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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触动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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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人站在狼籍满地、残垣断壁的赌场,个个灰头灰脸,要不是玉女煞这一手,大家恐怕都要遇难,想起来还心惊不已。

白素娟无声的抱着燕紫辉,默默地走到坑边,将燕紫辉埋了。

不老童圣在一旁抓耳挠头的,他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不小,满脸委屈,伤心不已。

大同镇的男女老少得知白秦川的女儿白素娟回来了,无不欢欣喜舞,柳天赐、白素娟等人走到大街上,百姓们竟然燃起了鞭炮,到处洋溢喜悦的气氛。

郭震东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人们早就怀念过去的白秦川,但又敢怒不敢言,如今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于是,全都扶老携幼出来庆祝。

十几年了,白素娟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重归故里,虽然大仇没报,但心里也得到了许多慰藉,还有许多她叫得出名字的老人乡里,情不自禁,热泪横流。

在一片欢呼声中,“震东镖局”的牌被愤怒的人们砸碎,挂上了“大同镖局”的牌子。

镖局门口两座雄伟的石狮经历岁月的风雨,依然那么威严,宽大的厅院两边还是摆着两排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白素娟将大同镖局看了一遍,推开原来父母亲的房间,见房间的摆设依然如同儿时的摆设,一点也没改变,拿起父亲白秦川给她带的小马褂和珠子等小饰品,白素娟仿佛看到了父亲那慈爱而又威严的脸。

她呆呆地坐着,蓦地感到有人将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她情不自禁地全身一颤,凭感觉她知道是柳天赐站在自己身后。

柳天赐轻轻叫道:“姐姐!”

白素娟回头秋波流转,珠泪盈然,回看了柳天赐一眼,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像白素娟这样在江湖上游刃有余的精灵,善于主动出击,隐身而退,风情万种,媚态千娇的女人,对三流九教、奇男异士的心理可谓了然于胸,洞若观火,她可以对你浅浅细笑,含情脉脉,推杯把盏,但她不会轻易对谁萌动真情,她情如潮海,而又心如止水,一般的人,是不会触动她心灵深处的空间,但如果她一旦爱上一个人,那爱就会是全身心的,如潮水一般汹涌。

是的,她爱上了柳天赐。

柳天赐是惟一牵动她情愫的男人,惟一使她真情涌动的人,所以她在天香山庄才舍命相救,所以她才为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

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与柳天赐初次相识,柳天赐那充满了矛盾、复杂、困惑的眼神,让她内心一阵悸动,柳天赐放荡不羁,而又互相矛盾、正邪不健的神情如开在她紧紧封闭的心扉里的小草,悄悄的疯长,最后完全占据了她的芳心。

现在柳天赐就在她的身边,白素娟不由倒在柳天赐的怀里痛哭起来。

突然,一枚暗器破窗而入,带着劲风,柳天赐反手一抄,将暗器抄在手中,原来是一个纸团,柳天赐准备追出去,白素娟拉了他一下,小声道:“那人已走远了,看来对我们似乎没有敌意,先看看再说。”

摊开纸团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郭震东已逃向九江的九龙帮,双煞想偷你的九龙珠,已被我处理了,好好照看绿鹗!”

两人一惊,果见双煞倒在柳天赐的卧室窗户前的血泊中。

原来柳天赐回门去看白素娟,金玉双煞不知,以为柳天赐在房里,就扒在窗户上向里面吹迷魂烟,突然被人一剑抹了脖子。

柳天赐惊道:“会是谁呢?”

白素娟道:“除了无影怪,天下谁还会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瞒得过你的耳目。”

柳天赐奇道:“无影怪?!绿鹗妹子说她还在蒙古军营里!”

白素娟道:“我也只是猜猜,不过,这并不是要紧的,这消息似乎是正确的,郭震东逃往九龙帮与那阮星霸会合,完全是可能的,并且他们还应有更大的图谋。”

柳天赐道:“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的!”

白素娟一阵激动,两人正在说话当儿,玉霞真人急急向这边走来,说道:“咦,你们两人怎么在这里?”

白素娟沉吟道:“可发生了什么事?”

玉霞真人道:“不老童圣出来追一个人,就不见了。”

白素娟笑道:“他是那性格,可能和无影怪又比轻功去了,再说他做错了事,怕大家批评他,干脆靴底抹油,溜了!”

玉霞真人奇道:“无影怪来了?”

白素娟将纸条递给玉霞真人,并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玉霞真人点点头道:“嗯,应该是无影怪,姑娘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白素娟道:“我正想请教一下道长呢!”

玉霞真人哈哈一笑道:“姑娘聪慧过人,心中已然有定数吧,这样吧,上官雄八月十五要召开武林大会,我先到武当准备一下……”白素娟道:“这样也好,为了武林安危,单凭天赐一人的力量也不是不行的,先等绿鹗妹子伤养好,我们再启道江南。”

第二天玉霞真人就辞别了柳天赐四人,前往武当。

经过十来天,绿鹗的伤已养好,白素娟将大同镖局整理得井井有条,将镖局里的事全交给手下人打理,然后和柳天赐、聂宋琴、绿鹗四人前往九江。

二月时分,塞北还是山瘦水寒,而江南却已呈现绿绿生机,树林开始发新芽,不久四人已到了九江地面。

故地重游,四人上了浔阳楼,去年柳天赐、白素娟和上官红在浔阳楼上又说又笑,仿佛就在昨日,当日白象堂堂主吴浩曾在这里豪饮,想起吴浩,而如今红儿不在自己身旁,不知死亡门三使者是不是将她带到美姬谷去了。

柳天赐正在沉思,白素娟碰了他一下,他侧头一看,只见三楼楼梯口坐着四个人,其中两个居然是“断魂刀”葛友奎和“人面屠夫”朴易知,其余的两人一个身穿白色长衫,脸如冠玉,像个富家公子,另一位是个庄稼人打扮的驼背老头,四个人正在喝着闷酒。

柳天赐小声问道:“另外两人是谁?”

白素娟道:“那公子是常山人,江湖人称‘常山白脸’毕青,另外驼背的叫‘回春手’赵飞鸿。”

聂宋琴朝那白衫公子望去,果真脸色白皙,似乎从未经过风吹日晒,嫩得滴出水来,一个男子长着这么一张脸,真是难得,不由扑哧笑出来了。

四个人无声的喝着酒,似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朴易知喝了一大口酒,笑眯眯地道“那女疯子来无影去无踪,将九龙帮弄得人人紧张兮兮。”

“人面屠夫”朴易知总是像一个弥来佛,但一笑就给人笑里藏刀的感觉。

葛友奎接道:“今晚阮帮主要召集大伙商量对策,估计今晚那女疯子又会来的。”

柳天赐心里一惊,这些人都是九龙帮的人,不知他们说的女疯子是谁。

驼子赵飞鸿哼了一声,道:“要不是顾忌阮公子在她手里,还怕那女疯子来着。”

柳天赐和白素娟对望一眼,均暗道:“神偷怪”带着阮楚才到了九龙帮。

“常山白脸”毕青道:“听说那女疯子与九龙帮极有渊源,二十年前还是江湖上人见人爱的大美女,我昨晚见她,如此苍老,是不是江湖传闻有误?”

朴易知笑道:“神偷怪是九龙帮前任帮主的女儿,以前的确是一个大美人,并且品性端正,在江湖上颇得人们称道,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性情大变,成了一个偷儿。”

这事韩丐天也提到过,不过神偷怪一个重病缠身,经常哼哼咳咳的老婆子二十年前却是江湖上的美人,的确有点使人难以置信。

毕青嘿嘿一笑道:“是不是为情所伤?”

朴易知脸上带笑道:“这其中过节我也不大清楚,据传闻似乎是这么回事,说黄朝栋风流侗傥,生性风流,负了神偷怪,才这样。”

毕青的白脸微微一红,眼神里满是神往的光芒。

赵飞鸿直了直背,提高声音说道:“哼,女人是祸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我们不谈这些,来喝酒!”说着,一个人领先将一碗酒干了。

毕青端起碗,侧头一瞄,不由人整个定住了,眼光停在柳天赐这边,再也收不回去,白素娟、绿鹗和聂宋琴无一不是绝色美女,三个美女集在一桌,耀眼夺目,白素娟知道毕青自命风流多情,在对付女孩上自负得很,于是朝他启齿一笑,那毕青更是神魂颠倒,傻傻地望着她,白素娟朝他眨了眨眼睛,又是一笑,那毕青酒没喝,口水都流出来了,绿鹗和聂宋琴吃吃而笑。

柳天赐心想听他们说话,不知那郭震东到九龙帮来了没有,又怕葛友奎和朴易知认出自己,所以低着头。

葛友奎说道:“对,来,喝酒!”伸直脖子,咕咕地将一碗酒给喝下去了,一抹胡子上的酒珠又道:“听说山西大同镖局的总镖头郭震东也到了九龙帮,不知怎么搞的,阮帮主对他甚为客气,迎进送出,一个镖头,傲慢得很。”

朴易知也将一碗酒干了,笑道:“这人可大有来头,跟着他们的两个人可是密宗高手。”

三人将酒喝完,见毕青没有反应,都一齐顺着他直勾勾的眼光向这边一看,见一个绝色少女朝毕青嫣然而笑。

突然,葛友奎和朴易知都跳起来,像是大白天看见鬼一般,齐声叫道:“白庄主!”两人认出笑颜如花的白素娟就是去年在江边的白庄主。

赵飞鸿是个老江湖,见葛、朴二人惊叫而起,就知道情况有变,赶忙腾地站起来,从腰里抽出软鞭,只有毕青端坐不动,直勾勾地张大嘴巴望着白素娟。

葛友奎一拍桌子,毕青才回过神来,一见形势,知道碰上了敌人,从怀里掏出钢扇,笑道:“你们认识这美娘子,这样好,我去叫那美娘子过来陪咱们喝上几杯。”说着自顾自向柳天赐这边走来。

白素娟笑道:“酒我可不大会喝,这样吧,就叫这位妹子陪你们喝好了。”

绿鹗道:“喝酒我可是求之不得。”说着,离席向毕青走去。

毕青一愣,看了绿鹗一眼,随即笑道:“一样,一样……”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绿影一晃,绿衣少女二指向自己胸前点来。

毕青疾退两步,绿鹗两指变掌,在他眼前虚晃一下,等毕青举肩挡格,手掌故意迟迟缩回,毕青见有便宜可占,钢扇变守为攻,嘻嘻一笑道:“娘子还是个会家子。”说着,钢扇直削过去。

绿鹗左掌诱过毕青,右掌横击,正中毕青腰部,毕青大哼一声,痛得蹲了下去。

毕青铜扇一削,本没有伤绿鹗之意,因为绿鹗俊目流盼,樱唇含笑,说不尽的妩媚可喜,谁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一掌之力如此了得。

三见人绿衣少女笑吟吟的一招之间就将毕青给打趴下,俱都一怔。

去年葛、朴二人在江边被柳天赐突袭,而不知厉害,一声叱喝:“并肩上啊!”三人手操兵刃向绿鹗围来。

赵飞鸿手一摔,瓷碗向绿鹗迎胸飞来,叫道:“姑娘,我请你喝一碗。”绿鹗头一低,那瓷碗呼啸而过,柳天赐头也不回,等瓷碗飞到身前丈许,袖子一卷将瓷碗卷住拉回,顺手往后一掷,瓷碗划了一道弧线,越过绿鹗头顶,径向赵飞鸿撞去,葛友奎连忙用鬼头刀一挡,“叭”的一声,瓷片四飞,只觉得腕上奇痛,刀几乎拿捏不住。

四人都是久历江湖,从柳天赐一出手,就知最厉害的人还是坐着没动的人,赵飞鸿身子跃起,“叭”的一鞭向柳天赐头顶砸去,柳天赐依然坐着没动,待鞭子将要砸下,突然,右手一伸将鞭梢抓住一扯,赵飞鸿身子飞起,撞在墙壁上,动力一贯,将墙壁撞了个大窟窿,当场气绝。

葛友奎和朴易知一个拿刀,一个持剑分自左右抢上,柳天赐将马鞭反带,马鞭一卷,竟将葛、朴二人捆住。

柳天赐一抖手腕,准备将三人从窗户扔到长江去,白素娟忙叫道:“慢!”柳天赐手一顿,葛、朴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白素娟笑道:“这次我们要旧戏重演了。”

绿鹗奇道:“怎么个旧戏重演?”旋即又马上明白,因为去年在九龙帮里,她见过了易了容的葛友奎和朴易知,觉得甚是好玩,高兴叫道:“好,我来扮这驼背的。”

柳天赐笑道:“真聪明!”绿鹗见柳天赐夸自己甚是高兴,嗔道:“你扮暴牙鬼倒蛮合适,只是今天没有暴牙鬼。”

柳天赐道:“那今天我就扮一回常山白脸。”说着将四人的外衣脱下,白素娟易起容来,可谓拿手好戏,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将四人化装易容而成,然后将四个人点了穴扔到长江里。

楼下的人听到上面打得乒乓作响,纷纷操着兵刃冲了上来,因为这浔阳酒楼是九龙帮办的。

白素娟黑着脸对为首的人喝道:“妈的,慌什么,几个小毛贼,已被我等扔到长江里喂王八去了。”

为首的大汉一见“葛友奎”,忙点头哈腰道:

“小毛贼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好歹,葛爷你真英明神武。”

白素娟哼了一声,道:“晚上帮主还要开会,你们注意一点,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得报上去。”说完手一招道:“我们走!”四人扬长而去。

春风拂脸,月色宜人,四人走在江边,神情为之一爽,特别是聂宋琴,久居蒙古大漠,第一次来到江南水乡,看到的和听到、感受到的无不是美丽和新鲜。

薄暮时分,九龙帮已是灯火通明,一队队排刀手在城郊来回巡视,可见戒备之森严,四人刚走到辕门口,守卫就喝道:“什么人?”

白素娟咳了一声,昂头而进,那守卫见是葛友奎、朴易知他们这才赔笑道:“你们回来了?”

白素娟黑着脸沉声道:“会开始没有?”

守卫道:“还刚刚开始呢。”

白素娟一点头,心想这九龙帮这么大,我可不知道在哪里开会,但如果问人就露馅了,心里正思索,迎面走来一人,拍着白素娟的肩膀,大叫道:“断魂刀,我可找到你了。”

四人吓了一跳,这人嗓门特大,一拍白素娟的肩膀,白素娟感到隐隐生痛,白素娟江湖人称“万事通”,对江湖上稍有成名的人可谓知根知底,她识得这人是东北黑道一霸,人称“三斧头”万魁,心黑手辣,但生性豁达,其实他使的兵器是一对铜锤,而不是斧头,只是因为他和别人交手,头三下是致命的,三下没打败别人,他就输了,所以别人称他为“三斧头”,白素娟心想,这万魁身居东北,却被阮星霸召到这里,可见九龙帮收罗了不少的黑道高手,今晚可得小心应付。

万魁见白索娟愣着,放低了声音,但仍像炸雷一般说道:“是这样的,兄弟我近段时间手气不太顺,手头比较紧,你答应借些银子给我花的。”

葛友奎在五年前劫了一次镖,据说数目比较大,所以显得特别阔气,白素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银子,递给他道:“给你的。”

万魁大声道:“你真好!”抓着白素娟的双肩又摇又晃,咧着大嘴呵呵傻笑,白素娟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白素娟道:“阮帮主不是找我们有事商量吗?你不去?”

万魁一拍脑袋道:“对,我们这就去。”说着带着四人,踏着石阶甬道,直奔后寨而去,神情甚是高兴。

九龙寨经过二十七代帮主,自几百年前发展到今天已有很大的规模,号称中原水中第一大帮,九龙山依山傍水,背靠一座嵯峨青峰,螺旋而上,说是一座水寨,其实是一座偌大的城堡水寨,内外处处种有千年古松,万年龙柏,密林修篁间,时值三月,百花待放,树吐新芽,风景甚是优美。

柳天赐去年第一次到九龙帮,只是匆忙到了九龙堂,没想到九龙帮这么大,而且建筑这般有匠心,宛如皇宫,跟着万魁一直走向后寨,留心每一处,见怪石夹缝中有着无数陷阱,其间大路小路,密如蛛网,错综复杂,盘旋纵横,恰似摆下了一座迷魂阵,不知其中奥妙之人,误入阵中,即便不死,也休想再走得出来。

这些迷宫其实都是为了抗击江湖各门各派的人来偷袭九龙帮夺九龙珠而设的。

穿门过洞,跨桥飞涧,大约走了个把时辰,仍末到,灯光从树影中投落下来,照着蛇似的石板小路,愈发显得清幽,一阵淡淡的花香袭来,爽人心肺,然而柳天赐却感觉到,在这花香醉人的地方,处处布满了杀机。

不一会儿,五人进了竹林,这竹林很大,但不是柳天赐那晚和绿鹗逃到的竹林,柳天赐打量地下,见地下插着一排的尖刀,林中有一座院落,四周花石围墙,高约丈许,朱漆门楼前一座拱桥,桥下浮水潺潺,进了院门,院内花坛。假山周围,造有各式各样的房舍,飞檐翘角,碧瓦虹墙.甚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