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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融冰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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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主,老朽也无能为力,林公子体内之热绝非病理中所载,所有可以开给他吃的药,都试过了,却没有一丁点儿效果,那些药物进入他的体内,似乎根本就没用,帮主还是另请高明吧!”“那莫大夫呢?”迟昭平面容微有些憔悴。

“老夫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病人,本欲以金针导出那热气,但林公子体内的高热却使我金针化软,其肤炽手,根本就无法下针,我看我是无能为力了!”“不过林公子脉象狂乱,显然是体内热气相冲,在如此高热之下,仍能活上七日,真是个奇迹。”“你们都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的风凉话!”迟昭平神情惨淡,高声怒叱道。

那几名大夫一惊。

“还不快走?省得在这里惹人心烦!”任泉也没好气地喝叱道。

“是,是!”那几名大夫哪敢再说什么?要是惹怒了迟昭平,只怕老命不保,虽然迟昭平是女流之辈,但平原城中,她却是绝对的主人。

“帮主,吉人自有天相,林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许平生叹了口气,轻轻地安慰道。

“这已是第二十五个大夫了,平原郡中最好的大夫全都已经找来了,可是他好像没有一点起色!”迟昭平落寞地道,仿佛心神全都已经飞远。

任泉无语,铁头神情木然,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对于这些,他们根本就帮不上忙。

“林公子乃是因悲伤而使旧伤引起体内真火相冲,致使走火入魔,这群庸医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其体内火劲之猛,世所罕见,否则的话,以我与帮主的极阴逆阳神功的寒劲,足可逼出他体内的热毒!天下间,或许还有两个人可以救他的命!”迟暮想了想,叹了口气道。

“还有两个人?是谁?”迟昭平大喜,起身问道。

“风痴与火怪,但这两人已绝迹江湖数十年,不知是否尚存于世,而且这两人脾气古怪,武功更是超凡入圣,想找到此二人,有若大海捞针!”迟暮叹了口气道。

迟昭平顿时泄气,她又怎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两个绝迹江湖数十年的老怪物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林渺能撑到什么时候。每天,林渺全靠她注入的冰寒真气维持生机,否则只怕早已被体内真气烧爆。不过,林渺能够支持到现在,倒确实也是个奇迹。

“难道世上便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下落吗?”迟昭平仍抱一丝侥幸地道。

“或许你爹知道!”迟暮吸了口气道。

迟昭平神色更是失望,她知道,想找到自己的父亲,那是更难。她父亲一生神秘,虽创下黄河帮,但却很少在帮中呆,两年前将帮主之位传给她之后,留信而去,说是等其主人出关后方再现江湖。可是帮中却没有一人知道迟贵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迟贵居然还会有一个主人。

是以,对于这个一生都神秘莫测的父亲,迟昭平也无法猜透,心中甚至有点恨这样一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是,这好像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够改变,即使是怨,也是白费。

迟暮似也知道迟昭平的心思,心中暗叹,虽然他是迟贵的弟弟,但是他也永远都捉摸不透这位兄长,不过他却知道,自己比之兄长,无论是武功还是才智,都要相去甚远。不过,迟贵对他却是已尽了兄长之情,自小以半父的身分带大他,教他读书识字和武功。是以,他心甘情愿地为迟昭平操持黄河帮的所有事务。

“水……水……”一阵微弱的声音惊动了迟昭平和铁头。

“主公醒了,主公醒了!”铁头大喜。

“快,快,快拿水来!”迟昭平差点没欢喜得掉下眼泪来。

不用迟昭平吩咐,猴七手便已经蹿了出去。

“林公子,林公子……”迟昭平抓住林渺那火烫的手,急切地呼道。

林渺睁开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面目有点浮肿,看上去有些吓人,但众人并不在乎这些。

“我这是在哪里?”林渺虚弱地问道。

“在平原,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迟昭平急忙回答道。

林渺吁了口火热的气流,涩然一笑,虚弱地道:“我不会这么快就死的,至少不会比高湖先死!”“对,你不会比高湖先死,你一定可以重新好起来手刃仇人!”迟昭平忙应和道。

“水,水,水来了!”猴七手端了一大瓢水奔了进来道。

迟昭平忙将冰水喂入林渺的口中,润湿其干裂的嘴唇。

喝了一瓢冷水,林渺的精神似乎微微清醒了点。

铁头似乎突地记起了什么,呼道:“再拿水来,越多越好!”众人一怔,林渺却虚弱地道:“将我放到河中去!”“那……”迟昭平一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迟疑了一下,随即立刻托起林渺火烫的身躯,大步赶到院外引入外河之水的小河边。

“放我下去。”林渺吸了口气道。

迟昭平望了望那结有薄冰的河面,便扶着林渺坐入河水之中。

林渺入水,河面立刻升起一层水雾,像是被热气蒸腾而上的。

“我们真笨,怎就忘了这一点呢?”任泉拍着脑袋骂道。

“难道……”迟昭平望了任泉一眼,想问。

“不错,上次主人引动天雷袭体后,体内便积有天火,当时情况和现在差不多,后来主人在那条小河中泡了几个时辰,热气便散得差不多了,也暂时把伤势压了下去,这次应该也会没有大的问题。”铁头忙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迟昭平心中大喜,再扭头之时,林渺已被一层浓得如帘幕般的水气所罩,这层水气犹如一个方圆数丈的巨大半球,倒扣于河面之上,散发着浓浓的热气。

河水之中的游鱼接近水气十丈之内尽皆死去,远处的游鱼则似知凶险,远逸而去。

众人不由得骇然,便是铁头和任泉也为之骇然,上次虽也有浓浓的水气,但哪会有如此强烈,具有如此杀伤力?

“好强的火劲!真怀疑他是如何承受的!”迟暮骇然摇头自语道。

“这个只治标难治本,其体内的火毒虽暂时可以镇住,但随时都有可能再一次发作,我们必须为其找到治根之法!”许平生担忧地道。

“只要他暂时无碍,我们便有时间能够找到火怪和天痴,让他们清除其体内的火毒!”迟昭平充满信心地道。

“但愿如此!”迟暮悠悠地道。

△△△△△△△△△

“听说帮主的人截了我们与高湖军交换的物资,不知帮主对此作何解释?”富平有点气焰逼人地质问道。

“这是一件很抱歉的事,如果我们的兄弟所截的是与高湖军交换的物资,那想来是没什么错,因为我已下令,与高湖军全面敌对,凡是高湖军的物资皆全力截留,看来龙头与高湖军也有来往?”迟昭平并不反驳,淡淡地道。

富平微怔,有些怒意,反问道:“难道帮主连这点面子也不能留给我?”“昭平不敢对龙头无礼,但涉及到高湖军,任谁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我黄河帮与高湖军已经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他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敌人,没有第二种可能!”迟昭平的语气依然极度强硬。

“为什么?”富平听迟昭平说得这么坚决,倒也不敢逼得太甚,他并非不明白迟昭平的脾性。

“我正想请龙头为我讨还公道!”迟昭平遂将当日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富平顿时无语,沉吟了半晌,才吸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倒是我错怪帮主了,不知帮主可否归还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个没问题,但我希望与龙头之间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对谁都不会有好处!”迟昭平爽快地道。

“不过,大家同为北方义军兄弟,其实也没必要这般仇视,没什么误会是不可以解开的,如果……”“如果龙头是来看望昭平的,我当龙头如大哥般看待,如果龙头想为高湖作说客,我黄河帮并不欢迎,龙头应该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妹,是以我不能接受这些!”迟昭平打断富平的话,断然道。

富平顿时一改脸色,堆笑道:“我哪会为高湖作说客,此次前来平原一来是想看看帮主,二来也是想问一下事情的原因。”“如此就好,只不知龙头是否愿意为我黄河帮主持公道?”迟昭平也淡然一笑,反问道。

“我们本就是唇齿相依,高湖对黄河帮无礼,也就是掴我们巴掌,自然不会再与其往来!”富平说得很是肯定。

“有龙头此话,我们就放心了。”迟暮也笑着插口道。

“哈,迟护法早就应该知道我富平是站在黄河帮的利益上的,何况,我一向看不起王郎,此人仗着一些小聪明在北方目空一切,我倒愿与贵帮共同对付此人!”富平打了个“哈哈”干笑道。

“对付王郎的事,可暂时放于一边,我首先要让高湖为之付出代价再说!”迟昭平见富平将矛头转到王郎的身上,心道:“你也够奸滑的,不说与我对付高湖,倒想拉我去对付王郎了!”“那是,那是,事有轻重缓急,自然是先对付高湖军。”富平干笑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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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青自信都赶来了平原。任光得知林渺奇伤难愈,便心急如焚,但他却无法放下信都之事,在刚掌握信都大权的时候,仍有许多内患需要他去平息和处理,若是他贸然离开信都,只怕信都内部立刻出现有人欲取他而代之的局面。

鲁青在邯郸无法找到林渺,但却遇到了耿信,知道林渺逃出了邯郸,也便独自去信都找任光。他以为林渺会去信都,但却没有料到林渺竟在平原,而且身中奇伤,于是便急忙赶到平原,还自信都请来了最负盛名的鬼医铁静。

与鲁青同来的还有任光的刁蛮小妹任灵,任光经不住这个妹妹的胡搅蛮缠,只得让其跟鲁青同来,另外再加派一些护送的高手,是以,来势倒也浩浩荡荡。

信都,基本上大势已定,任光收到林渺要求封查所有关于高湖军的物资,任光也做得极彻底,水陆两路,所有关于高湖军的物资都被查封,几乎断了高湖军东面的物资途径。

高湖数次派军相犯,却被打得大败而归,让其尝到了信都军的厉害,而黄河道上关于高湖军的物资则全被黄河帮给卡住,虽偶有漏网之鱼,但对于整个义军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仅在这近十日之中,高湖军便已经深深地感到了危机的存在。

虽然黄河帮并没有直接攻击高湖军,但是自外围间接地对高湖军造成损失,这也是不可估量的。不过,高湖军却可自邯郸和邺城等地运来大批物资,这使其两万余人马不至于因物资不足而散伙。

鲁青为平原带来惟一的好消息,便是请来了久负盛名的鬼医铁静,至少,也给林渺带来了一丝希望。

林渺比前几日清醒多了,虽然依然通体火烫,仍无法使出功力,但可以说话,思维也不会太混乱。

迟昭平依然每天以极阴逆阳的极寒真气为林渺疏通被火毒堵塞不通的经络,使林渺不至于火毒淤积。但林渺大部分时间仍是泡在那冰冷的河水之中,河水因为林渺的存在而变得湿热,如不是流动的活水,只怕都快烧开了,借冰水散去体内的热量。

不过,让迟昭平诸人骇然的是,林渺的身体像是一座沉寂的火山,虽不断地散热,可体内似乎也在不断地产生奇热,使林渺的体温始终无法降下来,这让所有人本来稍平复的心一直都在悬着。

鬼医铁静赶到之时,林渺依然赤裸着上身静坐于河水之中,罩于一片迷茫的水气之中,若隐若现。

便连鬼医见之也吃了一惊,望着那片足有三丈方圆巨大的球体雾罩,透着一股莫名的神秘,也有一丝难解的邪气。

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他们竟感到一丝暖意自那水雾之中传来。

这两天都在下雪,地面之上很厚的一层雪让这个世界变得单调而壮观,但靠近小河边水雾处,地面上却没有半点积雪,便连自空中飘落的雪花,在水雾之顶便已经化成水气,其形其状确是极为诡异。

“主公便在那水气之中!”铁头向那水气深处指了指,神情有些怪异地道。

“好强的火劲!”鬼医暗暗咋舌,自语道。

“还请铁先生出手相救!”迟昭平也关切地道。

“铁先生来平原就是救三哥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任灵有些不屑地道,自第一眼见到迟昭平,任灵便感到心里怪怪的,女孩子的直觉告诉她,迟昭平会是她的威胁。自迟昭平对林渺的关心程度来看,这种关心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分量,是以任灵说话难免有些醋兮兮的。

“那是,我惟有尽力,但愿我有这个能力让他康复,也便不枉任公子对我的信任了!”鬼医自语道。

鲁青也没有料到林渺的伤势会这般诡异,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

鬼医拂袖,大步走入水雾之中,在若隐若现的水雾之中把住林渺的脉门,余者尽在水雾之外,紧张相候。

良久,鬼医才自水气之中踱步而出,浑身湿透,脸色平静之中又透着一丝隐隐的忧虑。

“铁先生,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任灵急切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鬼医铁静的身上,急切地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些让他们心安的话来。

“林公子性命暂时无忧,老夫可保证其两月的生机,若在这两月之中能找到传说中的万载玄冰,其身上的火毒不仅不是祸,反是一种福缘!”“要是两月内找不到万载玄冰呢?”迟昭平心神一突,问道。

“如果六十日后找不到万载玄冰,那林公子便会被真火自焚七经八脉,化为飞灰而去,神仙难救!”鬼医长长地吸了口气道。

“啊……”任灵诸人不由得失声低呼。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个世上除了万载玄冰之外,便无人能救林公子吗?”迟昭平神情惨然地问道。

“没有,林公子这样泡于水中无异饮鸠止渴,虽可散去部分热量,但在热量散去的同时,他的生机也会无休止地散去,不出五天,必会生机尽绝而亡,幸亏我来得及时,以我之能,只能让其在两月内不受火毒袭扰,如果能找到火怪与风痴两个老怪物,或许可以多活半年,但若我没有料错,这两个老怪物已经不在人世了!”鬼医铁静吸了口气道。

“啊……”众人再惊,迟昭平本来还寄希望火怪和风痴,可听鬼医这么一说,即使是这两人出手,也只能让林渺多活半年,这也未免太让她失望了。也便是说,天下间惟有万载玄冰才能够救林渺了。

“在哪里才能找到万载玄冰呢?”鲁青也有些着急地问道。

“或许西域天山会有,但那遥不可及之处两月时间可能不够,现在惟有看他的机缘了。”鬼医无可奈何地吸了口气,随即又道:“请帮主将林公子移至内室,我要为他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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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帅,我想如果我们直逼淯阳的话,势必会遇到陈茂路途的伏击,尽管我们可以避开一两处,难免仍会与其正面相对,到时只怕难讨到什么好处。我倒有一策,或可轻过陈茂这一关!”刘秀大步行入王常的帅帐之中,淡淡地道。

“哦,光武有何良策何不快说?我们正在为如何过陈茂这一关而烦呢!”王常见刘秀赶来,不由得大喜,忙起身道。

刘秀也不客气,便立于王常案前,带了带那张画上了许多圆点的地图,吸了口气道:“我们虽然近来在人力上大增,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新入伍之人,虽然常帅与我长兄加强了训练,但是仍难与训练有素的严家军相比,陈茂也是个擅于用兵之人,势必知道自己的长处。我军新战过后,大部分战士无太多打大仗的经验,若与陈茂屯于歪子镇的大军硬撼,即使是获胜,也占不了多大的优势,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再对严尤的大军?是以,我们只能迂迥而战!”“这些也正是我们所担心的问题,是以你兄长的大军迟迟没有推前,就是不想与陈茂发生正面硬撼的局面。”“我们大可不必与其硬撼,想破陈茂,惟有出奇制胜!”刘秀自信地道。

“如何出奇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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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冷笑,他收到密报,王常暗领两万大军转赴宜秋,而刘玄则在新野大张旗鼓地造船,可他又收到密报,说王凤领两万大军渡过淯水,自西北面迂迥逼向淯阳。

“哼,刘玄造筏,刘寅却在新野蠢蠢欲动,新野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陈茂漠然而肯定地道。

“末将认为王常定是想绕道自宜秋出兵,从背面取道淯阳,王凤也是心怀鬼胎,倒是不能不防!”姓子都出言道。那日他为甄阜挡追兵,却发现和合谷乃空谷一座,但返回欲投甄阜时,甄阜已经陷入绝境战死沙场,他只好放弃救援甄阜的打算,领残兵败回新野,在新野被破之后,他又只好败回陈茂的军中。

“新野现在还有多少人?”陈茂淡淡地问道。

“两万左右!”一名偏将禀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新野之军多是一些新入伍的新丁,这些人造船,只是想掩饰王常和王凤的行动。传我将令,姓子都,你领一万人马去伏击王凤的前军!”“末将听令!”姓子都心喜,虽然他一败再败,但陈茂依然很欣赏他,当然,他败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作为副将,他只能听令而行。

“属正!”陈茂又呼道。

“末将在!”属正也肃然施礼,在这里,他不得不听令,陈茂乃大将军,他虽曾为淯阳太守,但城已失,再加上败绩,因此只能在这里将功折罪。

“你也领一万人截王常之军,切记,只可守而不能强攻,只要能阻住或拖住他们就行!”陈茂肃然吩咐道。

“末将明白!”属正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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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内的火毒乃是天雷之火冲乱了其本来蕴于体内的奇异丹毒所造成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丹毒!”鬼医摇头感叹道。

“难道先生也不能制服此丹毒?”迟昭平希翼地问道。

“这并不是一种毒,而是至阳至刚之物,其作用会让人功力倍增,体质超凡,但药性之烈,绝非一年半载所能被人体完全吸收的,于是一直蛰伏于丹田,只要食丹之人勤加修行,便会一点一点地将丹内的药力完全吸收,直至与自己完全合为一体,如果真能与丹性合为一体,此人将拥有超凡入圣的功力,甚至可得道飞升。但是,林公子在没能完全吸收丹力之前,又遭天雷相击,使潜于丹田的丹性一下子被激活,这犹如一只水桶,若想装下一海之水,那是不可能的。这丹内至刚至阳的火劲奔发而出,首受其害的自然是食丹的主人!”鬼医吸了口气道。

“难道不可以想法将丹力泄出?”迟昭平讶问道。

“世间没有人可以做到,谁若这样做,只是惹火烧身,而且一个不好,只会使丹火早些冲爆他的身体!”鬼医肯定地道,旋又顿了顿,自语道:“他们还活着,这两个老不死的!”“先生,谁还活着?”任灵讶然问道。

“风痴和火怪,世间大概也只有这两个怪物才能弄出这样的丹毒!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林公子一定见过这两人!”鬼医肯定地道。

“那就是说三哥可以找到他们了!只要找到他们,便可再多活半年,到时候即使是去西域天山也是够时间了?”任灵大喜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但天山连绵数千里,如何能找到万载玄冰却要靠运道了。不过,在这两月之中,只要他不再引动被我暂时封存于丹田的丹毒的话,便可平安无事。只不过,他的功力只能发挥七成以下!”鬼医吸了口气道。

“那他怎还没醒来?”任灵问道。

“他需要休息一日,以调理这些天来所损耗的元气,你们现在不要去打扰他。”鬼医叮嘱道。

迟昭平的神情有些落寞,她实在是难以打起精神,因为林渺很可能就只有两个月的日子好活了,这一切似乎太残忍了一些。

这些日子来,虽然她只与林渺相识才半月,但她那颗平静了二十余年的心却不能自制地泛起了涟漪。自第一次与林渺交手,再到林渺送她回平原,及林渺入虎穴夺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让她重新认识了人性的伟大,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的真挚,是以她竟没来由地有点羡慕白玉兰。

但是白玉兰却已不在人世了,林渺为其悲伤欲绝。事实上,迟昭平的心也在痛,只是在她坚强的外壳之下,从来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感情。她是一帮之主,也是一城之主,但她却亦是一个女人!

女人,总需要让自己的心有个歇息的地方,或许,她并不怎么看得起男人们,但她却欣赏林渺。

欣赏林渺的聪明,还有林渺对感情的态度,对于林渺的才学,也让她惊讶。她不敢相信林渺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混混出身的痞子,因为林渺的才气像一个游学天涯的儒士,虽言谈和行事有时候会不依常规,但这并不影响林渺的形象,反而更让人知道他并不是个默守陈规的人。但遗憾的是,林渺居然只有两个月的生命。

迟昭平想到了那晚姬漠然所说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印证了林渺便是那颗曾出现于邯郸上空最为明亮的新星!

当彗星经天之时,姬漠然已经算到那颗新星有大劫欲至,而此刻在林渺身上竟得到应验,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天意。

迟昭平惟有祈祷,姬漠然曾说过,只要这颗新星能度过彗星之劫,便能够修成正果。可是,他能度过这彗星之劫吗?谁又能知道?惟盼吉人自有天相了。

△△△△△△△△△

正月十五,邯郸确实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四处豪杰云集,便是小刀六也看得眼花缭乱。

邯郸王府大办喜事,其子王贤应与湖阳世家大小姐白玉兰成亲,是以,所来之客都是极具身分的,不过,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

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官不是官,匪不是匪,大家同居一室。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郎的面子。

太行山的诸寨诸洞也都有人前来送礼,白道黑道,多不胜数,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众人才真正的明白,王家的关系网有多广,王郎的面子有多大。

当然,也有许多人是冲着湖阳世家的面子而来的。

上江、大彤这几路义军也派来代表,而火凤娘子亲临邯郸,也算是给足了王郎的面子,小刀六便是跟着火凤娘子一同前来邯郸的。

小刀六与上江、大彤诸路义军谈了一下合作的问题,极受这几路义军的欢迎。是以,也成了火凤娘子的佳宾,但小刀六却想到邯郸看一下,这不仅仅是因为邯郸的商业地位,更因为林渺北上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夺走新娘白玉兰,他也想来邯郸助兄弟一臂之力。是以,一来到邯郸便四处打探林渺的下落。

林渺确实来过邯郸,而且在邯郸城之中还大闹了一通,甚至有人传说林渺曾自王家抢走了一个人,后被王郎四处追杀而死,王郎又夺回了被抢走的人。

邯郸城的百姓对那一切似乎仍记忆犹新,说起来如亲眼所见,倒也把林渺描述成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如何只身闯王家,如何抢人,又如何杀出邯郸城,甚至连最后战死于追杀的途中也被描述得活灵活现。

小刀六的心几乎沉入了冰窖之中,林渺曾来过邯郸,还抢走了白玉兰,更遭到了王郎的追杀,而眼下白玉兰又与王贤应成亲,这又说明了什么?

也便是说,王郎最后夺回了白玉兰,那么林渺呢?林渺又去了哪里?难道真如传言所说已经死于王家高手的手上吗?

小刀六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悲哀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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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六在邯郸却也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因为在宛城之战后,许多人已经听闻了官兵之中有一种杀伤力特强的弩弓,而绿林军在宛城的惨败,已使各路义军都注意到强弩在军事之中的作用。

至于官府方面,各州郡之官早已经接到严尤所传出的消息,也都有意装备那杀伤力超强的天机弩,而今知道小刀六便是制造天机弩的大东家,且又是宛城新兴最快的豪强,不管是由于好奇还是因为欲与之生意上的往来,邯郸城中,小刀六确实受到了优待,即使是王郎,也对小刀六极为客气。

小刀六与火凤娘子同来,而火凤娘子本就是王郎的上宾,小刀六自然不会受人亏待了,而欲与小刀六攀上生意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两月之中,小刀六之名在中原可谓是如日中天,凡在中原稍有名的生意人,没听说过小刀六之名者极少,而且来邯郸给王郎送礼的许多人也都是一方豪强,甚至有许多人都与小刀六的产业是合作伙伴,这无形之中也便抬高了小刀六的身分,让人对小刀六多了几分神秘感。

当然,也有人想打小刀六的主意,因为许多人都认为,小刀六有钱,是个暴发之人,太行群盗对其自是跃跃欲试。不过,因为小刀六与大彤义军的刺玫瑰火凤娘子在一起,这使许多人都打消了此念。而且,小刀六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一帮人相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并不好惹,至于那个小刀六,却只是一般,并不像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小刀六虽然年轻,但经历了这些日子之后,倒也老练圆滑,待人接物极为沉稳,这一刻的小刀六已非昔日的小刀六,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是以,颇具一种大家风范。

邯郸本是冶铁大城,有不少兵器大豪,这些人也大都欲与小刀六交流一番,抑或是想自小刀六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天机弩的秘密。是以,皆纷纷向小刀六下约,倒使小刀六有点应接不暇之感。

“萧老板,高湖军的军师朱明远先生想见你!”一名大彤义军的将领行入道。

“高湖军的军师朱明远?”小刀六微讶,随即挥手道:“有请!”王家的婚宴之上,小刀六似乎见过这个所谓的朱明远,只是那时小刀六心不在焉,一直在等着林渺出现,但让他失望的却是,林渺一直都未曾出现,婚宴因王郎的强力戒备而得以顺利结束。

小刀六虽有心闹上一通,但却知道仅凭他们这些人,乱来惟有死路一条。权衡轻重之下,他只好放弃了那诱人的打算,宴后颓头丧气地回到王郎为其安排的驿馆,但他们的防护依然是由大彤义军负责,因为他们是大彤义军的贵宾。以小刀六在青犊诸义军中的表现,及所作出的一些投资决定,使得青犊诸义军将小刀六当宝般看。

朱明远高颀而飘逸,颇有几分儒雅之风,几缕须髯则是他自己也感满意的标志。

“哈哈哈……”小刀六一见朱明远,忙起身欢笑迎上道:“朱军师亲临敝处,倒让萧六受宠若惊了。”“萧老板客气了,以萧老板如此少年英杰,恨不能早识,朱明远来迟了!”朱明远见小刀六如此热情,忙也跟着客套道。

“请!”小刀六颇有生意人的一套演戏本领,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显热情而投入,一开始便抓住了主动权。

“请!”朱明远也相携而行。

无名氏则是静坐未动,对眼前的一切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在内心深处,他对小刀六一天天的成长倒也感到极度的欣慰。

“不知朱军师突然来访,所为何事呀?”小刀六坐定,即开门见山地道。

“一来是想拜访萧老板,二来也是欲与萧老板谈谈合作的问题。”朱明远也不隐讳地道。

“朱军师也想与我合作吗?”小刀六淡然问道,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不是我,而是我们高湖军!”朱明远解释道。

“哦,不知朱军师想在哪些方面合作呢?”小刀六早已心知肚明,不过却知道生意场上绝不可以轻易承诺,要让对方感到危机,才能够更好地自对方那里大把大把地捞银子。是以,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话,表现出一副对合作并无兴致的样子。

“闻萧老板的天机弩曾在宛城建下奇功,乃军中第一利器。是以,我此来是想与萧老板在军备之上合作,我们愿意以高价向萧老板购买天机弩打造之法……”“哈,朱军师说笑了,天机弩乃我独家之秘,岂能外泄?朱军师此话说来岂不是当我萧六痴傻吗?”小刀六不屑地打断朱明远的话道。

朱明远脸色微变道:“但是萧老板就不想在河北发展吗?只要萧老板同意,我们可以保证你在北方生意畅通无阻!”“笑话,朱军师此话何意?难道我若不向你们透露这独门之秘,就不可以在北方发展了吗?在北方,欲与我合作之人多如牛毛,至少朱军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第二个,要想在北方发展,何其容易?北方十数路义军,哪一路不欢迎我的加入?如果朱军师是这样认为的话,我萧六倒有些惊讶和不解了。在我看来,高湖军虽势盛,但在北方也不能成为众军的龙头,不知我说的可对?”朱明远脸色微红,随即干笑一声道:“尽管我高湖军不是北方最强的义军,但在北方也可以影响一片,尤其是邺城与邯郸,难道萧老板不想在这两座商业重镇之中落足吗?”“想,我想得很,但眼前,邯郸与邺城尚在朝廷的掌控之下,看不出有义军加入的迹象,如果朱军师认为我初来乍到不明形势的话,那就太小看我萧六了。”小刀六冷然一笑道。

“报!”“进来!”小刀六唤了一声。

一名虎头帮弟子急速走了进来,在小刀六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刀六霍地站起,大喜道:“在哪里?快带我去!”旋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向朱明远淡淡地道:“不好意思,眼下有位重要人物需见,不能相陪,若朱军师不介意的话,可在此饮酒而待。”“欧阳先生,你就代我招待一下朱军师吧。”小刀六随即又向坐于无名氏旁边的欧阳振羽吩咐了一声。

欧阳振羽乃是姜万宝同窗好友,也是个极富才华之人,这次小刀六北上,姜万宝便安排了欧阳振羽相助,而欧阳振羽也确实为小刀六出了极多的主意,在青犊军中,为小刀六把一切打理得都极为周到。这次在北方谈生意,有两个人为小刀六分担了太多的乱事,一个是欧阳振羽,另一个则是胡世,这两人皆是极富头脑之人,而胡世更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主公去忙吧,这里便交由我好了!”欧阳振羽淡淡一笑道,旋又举杯向朱明远道:“朱军师日理万机,难得有此空闲,我欧阳振羽刚才有失敬之处,在此向朱军师陪不是了。”“你是欧阳振羽?”朱明远吃了一惊,反问道。

“不错!”“湘北才子欧阳振羽?”朱明远又问道。

“呵!”欧阳振羽淡淡一笑道:“湘北才子只不过是朋友戏称之语,怎敢担当?”朱明远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他自然听说过欧阳振羽的名号,那时候他尚在长安求学,而欧阳振羽则游学四方。朱明远曾不止一次听到人提起这个名字与此人的才学,只是此人生性淡泊,对朝中的黑暗向来鄙薄,才多次推却朝中的封官,后被逼没法,只好游学四方,做个闲人,却没料到此人居然被小刀六网罗。

朱明远一开始并不怎么看得起小刀六,因为对方如此年轻,而且发迹只在数月之间,昔日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在他眼里小刀六只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根本就不足道哉。所以,打一开始,他便没怎么在意这个对手,但后来见小刀六辞锋如此之利,才知自己错看了这个对手,而小刀六竟辞他而去,去见别人,这本是对他的一种极大羞辱,他本欲告辞而去,可一听眼前之人竟是欧阳振羽,顿时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更对小刀六这个人再作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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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林,真是你!”小刀六在出门的那一刻,兴奋得大叫起来。

“自然是我!”“看腿!”小刀六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刚才听虎头帮弟子说,祥林来找他,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这怎么可能?但他知道,虎头帮弟子是认识祥林的,是以,哪还会再理那个什么朱明远?便风风火火地赶来,却没料到竟真是祥林。

“哇,好腿法!”祥林微讶,右手轻圈。

小刀六这不经意的一腿立刻瓦解。

“看拳!”祥林左手不闲,悠然而出。

“哇……”小刀六也吃了一惊,右手习惯性地拨出,竟化出无数指影。

“砰……”祥林身子一震,与小刀六两人同时倒退三步。

“哇,好小子!”祥林与小刀六同时惊叫,然后又同时暴出一阵欢笑,上步狠狠地给对方一拳。

“你小子死到哪去了?我们不知为你掉了多少眼泪!”小刀六夸张地笑骂道。

“自然是在邯郸逍遥快乐喽,我看你小子现在是风光十足,心里哪想我兄弟呀!”祥林也笑了笑道。

“废话,当然想了,我这不是来邯郸找你了吗?”说到这里,小刀六自己也笑起来了,随即又责问道:“你小子怎会跑到邯郸来了?也不给宛城捎个信,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这是我的不对,只是一直都没有时间和机会,我现在就在王郎的府中,过得很好。昨天我还见到你,只是当时人多,我不便上前相认,是以才会到今日才来找你!”祥林解释道。

“你在王郎的府中?”小刀六瞪大眼睛讶然问道。

“不错,当日我救了王贤应一命,后来就随王贤应来邯郸了。那时官兵正四处缉拿我,我也没地方可去,而邯郸王家却是一个极佳的避难之所。王贤应对我极好,还让人教我武功,而我那次回大通酒楼拿了阿渺那本九鼎玄功的秘本,这半年多来,我天天都在苦练,只望能有机会给兄弟们报仇,却没有料到竟与阿渺失之交臂!”祥林略有点感伤地道。

“难怪你刚才那几手还真不错,原来这些日子你没白混呀,但是你可知道王贤应乃是阿渺的情敌?你却跟着他混,要是阿渺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想?”小刀六神情一肃,冷然问道。

“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些,自阿渺带走了白小姐之后,我才知道白小姐原来是阿渺的心上人,可是我想找阿渺已经找不到了。”祥林无可奈何地道。

“这么说来,阿渺真的来过邯郸了,而且带走过白小姐的传闻属实?”小刀六心神一紧,骇然问道。

“千真万确,阿渺还伤了白善麟白老爷子,后来他闯出了邯郸,王郎派大批高手追杀也无结果,想来阿渺已经完全而去了。”祥林道。

“那昨日与王贤应拜堂的又是谁?”小刀六讶然问道。

“白玉兰白小姐!”祥林无可奈何地吸了口气道。

“什么?阿渺不是带走了白小姐吗?”小刀六愕然,半晌才怪怪地问道。

“是的,阿渺曾带走了白小姐,但白小姐却是阿渺让黄河帮的人送去安全之处,而黄河帮的船只在清漳河上受了高湖军的伏击,高湖又擒住了白小姐,再转送回邯郸的!”祥林解释道。

小刀六傻傻地望着祥林,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林渺为什么昨晚会不在婚宴上出现呢?依林渺的性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拜堂成亲的,除非是因为极特别的原因不能来!想到这里,小刀六禁不住为林渺担心起来。

“那阿渺后来有没有来过邯郸?你们有没有关于阿渺的消息?”小刀六突地沉声问道。

“听说阿渺送黄河帮帮主迟昭平回平原了,倒是没有他来邯郸的消息!”祥林想了想道。

“那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小姐嫁给王贤应呢?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小刀六惑然道。

“因为王郎也怕阿渺再来大闹邯郸,是以传了一个假消息称白小姐自绝而亡,可能是这个假消息骗了阿渺,他这才没来邯郸吧。”祥林想了想答道。

“哦,王郎也怕阿渺回来吗?”小刀六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也为林渺感到自豪。

“当然,阿渺可能会以任何身分出现,让人防不胜防。那日邯郸倾全城高手也没能抓住他,还闹得王家鸡飞狗跳,王郎并不想在王贤应的婚前又闹出什么事端,所以才假传白小姐的死讯。真没想到阿渺现在居然这么厉害!”祥林不无崇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