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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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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叱声中,南宫或已倏然往后倒翻!

刹那之间,他的身子竟已横在空中,似已被定在那儿一般,神奇地略作停滞,待三点寒星自他身下半尺之远处“嗖”地越过之后!他的身躯才如棉絮般地飘落!

蒙面人丝毫不气馁,攻势更急,链子枪以凌异之路线狂抡点扎着!

令人惊异的是那支链子枪每次击出之后,回抽之力强劲绝伦,宛如长鞭回抽一般,发出如厉鬼泣啸般的呼啸声,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南宫或疾速地射闪腾扫着。

他不能一剑便了断了对手,因为那样一来,他就可能无法解开解百木身上的毒了。

同时,他又必须保证一招伤了蒙面人之后,可以拦阻蒙面人可能会采用的自杀措施!这同样是为了解百木!

也许是因为毒药已开始漫延开来,解百木已痛弯下腰来,用手捧着自己的腹部!

南宫或不由有些心焦,他不知道解百木能挺多久。

现在,他已陷于一种矛盾之中了,似乎应该速战速决,以解救解百木,可又不能猛冲猛打,把蒙面人的性命给要了,那样对解百木不利。

所以,南宫或面临的压力很大,这是一场他必须要胜,却必须要胜得有些学问的拼杀!

如此一来,攻击的蒙面人便占了一些便宜,而且他好像也明由南宫或的心理,攻击时竟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那无形却又完全违背力道运行规律的连串打击,宛如狂风骤雨!

南宫或的身形在翻腾中,蓦一挺腰,“后羿剑”青华飞现,半旋之间已飞射向蒙面人的咽喉!

当然,他并不想一剑便了断对方的性命,但他相信如此之招式必定会逼得对方去防守,哪怕蒙面人再如何有恃无恐,在这样的情形下,生命的潜能仍是会使他作出一种本能的反应。

果然,蒙面人已暴退一步,身子也疾然倒仰,链子枪顺势在胸前横封!

在链子枪将与南宫或的“后羿剑”接触的那一刹那间,“后奔到”已放弃了蒙面人的咽喉,却是顺势下撩,神鬼莫测地闪至蒙面人的右下部,一弦青泛泛的剑刃闪过之后,蒙面人立刻闷哼一声!

鲜血“哗”的一下子便从他的右臂处向天上喷射,同时飞扬起来的还有他的右臂以及右臂上所握着的链子枪!

南宫或并未停手,他的“后羿剑”继续电闪而出,每一剑下去,都有一股血箭抛散而出!

每一剑给蒙面人所带来的痛都是刻骨铭心的,但每一处都不是致命的!

瞬眼间已整整二十四剑!

蒙面人已成了一个血人!他的整个身躯都已赤血淋漓,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浸得透湿!

南宫或这才住手,他相信这样一来,大概已把蒙面人的气焰给压下去了,于是,他轻柔地道:“现在,你该愿意把解药交出了吧?”

蒙面人的身子因为巨痛,已在不由自主地抽搐,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听了南宫或的话之后,他强忍着疼痛,艰难地举起手来,指着使斧之人的尸体,断断续续地道:“他……他……有……”

南宫或笑了,在使斧之人的身上一阵摸索,竟一无所获!

无名之火腾然升起,他沉着脸走到蒙面人身边,一言不发,又是抖出一片光芒!

血肉飞扬之处,但见蒙面人身上的好几处肌肉已不见了,只留下一片赤红色!

蒙面人的身子已开始发抖,但他仍然是挺立着鲜血顺着他的身子慢慢地流下,流到干涸的土地上,便不见了。

他究竟有多少鲜血好流?

南宫或沉声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要解药!”最后四个字,南宫或是以切齿之声说的。

蒙面人艰难地道:“掘坟……掘坟……客……”

南宫或便又将“掘坟客”的身子搜了一个遍,仍是一无所获!

南宫或的脸一下子便铁青了,他迅速地将另外三个人的身子也找了个遍,结果仍是如此!

这一次,南宫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身子没有转过来,便已挥剑出手了。

一只耳朵飞起,一只左臂飞起!然后,长剑将蒙面人的半张脸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翻卷,长剑却丝毫未停,已以极快的速度,在蒙面人的腿上、下腹、胸前进出了十几次!

南宫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已感到他的剑每进入一次对方的躯体,便会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功力增加了一些,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

其实,以前他便已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感觉没有今日这样明显,其原因便在于先前他的剑在对方的躯体停留的时间不长,而今天他的剑却已数十次地进出对方的躯体!

他不知道这是与他的“后羿到”有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甚至以为自己已嗜杀成性了,所以才会有了这种舒泰之感。

对方几乎已不成人形了。

鲜血的热与腥,使南宫或的杀气大炽,他嘶声道:“解药!”

现在,他的模样便有些可怕了。

蒙面人似乎终于被南宫或震住了,他喘息着道:“我……我……交……”

他的手已不复存在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去掏解药,于是南宫或的“后羿剑”疾然一抖,便已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然后,南宫或的手便伸进对方的怀中去掏解药。

便在此时,南宫或突然听到了一声古怪的笑声!

而这笑声,竟然是蒙面人发出来的!

他已成了如此模样,怎么还会笑?

但南宫或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笑了。

当他惊骇地向蒙面人望去时,蒙面人已缓缓地向后倒去。

他的嘴角有一缕鲜血,显然,他已嚼舌自尽了。

南宫或有些吃惊地望着砰然倒地后的尸体,他没有想到在“死殿”这样的组织中,竟也有如此硬朗之人!

解药没有得到。

南宫或向解百木望去时,发现解百木己痛苦地蜡缩于地,呻吟声不断!

南宫或有些失措地道:“兄弟,感觉如何?”

解百木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半天才道:“好不到哪儿,我的五脏大概都……都已经……已经烂了,像是有……有人在用力地抓……抓捏着我的心!”

南宫或不由大为着急,他急忙喊道:“阿羚!”

解百木的身子似乎一震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你在叫谁?”

南宫或没有回答,因为阿羚已经应声了,并且向这边跑了过来。

南宫或急切地道:“阿羚,我这位朋友中了毒,你看一看能不能治好?”

他知道长孙无影与阿羚二人对医术都颇有研究,所以对阿羚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解百木忙道:“我都看不出有……有什么……药可以来解……解这种毒,这位……这位姑娘能……能行吗?”

南宫或急切地道:“不行也得试试,再说你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永远都是半瓶醋,当当当地响,真本事却是没有,何况治病解毒也一样是当局者迷的快,说出你伤口在何处?”

解百木竟向后退缩了一些,道:“男……男……女授……受……”

南宫或不由火了,他没想到解百木这样玩世不恭的小子今天也这么羞羞答答起来,便一把把他按住,喝道:“要不要我点了你的人再让阿羚动手?”

解百木忙道:“不用,不用……伤……伤在腹部。”

南宫或吃了一惊,心道:“见鬼,伤得这么不是地方?”

阿羚却已开口选:“我也算是南宫大哥的妹妹了,而你又是南宫大哥的朋友,那么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兄妹了,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繁文琐节?”

南宫或不由暗自点头,心道:“说得多得体,多在理。”

解百木也无话可说了,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衣衫撩起。

他的下腹部果然有一条刀伤,但是伤得并不深。更奇怪的是刀伤伤口处并没有一般中毒的那种腐烂、变色、红肿现象!

阿羚也惊讶地“咦”了一声:“莫非这毒真的很古怪?连中毒之状都与一般的责迥异,如果真的如此,倒也辣手了。”

解百木喘着气道:“我说……我说过了么,连我解神医也……”

下边的话,被南宫或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给拍回去了。

阿羚借着月光察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什么来,于是便问道:“你们二位有火吗?”

南宫或把火线点着了,也站到解百木前边来,替阿羚照着,以便了她能将伤口看清楚。

阿羚轻轻地拔着伤口,伤口处又开始渗出血来,阿羚问道:“有没有什么感觉?”

解百木倒吸着冷气道:“头有点晕,四肢的血管似乎有什么虫子在蠕动,很痒,我……我都想用针去扎了。”

阿羚惊讶地“咦”了一声,道:“按你所说的是中毒之症状,可为何从伤口处竟看不出来?”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小的银盘来,打开后,便见银盒中有大大小小的银针,阿羚拣出了其中最大的一枚,捏在手上,看了看。

解百木大叫起来:“啊,你该不会真的用……用……针来……来扎我的四肢吧?”

阿羚道:“我要用银针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毒,也许是他们几个家伙在骗你也不一定。”

南宫或恍然道:“不错,不错,他们定是希望说你已中毒之后,你便不敢用力狂奔了,而事实上你所中的只是普通的刀剑伤。”

解百木道:“是吗?”语气是将信将疑的。

阿羚道:“一试便知了。”

说罢,她便小心翼翼地寻准了部位,一针扎了下去。

解百木轻轻地叫了一声,似乎有一点痛。

南宫或也已低下身去看伤口。

此时,解百木的脸突然变得极为狰狞可怖,他的嘴角已有了一种得意的冷笑,手腕一翻,已有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到赫然在手!

握剑之手高高举起。

南宫或与阿羚都是俯身在看伤口,谁也没有注意到解百木的这种变化。

解百木的剑缓缓地刺将下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动作太猛,剑刃划空之声必将会引起南宫或的警觉,而这样慢慢地刺将下来,没有丝毫声响,待到了南宫或身边,再一用力,那时,纵使南宫或武功再高,反应再敏捷,也是逃不脱了。

星月也在云后面隐了起来,似乎不愿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便在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南宫或手中的火绒便被吹灭了。

阿羚一下子便看不清了伤口,于是她便抬起头来,准备让南宫或点上火绒。

于是,她看到了这极为可怖的一幕:解百木狞笑向南宫或挥剑!

剑已走至半途!

阿羚一声尖叫!

短剑下落的速度大大加快!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阿羚疾然抱着南宫或的双脚,用力一掀,同时,身于向上一顶!

南宫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羚会跟他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下,身子就向后倒去!

阿羚便已挡在南宫或的身子之上!

解百木的剑已如毒蛇般深深地扎进阿羚的后背!

南宫或被阿羚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以他现在的武功,任何变故,都可以极快的速度来应付!

他还以为是阿羚与他闹着玩的,所以在即将及地的一刹那间,他的双脚已夹住阿羚,然后身子陡然旋起,身在空中,一把搂着阿羚的腰,又一个倒旋,然后飘然落地!

南宫或哈哈笑道:“小丫头,竟然跟我来这一手!”

倏地,他的笑容凝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月光下,阿羚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已有鲜血渗出。

她的右手正无力地举起,指着解百木,轻轻地道:“他……他要……杀……你!”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的身子在南宫或的怀中一颤,一双眼睛便闭上了。

而此时,南宫或的手已在阿羚的后背摸到了那把剑!

剑身已全部没入阿羚的休内,只有剑柄还露在体外!

有一刹那间,南宫或已不会思维了,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眼虽然是睁着的,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怎么可能?他多年的好朋友竟杀了他的另一位朋友?

他的心突然痛得绞作一团,痛得他几乎有了欲作呕的感觉。

无论解百木是为什么来杀他,或者来杀阿羚,这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不是生死,不是血腥,而是这件事情的离奇,离奇得不可思议。

南宫或是被一阵利刃划空之声惊醒的。

解百水用的竟是双剑!

一把剑猛刺在阿羚的后背上,另一把剑便向南宫或攻来!

此时,南宫或才明白过来,这人一定不是真正的解百木!

解百木一向都用的是单手剑,对于这一点,南宫或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通这一点时,南宫或的心中竟有了一种莫名的释然,无论如何,这个事实,总比真的是解百木向他出手要好一些。

当然,他仍是极为愤怒。

利剑划空,其势如电。

愤怒已使南宫或不愿说一句话,而要他的剑来说话!

他一声不哼,反手便是一招“天衣无缝”。

“铮”的一声响,那人的剑已被弹开!

南宫或根本不给他以变招的机会,他的身子疾然旋起,“后羿剑”闪幻起无数的光弧,光弧又再次四射,如满天的火树银光!

天花乱坠!

剑刃在冲射,流飞,弹掣!

无数道血光抛洒起来,溅了南宫或一头一脸!

南宫或疯狂地挥剑。

那人的剑早已被绞得脱手而飞,而后,握剑之手也只剩下半截了。

当他全身已完全被鲜血浸透时,南宫或才住了手!

那人没有死,南宫或根本不可能会给他死的机会,他的剑已将对方的两只手都削断了,而且还用剑将他的牙齿全都搅落了。

现在,那人连自杀都做不到了。

南宫或便不再管他,急忙扶起阿羚!

阿羚双目紧紧地闭着,后背的血还在“潺潺”地流。

南宫或急忙出指如电,迅速点了她后背的几处穴道,喷涌的鲜血这才慢慢止住了。

南宫或试了试阿羚的鼻息,已是极为微弱,有如游丝一般。

南宫或忙将双掌抵于阿羚的后背,将体内的真力缓缓注入。

这时,假扮解百木的人竟然弓着腰,低着头,歪歪斜斜地向南宫或撞来!

南宫或看也不看,反身疾然踢出一脚!

那人的身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起来,远远地在三四丈之外砰然落地!

这一摔,他竟还没有摔死,挣扎着爬起来后,便想逃走。

一颗盘珠般大小的石子飞射而来,正中他的“环跳穴”,他立即一下子仆身倒地。

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挣扎,是再也无法起身了,只能如泥鳅般在地上翻滚着。

南宫或不再理会他,继续一心一意地将功力催进阿羚的体内。

终于,阿羚的喉头一阵轻微的响声之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南宫或不由大喜,轻唤了一声:“阿羚?”

阿羚自是无法回答他的。

南宫或的真力催动更猛,将阿羚的内脏全都护住。

片刻之后,阿羚轻咳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

南宫或又轻轻地叫了一声:“阿羚。”

阿羚竟应了一声:“南宫……大哥……”

不知为何,南宫或眼中已泛出泪花。

他轻轻地拥着阿羚,道:“阿羚,你,你不会有事吧?”

阿羚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把我身……身上的剑……拔……拔下来……”

南宫或根本不敢动手拔剑,因为这么一拔,极可能引得鲜血再次喷涌而出,那时,阿羚便更危险了。

但这把短剑又不可能长久地保留在阿羚的体内,剑乃冰寒之物,时间久了,势必会影响血液精气的运行!

这样的选择,对南宫或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阿羚轻声地催促道:“快拔……南宫大哥……只要在……拔剑的同时点……点住‘上院’、‘通谷’、‘承满’三穴……便……便没有事了。”

眼看着她气息越来越微弱,南宫或一咬牙,左手握着剑柄,用力向后一拉,同时,右手以惊人之速疾然点了阿羚的“上院”、“通谷”、“承满”三大穴道。

阿羚的身子一颤。

南宫或的呼吸声都不由停止了,他紧张地看着阿羚,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阿羚竟无异常之状。

南宫或不由欣喜若狂。

但他的笑容很快凝住了,因为他看到阿羚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巨大的震惊,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那么愣愣地看着阿羚。

阿羚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辛酸的笑容,她以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南宫大……大哥,愿……原谅我骗……骗了你,我不想……不想连累你……”

说到这儿,她的口中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南宫或明白了,阿羚说让他点的三大穴道,根本就没有用,她只不过要让南宫或放心地拔出短剑来,短剑一拔,她便决无生还的可能了,而这正是她所要达到的目的。

为了不连累南宫或,她甚至不惜早一些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南宫或被惊呆了,他喃喃地道:“你真傻,你真傻……”

阿羚喘息声突然急促起来,而伴随着她的每一声喘息,都有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鲜血己浸透了她的衣衫和她身下的土地。

南宫或急忙又将真力注入阿羚的体内,企图挽留住阿羚。

阿羚轻轻地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道:“没有……用了,不要再……再将时……时间花在……在我身上了,已近……子时了。”

南宫或的眼中,已有大滴大滴的泪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