他混身悚动,气得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只见他毛茸茸的右掌倏然急扬,一股巨大的,激荡的拳风已扫了出去,直逼“小帅虎”

的胸口。

房间小,没什么旋转的空间。

“小帅虎”纵然发现对方掌势浑厚,他想躲也无从躲,更何况身后还有花中雪。

因此他只有被逼得硬着头皮双手一翻,奋起全力,也攻出一掌。

于是只听一声“轰”响,钱宝山身形只一动。

而“小帅虎”却吃力不住,连退两步,要不是后面的花中雪即时伸手撑住他,他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小帅虎”到现在才明白这钱宝山还真有两下子。

心中一阵气血上涌,“小帅虎”强压了下来。

嘿嘿一声冷笑,钱宝山道:“就凭你这鸟毛还没长齐的小东西,也敢和我争女人,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小帅虎”凝神戒备道:“你这三分像人,七分像猩猩的家伙,别呼大气,有种的我们到外面去打,这里地方太小了。”

花中雪急道:“楚楚,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小帅虎”没有回头,却轻声道:“没关系。”

钱宝山看到伊人对“小帅虎”那种发自内心的关爱,他早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大吼一声,他道:“出来,我在后甲板等你,今天若不把你这小王八蛋丢到河里,实难消我心中这一口怨气。”

话说完,钱宝山已经回头就走。

花中雪慌了。

她变脸道:“我去与他拼了……”

“小帅虎”苦笑道:“等我与他分出高下再说,想不到会在这碰到他,真是‘祸从天降’,喝凉水都塞牙缝。”

花中雪道:“我……我对不起你……”

“小帅虎”叹气道:“这怎么能怪你?和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本来麻烦就是很多的,我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花中雪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只能道:“这钱宝山真的是不好对付,你要小心点。”

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对方那张如花的娇靥,“小帅虎”道:“你放心,我还舍不得离开你。”

心中突地一跳。

花中雪连忙扑进对方的怀里,情难自禁的哽咽道:“你别乱说“走吧,钱宝山虽然可怕,我也不能让他看扁了我。”

夜凉如水。

乌云密布。这条船的后甲板上,钱宝山和“小帅虎”两人虎视眈眈的对峙着。

花中雪紧张得身上直冒冷汗,一颗心也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慌乱的跳着。

对“小帅虎”她知之甚详,虽然他今非昔比,但是若碰上了“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她却是心中清楚的很,“小帅虎”绝非人家的对手。

远方闪起一阵电闪。

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下了起来。

“小帅虎”在电闪过后,人已如矫龙般骤然腾空,一抹寒光已又如电闪掠起,自空中直劈钱宝山。

钱宝山之所以能够在江湖成名,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除了本身有令人丧胆的武技,最重要的是他对敌从不会有轻敌之心。

那怕是对方是三尺童子,或是八十老姬,他都一视同仁,只要一开打,他一定使出来的是最厉害、最可怕、也最有效的攻击。

寒光一起,钱宝山如山的身躯已一挫。

他身子一矮,一条银色链子已暮然从他的衣袖中飞了出去。

火星点点

脆声不绝。

连串的火星迸溅在细雨中,宛如正月里施放的烟火。

眨眼间这两人已拼斗了十招,看得花中雪美目眨也不敢眨一下。

翻飞扑腾的人影,紧紧交缠在一块,使得她差一点谁是谁都快分不清楚。

“小帅虎”愈打愈是心寒。

因为他发现对手的一身功力简直有如大海,让人有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最令他感以心惊的是他的“大幻八式”已经用了六式。

那六式似乎一点也没作用,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雨水夹杂着汗水。

钱宝山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内心却惶惊不已。

他不知道对面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许人?

怎么可能有着这么一身高超绝伦的刀法?

对那恶魔附身似的刀法,他有种少有的惧意,攻拒之间,他一点也不敢放松,一点也不敢大意。

因为他明白,只要有一点点疏忽,那么就很可能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终生遗憾。

雨势愈来愈大。

场中的两条人影也愈打愈快。

钱宝山的“链子枪”威力已发挥到最猛,最霸道的境地。

“小帅虎”手中的“无畏刀”在二十六次的砍、挑、劈、斩之中刀刀犀利,却刀刀落空。

钱宝山在一抡抢攻后,“链子枪”一个回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里猝然弹起。

毒蛇般的枪头,诡异的擦过“小帅虎”的后腰。

一阵澈心刺骨的疼痛,使得“小帅虎”的脚步一个踉跄。

他势子一缓,“链子枪”又毫无声息的从旁而至,直逼他的心脏。

眼光一凝,“小帅虎”沉时一翻,“无畏枪”突然划出一圈圆弧,巧妙至极的刚好磕开那要命的一击。

血已现。

眼已红。

“小帅虎”捱了一记虽不严重,但已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若不再使出“大幻八式”,最后,也是威力最大的两式“菩萨引渡”、“永归极乐”,那么他今夜恐,怕真的会魂断于此。

“菩萨引渡”与,“永归极乐”两式刀法是不能分开来的。

真正说起来这两式等于是一式,所以它的威力“小帅虎”一直都不知道。

只因为这两式刀法必须凝聚全身的功力于一点,才能发挥它至刚、至搏,也是致命的一击。

早在习这“大幻八式”刀法的最初,“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就已警告过“小帅虎”,除非到了危急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千万不要乱用。

否则杀敌无效后,自己后因力尽而虚脱,给了对于最佳的机会。

当然,这两式刀法只要一经使出来,只要本身功力够,再厉害的对手也必然受创。

电闪再起。

雨势倾盆。

“小帅虎”黑暗中双目如炬。

他长吼一声,闪身避过“链子枪”诡秘一击后,“无畏刀”突然挥出一片光网。

这光网绵密紧凑,浑圆似桶,就好像千百把“无畏刀”,排列而成一样。

“菩萨引渡——”

“——永归极乐——”

长叫声中,浑圆的光桶突然升起,似瀑布、似流垦、似万马奔腾,更有徘山倒海之势,已恐怖至极,惊悚之极的朝着钱宝山飞去。

钱室山心头大骇。

惊怔里他脑中已想起一个传说,那就是使刀或使剑的高手,在剑术练到最高境界的时候,可以“御剑而飞”,斩敌于千里之外。

他明白这不是“御剑而飞”,但是他知道“小帅虎”这一式刀法的威力已不是他能抵挡。

于是——

说时迟。那时快。

钱宝山高大的身体突然如风车般原地转了起来。

他手中的链子枪暴起,随着他飞转的身体,也挥出了一个圆形的护网,护住了他的全身。

刀光似雪如虹。

迸溅的串串火星里血洒如矢。

倏然——

一切归于宁静。

“小帅虎”踉跄的退到船舷旁,身上除了原先后腰的一处伤口外外,前胸又多了两处。

钱宝山脸色灰白,他挺立原地。

他那袭华丽的衣服已经碎成了一条条,而他的身上血也汇成了了小河,顺着雨水流落甲板之上。

花中雪惊恐的扑向“小帅虎”。

她惶悚不已的叫着:“你还好吗?还好吗?!”

“小帅虎”虚弱得连开口都好困难。

苦苦一笑,他道:“还……还好………

钱宝山不顾身上的大小伤口,他上前二步,惊怔中有着凶残道道:“小王八蛋,你真的大出我的意外,想不到小小年纪你竟练就了了这么可怕的刀法……”

大口喘息了一下,钱宝山接着道:“好在你年轻,功力尚浅未未能把刚才那两式刀法发挥到极至,要不然我也不只是这一点皮肉伤了……”

见到钱宝山一步步上前,花中雪惊恐万分的护在“小帅虎”的面面前。

她瞪起眼,尖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钱宝山这一次居然没有口吃。

他阴鸷一笑道:“杀了他,要不然日后必成大患。”

“不行,你不能杀他——”

花中雪一面吼一面已抽出了随身软剑,大有一付与敌拼命的摸样。

钱宝山眼中除了怒火外又涌现了妒火。

妒火中烧下,他“链子枪”怪蛇般蓦然暴起,卷向了花中雪。

脸色一变,花中雪软剑一挥,“链子枪”已缠住了她手中的软剑。

钱宝山回力一带,花中雪一个立身不稳人已被拖离了“小帅虎”的身前。

惊恐欲绝。

花中雪一见“链子枪”又极速的飞向“小帅虎”后,她大叫道:“不要……”

“小帅虎”此时已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又那能避开这迅飞而至的“链子枪”?

他惨笑一下,心中叹道:完了,这一下真的是玩完了。

“链子枪”并没有要了“小帅虎”的小命。

它只是紧紧的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停了下来。

花中雪一见“小帅虎”没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脸上又惊又喜的对着钱宝山道:“谢谢你……谢谢你……”

钱宝山手执“链子枪”,他一付冷漠道:“先不要谢我,你应该看得出,只要我一发力这小子立刻会被缠得断气。”

他说得一点也不错。

“小帅虎”已经感觉到身上的“链子枪”已经愈来愈紧,缠得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花中雪慌了。

她声音发颤道:“放……放了他,你……你放了他……”

倏地一笑,钱宝山道:“放了他不难,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花中雪心如刀绞。

她看了一眼“小帅虎”悲痛道:“你说吧,有什么条件,只要放了他我……我都答应……”

钱宝山“链子枪”一放,“小帅虎”立刻萎靡坐倒在甲板上。

花中雪飞扑过去扶起他,眼泪已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

这时钱宝山的声音像来自地狱:“这小子已奄奄一息,我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小命。现在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必须跟着我,答应嫁给我。”

花中雪身躯一震,脸色惨白。

钱宝山又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对女人用暴力,我要你心甘情愿的,现在你怎么说?”

“小帅虎”张开一双失神的眼睛。

他凄凉道:“别……别答应他,我……我死不足惜,你不可以拿你的清白去……去换取我的生命……”

花中雪泪如雨下。

雨中的她已全身湿透,颤抖着,她紧紧抱住“小帅虎”道:“不,你要活下去,你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莫忘了大仇待报,拯救武林的重担还挑在你的肩上。”

悲惨的,“小帅虎”叹声道:“你……你不可以,千万不能答……答应他……那样我会一辈子愧疚,一生都无法心……心安的……”

嘿嘿一笑,钱宝山在雨中枭笑道:“花中雪,你怎么决定呢?我已没有太大的耐心了。”

花中雪站了起来。

她脸上发出圣洁的光辉,有种赴死的表情,冷冷的道:“好,我答应你。”

钱宝山一乐,竟又开始结巴道:“真……真的?你……你没有骗我?”

花中雪心痛的道:“花中雪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说出来的话就和钉在墙上的钉子一样。”

花中雪的话一说完,她只听到身后“噗嗵”一声。

惊恐的,她立刻回身。

这一看简直把她的魂也瞧飞了。

原来“小帅虎”为了不愿她答应钱宝山的胁迫,居然一个翻身,投身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