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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仁慈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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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倒是有,而且很快便己出现了。

所有的箭落空了,本来全都是对着绝惰飞去的劲箭全都落空了,不是他们的箭法不准,而是绝情不见了,他刚才立足的地方插满了羽箭,但他的身形的确是不见了。

这么突然,使人恍若在梦中一般,但这却绝不是梦,而是一个奇迹。一个人的速度竟可以超越箭矢,这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绝情的速度绝不是夸张,事实上便是如此!

当绝情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离他刚才立身之处有五丈之远,而与高崖却只不过六七丈而已。

“我说过,下崖者死!”绝情的声音飘入八人的耳中之时,身子己只距高崖两丈,然后他出手了。

或许那不能算是出手,那只能算是玩魔术,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他的动作有多快。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动过。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刚刚跃下崖来的十人中,有五个被捏断了咽喉,只不过是在一刹那之间的事。

捏断他们咽喉的,是绝情之手!然后,便在另外五人飞速出手的时候,绝情撞入了他们的环围之中,激涌的气劲自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涌出,像是飓风掠过,像是沙瀑惊起。

刀、剑、枪,自他的身体周围滑过,而他自己却像是一条滑溜得根本无法掌握的泥鳅。

惊呼传出的时候,元定芳很清楚地看到绝情的手是如何捏断第十个人之咽喉的。她做梦都不敢想象,杀人竟会这般优雅,这般有动感,这般让人心醉。

这哪里是杀人,这分明就像是在拈花,在拂落爱人衣衫上的灰尘,在抚摸爱人的脸,是那么温柔那么生动!可这偏偏是最要命的,这样的死亡,会让人想到,死者是在受天堂的恩惠和召唤。

绝情像是在做着一种艺术,一种惨酷的艺术,但绝没有人会从中体验到惨酷。或许,杀人本身就是一种极为高深的艺术,本就是一件极美的享受。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包括立在崖上的那一群准备出手之人,绝情的可怕便像是一只仁慈的魔鬼。

杀机,并没有消失。杀戳井没有停止!绝情在瞬间便结束了十人的性命,但对手却更多,也更厉害,那十人与之相比起来,只能算是前锋的一名小卒而巳。

莫折念生似乎对这次的行动是志在必得,所以派来的人手当中,的确有不少好手,但与绝情相比起来,那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高手相争,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法,高出一筹,便像是隔了一道江河。更何况,绝情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人多的形式便显得有些混乱,乱象横生。

刀光、剑光、枪影,穿插于人群之中,的确别有一番滋味,每一个人都凶猛异常,重赏之下的勇夫,是拼命的。只要能在绝情身上斩一刀,便能获得一百两银子,这等美事,谁会不想干?虽然,绝情的凶悍已深入他们的心中,但战场之上的人们,早已忘却了生死。何况,绝情那强大的气势早已将他们紧紧地罩住,那种要命的杀机,竟像一层浮于虚空的浮冰,冰硬而凄寒。即使所有追兵的杀机加起来,也没有绝情那由心底升起的杀机沉重。

绝情只有一人,可却生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生出无穷无尽的杀机,紧紧地揪着每一个人的心,紧紧地揪着!

刀与剑密密地交织着,成一张不透气的大网,虽然绝情很顺利地杀死了最先冲下的十人,也同样给后者留下了时间,留下了结阵的机会。每个人都深深的明白,单凭一人的实力,那只会是死路一条!以莫折大提的勇武,以那八大护卫和陆统军的身手,都无法阻止绝情击杀莫折大提,像他们这样的角色,若论单打,更不可能有半点戏看。所以,他们能做的,便是齐心协力,众志一心,联手以对。

这张大网的确是不能够小觑的,那丝丝缕缕的剑气,绞碎了虚空之中的每一寸空间,就是绝情也不能若刚才那般潇洒出手。所以绝情的身形在退,暴退!

退得那样怪,像是一条拖着尾巴的长蛇,又像是优雅的蜂鸟,但这毕竟仍是在退!

退,只退出了五步,五步像是让人眼中产生了一个错觉一般。

退,的确应只能算是错觉,因为在众人犹未从退的感觉中苏醒过来之时。绝情的身子又再一次投入那张不透气的剑网之中。

一退再进,绝情的身子突然开了花,在西天晚霞的辉映下。绝情的身子组成了一团璀灿无比的奇花。拥有着无限强大、爆炸性的力量,疯涌的劲气,以有形的机体向四周绽放、激射,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诡秘的程度。

元定芳、元方义及元权诸人全都怔怔地看呆了,便像是做了一个美丽的噩梦。一个美丽得让人心头喘不过气来的梦魇!

那是绝情的剑,绝情也有剑!不,不是剑,是笛子,是那根翠玉做成的笛子。否则,虚空之中所绽放的便不是这种异彩。

绝情不见了,在这璀灿的奇花之中,绝情已成为这美丽一瞬的一部分,或许就是这美丽的灵魂!

剑气疯射,疯狂得连树枝、土石、流水,也全都跟着疯狂起来,在虚空中激暴成一种放纵的混乱。

断剑、鲜血、惨叫、闷哼、人影,更是这寂寞山林中的一场奇景。

绝情的身子若被轻风所托的风筝,扶摇而上,然后以几个极为优美的动作,掠向崖顶,就像是一只归巢的山鹰。

崖顶众人大骇,谁也没有想到,绝情竟能在这般的狂攻之下仍能抽身而出,并向崖上攻到。

崖上所立的高手仍多,所有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疾冲而上的绝情,在猜测着他将要落脚的地点。绝情的轻功的确已经骇人听闻,这种飞升,竟可达四五丈高的崖顶之上,在空中可再次扭头转向,倒的确是不可思议至极。但绝情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独闯义军的禁地,而力杀莫折大提之举本就够骇人了。而他的不死,更是一个奇迹,这点轻功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刀、剑、枪,再次林立于崖顶,更有甚者,有人跃上空中向绝情击去,这几乎是一个必杀的格局!

绝情手中的翠玉笛,在空中轻颤出一幕优雅的云彩,向那为首的汉子扑去。

那人眼露出一丝冷厉而狠辣的光芒,他根本就不看好绝情的这一击。因为绝惰身体升得如此之高,又在空中转身,应该是在气竭之时,绝不可能再造成什么大的功击力、而崖顶的好手联合,若连这样一个己气竭之人也挡不住,那根本不用再战!

“叮——”绝惰的身子,与空中相迎的第一件兵刃相交。

绝情的身子奇迹般的再升而起,跟着便是剩下的兵刃全部落空。

那与绝情相交的对手,心中大骇,他所感觉到的绝情便像一个可怕的涵洞,他所有的劲气在与翠玉笛相接之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绝情的翠玉笛给吞噬了一般,那是一种极为可怕、也极为难受的感觉。当他虚脱地落在地上之时,绝情的脚尖己经点在一杆长枪之上。

那枪手脸色一变,当他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子的时候,绝情的翠玉笛不见了,绝情也不见了!

绝情的翠玉笛竟在刹那之间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便像是玩魔术、变戏法一般。

众人的眼中出现了一柄剑,不是笛,而是剑!真真实实的剑!不知道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将去何处。

一柄剑,吸敛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甚至每个人的精神都在这柄剑下颤抖。

绝情已不再是绝情,是剑!剑就是绝情!这柄剑就是绝情,无坚不摧的气势,无处不达的意境!

天和地,再不真实!天和地、山和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美梦。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个,便是那柄当空而横的剑。杀机、杀气、杀戳,全都凝固于这一柄剑上!

所有的人口中只有惊呼!

这是什么境界?这是什么剑法?生命与剑意毫无隔阂的融合在一起,这到底是梦还是醒?

那为首的汉子,此刻他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他实在太小看绝情了,他也实在对武学之道认识得大薄浅了。这种全不以常理的变化,便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象得到。

人剑,人便是剑,天地万物,何不能为剑?当那为首汉子的刀在手中还未完全击出之时,便已经感觉到额上一丝凉意。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感觉,的的确确,一个已成两半的人,已经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了。

刀折,人亡,肠断,血溅!

剑不再是剑,绝情仍在,玉笛仍在。只是那自天地山川之间所凝的气势仍未曾丝毫有减。

所有人都像是刚刚自梦中醒过神来一般,呆呆地立成了山林间的一片木桩。

血腥在飘散,瀑布的水响犹自震耳欲聋,但人声却尽灭,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变得小了。

所有的人,目光全都凝于绝情的身上,所有的人都静静地感受绝情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气势。

那种大川高山般的压力自每一个人的心头升起。

这简直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而绝情却做到了。

没有任何人敢再怀疑绝情杀人的本领。没有任何人不为绝情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所震慑,只是没有人顶礼膜拜而已。

“你们还想继续留下来找死吗?”绝情的声音便如一阵冰寒的霜雪覆于所有追兵的心上,使他们全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所有追兵全都从梦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兵刃,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再相互望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惧意,没有人敢想象能否挡得住那狂野而恐怕的一剑。

“你们全都给我滚回去,告诉莫折念生,就说人是我绝情所救,若是谁敢再来骚扰的话,定叫你们一个个像他们一样!”绝情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冷冷地道。

那些人全都愣愣地站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谁都知道,若再战,只能是无谓的牺牲。

“还不快滚!”绝情冷喝道。

那些人相视望了一眼,忙扶起地上的伤者,绕过绝情惊惧而仓惶地逸去。

崖下仍是一片狼籍,那第二组攻击绝情的人全都微微受了一些小伤,却并无大碍,刚才绝情的那一式他们自然也看得很清楚,也只得不甘心地逸走了。

近百人的追兵,在片刻之间皆已逃走,只剩下地上的一片狼籍及血腥味极浓的气息。

长孙敬武诸人神色间露出无比惊佩之色,更有着无限的欢喜,绝情的处理方式达到的效果,的的确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让他们狂喜不己。

绝情步子极为轻松地自崖上走下,每一步都似乎是踏着瀑布的节拍而行,更让人有一种发自心里的震憾。

“少侠真乃神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超凡的剑法!”元权由衷地赞叹道。

“我长孙敬武佩服的人只有一个,现在看来又要多加一个了!”长孙敬武诚肯地道。

绝情苦涩地一笑,却并不回答,缓缓地坐到地上,不言不动,行起功来。

众人不由得大惊,在火光的掩映之下,绝情的脸色苍白,小腹之处的衣衫却被血水染红。

“公子,你受伤了?”元定芳关心地问道。

“小姐不要打扰他,让他休息一会儿!”楼风月静静地道。

篝火越烧越旺,在绝情从入定之中醒来之时,那几只野鸡己经烤得香气四溢,不过相较来说,似乎少了些。

“绝公子,你醒了,你没事吧?”元定芳惊喜而又关切地问道。

绝情淡淡地一笑,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刚才用力太甚,使旧伤复发而已!”

“绝公子,外面都传闻你被莫折念生给害死了,原来那是假的。却不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长孙敬武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结果便是这样,其它的一切都不大重要,对吗?”绝情平静地笑了笑,反问道。

“这倒也是!”长孙敬武嘿嘿一笑道。

元方义与元定芳都是一脸仰慕地望着绝情,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的年轻人会有那般可怕的武功,若非亲眼所见,倒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公子为何不回歧州府内?若是公子在歧州府的话,想来莫折念生那小子也不会这般猖狂了!”元权感叹道。

“山野之人,对那种行军作战并无兴致,就是我在歧州城又能如何?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总不能敌过千军万马,元都督镇守歧州,也不一定便会害怕莫折念生。”绝情淡淡地道。

众人一阵沉默,谁都知道,莫折念生的厉害之处,比之莫折大提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可以扭转整个劣势,势如破竹般地攻近歧州城,莫折念生的勇武的确让人心头生畏。

绝情缓和的一笑,道:“想必,这几只野鸡不够吃,我去潭里抓几条鱼来!”说着立身而起,抓起一根火把便向潭边行去。

“我也去!”元定芳竟出乎众人意料地立身而起,呼道。

“哦,姑娘也有如此兴致吗?”绝情扭头含笑问道。

“我,我想看你怎么抓鱼。”元定芳俏脸微红,嗫嚅道。

“如果姑娘想看的话,不妨帮在下持一下火把吧。”绝情并不在意地递过火把,极为轻松地道。

“我也去,我也要看你怎么捕鱼。”元方义呼道,同时也拿起一根火把紧随而去。

众人望了望眼下这三个少年人,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绝情极为悠闲地踱步至潭边。

潭水清澈异常,虽然那瀑布自高处俯冲而下,但水中的游鱼,并不会在激流之中生存,而是在水潭四周的活水之处游动。

黑夜之中的潭水呈一种幽蓝之色,在两根人把的映照之下,水波便像是闪烁的鱼鳞一般,美丽异常。

绝情的目光锐利至极,水中的游鱼根本无法逃出他的视线,但元定芳与元方义却只看得见一潭碧幽的水光。

绝情望了两人一眼,笑道:“夜里捕鱼的确是有些难度,对于渔人来说,只有靠网捕捉,在这深水潭之中,就是鱼叉也很难有效果,不过,这种鱼的味道却极为鲜美,几可与黄河鲤鱼相媲美!”

“你吃过黄河鲤鱼?”元定芳奇问道。

“自然是吃过,激流中的鱼比死水中的鱼要多几分鲜美和嫩滑,这水潭中的水一年四季都不停地冲击着,使得这片水域的水流极活,这些鱼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几乎是在水中活动,所以它的身子也可算是活肉,自然更鲜美了!”绝情说着抓起地上那根山藤。

在元定芳与元方义的眼中,那根山藤便像是一条复活的灵蛇在虚空之中翻卷,然后破水而入,水波不惊。

山藤轻颤,水中一阵“哗”响,山藤破水而出。立时,长藤的一端竟奇迹般地串着了四五条一尺来长的大鱼。

元定芳和元方义同时一声惊呼,他们根本就看不懂绝情是怎么把鱼刺上来的,那根山藤,竟可以将鱼身刺穿?想到精彩之处,二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太神了,怎么会这样呢?”元定芳惊奇不已地道。

“没办法,这些鱼的嘴巴都长在身上,恐怕是饿坏了,见了山藤也要咬着吃,便这样上钩了。”绝情笑道。

“你怎么知道鱼在哪里?水底下这么黑。”元方义奇怪地问道。

“鱼是自己上钩的嘛,何必要我知道它在哪里呢?”绝情打趣地道。

两人不由得一呆,愣愣地傻笑了一阵子。

“别愣在这儿了,我想这些鱼够吃了,走吧。”绝情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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