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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抱恨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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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在屋里呆不住,趁胖和尚睡觉未醒,偷偷溜到大街上来。

他们被安置在宁和巷一个小院里居住,每天有人为他们煮饭烧菜,日子过得安稳。

三天来,胖和尚无事可干,便对他讲些江湖逸闻轶事,听得他津津有味,大开了眼界。

大原府房屋鳞次栉比,街上人来人往,比起台怀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穿着一袭青裳,是帮主派人给他买的,蓝绸衣裤换下来洗濯。洗出来的污水,连他自己也恶心。

此刻,日上三竿,大街上正是热闹之时,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店铺林立,琳琅满目。

他这家店铺门口站站,那家店铺门前瞧瞧,心中好不快活。

世上竟有如此多他不知道的好东西,真是妙哉!

回想在深山,真是“蝉声集古寺,鸟影度寒塘。”“牛头峰顶锁重云,独坐廖廖寄此身,百鸟不来春又过,不知谁是到庵人。”

大兴寺尽管僧众不下数百人但整天不言不语,枯坐修禅,直如面对的都是泥菩萨,与自己孤独一人又有何区别?

可这里,人头攒动、语声喧哗,“万户千家人画图”,芸芸众生相纷呈,让人心中热火。

他正东张西望地探头探脑,忽听迎面有人“噫”了一声,一抬头,和一个美如仙子的绿裳姑娘面面相对。他不由一惊,暗道不好,转身就想溜。

“站住,想跑么,我又不害你,又不是母夜叉,一见我就把你吓成这等模样?”姑娘脚一踮,闪到了他前边,把他拦住。

这位姑娘正是湛蓝。

只见她满面娇嗔,板着脸盯着他。

陈野讷讷地说道:“姑娘既不害我,为何一见我就凶霸霸的?”

湛蓝道:“谁让你一见我就溜?”

“不溜岂不是找麻烦么?你帮大兴寺那班恶和尚捉我,我能束手待毙么?”

“那夜姑娘不是对你说了么,姑娘是不明真相误帮了那些和尚的;只要你将真相告知,姑娘说不定转过来帮助你呢!”

陈野道:“那好,我把实情说与你……”

湛蓝道:“等等,总不能在大街上站着说话呀,你住什么地方?”

“跟胖和尚住在一起。”

“胖和尚?这样吧,你孙谝去旅舍见爷爷,好么?”

陈野犹豫了:“你爷爷像不像姑娘一样凶霸霸的?”

湛蓝气得眼一瞪:“我什么时候凶霸霸的了?你这人真是的……算啦算啦,走吧。”

陈野不想动,有些踌躇。

“哎,你呀,真是榆木疙瘩,放心,爷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走走走!”

陈野被说动了,便跟着她走。心里却想,要是他们一凶,我跑掉就是了。

沿大街走不了多远,到了一家大旅舍。

萧强和湛蓝就住在这楼上。

一进门,湛蓝就嚷:“爷爷,你瞧我把谁给带来了!”

萧强未见过陈野,见是年轻英俊的读书人,不禁一愣,道:“请坐请坐。”一面拿眼去瞅湛蓝,问她这是何人。

湛蓝笑道:“爷爷,他就是野哥儿,我让他来见爷爷,把大兴寺发生的事说说。”

萧强十分惊奇:“原来如此,那就请小哥儿慢慢说吧。”

陈野见老头相貌威严,不过说话还客气,心放下了一半。

他于是把大兴寺听见的—一说了。

“当时你在哪里?”萧强问。

“方丈室外的树上。”

“他们居然没发现你?你学过武功么?”

“师傅教过我.但从下山以来,我看人家交手,才知自己学的恐怕不是武功。”

“师傅教你些什么?”

“不知道。”

“什么?怎能不知道呢?”

“师傅从来没说过呀。”

“师傅是谁?”

“懒和尚。”

萧强想了想,江湖上想不出这么个名号来,这小子说话令人莫名其妙,叫人难以相信。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阅历甚丰,江湖上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看这小子品貌端正,不是奸佞之徒,只有慢慢对他了解,方能得出个结果来。

“你这么来到了太原府?”

陈野又把经历讲了,直听得爷孙俩耸然动容。

太行三友等人萧强是知道名号的,为了一比什么东西,许多正道人物起了争执,牵涉面之广不容忽视。对于太原府出现的飞贼,爷孙俩昨日进城住店就听说了今又从陈野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湛蓝忽然道:“爷爷,把野哥儿带走吧,他一个也是孤零零的,不能让他和叫化子们混在一起呀!”

萧强问陈野:“我爷孙俩要去河南开封探望她父母,愿跟我们一块去么?”

陈野没想到会有此一问,不觉心里乱了套。湛蓝美丽悦人,对他有很大吸引力,但自己身无分文,和他爷孙也不熟悉,怎好跟着人家去哪但如果不跟她去,在丐帮这样呆下去也不是办法。

湛蓝见他犹豫,连忙道:“放心,我们当你是好人才叫你跟着走的,快别……”

萧强岔道:“蓝儿,这由他自己决定,不可勉强。”

陈野又问:“你们管饭么”

“什么?管饭?”少爷孙俩都不明白。

“在下身无分文……”

“啊,原来如此。”萧强笑了:“当然管饭,莫非让你饿着?”

湛蓝见他极傻,不禁笑了起来。

吃饭有了着落,陈野心放下来,但一想起白飞马的事,他又摇开了头。

“怎么,你不愿意?”湛蓝问。

“白飞马在太原府横行,胖和尚他们要提他,在下不能看着朋友历险而独自离开。”

萧强道:“晤,你小子还讲义气。”

湛蓝道:“爷爷,这飞贼闹得人心惶惶,我们留下两天,帮丐帮捉了这飞贼不好么?”

萧强道:“又要管闲事……”

湛蓝道:“孙儿学了爷爷的功夫,不用来除暴安良还有什么用?爷爷你就答应了吧。”

萧强拗不过她的执意要求,只好点头。

湛蓝大喜:“喂,野哥儿,有飞贼消息就来告诉我,我去帮你捉了他,然后再一起到开封,好么?”

陈野道:“好的,在下告诉胖佛爷去。”

湛蓝道:“走,我也去见见他。”

萧强道:“快去快回,爷爷等着你吃饭。”

湛蓝高兴极了,和陈野一块出来。

到宁和巷小院时,胖和尚已经起来了。

所说这美艳如花的小姑娘要来帮着捉飞贼,胖佛爷乐得直笑。刚好丐帮帮主何泽也来了,听见此事也哈哈大笑起来。

湛蓝脸红了:“笑什么?”

何泽道:“小姑奶奶,在家玩耍不好么?又要捉什么飞贼了?”

“你瞧不起姑娘?”

“岂敢岂敢,不过这飞贼非同小可,要是姑娘有个闪失。老化子可不好向你家大人交差。”

胖佛爷指着陈野道:“师弟,你怎么把捉飞贼当儿戏,这位小姐虽然习了武功,但飞贼厉害得很呢……”

陈野打断他的话:“胖师兄,又不是我叫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捉飞贼,她爷爷也准许了的,能怪我么?”

“啊,请问令祖尊姓大名?”

湛蓝一赌气,忘了爷爷不准提他名号的禁令,傲然道:“告诉你们也无妨,爷爷姓萧名强,人称飞鸿剑,你们既然瞧不起我,我这就回去禀告爷爷吧!”

她说完拔起脚就走,慌得何泽赶紧堵住了门,连连向她打躬作揖:“原来是萧前辈的孙女,失敬失敬,千万请小姐息怒,老化子这就给小姐赔罪!”

湛蓝本是做做样子,她哪里想走了?这一走,热闹还赶得上么?

飞鸿剑萧强光临太原,使帮主和胖佛爷欣喜万分,一定要湛蓝带你去拜见老人家。

湛蓝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老人家不准我提他名号,我已犯了禁,还敢带你们去么?这事万万不能。”

帮主和胖佛爷只好作罢。

陈野见湛蓝的爷爷有那么大的威风,未见其人就使帮主和胖和尚折服,不禁十分惊异。

帮主道:“只要萧前辈在此,何惧什么飞贼,弟兄们已查到些踪迹,今晚就可埋伏,一举将他擒住。”

原来,白飞马又给一家姓孙的财东下了帖,今夜三更来取财物。这是弟兄们在孙宅外听见仆人议论知道的。

湛蓝喜道:“那好,我回去告诉爷爷,请他老人家在暗中坐镇。”

她走后,胖和尚和帮主庆幸不已,令弟兄把酒端上,大饮一通。

姓孙的财东住在东门,家宅十分阔气,门前一对大石狮雄踞,好不威风。

由于白飞马在城内作案,孙财东请了不少保镖护院,一到夜晚,宅第的前前后后都有巡逻。接到白飞马的勒令之后,从大院到后花园,布满了明卡暗卡。明卡手持风灯,三步上岗五步一哨,防范得十分严密。

胖佛爷德恩和帮主何泽让陈野在家,自己和湛蓝一块去孙家。陈野不依,要跟去看热闹,于是一行人来到孙府对面的街上藏着。

三更已到,胖和尚、老化子、湛蓝上了孙家大门头上,只见院里灯火通明,看家护院手持兵刃,站在天井里。

陈野轻轻一跃,到了三人后面,三人并未觉察,忽听后花园传来一阵喧闹,三人便往后花园蹿去,陈野不声不响跟在他们后面。

孙家花园布局精巧,亭台楼谢,无一不全,只见灯火难保,一群人围住了一个白衫公子,好似正在对话。

胖和尚道:“正是他,白飞马!”

话才落音,白飞马双手一扬,惨嚎声响彻花园,十五六个汉子一下补翻在地,惊得那些看家护院慌不迭往后退缩,一时大乱。

湛蓝见飞贼下手狠辣,娇叱一声,从墙头奋力一跃,脚落地时再一个起跃,到了白飞马跟前。

白飞马一瞧,来了个美女,道:“丫头,你是什么人?”

湛蓝见飞贼生得一表人才,见他紧盯住自己,脸不禁一红:“姑娘来捉你这个飞贼,你就识相些,束手就擒吧!”

白飞马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也不照照镜子,配吗?”

湛蓝大怒;白光一闪,剑尖已点向对方。

白飞马一声冷哼,长剑闪电般出鞘,“铮”一声,将对方剑格开。

两人都感手臂酸麻,不禁吃了一惊,不敢再小觑对方。

两人这一交起手来,把看家护院以及胖和尚等人都看得呆了。

湛蓝的飞鸿剑变幻奇诡,轻灵翔动,十分飘逸。白飞马的剑法诡异狠辣,闪烁不定,不时幻起圆圈,眩人眼目。

两人姿势曼妙,好看已极,哪里像是一场凶狠的厮杀,倒像在表演剑舞。

三十招过去,两人不分胜负。

胖和尚、瘦金刚看得瞠目结舌。湛蓝的武功高得令人咋舌,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成就,不愧是萧强调教出来的子弟。而那个白飞马不知是谁传的衣钵,武艺惊人,若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个魔头,事情就大大的不妙。

瘦金刚以传音人密对胖和尚说道:“萧老前辈不知藏身何处,他定然看得出飞贼的师承来历,等事一了,问湛姑娘便知道了。”

胖和尚答道:“要不要并肩子上,把飞贼拿下。”

瘦金刚道:“再等等看。”

这时,场中又过了十招。

交手双方都急于战胜对手,使出了看家本领,只见剑气森森,罡风呼呼,把围观的人众逼得退出六七丈外。

陈野混在人群中,眼睛不眨地盯着看,心中不断琢磨两人的招式。以他这些日子所见的拼斗,以今日这一场为最凶险最激烈。

他在心中替双方叫好,直看得心花怒放。

当然,也有一些小小的遗憾。

和他所见过的人一样,双方都有破绽。但双方都发现不了,没有乘隙而入。

这时,双方已交手百招,但仍分不出上下,这使双方都感到十分惊异。

特别是白飞马,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年轻的高手,心中着急起来。

突然,一声清啸响起,也不知起自何方,白飞马闻声,虚晃一剑跳出圈外,看样子想走。

但是,他走不掉。

湛蓝动作迅速,立即追上。同时,胖和尚和瘦金刚也堵住了两侧。

白飞马一咬牙,只得又和湛蓝激战起来。

胖和尚道:“湛姑娘,飞贼想溜,我和尚帮你擒住他吧!”

高手相斗,不喜人帮,胖和尚先打招呼,以示尊重。

他手舞禅杖,从后面攻上来。

白飞马武功再高,也受不了两个一流高手的夹击。

只听他恨声骂道:“不要脸,以多胜少,算什么好汉!”

胖和尚笑道:“又不是比武,这是拿贼,你就委屈点儿吧!”

瘦金刚何泽道:“既然已被他骂了不要脸,在旁边站着也不是回事,索性老化子也上,不要脸就不要脸!”

他嘴里说着,手中的打狗棒早已递出了招式,专找空档下手。

白飞马气的大骂:“无耻!不要脸!三个大男人打一个。”

湛蓝道:“我是大男人么?瞎扯!”

陈野看着有趣,不禁笑起来。

这时,又是一阵清啸,众人眼前黑影一闪,斗场中已多了一个黑衣人。

陈野最先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此人也是一表人材,只是没有白飞马那么俊俏;然而比他英武得多。

黑衣人一到,立即加人战团,他以奇诡变幻的三招,将胖和尚逼退两步,旋即扑向湛蓝,也以奇快无比的三招迫得湛蓝处于守势,使白飞马得以解脱。

但是,丐帮帮主岂是庸手?一根打狗棒急风暴雨般点向黑衣人,使他不得不转身迎敌。

湛蓝和胖和尚稍一缓气,立即攻了上来,使白飞马仍然冲不出去。

五人各展神功,大打出手。

陈野发觉,黑衣人的破绽似乎比白衣人少了一些,他的招式变换也更迅捷,这么看来,可不可以说黑衣人比白衣人和湛蓝的武功更高些呢?

他边看边思索.

剧斗中黑衣人猛地蹿出三丈,手一扬,几粒闪着褐色的小圆点分袭胖和尚瘦金刚,紧接着又一扬,有几粒袭向湛蓝。

这情形只有陈野一人看得清楚,那些看家护院只能看见有黑圆点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胖和尚瘦金刚挥动兵刃击飞了暗器,湛蓝连闪带磕,也将暗器躲过。趁这空隙,白飞马与黑衣人已飞身蹿出,只两个起落,便出到墙外。看家护院们一声呐喊,纷纷去追,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只有湛蓝奋不顾身,已经跃到了墙边。

忽然,她听到耳边爷爷的声音道:“穷寇莫追,这两人不是你对付得了的,回族舍爷爷再告诉你,让丐帮化子和那个胖和尚也来。”

湛蓝闻言四处瞧瞧,却寻不到爷爷的踪迹,便缓缓朝园中走来,迎向正在过来的瘦金刚、胖佛爷。

她把爷爷的意思说了,三人便一跃出墙。

湛蓝忽然想起了陈野道:“哎哟,野哥儿呢,把他扔在哪儿了?”

“我在你们后面呀!”

湛蓝一回头,可不是,他就在四五步外。

瘦金刚有些奇怪:“你怎么来的?”

“跟着你们呀!”

“这墙你……”

“啊,容易,在下跳过来的。”“

“咦,你会武功?”

“学是学过,也不知是不是武功。”

瘦金刚莫名其妙,这话不知何意,这小子傻得很哪!不过要忙着去见萧前辈,也没有心思追问。

来到旅舍前,瘦金刚一回头,陈野好好跟在后面,一步也不拉。

奇怪,三人是施了轻功走的,这小子也会轻功?邪门邪门!

此刻,胖和尚、湛蓝已蹿上房头,瘦金刚也跟着上去,一回头,这小子也站在屋檐上。

瘦金刚留了心这小子不是装傻就是个痴人,但肯定有一身功夫,倒不要小觑了他。

萧爷爷点着灯,正在房里等他们。

众人进到室内,向萧强行礼。

萧强道:“二位不必多礼,且请坐下说话。还有你,野哥儿,坐下坐下。”

四人坐下,萧强续道:“看出这两个飞贼的来历了么?”

老化子道:“心有所疑,但却不敢断定。”

“啊,疑什么?”

“从他们的武功路子来看,很像当年绿林二霸之一的太叔兆锋,莫非两个飞贼就是他的传人么?”

胖和尚道:“若真的如此,倒是令人头痛得很。”

湛蓝不解道:“这太叔兆锋是什么人?”

瘦金刚何泽道:“三十年前,这绿林二霸纵横江湖,与萧前辈等风尘三杰同为当时武林的风云人物。只不过二霸嗜杀,视人命如同儿戏,黑白两道闻风丧胆。这些年来想是年事已高,不大听说他俩的踪迹。另一霸叫公冶亚君,武功也是出伸人化,性情暴虐,动辄杀人,因此与太叔兆锋并列二霸。”

湛蓝道:“是个女的么?”

“不错,是个女魔头。”

“他们是夫妻么?”

“不是,这二霸并不是出自同门,彼此也不相干,据说互不来往,也不互相仇视。他们彼此对对方都有顾忌,哪里有一霸的踪迹,另一霸就不会在那里出现。”

湛蓝问萧强:“爷爷,是这样的么?”

萧强点头:“不错,这绿林二霸踪迹飘忽,有时远赴塞外,有时又到中原,有时隐居不出,有时漫游四方。我师兄弟三人曾找过他俩的晦气。想替江湖除此大害,但终未能碰上。

后来我的两位师兄先后出家不知去向,我也归隐飞鸿庄,这事也就忘了。”

湛蓝道:“这两个飞贼当真是太叔兆锋的弟子么?”

萧强郑重地说道:“这两个飞贼是太叔兆锋一门所出,是不是他的弟子或是他的徒孙,这就不知道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人的剑法就是三环剑法,三环剑法正是太叔兆锋的独门剑法。”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经过萧强证实,胖和尚和瘦金刚仍然十分震惊。

老化子道:“了不得,这两个魔崽要把江湖给搅得一蹋糊涂了。”

胖和尚则道:“阿弥陀佛,但愿太叔兆锋早已升天,这两个小子无所依托。”

萧强道:“和尚,你错了,今晚太叔兆锋就在花园里。”

四人一听,大吃一惊。

湛蓝道:“真的么?爷爷,他为何不现身出来,眼看着两个徒弟吃亏不管?”

萧强道:“他发现了爷爷,摸不清潜藏的高手有多少,故传音让两个徒弟先走。”

“他知道是爷爷你么?”

“我是谁,他自然不知道,但他发觉爷爷时,爷爷正好发现了他,不必交手,就都知道对方不是好相与,故此相互有了戒备。”

“怪不得爷爷叫我回来呢!”

“老魔亲率弟子出山,这其中必有缘由,故爷爷也不想惊动他,况且爷爷还有要事缠身,他不向你们出手,爷爷也就不动。”

瘦金刚和胖和尚相互瞧着,心下着实不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老化子想了想,道:”前辈,太叔兆锋既然出山,只怕不会是好兆头,望前辈指示机宜,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萧强道:“太叔兆锋出现江湖一事,你们不必张扬,呆在暗中小心窥视,待摸清动向后再说。倘若他只是因事路过,不久就销声匿迹,那就由他自去。若是他为祸江湖,多造杀孽,那时再公开与他作对不迟。”

两人喏喏声,道:“谨遵台命!”

瘦金刚又补上一句:“只要前辈出头,我等愿附骥尾。”

这是要把萧强推出来,话意再明白不过。

萧强道:“放心,该出头时我自会出头。”

有了这句话,这一瘦一胖才算放了心。

萧强又遭:“我明日动身到开封府,回来时仍住此店,你们自来找我便了。若有什么急事,差人到开封北郊碧痕庄就可。”

瘦金刚喜道:“碧痕庄不是乾坤剑湛志杰湛大侠的府第么?那么,湛姑娘是……”

湛蓝道:“他是我爹!”

“原来如此,好极好极。”

又说了一会话,瘦金刚等三人告辞而去。

晨鸡啼晓,打麦场上就有两人在练剑。

一人是湛蓝,为一人是她哥湛磊。

兄妹俩有一年多不见,彼此都想考较考较对方功夫可有长进。

湛磊使的是家传乾坤剑法,此剑法走的全是阳刚路子,大开大阖,猛不可当。

然而在湛蓝的飘逸诡奇招式下,湛磊无法取得上风。这还是萧强指点过他,使他有了长足进步,否则,他恐怕不是妹妹的对手。

两人激战一百合,不分高下。

陈野离他们二十丈外,倚在一株树身上看他们交手,对湛磊的剑法看得更为仔细。他边看边想,很快就想出了对付的办法。

一百招中,他发现起码有七八次可以给对方以可趁之机,然而两兄妹都未发现。

到碧痕庄已经三天,他天天早上都溜到这里看两兄妹练剑。

第一天到碧痕庄时。湛蓝的爹爹湛志杰一见他就现出迷惑的样子,把他仔细端详了一番,问及他身世时也特别仔细.

他只说他姓陈,父母是农夫,早亡,人寺当了行童。

湛志杰微微叹息,这只有他看在限内,别人都未注意到.后来,湛志杰说,让他休息三天,第四天到伙房帮厨,当个下手.两天来,湛蓝因一年未见父母,被母亲留在身边,和他不曾见面.他无事可干,便在庄前庄后,顺着阡陌小路,在田埂上四处闲走,或在树荫下躺着,脑子里便把下山以来的种种拼斗,从头至尾想了一遍。有的地方,还加意琢磨。想完之后,又把自己放进去,假想与其中一人动手,人家使的什么招式,自己应该怎么对付。

这样一想,他觉得挺有趣。

他还把和师傅动手的情形拿来对照,发现师傅那不成样子不成体统的出手,居然无空隙破绽。

这一发现,使他惊奇不已。

他自小在寺中长大,心无旁骛,练起功来专心专意,记性就特别好,只要有人练拳或是交手,他看一遍就能记得个大概。若是有人反复使出同一招式,他虽叫不出名称,但定能一丝不差记下来。

今早他是第三次看两兄妹斗剑,两人下一招会出什么招式,他已估计得出来。

这时,两兄妹住了手。

湛蓝道:“哥,剑法你与我不相上下,可我已练成了飞鸿掌,想看看么?”

湛磊惊道:“真的么?我不信!”

湛蓝嘴一翘:“哼,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瞧着,我露一手给你开开眼界!”

她指着丈外的石头,道:“看好了!”说着纤掌朝那石头一扬。

陈野站得远,看不见石头有什么异状,只见湛磊走过去俯身看了看,还用手去摸,接着就听见他大叫道:“嘿好厉害!已成粉了!”

湛蓝得意洋洋的声音道:“怎么样,功夫是吹出来的么?”

只听湛磊道:“妹妹,愚兄也没偷懒,乾坤掌也练得有火候了呢!”

只见他对准一棵碗口大的树手起一掌,就听“轰”一声,“咔嚓”,那树干竟然断了。

陈野吓得不禁伸出了舌头。

他简直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么了不起的功夫,再拿师傅教的玩意儿和人家比较,真是相差何止万里。

罢罢罢,此后再也休提自己练过什么武功了,真是愧煞人也!

这时,两兄妹说说笑笑走了。

他瞧瞧没有旁人,便飞一般跑了过去,把被击碎的石头和小树看了个仔细。

生平第一次,他起了羡慕之心。

回到庄内,管家正到处找到,说家中来了贵客,让他到厨房挑水劈柴去。

这两种活是他在大兴寺里干惯了的,便跟着管家走了。

在厨房里,听下人议论,客人是骑马来的,是湛庄主的好友孙耘书孙大侠及其公子孙剑诗,小姐孙晓月。下人们还议论猜测一番,说八成是来和湛家兄妹说亲的,正好两对儿,十分般配。

陈野一听,心中满不是味儿,顿时懒心无肠起来。他把柴火搬进厨房,又把水挑满了缸,径自往湛庄主住的楼房前走来。

他想瞧瞧来人是什么模样。

果然,楼房前的花圃内,有两对年青人在一起亲亲热热说笑着。

那一男一女两位客人,果然十分出众,男的风流惆说,女的艳如桃花。四人衣着华丽,年龄相仿,当真是十分般配。

他心里一下子说不出来是股什么滋味,没有勇气再走上前一步。

想了想,还是打道回厨房去吧。

他闷闷不乐地劈柴,人家劈不动的树疙瘩,他轻轻容易便劈作两半。

“野哥儿,你劈柴么?”分明是湛蓝在叫他。

头一抬,四个年青男女离他三丈外站着。他们大概是信步出庄,经过这里。

“不错,干活吃饭,两不欠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口中迸出这么两句话来。

“咦,你不干也有饭吃呀,谁让你干的?”

“总管。你爹爹不是吩咐我到厨房里么?”

“哎,真是的,回头我跟爹爹说,让你出来管园子吧,如何?”

“干什么不都一样,何劳小姐费心?”

他语气不善,谁都听得出来。

“咦,你怎么啦?”

“不劳动问。”

“这人是谁?”孙剑诗问。

“一个孤儿,怪可怜的……”

血往上涌,陈野一阵怒气勃发。

他把头一抬,眼一瞧:“谁要你可怜?孤儿又怎么了?这天底下不是多得很么?”

湛蓝一愣,当着孙家兄妹的面,她不禁十分难堪,忍不住斥道:“野哥儿,你说话可得有分寸,我又没惹你……”

孙剑诗道:“算啦算啦,走吧!”

孙晓月道:谁让你空有一片善心,人家可不领情。”

湛蓝更气:“不识好歹,真是的!”

湛磊也道:“一个下人,必须懂得规矩,往后让管家教教他就是了……”

陈野把斧子一摔,道:“下人么?在下不是,这就还我的自在之身吧!”

他说完抬腿就往庄门走去,头也不回。

湛蓝不知他要干什么,愣了。

湛磊摇头道:“看不出来,此人说话不像无知之辈,傲气也十足呢,把他当下人,是有点委屈了他。”

湛蓝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气愤之下,恨恨地叫道:“走就走,有本事就别再回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他孤身一人,叫他到哪里去?

他本在太原府和丐帮帮主在一起,是自己把他叫来的,现在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陈野走得并不快,但十多丈距离一下就走完了,只见他出了庄门,往左一拐,围墙便遮住了他的身影。

湛蓝要哭了,心里的难受没法儿形容。

孙晓月道:“人各有志,湛姑娘,别担心,一个大男人岂会饿死?”

湛蓝不语,提脚就往大门赶去。

站在门外,只见阡陌纵横,田野成茵,乡村小道上,远远有个青色人影在晃动。

咦,他竟走出了那么远!

湛蓝呆呆立着,直看着那越来越小的青色背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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