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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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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飙大剌剌的闯入开封刺史贺天文的府宅里。

他很生气,因为门口那两个看门的简直是鼻孔朝天不把人放在眼里。甚至,半丁点也不相信传说中的“一风引三火,四蹄践两道”的马飙就在眼前。

“小子,别胡扯乱冠马大爷的名号!”刚才那右首边的家伙怒哼嗤叫道:“要砍头的!”

“你够大胆……”另外一个帮腔道:“马大爷刚刚才进去,你就跟着来冒充,有几条命?爷爷今天心情好,你快点说免得遭殃……”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马飙怎么不用拳头打出一条路?然后用腿踢破了好几道门而来。

议事厅上果然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官服全备穿顶好在身的刺史架天文,姓贺的对面坐着的那个背对着自己,瞧不知模样儿。

“大胆狂徒!”贺天文见这忽然好狂的闯入一个人来,拍桌怒骂道:“不知死活,来人啊!”

声音吼的挺大,可惜没人应。

“来人啊!”贺大刺史的脸绿了,又叫又吼的一大声。嘿!在朝廷探子营首领面前可千万别丢了大脸。

官途啊!

“叫什么?”马飙冷冷道:“他们全摆平了。”

贺天文心头一凉,气颤着声音道:“你……你……这是大逆造反,连诛九族的天罪!”

“放你妈的猪狗牛大响屁!”

马飙真是发火了,自怀里抽出一块雕龙金牌睁目喝道:“贺天文,你给我看清楚!”

清楚?真是够清楚了!

贺大刺史那张脸真不知怎么变来的好看一点,刹那,他明白的又一大拍桌,用手指着对面坐着的那人喝道:“大胆狂徒,竟敢……”

说了六个字以后,下面的声音变成了惨叫。

因为他的手指忽然不见了。

不见手指的地方泊泊冒着血,刷痛拉扯着心口。

砰!贺天文一下子皆倒了过去。

马飙的双目通赤殷红,瞳孔却是紧紧缩起。

他愤怒,不仅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字,更因为这个人在被揭穿了之后敢在他这探子首脑前面杀人。

他震惊,则是因为方才根本没法看见贺天文的手指是怎么叫这个人弄断。

好快!

好毒!

马飙的刀已扣上了刀柄,看着对方转身。

对方含笑,是个气息文雅的中年儒士,马飙楞了一下,像这样一个有如此气度的人会下这种毒手?

会,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马飙大喝,全力出刀。

“一个引三火,四蹄践两道”的马飙,绝对有他能证明这句话的能力。

从现在这一刀来看,那是半点也不假。

对方也用刀。

刀从袖底来,是缅刀可屈伸的那种,细细薄薄的缠在手腕有如一条隐藏的蛇!

一条非带毒的蛇!

这把刀不宽,不过是半截中指的宽度而已,刀锋弯曲的弧度也不大。但是,它有一个特点,锋利。

马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这把算得上是天下十八名之一的“过云流香”竟然像豆腐一样被切破断成二段。

使刀的人的刀法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的刀在划断你的刀的刹那,他的刀会一弯一弹。

弯自己的刀,弹出对方的前半段断刀。

“我叫秘儒刀。”那中年文士笑了笑,道:“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受了我一刀还没死是因为自己武功好。”

他冷冷笑道:“你还有半柱香时间,正好回去告诉韩道他们,你是死在谁的手里……”

马飙冲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一定活不了,绝对活不了。

但是,他必须赶回去告诉其余的人一件事一件替他报仇的事。他咬牙狂奔,两腿已经抽筋,眼瞳孔瞧不清楚前面,冷汗涔涔而下。

不能死,他在心里的声音一直吼着,你必须报仇!

死人,也可以报仇,只要他有这个心。

马飙,你千万要撑下去。

***□

“怪事了!”夏停云皱眉道:“怎么一直找不到柳大先生的线索?”

“莫非他没有进城?”夏两忘皱眉道:“我们接到的消息是在城外半里处传来的……”

所以,他们决定出城去看看。

半里短短的距离,用不着多久已经到了三天前柳梦狂和秘丐棍决斗的地点,有奇怪的事。

“这里竟然有这么大一座茶棚?”夏停云嘿嘿道:“而这座茶棚内竟有这么多会家子的人物?”

离城这么近,这儿建座茶棚是不大合理。

一般行商路人宁可到城里去谁要在这儿吹风?

茶棚,少说也有三十张桌子,可真不小。

如果三十张桌子都坐了,那才是奇怪。

再如果这三十桌都是学武的家伙,那可不是奇怪。

是有目的的聚集!

目的是什么?夏停云大步向前,朝前来招呼的小二问话:“怎么一回事,来了这么多会家子?”

“他们……”

店小二低声道:“听说是来悼祭一位大侠的……”

悼祭?夏两忘嘿道:“是那位?”

“姓柳……,好像叫柳梦狂吧?”

柳大先生死了?他奶奶的,这些人搞了大错。

夏停云双目一转,可瞧见他认识的人物,是川东双虎胡剑英、胡剑华这对兄弟。

“喂!你们是听了什么风声?”夏停云大步过去问。

“你可来了。”胡剑英叹着气,道:“这两日还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悼祭柳大先生……”

“谁说他死了?”

“你不知道吗?”胡剑华翻眼道:“还亏柳大先生生前对你们兄弟这么好,这事江湖上已轰传两日了……”

夏两忘四下看了一眼,果然是从各处赶来的。

路的那端,还陆陆续续有人提刀带剑而来。是谁放出了这谣言?居心又在那里?

“消息据说是从洛阳传出来的。”胡剑英解释道:“洛阳夏自在口里传出来,一天之内传遍了大江南北……”

是夏自在?咱们的堂伯。

夏停云和夏两忘的脸色可不好看啦,以夏自在手中有白莲教的确可以在一日之内达到这效果。

他为什么传出这件事?

又为什开封城内这两天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夏自在到底掌握了什么,或者说是为了什么而传出这消息?他们看着四面八方而坐的各路英雄忽然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你确信是出自夏自在的口中?”夏停云又问了一次!

“这个……”胡剑英、胡剑华互视了一眼,苦笑道:“是大伙儿这么说,也就这样传开了。”

阴谋,这定是个大阴谋。

问题是“帝王”柳梦狂到底去了那里?

为什么三天来都没有他的行踪?

他们更恐惧的一点是,在早先的消息中的确有提到秘丐棍的九龙棍曾经打碎了柳梦狂的左肩。

是不是也打碎了内脏?

这是一个谜。

唯有,柳梦狂的体,或是他活着出来才会知道。

***□

“柳梦狂死了?”

夏自在的双眸一闪又一闪,“而且消息是我说的?”

柳帝王、皮俊、宣雨情站在面前,他们重覆了一次,道:“这件事你否认?”

夏自在冷冷一笑,挑眉道:“你们这些晚辈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跟谁都一样!”

柳帝王双目闪动,沉声道:“我要知道这件事的真假!”

“看来你是没有你爹的下落踪影所以才会被谣言所动。”夏自在缓缓的用另一种方法表达了回答。

柳帝王二话不说,抱拳转身就走。

宣雨情和皮俊也双双一抱拳,转身随着离去。

夏自在已经否认了这件事。

那么,散布这谣言最可能的人就是黑色火。

“决战,终于要开始了!”

柳帝王大步走洛阳的街道上,顶空沉压压的乌云开始飘下了雪花。

不大,是小雪!

柳大混混的眼睛忽然间亮了,“我想到了一个人,现在我就去找他。”他缓缓但是热切地道:“我相信这个人有能力告诉我们一些事。”

皮俊偏头看了他一眼,终究是忍住没问出声。

宣雨情也没问。

从皮俊的表情,她已经知道皮俊也不知道这时柳帝王口中说的人是谁?

这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甚至连皮俊也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么,自然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柳大混混认识的人之多,恐怕连他自己也算不清哩!

***□

“这个人叫小云,只有在小雪纷飞的日子开始她才会出来。”柳帝王大步走着,走到一间旧的木屋里面。

木屋内除了一堆柴火,柴火上的炖锅之外就只有一名佝偻的老人。不,是一名很老很老的妇人。

多大的年纪,宣雨情猜不出来,只觉得她那张布满皱纹密密细细的脸庞,最少有九十以上了吧?

或许是超过了一百。

“你来了……”小云用力咳着,咳出一大口氮吐入火堆中,用那苍老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道:“兔崽子,可是带了你的新婚妻子来给我看看?”

“是!”

柳帝王除了面对柳梦狂以外,第一次对另外一个人如此恭敬,道:“晚辈特别带新婚妻子来给小云姥姥看看。”

小云翻着无神而苍茫的珠子看了向宣雨情一眼,这双几乎失明的瞳孔能看得清事物?

宣雨情的心念半点也没有这么想法,她以十分诚恳而恭敬的目光看向这个老妇人。

最少,在近百年的动乱中而能活下来的女人实在已够值得令人去尊敬她。

“嘻嘻嘻,这位小姑娘不错!”小云笑的时候,那双目光闪了一下。好亮,精如电直摄人心弦。

简直不可能是由一位年已近百的老人眼中出现。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宣雨情……”

“宣雨情?”小云啧了一声,道:“是昔年中原四大名剑宣玉星的孙女,宣寒波和杨亚男所生下的女儿。”

宣雨情有点讶异的回道:“是!”

“嗯……嗯,可惜。不过……也好!”小云姥姥说了几个莫名奇妙的字眼,忽然闭起双眼,道:“可惜你没有继承宣玉星的玉星剑法,不过得到柳梦狂的教化也算是好。嘿嘿,柳梦狂的剑比你祖父强一些。”

宣雨情对于这点倒是无法回答。

一个是祖父一个是师父,同样是世上最疼他的两位前辈。再说关系,也是这一生中最亲蜜的人之一。

小云姥姥忽的又睁开了眼看向皮俊,咱们皮大堡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老人的目光似剑利哩!

“脂粉味太重!”

小云从鼻孔一哼,道:“你这小子身上最少有十五种不同年份脂粉的味道,真叫人受不了。”

皮大堡主这回可真佩服了。

皮家堡确以不同的材料调配研究出十五种脂粉来,想不到这老女人年纪大鼻子可灵。

“你这小子找我绝对没好事。”小云姥姥瞪向柳帝王,哼哼道:“是不是又想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是!”柳帝王恭敬道:“想知道我爹的下落。”

“嘿嘿嘿,连柳帝王也会行踪不明,有趣的事!”小云姥姥呵呵嘶哑的笑了两声,好快的忽然道:“目前危险没有,在一名至友死敌的手上,身边蹲了一头愤怒的狼……”

“方向呢?”柳帝王似乎放心的问了。

“我的炖锅熟了!”小云姥姥忽然背过了身,伸手揭起已烫烧成赤红的瓦罐盖子。

她不但没事儿的放下了盖子,而且伸手进入在热油滚中撕下一条鸡腿大吃大啃了起来。

柳帝王可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小云姥姥的嘴巴如果开始用来吃东西,你最好不要叫她用来做别的事例如说话等等。

“好惊人的内力!”

踏在细雪成的道路上,皮俊伸了伸舌头苦笑道:“那老女人的功力简直是登峰造极了。”

柳大公子点了点头,道:“天下奇人之多,难以想像。”

“她好像事先知道我们的问话了?”宣雨情皱眉道:“还是她有佛家所谓的天通能见过去未来?”

柳帝王一笑,回道:“她是当世用奇门遁甲的第一人。”

奇门遁甲,可以算出每天那个时辰穿什么颜色,有多少人来时就问出什么问题。

“当然,也可以事先约略算出问题的答案,这就是易经奇妙之处。”柳帝王长长吸一口气,道:“不过,还得配合大宋邵康节的梅花易数当场见情况才是真断。”

“这么说她跟修罗天堂的卜痴是同一种知天机的人物?”

宣雨情的问话柳帝王点了点头,回道:“的确是。五术独通俱出于易经,亦出于河图洛表。”

宣雨情沉吟了片刻,忽的道:“方才她说的那人是闻人独笑前辈?那……那头狼指的就是萧游云了。”

“这是我们比较可以放心的一点,同时也明白了放出这谣言的人在害怕什么!”柳帝王哈哈大笑,笑声在细雪纷飞中扬开。

“他们怕我爹暗中有所行对他不利!”

柳帝王嘿嘿一笑,道:“所以放出那话来,目的是逼得我爹不得不出面阻止。”

为什么柳梦狂不能不出面?

“因为放谣言的人会把各处赶来悼祭的人变成死人。”

要阻止这件事,阻止有人杀害尊敬柳梦狂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柳梦狂出面。

皮大堡主叹气道:“柳大先生可能伤的很重。”

“这是可以想见的事!”

“所以我们必须想法子阻止这件事。”

“你这皮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第三次呀!第三次你再扮一回‘帝王’啦!”

***□

开封,乾坤堂总舵。

每个人的心中都混合了复杂的情绪。

马飙和玉荷之死对他们而言是个很悲痛的事。

然而,传来柳帝王将到开封的消息倒是令人振奋。

夏停云坐在两具灵柩之前,目眶有些湿润。“马飙是个不错的朋友。”他说道:“最少,这几年来他救过了我两次。”

“是。他的确是相当好的朋友!”

夏两忘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道:“尤其在氓山那一役,他甚至用身体帮我们挡下了六只箭。”

“像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死?”

“六箭穿身都不死的人,怎么会死在一把刀下?”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尽到做朋友的责任。”夏停云双眸冷冷在闪着,表情严肃极了,道:“是我们的错!”

夏两忘用力的点着头,道:“我们有生命危险时他可以救我们,但是他在生死关头我们竟然没有办法救他。”

他们两个缓缓的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令韦皓雁、倪不生她们错愕。

“不过,马飙临死前也告诉了我们一点事。”夏停云朝韩道沉声道:“秘儒刀的刀有缺点。”

那是马飙用命去换来的消息。

“我明白你们的心境。”韩道轻轻叹道:“换成是我,也是这样去做,所以………不会阻止你们。”

“不!”韦皓雁看着他们往外走,呼叫了起来道:“你们两个去找秘儒刀,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各个击破之计?”

晏梧羽双眸一闪,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们,不过我更讨厌那个姓秘的。”所以她也不赞同。

黑珍珠和白云莲也站了起来,朝向玉荷儿和马飙的棺木拜了拜,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们跟你们去打断那把刀!”

倪不生冷冷缓地抬起头来,目眶已红,道:“因为,到时我们也需要你们帮忙除掉一把刀。”

夏停云和夏两忘笑了,从心底真正的笑起。

“你们是不错的伙伴。”夏停云呵呵两声,道:“也许,在我们几个臭男人之外,的确需要再加入几位女人。”

***□

这座茶棚终于取了名字。

梦狂亭。

好名字,又完完全全符合它建立在这里的目的。

虽然开封城盛传马大统领在两天前被秘先生的分身秘儒刀所杀,而且修罗天堂的杀手也在附近活动。

但是,这些都没有办法阻止四面八方涌来的悼祭人潮,是的,这就是人心。

就是柳梦狂在江湖中的号召力。

“除掉了这些人就等于替秘先生除掉武林中的阻碍。”盛绅率领了六名大喜圣殿的长老,在人群中缓缓道:“目前人数已经有了四、五百名之多……”

“想不到柳梦狂的号召力有如此之强。”一名冷漠三十五年龄的短悍汉子嘿嘿道:“这些人,就是在柳梦狂登高一呼时会在江湖各处响应的人。这名汉大叫沈沉,进入大喜圣殿长老团不过才两年。但是这两年之前,他所替黑色火打下的基业可真不少。沈沉的旁边坐着的是刘流留,一张脸白的像是戏子涂上了大白粉,有点不像是正常的人。”秘先生下指令散出这消息当然是为了剪除这些人,以及逼得柳梦狂现身……“刘流留嘿嘿道:“可是……,这座梦狂亭似乎有点出乎意料?”

梦狂亭在这两三天里又扩大增建。

好像在过一夜它就会“长大”似的,令今天明天来的时候很讶异它的变化。

如今,已是具有了一百六十五张桌子的超大茶棚。

盛神双眉一皱,点头道:“这茶棚的确是来的奇怪。”

正说着间,忽然北方那端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呼叫道:“少林圆智长老率领四名少林弟子也来了……”

嵩山少林距离开封只四、五日的行程,看来他们是在得知消息后便急忙赶了过来,这可是大事。

少林一向威重武林,他们的出现无疑充满了严肃和慎重,令人不能不更重视这场没有任何请帖的约会。

盛绅的那双短白眉一结,冷冷哼道:“嘿嘿,想不到少林寺也要淌这趟浑水。”

沈沉朝那端望了一眼,只见众人纷纷立身和圆智大师一行人抱拳招呼。他沈沉一笑,道:“杀了这秃驴,应该可以引起轰动……”

“主意虽然不错,但是……嘿嘿!”隔壁桌那个叫卓三钉的瘦黑中年汉子冷冷道:“就怕能力不够弄巧成拙。”

沈沉冷瞪向卓三钉,沉笑道:“卓三钉,打从沈某人进入长老团你就一直看不顺眼。”

“没这回事。”卓三钉耸着打了个哈欠,道:“卓某人不过是劝告下,眼前的情势比我们原先估计的复杂。”

“卓兄说的有理。”另外和卓三钉同桌的汉子道:“就以这茶亭来说,是出乎了我们意料之外……”

茶棚,他们还曾想过要在这里建立。

但是没想到的是,有人早先了一步。

更令他们讶异的是,自己派出来建茶棚的人竟然无影无踪的消失。就是这样消失,怎么也找不着蛛丝马迹。

盛绅朝向那名汉子道:“好,莫长老,你有什么看法?”

这姓莫的汉子呵呵冷笑,道:“依在下之见,不如散出一个消息表示后天在此将举行悼祭大会……”

刘流留嘿嘿一声,道:“以谁的名义?”

“当然是秘先生。”

这个姓莫的在他们长老团内向来以计谋闻名,而他的名字就叫做莫无智。道:“我相信,这将会是很有趣的事。”

可不是,盛绅哈哈笑了起来,点头道:“有理!”

“有理!”在另外那端有人大叫道:“皮大堡主只要真能请得出柳大先生露面,我们必当誓死以随!”

盛绅的耳朵听了这几个字,不由得老脸大变的转了过去。呵,在那儿口沫横飞的家伙不是皮俊这小子?

“各位江湖朋友们……”皮大堡主两手夸张的舞动着,道:“柳大先生并没有死,而是隐藏起来为了一件大行动。”

“施主这话……”圆智大师率领弟子缓步过来,合十一笑道:“可全是属千真万确之事?”

“完全没半丝假。”

皮俊这回头皮可非硬着不可,挺了挺胸道:“各位近日来也听说了有黑色火这个组织?”

众人不由得纷纷窃语道:“听说是蒙古人的秘杀组织呢!专门对付我们中原人。”

圆智大师微哂道:“皮施主,请详细说明吧!”

“好!”

皮俊清了清喉咙,道:“黑色火早在蒙古人统治我中原土地时便已存的朝廷杀手集团,当五年前蒙古皇帝被我你逼走出塞后,这个组织即承接了一项大任务。”

这件“大任务”谁都想得到是想再度统治中原。

盛绅这头听着,双眸冷冷闪着寒光咬牙说:“这个人真该死!”

六名长老之中一直默默不语的黑袍汉子,这时冷冷一笑,道:“盛老大,稳着点别动怒。有人在暗中窥察我们。”

盛绅看了这人一眼,倒是收了火爆脾气一点头。耳里只听那端皮俊继续接道:“为了这件事,柳大先生将在一个时辰内出现在各位面前。”

“阿弥陀佛。”圆智大师双掌合十道:“柳施主能够平安无事就是武林中的大幸,既然是如此,老衲等人就在此稍候恭迎吧!”

“是啊!是啊!”众人的心情一下子愉快了起来,纷纷道:“原来是一场虚惊,柳大先生能活着真是太好。”

也有人接着道:“柳大先生这回必有惊人之事相告,能恭逢其盛才不枉费我们身为武林人……”

“可不是。”有人哈哈开怀大笑道:“倒是没想到咱们这一聚会反倒是成了武林大会……”

众人纷纷热络交谈着,那皮俊可又讲话了,道:“各位,在柳大先生出现以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他巡视了众人一眼,忽的将手一指盛绅这两桌道:“那里坐着的是黑色火的成员。”

这一下盛绅那些白发、白须、白眉都差点气的变黑。

多少双眼光望来,双双都充满了敌意。

盛绅沉沉冷笑,朝卓三钉道:“下令!”

“是。”卓三钉猛然立起,扬声喝道:“黑兵卫队和火女将何在?”

喝声中,这四周荒原忽然冒出了七、八十人来。

六十四名黑色劲衣硕壮悍烈的汉子,以及八名手执“绣球火”的姑娘,每个人的神情都有起死的坚毅神情。

圆智大师双眉一皱,道:“这些人是……”

“黑色火攻城掠地的杀手。”皮俊哼哼一笑,道:“看来散布谣言的就是他们……至于目的,当然是为了一网打尽江湖中的异己。”

“格他老子的,这些人真这么狠。”群豪中一向以胆大嗓粗的鲁霸叫喝道:“咱们可不比他差。”

一声吆喝,鲁霸率领三名好手当先朝那些杀手冲了过去,皮大堡主可叫道:“小心那些火器……”

鲁霸没听见,就算他听见了他不当一回事。

以他大小征战过三十来次,怎么会把前面的那八名女子放在眼里。再说,如果那些是“暗器”的话未免太可笑了些。

强光一闪,不,是八闪。

八道火由那管子喷出来时束缩如棍,这并不是表示它的火力不烈,而是它的冲击力非常的强。

几乎令人目瞪口呆的,鲁霸和他的三名弟兄当场便被烧穿透背,前后焚了通过,好惊人好骇异的武器。

盛绅冷冷一笑,转为哈哈长笑:“你们这些人都看到了吧?本来想要你们多活些时候,看来是命中注定了。”

圆智大师眼见鲁霸他们的惨况,不禁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佛号,叹息道:“施主可是造了极恶的杀孽啊!”

“呸!那又怎样?”盛绅抬眉大笑道:“少林寺的秃驴,马上你也会到这门火烤肉的味道。”

便是,卓三钉沉沉一笑,右手高高举起便要下令冲杀。谁也想不到的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击碎了他的手腕。

不,那石子不但击碎了手腕,而且以很巧妙的弧度落下来点了他手臂上的两处穴道。

卓三钉只觉得自己手臂不但刷痛入心而且僵硬如石,想放也放不下来。

是谁,在这么多高手之前出手的无影无踪?

盛绅脸色方才一歪,长老中那个沉默的黑袍汉子冷冷一笑道:“人在东方出手,如何敢现身?”

在东方?所有的目光都忍不住望了过去。

是,东方有人,在众人的后面,是个拄着拐杖昂然独立的汉子。双眸,紧紧闭着。

柳梦狂。

每一颗心都烈的跳动着,“帝王”回来了。

盛绅忍不住哈哈大笑的站起来,伸手一指柳梦狂喝道:“好,你来的好,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他的话刚说完,一串震翻大地的火药大炸翻飞泥土和血肉上了半空。在这座茶棚之下,赫然是武林有史以来所藏最巨量的火药。

***□

宣雨情在柳帝王乔装成柳梦狂时,就一直跟蹑在后头押阵注意四周的变化。

这儿是距离三丈外的一树林子里,她由树梢往下看时可瞧见了一件怪事。

那座茶棚的掌柜和六名店小二为什么都往外追?

不过,她想到了这点,但是没有机会通知柳帝王,火药爆炸的惨状已经映入眼睑内。

她曾经见过不少场面,但是这回却仍然是目瞪口呆,这么惨烈的情况几乎不是用言语所能形。

强和火药似乎不把大地翻过来不甘心似的,一层又一层的由地底下炸腾上半空中。

她明白了,火药不是只了一层,而是叠叠了好几层;如是一层又一层的引爆,非得将所有人炸成齑粉不可。

是谁这么的狠毒,宣雨情的心整个沸腾了。

她全力窜飞而去,在浓硝烟雾中迎面是柳帝王追来。“我站的远,所以逃过这一劫。”

柳帝王咬牙挑眉道:“你看见了什么?”

“掌柜和店小二往开封城逃窜。”

“好!你去追人,我留下来看能帮什么忙。”

柳帝王长长嘘一口气,他需要平静心情来处理事情。这个下手的人,他的双眼大大睁着,这一炸最少炸掉了武林半数门户的实力。

不是秘先生下的手,因为大喜圣殿的得力助手也在当场。而且,他记得火药第一声炸裂就在盛绅的脚下。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

“属下禀告,整个计划完美的完成。”

“这是应该的,本来就是在计划中。”

“是,教主英明。”

“哈哈哈,其他的计划目前安排的如?”

“属下已经传令下去,在半个时辰后行动!”

“很好,开封总兵调派人马到爆炸地应该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届时,开封城一空,四万教众攻入。”

“是,弟兄们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好了。”

一串得意的笑声扬起,有人忽的在门外冷冷道:“夏自在,你现在可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说话的声,潘离儿。

“嘿嘿,你来。哈哈哈,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屋子里,夏自在啜着茶淡淡道:

“何不请入?”

“啧啧,我们可是相处过一段时日。”

潘离儿在屋外冷冷道:“别人以为你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可惜,我知道你住的地方就是有杀人武器的地方。”

“没错。”夏自在乾脆承认,道:“这屋子里有二十二种机关,每一种都是精巧绝极的设计。”

“嘿嘿,原先是为了杀柳梦狂?”

“你聪明。”夏自在淡淡一叹,道:“可惜啊!他已经死在开封城外,不论是上回还是这回,他是真的死了。”

他这么有把握,因为传出去的指令非常简单。

只要柳梦狂出现在梦狂亭,立刻引爆所有的火药。

潘离儿倏忽长笑连连,扬声道:“夏自在啊夏自在,你以为用那些火药就可以除掉‘帝王’柳梦狂。”

“哈哈哈,‘帝王’柳梦狂?”

夏自在在屋子内长朗笑道:“你当真以为到开封城外梦狂茶亭的是柳梦狂,怎么不想想是柳帝王呢?”

“你……”潘离儿全身一震,惊口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怒声相询,屋内忽然半点声音也没有。

不但没有声音,连呼吸也全然停止。

潘离儿心念大动,飞腿踢破了门板。上头门楣毫不客气的落下四把飞刀,以潘离儿的武功当然伤不了她。

但是,夏自在就是夏自在,两边门柱却各射出一颗弹丸击打在左右两臂上。

左臂一阵刺痛,右臂倒是不觉得如何疼痛。

她咬了咬牙低头一看,赫然清楚打在左臂的墨黑铁弹丸,而右边来的那粒则是蜡丸子。

潘离儿俯身拾取蜡丸捏破,丸内有纸。

纸上的字是:且念曾是并肩作战,饶一回。想明了真正答案,便用耳谛听谛听。

潘离儿一皱眉,耳畔果然传来远远的有纷嚷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吵杂,最后竟是从四面八方汇集成一股莫可抵御的洪流。浩荡湃涌,似天上来的黄河之水,千万马蹄践地,蹂躏的连大地也为之哀鸣颤抖。

“白莲匪教攻破城进来啦!”四下哭泣呼嚎着道:“快逃啊!他们正带在大肆杀掠……”

潘离儿双眉动了动,忽然发觉一件奇怪的现象。

这条街,这条自在街道仍旧有如以往。喝酒、喝茶、逛街的个个恍若未闻,当然,街外那些逃窜的人潮和追杀的白莲教众也没半个人侵犯进来。

她明白了,自己已被完全监视,而且还得“自愿”。

“待在这里看着这一幕是最安全的……”虽然夏自在没有明说,潘离儿也已十分明白:

“如果,你想活着出洛阳城,就是仍旧过你应该过的生活……”

潘离儿叹了一口气,正想踱入一间茶楼内,却蓦地想起夏自在的那句话:“怎么不想想是柳帝王?”

在弥天火药的翻炸下,柳帝王是不是还活着?

她的心念一抽动,弹身窜走。

窜走出自在街外,投入兵燹蹄的大地中。

“呵呵呵,女人就是有这个弱点。”屋子内,夏自在不知何时又负手微哂的站在那儿喃喃自语道:“潘离儿,是这样子你就离死不远了。”

“教主方才为什么不杀了她?”在墙角,有个又瘦又小的老头子卷曲蹲着在那儿,像颗气的皮球似的,连说话也有气无力道:“门柱那一击两粒弹丸威力可够呢!”

“啧!张人师,你方才没瞧见她受了那一击之后什么伤也没有?”夏自在淡淡道:“就算是少林练外功的好手,连骨带筋非得都碎断不可。”

一阵沉寂后,那叫张人师的老头子呵呵道:“如果是这样,那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岂不是更可怕?”

因为在赵城柳帝王曾经打败过潘离儿。

“那一战柳帝王没赢不是吗?”夏自在微微嘘出一口气道:“别小看了潘离儿,我想她已经用了一些方法几乎可以控制柳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