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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牙为媒

刘建良Ctrl+D 收藏本站

苏良狂喜,与百官一起跪地迎接,战天风自也跪下,心中又惊又喜,想:“今天这戏唱得大,本穷少爷回去有得吹了。”正琢磨着呆会怎么把戏做足,不想先前绣楼上那俏丫头这时却做怪,将红绳一头塞到了战天风手里,这一来,苏晨便与战天风并排跪了,战天风措手不及,脑子再不转筋,只想:“苏小姐就跪在我边上。”一缕幽香透鼻而来,刹时间整个人就晕晕乎乎了,直到吞舟王在大批宫女太监簇拥下走进大厅,这才略为清醒。

吞舟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圆脸,下巴上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就象是没浇大粪的韭菜,怎么也长不齐个儿,一双水泡眼,面色虚白,不过精神倒还好,呵呵笑道,道:“众卿家起来,孤闻得苏卿选婿,百官齐贺,孤在宫中也呆得烦了,也来趁趁热闹,众卿不要拘束,若是拘手拘脚的,就不好玩了。”

“今天一定有好玩的。”战天风听了这话冷笑,他一直冷眼盯着纪苇父子,这时眼见纪苇向纪胜使个眼色,便知道纪苇要发动了。

果然战天风苏晨站好,还不等礼宾唱礼,纪胜身后的高师爷猛地大叫一声:“等一等。”两步走到战天风面前,装模作样的去战天风脸上细看一看,叫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叫战天风吗?”

“好戏开锣。”战天风心底怪叫一声,点头应道:“是啊,我是战天风。”

“高师爷,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大王在此,休要放肆。”纪苇配合着演戏。

他一喝,高师爷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小的罪该万死,管束不严,请相国大人重重责罚,这个战天风——-他——-他是我纪府的家奴。”

他这话一出,恍似平地里打了个炸雷,大厅上顿时就炸了窝,苏良一声暴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高师爷装出惊惶的样子,却加倍提高了声音道:“禀大将军,这个战天风,真的是我纪府的家奴。”

“啊。”苏良一声大叫,连退三步,身子一晃,勉力站住了,一张红脸刹时间再无半点血色,一双虎目,只是死死的盯着纪苇。

纪苇也给他盯得有些心底发毛,略退一步,看向高师爷道:“胡说,这人怎么会是我纪府的家奴,我不是事先叮嘱过你,撞天婚这日,要严厉管束家人奴仆,绝不许任何人来撞天婚的吗?怎会出这样的事呢?”说到这里,转向吞舟王道:“大王明察,早在数日前,我便严令家中佣仆不得来撞天婚,以免万一撞中天婚,让苏大将军以为我是故意要羞辱他,更添不和。”

吞舟王点头:“爱卿虑得是,但这人——-?”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你真个看清楚了吗?大王面前若是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脑袋。”纪苇转向高师爷,厉声喝问。

“小人看清楚了。”高师爷点头,道:“这人确是我纪府家奴,大人不信,让他自己说,我谅他也不敢隐瞒。”说着看向战天风,道:“你说,你是不是我纪府家奴战天风。”

所有人,包括吞舟王苏良还有苏晨旁边的俏丫头在内,眼光全部落在了战天风脸上,到这会儿,战天风知道该自己出场了,猛地双手向天,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扬声叫道:“天啊,天啊,你待我公羊角何其之薄,想我公羊角还未出生,便已国破家亡,流落异乡,好不容易得苏小姐青眼,撞中天婚,只以为苦难就此过去,更盼能得苏大将军美言,借得兵马,收复故国,谁知美梦未醒,却又有人妄指我为下姓家奴,想我公羊先祖,当年裂土封王,乃是百姓之一,今日竟给人指为家奴,列祖列宗在地下,只怕也要不得安生了。”

众人等着听的,本来以为就是与不是两个字,再没想到战天风又哭又笑的崩出这么一大串来,都听晕了,便是高师爷纪家父子也听傻了,过了好半天高师爷才猛然清醒过来,瞪着战天风,眼放寒光道:“战天风,你说什么?你敢说你不是纪府家奴?”

“我呸。”战天风猛地跨前一步,一口唾沫便重重的吐在高师爷脸上,做出一脸暴怒道:“下贱小人,住口,纪家算什么东西,就敢指我姓公羊的为奴?”

他这一口唾沫,顿时把所有人都吐醒了,苏良本来惨白的脸,刷地又变得通红,急步上前,一把抓着战天风的手,喜叫道:“贤婿,你说你本名叫什么?公羊角?你姓公羊,那你是当年七喜国王之后了?”

“是。”战天风点头,道:“我是七喜国王太子,只是未出生便已国破家亡,辗转流落至此。”

“贤婿竟是七喜国王太子?”苏良惊喜交集,犹似难以置信,百官也乱哄哄议论不绝,只纪苇面色铁青,纪胜瞪一眼高师爷,高师爷本来给战天风那一口唾沫吐糊涂了,不知到底哪里出了毛病,给纪胜这一眼又瞪醒了,急叫道:“不对,你就是我纪府家奴战天风,我这里有你的卖身契,上面还有你的手模,再错不了的,你休想抵赖。”说着从怀里掏出卖身契,拿在手里乱晃。

他这一叫,众人又都呆住了,吞舟王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都给你们弄糊涂了,到底你们哪个说的是对的啊?”

“小人绝不敢欺瞒大王。”高师爷急步上前跪倒,道:“这是纪府家奴战天风的卖身契,上面有他的手模,再错不了。”说着双手呈上。

“这是什么呀?”吞舟王接过一看,看看高师爷,再看看那卖身契,猛地里哈哈大笑起来,叫道:“有趣,有趣,今天这事,真是太有趣了。”

眼见高师爷呈上卖身契,苏良本来有些紧张,纪苇则有些得意,谁知看到的却是吞舟王的哈哈大笑,顿时都给笑糊涂了,纪苇心急,问道:“大王明示,什么事这般有趣?”

“孤是笑这卖身契太有趣了。”吞舟王又是一阵大笑,看了纪苇道:“纪卿看来还不知道这卖身契上写的什么,孤念给你听好了,这卖身契上写的,乃是八个大字,纪家父子,一对傻蛋。”自己听着得意,又是一阵大笑,同时将卖身契向众官展示,高师爷离得最近,一眼看清了纸上写的确是这八个大字,一时间急怒攻心,啊的一声大叫,一口血喷将出来,向后一仰,晕了过去,百官及纪苇父子也都看清了,纪苇狠狠的瞪一眼纪胜,脸色青得跟鬼一样,众官却是哄堂大笑,而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战天风听到了一丝动人之极的轻笑,笑声出自耳边,正是苏晨的笑声,战天风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立马又晕晕乎乎了。

纪苇一世为奸,绝不是甘心就此失败的人,猛地到吞舟王面前跪倒,叩道:“没有人会愚蠢到自己来骂自己的,高师爷手中的卖身契一定是给人换过了,是有人在暗中算计老臣父子啊,还望大王明察。”

吞舟王对他终是极为信任,听了这话便就点头,道:“爱卿这话有理。”

纪苇得吞舟王支持,信心大增,道:“算计老臣父子的人,一时半会查不出来,但这战天风刚才说他是什么七喜国王太子,却可当场查验,如果他拿得出他是七喜国王太子的证据,那就是高师爷认错了,老臣当场给他陪礼,但如果他拿不出来,他就有欺君之罪,请大王把他交给老臣,让老臣查个清楚,老臣确信,如果他是假的,那么与算计老臣的人必是一伙。”

“有理。”吞舟王点头,看向战天风:“你说你是七喜王太子公羊角,可有证据。”

战天风眼见纪苇几句话便挽回劣势,暗暗点头:“怪道纪奸能在朝中呼风唤雨,果然是有点真本事,不过任你奸似鬼,今日也一定叫你尝尝本穷少爷的洗脚水。”昂然点头道:“当然有。”说着从怀中掏出黄巾包着的七喜国印,双手递给吞舟王。

吞舟王打开黄巾,拿了那印出来细细一看,点头道:“七喜之宝,没错,这确是七喜国的国印。”

纪苇上前一步,接过印细看,确认不是假的,顿时面如土色,他只知高师爷找了战天风来行计,并不知战天风的真实来历,这时以为是高师爷不开眼,狠狠的盯一眼高师爷,将印双手托着还给战天风。高师爷刚刚醒转,给纪苇盯这一眼,立时又矮下半截。

苏良激动无比,叫道:“想不到晨儿撞天婚竟然撞上了七喜国王太子,真是天赐奇缘了。”

“确是天赐奇缘。”吞舟王也是大为高兴,道:“孤今天要亲自主婚。”

喜乐立时重新奏起,战天风牵了红绳,引苏晨到厅中,却只觉脚后跟一阵阵发软,心中念头急转:“我是绝配不上苏小姐的,但现在大王就在这里,纪奸父子也没走,我若说破,那就是欺君的大罪,那是要砍头的,这可如何是好?七公,你在哪里,救救我啊。”在心里喊了数十声,壶七公却始终不见现身,耳听得礼宾高呼:“一拜天地。”再无办法,想:“只有先拜了天地,晚间再把一切跟苏小姐说清楚,要杀要剐,都由她好了。”

拜了天地,再拜高堂,吞舟王在,自然先拜了吞舟王,再拜苏良,然后夫妻对拜,听得夫妻对拜四字,眼见苏晨盈盈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战天风耳鸣心跳,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想:“我要和苏小姐夫妻对拜了。”

“慢。”忽听得一声娇喝,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战天风给这一喝,倒是清醒了过来,急扭头看去,果见是一个女孩子,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袭白色裙衫,一张瓜子脸,美得让人窒息,却只是没有半点热气,就恍似冰凝的,战天风一看到这张脸,猛地惊叫起来:“你是玉中的女鬼?”

厅中众人本来都看呆了,即便是吞舟王宫中,也并无这样的美女,但听到玉中女鬼这几个字,可就炸了窝,吞舟王更是吓得膝弯一软,这时可就显出苏良的忠心了,他几乎是在战天风叫出鬼字的同时,便一步跨到了吞舟王边上,左手架住吞舟王,右掌虚按,斜身挡在了吞舟王前面。

所有人都往后退,惟一往前走了一步的只有苏晨,是住战天风身边跨了一步,不过战天风并没有看到她往前跨步,一则苏晨在战天风侧后,二则战天风脑中此时正在滴溜溜急转,猜测这女孩子的来意,同时筹思应付之法,他认定这女孩子是玉中的女鬼,只是猜不透这玉中女鬼突然现身的目地。

但苏晨这一步,那女孩子却是看到了的,冰冷的眼光转到苏晨身上,突地扬起左手,虚空一招,苏晨头上的大红盖头霍地无风自起,露出苏晨凤冠下的玉脸,苏晨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惊呼,又惊又羞,刹时间面红过耳。

战天风听到苏晨的惊呼转头,一眼看到苏晨的玉脸,不知如何,心中一股热血激涌上来,猛地扭头看向那女孩子道:“是我得罪了你,与她无关,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对着我来。”

“不错啊。”那女孩子冷笑一声,便是笑时她脸上也看不到半点暖意:“刚才她往前走,怕我伤了你,这时你又回护她,果然是恩爱非常啊,只不过命中注定,你的妻子就不可能是她。”

这话怪,战天风咦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还会算八字啊,若你这样的小美人去坐馆,生意一定好,不过我到想问问你这冷美人算命先生,你说命中注定她不是我妻子,那谁是我妻子?难不成是你?”

若论长相,苏晨并不比这女孩子强,苏晨明艳高贵,但这女孩子的冷艳同样具人直摄人心的力量,然而战天风对着苏晨失魂落魄,面对这女孩子,却恍似毫无感觉,脑中清醒无比,嘴上也滑得流油。当然,他这么油嘴有目地,是想激得这女孩子只对付他一个,不要去伤害苏晨。

再也想不到的是,那女孩子却真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只要你有那么硬的命,否则你就只有去娶阎王爷的女儿了。”

她这话叫战天风目瞪口呆,大揪耳朵,喃喃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要做我妻子,老天,抱你上床,那我真的宁愿去抱阎王爷的女儿,阎王爷的女儿只怕还要暖和些。”

这女孩子竟公然来喜堂争夫,苏晨本来气白了脸,可听了战天风这话,玉脸刷的又红了,但那女孩子对战天风这样的话却似毫无感觉,只是冷笑一声:“放心,只要你有命抱我上床,必不会叫你失望。”

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当真是惊世骇俗,便是战天风这样在街头混大的,一时也是张口结舌,做声不得,而苏晨更是羞得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样的话也敢说,姐姐你真是老大,小弟对你的佩服真是滔滔不绝。”战天风抱一抱拳,道:“但我想问一句,姐姐想要做我老婆,是有婚约,还是有媒聘,或者是和苏小姐一样,撞天婚一绣球将小弟脑袋上打出了一个大包?如果什么也没有,那可就是个骗婚的罪呢,我吞舟国可是有王法的。”他和那女孩子油嘴,却没想到旁边的苏晨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心中低叫:“什么叫一绣球把你的脑袋打了个大包,绣球又不是铁球,而且谁叫你傻呆呆的,绣球打脑袋上也不知道接着。”不过她可没有那女孩子大胆,这话不敢公然说出来。

“媒娉当然有,就在你脖子上挂着呢。”那女孩子纤指向战天风脖子一指。

“你说这块玉就是媒娉?”战天风把脖子上挂的那玉掏出来,一时可就呆了,这玉是壶七公给他的,壶七公也没有说明来历,难道这玉竟是原有主人跟这女孩子的媒证?

“是。”那女孩子点头,道:“有些话现在不好说,总之这玉在你脖子上,那就没错,跟我走吧。”说着手一扬,袖中飞出一根白色的带子,一下子缠住了战天风的手,一扯,带得战天风向她身边直跌过去,战天风想挣开,但那带子仿佛是活的,紧紧的缠住了他手腕子,竟是挣不开,旁边的苏晨又惊又怒,她先前往前跨一步,就是想危急时回护战天风,一直留意,这时急一伸手,却没能抓着战天风,急叫道:“外面的人快拦住她。”

那女孩子本已转过了身,这时回头对着苏晨冷然一笑,道:“你还是再扔一次绣球,再撞一个丈夫吧。”说毕身子一晃,突然间就连着战天风一起消失不见了。苏晨不会玄功,但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知道这女孩子用的是遁术一类的玄功,顿时就呆住了,而大厅中早已乱作了一团。

战天风给那女孩子带得在半空中飞,先一下惊得魂飞魄散,但随即明白过来,顿时就又惊又喜,想:“难道这野丫头竟不是鬼,而是天上的仙子,我战天风还真是走狗屎运了啊,竟然这样也可以碰上神仙。”心中一时发下大誓:“今次我一定不能错过机会了,一定要拜她为师,啊呀,女师一般不收男徒,这可怎么好,不管了,反正这次我一定要学到仙术,她不收,让她老爹收或者老哥老弟收都可以,实在不行,便是她儿子收了我也行,我就叫她师奶奶好了。”这么想着,突地想到这女孩子先前的话,想:“她先前说要做我老婆的话,不知是真是假,要是真的那就好了,听说仙家有借阴补阳之说,仙术难练,即娶了她,那我也不要练了,每天就和她在床上癫鸾倒凤,把她的道法借过来就行了,啊哈,这法子绝妙,她虽然冷了点,但为了借阴补阳,本穷少爷也就勉强受了。”

战天风是给那女孩子带着飞,前面那女孩子飞掠时的姿态便全落在了他眼里,那女孩子不怕冷,身上衣服不多,给风吹得贴在身上,尽显美妙的身姿,战天风抬眼看见,不由大赞,想:“她可真美,只是太冷了点儿,象块冰一样,让人不敢伸手,若是热一点儿,那可就迷死人了,对了,常听人说女人最是口不应心,平时个个装得三贞九烈的,真正给男人一抱上床,都不知多么会浪,而且她自己刚才也说只要我有命抱她上床,她不会叫我失望,那就是说她其实也很会浪了,却不知她浪起来是个什么样儿。”一面想着,一面在那女孩子身上乱看,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异样的反应。

正想得美,那女孩子突地往下急落下去,一下子把战天风重重的摔在地下,好在是屁股先着地,但也摔了他个发昏章第二十一,尤其是屁股麻辣火烧,真怀疑是不是给摔做了八辨。

换了以前的战天风,谁这么摔了他,便是打不过,骂也要骂上三天,但这会儿见识了那女孩子的手段,可不敢骂,只是揉着屁股叫痛,那女孩子站在旁边看他鬼叫,冷哼一声,道:“谁叫你心中起肮脏念头,这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战天风失惊道:“我心里想什么你也知道?”

“我才不耐烦来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那女孩子哼了一声,道:“但你突然间呼吸发紧,不是起了肮脏念头又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战天风心中惊惶略减,揉着屁股嘟囔道:“那也不一定哦,说不定是我羊癫疯突然发作了呢?”

“哼。”那女孩子又哼了一声,并不理他。她是侧对着战天风的,战天风又是坐着,这么抬头看去,便只看到她半边的侧脸,叫战天风想不到的是,只看她的半边脸,却是更迷人,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她的下巴是微微抬着的,战天风确信,不仅仅是这个时候,一定是所有的时候,她的下巴都是这么微微抬着的。

先前这女孩子说那些大胆的话,战天风心里以为她要么就是没家教,要么根本就是个傻大姐儿,不知道什么叫羞人与不羞人,但这会儿战天风知道不是了,这女孩子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傻,而是极度的骄傲,以至于在别人眼里觉得是害羞的尴尬的事情,她却是不屑一顾。而从她仅仅凭着战天风呼吸的略略发紧便能猜出战天风的心思这一点上,便可看出她其实是一个极其精明厉害的人。

“本穷少爷的美梦看来做早了点,她那么公然说我能把她抱上床一定不会失望,真意其实是看死我永没有把她抱上床的机会,你大爷的,这事看来真真有点不妙。”战天风心中转着念头,觉得屁股越发的痛了起来。

“有些事情必须要说给你知道。”那女孩子看着战天风,她的下巴始终是抬着的,看战天风,便只是眼光往下垂,战天风突然之间有些怒火上冲,一挺身站了起来,那女孩子身材高挑,比战天风似乎还要高着那么一点点,战天风即便站起来,她的眼光也似乎是高高的扫下来,战天风气不岔,看旁边有块大石头,约有半人高,当即纵身跳了上去,这样那女孩子要看他便非得抬起眼光了,战天风心中得意,翘起脚尖斜起眼光看着女孩子,等着她开口。

那女孩子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嘴角掠过一抹冷笑,道:“先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鬼瑶儿。”

“鬼瑶儿?”战天风瞪大了眼睛:“这世间真的有姓鬼的?”

“我出身九鬼门。”鬼瑶儿对他的惊讶恍若不见,继续往下说,道:“我九鬼门有个规矩,那一代的门主如果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就要以鬼婚之法替门主女儿挑一个夫婿,鬼婚之法,是将我九鬼门的至宝鬼牙石放在天安城东门之外,任人捡去,到门主女儿十八岁那年,就去寻找鬼牙石,鬼牙石在谁身上,谁就有可能成为门主女儿的夫婿。”

“原来这玉叫鬼牙石,好奇怪的名字。”战天风从脖领子上把那鬼牙石捋出来,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突地想到一事,道:“听你说,你们这鬼婚之法和苏小姐的撞天婚,好象很相象呢,要我看,根本就是一回事。”

“撞天婚岂可与我九鬼门鬼婚相比。”鬼瑶儿冷哼一声,道:“撞天婚撞中谁就是谁,哪怕是个白痴,只要有傻福,也能做得苏家丫头的女婿,但想做我九鬼门的女婿,却必须是天下最杰出的人。”

战天风大是奇怪:“你不是说把这叫什么鬼牙齿的石头放在天安东门外任人捡去吗?你怎么就能保证捡到这鬼牙齿的就是天下最杰出的人,难道那些二杆子半癫子就看不见这鬼牙齿。”

“是鬼牙石。”鬼瑶儿冷冷的瞪一眼战天风,瞪得战天风背心直冒凉气,道:“不是捡到鬼牙石就铁定能做得了我九鬼门的女婿,还要经过考验,这捡到鬼牙石的人,在三年之内,要经受住我九鬼门的九次截杀,受得住,最终才能娶我九鬼门的女儿。”

“要经受住你九鬼门的九次追杀才能娶你?姑奶奶,你把这鬼牙齿,不,鬼牙石收回去吧,我可没这么硬的命娶你。”战天风手忙脚乱的把鬼牙石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举手便要抛给鬼瑶儿。

“任何在我满十八岁那年得到鬼牙石的人,都只有两条路走。”鬼瑶儿并不伸手接玉,道:“一是经受住我九鬼门的九次截杀,最后娶我,成为未来九鬼门主的夫婿,一是死,惟有放弃生命,才能放弃鬼牙石。”

“什么?”战天风要抛鬼牙石的手吓得一哆嗦,忙把那鬼牙石紧紧抓在手里,大叫道:“你们这样也太霸道了吧,还讲不讲理了?”

“我们怎么不讲理了?”鬼瑶儿冷笑:“鬼牙石是你自己挂上的,不是我们强给你挂上的,是你自己选择了鬼牙石,那就要为你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这下死了。”战天风以手捂脸,惨叫:“七公啊,我给你害死了啊。”忽地想到一事,看了鬼瑶儿道:“不对,你把我杀了,那你不是没丈夫了吗?”

“鬼牙石一共会为我选择九次。”鬼瑶儿语气冰冷:“你是第一个,你死了,后面至少还有八个人在等着。”

“这会真个死了。”战天风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他只是个小混混儿,而鬼瑶儿是会仙法的仙道中人,九鬼门中也一定是高手如云,战天风如何可能逃得过九鬼门的九次截杀,只怕半次都逃不掉啊。战天风越想越丧气,气中生怒,看了鬼瑶儿叫道:“不公平,你现在杀了我好了,本穷少爷不陪你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鬼瑶儿看着他:“哪里不公平了?”

“明摆着啊。”战天风怒叫:“你们都会仙法,又会飞又会放剑又还有法宝法术,可我什么也不会,你们想要杀我,简直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我怎么可能逃得过你们的九次截杀?”

“没有不公平,只是你没有听我把话说完。”鬼瑶儿摇头,道:“这九次截杀,是为了考验未来门主夫婿的智力本事,不是仇杀,是有讲究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给战天风,道:“这上面记载的,是我九鬼门秘学,七七四十九式鬼刀刀法,你也就有四十九的时间练习,从第五十天起,九鬼门会有人来找你,考教你的刀法,你的刀法过了关,也就是过了第一次截杀,然后会让你学第二门绝学,依次类推,如果你足够聪明足够坚韧,那么到最后,你不但能娶到我,而且可以成为当世一流高手。”

她这么一说,战天风明白了,九鬼门这截杀的过程,等于是一个逼着候选人学艺的过程,只要候选人肯吃苦,够聪明,那就一定有机会,明白了这一点,战天风一时间怦然心动,看手中的册子,封面是四个大字:鬼刀秘谱。翻了翻,里面果然是绘着一式式的刀法,战天风也不知那些刀法到底怎么样,但即然是九鬼门的绝学,想来应该错不了,这么想着,突然想到一事,道:“不对,你骗我,什么当世一流高手,这只是武功而已,但你们却是会飞的,都会仙法道术,我便把刀法练得滚瓜烂熟,到时你们随便派一个会仙法的,那我就是死路一条。”

“说了这不是仇杀,你怎么听不懂。”鬼瑶儿有些不耐烦起来:“来的人同样用鬼刀刀法,即不用灵力也不使玄功道术,只考教你对刀法的熟练和领悟的程度,达到了基本的要求就会放你过关。而且你似乎瞧不起武功,你错了,玄功与武功紧密相连,再玄奇的功法也一定要从基础练起,道法再强,招式也同样有用,算了,这些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明白,不过你总听说过剑仙吧,武若无用,剑仙又要剑做什么?就用来踩着飞吗?”

她这一说,战天风有点子明白了:“原来剑仙打架也是要用剑要斗招式的,这么说这鬼刀练着将来也是有用的了。”忽想到一事,道:“对了,你刚才好象不是卸剑飞行,你的剑呢?”

“我的武器不是剑,刚才用的也不是卸剑之术,而是遁术。”说到这里,鬼瑶儿终于不耐烦了,道:“跟你说不清楚,你有命能熬下去的话,慢慢的自然就明白了。”说到这里,用脚尖挑一点土,倏忽不见。

战天风第一次听闻仙道中的事,正想问个明白呢,不想鬼瑶儿说走就走了,急叫道:“鬼小姐,鬼小姐。”却再不闻鬼瑶儿应声,他不死心,又叫两句:“鬼小姐,鬼瑶儿,鬼老婆。”

“不要鬼呀鬼的叫了,早走了。”壶七公的声音突然响起,战天风狂喜,跳起来叫道:“七公。”却并不见壶七公身影。

“鬼叫什么?”壶七公哼了一声,道:“往西走,大约十里路的样子,有座山神庙,到神案下面,中间有一块砖与别的砖都不相同,是红色的,你用力往下按,会出现一条地道,你走下去就是,在进地道之前,你用这个荷包把那鬼牙石袋起来,记住,一定要在进地道之前才袋。”随着他话声,一样东西从侧后向战天风抛过来,战天风伸手接了一看,果见是个绣花荷包,有巴掌大小,绣了一对鸳鸯,好象是女人用的东西。战天风倒不在乎东西是男人用的还是女人用的,但壶七公的话却让他紧张起来,低声道:“七公,是不是有人在盯我的梢?”说着缩了脖子东看西看,除了不远处树上落着的一只乌鸦,并没有看见任何碍眼的东西。

“不必废话,照老夫说的去做就行了。”壶七公说了这一句,再不吱声。

战天风知道壶七公要他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当下收了荷包,再穿着大红喜服就不象话了,脱下来扔一边,依言往西走,果然走了大约十来里路的样子,看见一座山神庙,庙已经废了,残破不堪,更没有什么人,战天风进庙,看那神案下面,厚厚一层灰,扫一扫,露出青砖辅的地面,其中有一块砖果然是红色的。

“这破山神庙里竟然有机关地道,而七公他居然还知道,老狐狸果然了得。”战天风心中嘀咕一声,依言用那荷包袋了鬼牙石,荷包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子,可以锁紧袋口,但战天风刚把红绳一抽紧,异象突现,荷包中突地发出奇异的啸声,凄厉狂暴,有似万鬼齐嚎,随着啸声,那荷包更突然间就涨大了,只一下便涨大了数十倍,差不多有一条大肥猪大小了。

这事过于怪异,战天风猝不及防,惊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两眼呆呆的看着涨大了的绣花荷包,完全惊呆了。

荷包里的啸声持续了足有一顿饭时光,终于慢慢的歇了下去,随着啸声慢慢低落至消于无形,那绣花荷包也慢慢的小了下来,最终又回到了原来的大小。虽然异象消失,战天风还是有些害怕,过了好半天才一点点伸手过去,一挨着那荷包,又马上缩回来,恍似那荷包是块红炭,又似乎猫戏老鼠,拨一下就缩回爪子,试了好几下,确认那荷包不咬人后,战天风才把荷包抓在手里,拍拍胸,想:“鬼瑶儿说这鬼牙石是九鬼门的宝物,看来果然是有点鬼门道,鬼牙鬼牙,别是这石头里真的藏着一对鬼牙吧,啊呀,它晚上有没有出来吸我的血啊。”伸手到身上一阵乱摸,还好,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一个眼两个洞什么的。

定定神,将荷包往怀里一揣,却又转心思:“这绣花荷包看来也是件宝物,至少那鬼牙石的鬼牙便咬它不破不是,老狐狸宝多,本穷少爷我却是穷光蛋一个,这荷包我便留下了吧。”便将荷包细细的系在了衣服里面,这才照着壶七公的话按那红色的砖,一按之下,地板裂开,露出一个地道口,战天风探头看里面黑咕隆咚的,便折下一根窗梁,他这种街头混生活的人,火石总是随身带着的,没有人等着给他烧火做饭不是,当下点着了窗梁,跳下地道。

他一跳下地道,地板又慢慢的自己合了起来,战天风暗暗点头:“这机关做得巧。”看那地道,不高,得弓着腰走,好在战天风身子利索,借着火光,一直走了约有里余,前面现出白光,战天风知道到了洞口,加快脚步奔过去,到洞口,一步跨出,刚要跨第二步,眼光无意中往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脚下竟再没有路,而是一处断崖,崖下云雾缭绕,也不知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