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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魔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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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寒掠的武功虽略逊于牧野静风,但相去绝不太多,没想到五年后,牧野静风的武功已脱胎换骨,一日千里!

“如风傲世,请君入魔”——“风魔诀”最可怕之处就是能如风傲物般牵引对手的功力反噬其身!

禹诗迅速扫了寒掠的尸体一眼,发现其尸体上的鲜血此刻果然已经冰冻!

这正是寒掠的玄寒内力被牧野静风以“风魔诀”牵引得反噬而回后造成的!据说,要练成“风魔诀‘,需得先具备已达”虚通“之境的内家真力,即可以做到外无穴道,内无丹田,

真力游走全身,遍布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难道,牧野静风已具备了这样的修为?!

牧野静风练成了旷世绝学,自是风宫之福,但禹诗目睹寒掠之死,心中却难有兴奋之情!

牧野静风目光落在了娄射日身上,淡淡地道:“是自断一臂,还是废去武功?”

“废……废去武功。”娄射日虽然能竭力支撑着站立,声音却已颤抖得几近变形!

牧野静风微微领首,右手倏然抬起。

娄射日只觉自己身上几处大穴同时一麻,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一愣之下,暗自默运内力,这才骇然变色!

他的内力竟已荡然无存!

牧野静风正眼也不看他:“从今日起再勤加苦练,你还能练出一身武功。”

娄射日神情恍惚,面如死灰,陡然间似已苍老了十年。

叶飞飞心道:“不知白辰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却听牧野静风道:“白辰自进入风宫后,一向颓废疏懒,虽年少却近酒色,常常贻误诸般事宜,却一直受寒掠包庇,今日死罪虽然可免,但活罪难逃,本宫主要你入‘黑狱’一月,

以示惩治!”

叶飞飞先是暗松了一口气,随后想到风宫“黑狱”中的百般酷刑,不知是否会全加诸于白辰身上,又不禁为其担忧起来。但转念一想,入“黑狱”一月,若能将白辰性情改变一些,

也未尝不一件好事。

历经磨难曲折,原先果断英武的叶飞飞已渐渐变了,变得心慈手软,整日郁郁寡言。

白辰却神色不变,他道了一声:“多谢宫主!”就已有人上前将他带走。

牧野静风上前几步,站到最高处,振声道:“战族千古伟业,即将得以光大,非常之际,风宫上下,更应全力进取,若有叛逆风宫之举,无论职务如何,皆格杀勿论!寒掠窥视刀诀,

包藏祸心,残杀同门,已为本宫诛灭,风宫上下,应以此为戒,不可重蹈复辙!”

他一句一句道来,从容不迫,声音清朗,响彻镇子每一个角落!

宫主神威,霸令武林!“

“宫主神威,霸令武林!”

欢呼声蓦然响起,数百名风宫弟子齐呼之声如春雷滚过,气势骇人!

牧野静风傲然卓立,气度超然!

牧野静风是被禹诗等风宫四老携手推向宫主之位的,而时至今日,禹诗第一次感到面对牧野静风时,心生寒意!

对禹诗来说,他的生命已融入风宫,生为风宫而生,死为风宫而死,可他不知道牧野静风会把风宫引向何方!

范离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的身躯、思想都只能不由自主地飘呀飘,一种很累很闷的感觉占据了他整个灵魂,使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喊几声!

但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这是幽冥之地?

范离憎心急如焚,他竭力挣扎着,挣扎着……

倏地,一股凉意忽然由他脸部开始,迅速传到心底!

一惊之下,范离憎猛地睁开眼来。

乍一睁眼,他就看到一张胖胖圆圆的脸,嵌着一双圆圆如豆的眼睛,这张脸与他相距不过半尺,正呼呼地喘着大气。

没等范离憎惊叫出声,那张脸上的嘴蓦然张大,脸部肌肉猛地向两侧拉开,抢先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范离憎这才看清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周围还有几张简陋的桌椅,而那张“脸”也已“具体”成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油光发亮的脸上有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同时

右手抓着一块湿湿的布,一脸惊骇地望着范离憎!

范离憎失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是……是人间。”那胖子结结巴巴地道。

范离憎一怔,猛地醒悟过来,他忆起自己在河边的遭遇,一定是身受重伤,这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刻见自己突然醒了过来,才会如此吃惊,以至于自己问他这是什么地方时,

他会说是人间!

范离憎断定自己没死,暗自松了一口气,见那胖子越退越远,便道:“这位大哥,你又是什么人?怎会与我在一起?”

胖子道:“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本来不是郎中,现在却成了郎中,郎中救不了的人,我却救活过来了。”

范离憎恍然道:“原来是大哥救了我,那位姑娘呢?”

“姑娘?”胖子瞪大了眼睛——不过他的眼小如豆,瞪大了也仍是像两粒泡在水中的豆子:“姑娘没有,老婆子倒有一个。我也没有救你,只是每天用这块布浸一些水,替你擦擦

脸而已。”

“每一天?!”范离憎一骨碌翻身坐起,道:“难道我在此已有多日?”

胖子道:“大概也就七八天吧。”

范离憎吃惊着实不小,自己受的伤竟如此严重,以至于晕睡了七八天!

他的手下意识地向自己胸前摸去,想看看胸前伤口如何,这么一摸,他的神色大变!

原来他的胸膛平整完好如昔,竟没有任何伤疤!

但范离憎当时清晰地感受到寒刃入体,以及由此带来的彻骨之痛——难道,那也会有假?

惊骇之下,范离憎顾不得胖子惊讶的目光,将自己上身衣衫飞速脱去,低头一看,竟没有找到丝毫受伤的痕迹!

范离憎一时间云里雾里,难以置信!

胖子似乎被范离憎的举止吓着了,边退边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这便告辞,这便告辞……”

范离憎忙道:“等等!能否劳烦大哥为我找一面镜子?”

“镜子?”胖子呆了呆,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那胖子颤抖着脚步走了进来,范离憎迫不及待地接过一面铜镜,想照一照后背有无伤痕,当他接过铜镜,目光扫过的那一瞬间,不由神情一呆,蓦地一声惊呼道:

“他

不是我!”

“当”地一声,镜子坠落于地,掉个粉碎!

范离憎脸上的表情,就像被人重重砍了一刀!

因为,他赫然发现镜子中照出的人像,竟不是他自己!

※※※白辰默默地走在两个白衣人身后。

无天行宫与江南行宫截然不同,江南行宫处于荒谷之中,极为简陋,而无天行宫才真正与“宫”字相符。当无天行宫尚为容樱控制时,这儿从表面上看去是一座山庄,山庄依山而

建,气势恢宏,但庄内一直没有多少人居住,容樱的绝大多数属众都是分散隐匿在山庄四周,

以免引人耳目。自风宫白流在此击败玄流之后,牧野静风即移身至此,并公然打出风宫旗号,

同时以山庄为依托,新添了不少建筑,构筑了无数关卡,使无天行宫俨然已成独立王国!

方圆数十里内的各路江湖势力望风披靡,连地方官府也成为风宫席间宾客,一时间,风宫气势之盛,令其他帮派望尘莫及!

白辰随着两名白衣人左转右拐,他发现所经过的地方,从未出现过一个人影!

是否他所途经的地方,旁人已奉命回避?

终于,经过一段曲曲折折的回廊后,他被领入了一间密室。

密室中有一人负手背向他而立。

待两名白衣人掩门退出之后,白辰单膝跪下,恭声道:“白辰向宫主问安!”

那人缓缓转身,面带微笑,正是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道:“起来吧,我看你这几日气色很不错嘛!”

白辰道:“托宫主的福,我在‘黑狱’中的日子过得颇为舒心。‘略略一顿,又道:”

只是不知宫主为何要如此宽待属下?“

牧野静风道:“很简单,因为你十分知趣,在关键时候帮了本宫主的忙,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不但将假话说得煞有其事,而且还真的拿了了一颗寒掠的独门药丸!”

“那天我的确受了伤,寒老给了我两颗药丸,我留下了一颗未用。”

事实上,那日寒掠给他两颗药丸,他是当着寒掠的面服下的,那么后来又怎会剩下一颗呢?

牧野静风转换话题道:“本宫将你找来,是因为还有一事须得你去办。”

白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道:“宫中高手如云,为何宫主要让我办事?”

牧野静风道:“此事由你去办,成功的机会最大!”

白辰恭声道:“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牧野静风道:“我要你告诉炎老,寒掠其实是被我冤杀的,我之所以要杀他,是为了报当年的杀妻之仇!”

白辰的神情显得极度吃惊,他惶然道:“宫主为何要这么对炎老说?”

牧野静风似笑非笑道:“这本就是事实!至于我为何要你将此事告之炎老,就不是你所应当问的了。”

白辰迟疑着道:“只怕……只怕炎老未必信我,”

牧野静风道:“我自有办法让他相信。”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之叩门声,随后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仆血火有要事向宫主禀报!”

牧野静风沉默片刻,道:“进来吧。”

血火老怪推门而进,一脸惊悸地道:“宫主,杜柏殿主被杀,头颅出现在关押段眉的地方,而段眉母女二人被人里应外合,劫救而去!”

白辰眉头一跳!

牧野静风神色略变,复又归复平静,微微顿首道:“知道了!逃便逃了,反正刀诀已落在本宫手中,倒是杀杜殿主的凶手,不能不查清!你下去吧。”

血火老怪张了张口,似平还想再说什么,见牧野静风神情淡漠,只好知趣地告退而出!

牧野静风待血火老怪退出之后,这才对白辰道:“我吩咐的事,只有你我知晓,一旦有所泄漏,我将拿你是问!至于具体布署,我自有计谋,你只需依计而行便可!”

白辰似乎有些紧张,脸色略显苍白,但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只是脖子显得有些僵硬。

牧野静风挥了挥手,道:“你去吧,这一个月的‘黑狱’,你需得坐满。”

白辰走后,牧野静风轻拍二掌。

很快,有人推门而进。

赫然是都陵——当然,他的左手剑在两重关卡外,就已被卸下了。

牧野静风道:“放走段眉母女二人的事,除了神风营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绝不会有!”都陵的回答肯定而简单。

“神风营”是近几年来牧野静风亲自培植的一股力量,直属宫主,对牧野静风绝对忠贞不二,以年轻人居多,战斗力在风宫属众之中是最强的精锐!

牧野静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杀杜伯的事,是否隐密?”

都陵道:“是我亲自出手的!”

牧野静风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满意,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你可知杜柏在没有进入风宫之前,是什么身份?”

都陵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这一问题,即使回答不了,也不需回避。

牧野静风道:“杜伯曾是霸天城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极可能是阿雪的父亲!”

此言一出,一向冷峻的都陵亦不由吃了一惊!

※※※当一个人发现面对镜子,镜子中出现的却不是自己的脸容时,

心中之惊骇可想而知!

范离憎此刻的感觉就是如此!

胖子见他神色异常,大呼“他不是我”,心中骇怕,竟悄悄溜走了!

范离憎思绪乱如麻,他如同一头困兽般在屋内来回踱步,烦躁不安!

自逃出“试剑林”后,他所遭遇的一切都很是诡异,但与此刻相比,却也不算什么。

他心中狂呼道:“我身上为何没有伤痕?为何镜中照出的不是我的脸容?”

烦躁不安中,他飞出一脚,“砰”地一声响,一张木椅被他一脚踢得四碎!

门外响起一连串的惊叫芦——不知何时起,外面竟有了不少围观者,从门缝中窥视屋内如疯如狂的范离憎!

范离憎对外面的惊叫声丝毫不加以理会,他拾起地上的一块碎镜片,颤抖着慢慢转移到自己面前。

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范离憎忍受着极度的不适和莫名恐惧,才没有将碎镜扔出!

双目紧盯铜镜,良久,范离憎方能够真正仔细打量镜中的“自我”!

自己的眉不应有这么浓,鼻子应该更高些,脸色也应更黑一些,颌下不该有痣……。范离憎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脸——一摸之下,他先是一惊,随即脸现狂喜之色!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易容术!

不错,他的手感告诉他,自己的脸定已被人动了手脚,无怪乎自己竟已认不出自己了!

范离憎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石头落定,这才发现全身已被冷汗湿透!

略略平定心绪后,疑云顿生!

是谁将自己易容成如今模样?其目的何在?那白衣女子为何突然向自己出手?她现在哪里?是她将自己送到这儿来的吗?

疑云重重,惟一可能的知情者便是那胖子。

范离憎决定向胖子问个究竟,心意已决,他向腰间一摸,剑不在腰侧,目光一扫,在床榻上看到了自己的剑,范离憎心中一喜,正待将剑佩上时,目光忽然被剑柄处挂着的一个银

光闪闪的细环吸引住了!

这绝非剑上原有的饰物!

范离憎满怀惊讶,端详着小小缀环,他发现此环虽然不过拇指粗细,但环上却刻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而且细环并非完全密合,而是有一个很隐密的接口处。

范离憎思忖道:“难道是她……?”

佩好剑,范离憎推门而出,他早知外面还有不少围观者,故对门口处一哄而散的人们并不奇怪,一拱手,道:“诸位,方才救在下性命的恩人何在?”

十几双目光同时落在他的身上,却无人开口,只是窃窃私语,不时轻笑几声。

范离憎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这才见一个胖胖的身子从人缝中挤出,正是那位胖兄。范离憎大喜,抢步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大哥,在下还有许多事要向你请教。”边说边将

胖子向人群外拉。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尖尖细细的嗓音:“客官,暂请留步!”

范离憎心中“咯登”一下,暗忖道:“不好,原来这儿竟是家客栈,自己心神恍惚,竟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想必是店家要自己留下房资再走了。”可范离憎久居“试剑林”,几乎

已忘了银子是方的还是圆的,七八天的房资,他如何付得起?

事已至此,已不容他不回头。

当他“艰难”回转身时,却见一个细瘦如麦杆的人正哈着腰,手中持着一个包裹,谄笑道:“公子,这是你那位朋友替你寄放在小店之物,请公子查收。”

范离憎茫然接过包裹,喃喃自语道:“朋友?”一时甚是惊诧,用手一摸包裹,硬硬的,便解开一角,里面赫然放着十几锭银子及几锭金子!

众人齐齐“啊”地一声惊呼!

那“麦杆”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公子爷,可少了什么没有?‘范离憎随口道:”

没有。“顺手掏出二锭银子,递给”麦杆“,道:”房资够了吧?““够了,够了。”麦杆一迭声地道:“还得找你碎银哪!”

范离憎吁了一口气,道:“不必了。”言罢,拉着胖子便向外走。

“麦杆”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走至无人之处,范离憎赶紧问道:“大哥,你能将如何遇我的情形叙说一遍吗?”

胖子扫了一眼范离憎的包裹,道:“也没什么稀罕之处,有人半夜敲开我家的门,说有一个重伤之人要委托我治一治,我说我是屠户,哪会治病?那人却说只需如何如何即可,还

给了我一些银两,我想救人一命,胜过屠七头猪……不对不对,胜造七级浮屠,便答应他了,

后来我倒有些后悔了,因为几天几夜你一直无声无息,我想若是你死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

不清冤枉了,有心走吧,可……可那人说……说……”他终是没将那人的话说出来,话锋一

转,道:“这几日来,东边的王屠可挣了不少!冬天快要到了,口粮不足的养头猪也不易,

我宰了之后,往往这时候每天都能挣半两银子……咳……不过救人一命也是一件大好事,只

是……嘿嘿…”

范离憎终于明白过来,道:“大哥对我有恩,自然感激不尽!”说着,他从包裹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胖子。

胖子口中一失声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早已伸手接过银子,揣入怀中。

范离憎道:“那人是一位姑娘吗?”

胖子道:“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婆子,身子倒也挺健朗,竟能将你抱动。‘范离憎道:”

她会不会是由一位姑娘易容而成?“

“易容?”胖子一脸茫然地道。

范离憎只好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胖子道,忽又一拍掌,接着道:“我还差点忘了,那老婆子临走时让我在你醒过来后告诉你一句话,说什么‘有些事是不能问为什么的’……”

“是她!”范离憎脱口而出,一时激动莫名!

一定是那位白衣女子!

“她为何要在出手伤了我之后,又要救醒我?无疑,她一定是武林中人,而且有着神秘莫测的身份!”——

感谢扫描的书友,红胡子OCR、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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