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又坐了会儿，拖着如被灌铅的腿爬了起来。幸亏第一次来食堂的时候我们拿不了太多没给搬空，不然这会儿我俩能直接饿死。

“我要吃火锅。”A01又说道。

“想得美，食材不多不要浪费，炒饭凑合吧你。”现在的情况和研究所食堂可不一样，一时半会儿医院断不了电，冰箱里的不会坏，确实得做细水长流的打算。而且我很累了，炒个饭已经是我的极限，再要给他整这整那老娘不伺候。

幸好A01并不是挑食，我胡乱凑合点了青菜瘦肉炒了一锅，他仍然吃了大半。现在的问题就只是我们两个都累到透支，谁也没能耐守着盯着丧尸们，也管不了现在什么时间环境，从丧尸身上扒了四件羽绒服有铺有盖双双倒头就睡。

这或许是我睡得最死的一回，沉到梦都没做，直到感觉有人动了我才醒来——A01醒得比我早，正伸手在试图抱我，不过被我一睁眼逮了个正着。

他没吱声我也没说话，我们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他应该是尴尬而我是不知道说什么。我们本能的都坐了起来，面面相觑但相对无言，气氛开始发酵不尴尬的都要尬起来了。

“你是冷吗？”我想了想，起初也没考虑太多，但转念又一想不对！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并不缺保暖，A01也不是个孩子是成年人，这次和上回并不一样！

“不是……就是想抱抱你。”

“拥抱也是亲密行为，性别不同的话，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一般只有恋人亲人会这样。”我拒绝了A01，毕竟我不清楚他在情感方面智商多少，我还是有点怕的。“如果对方睡着了你动人家，除非那是你配偶，不然你这是流氓。”

A01没有说什么，就只是僵在那，让我有点后悔是不是说得太过。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我不算不喜欢你。”天知道我在说什么东西。

“不，我只是忽然知道为什么她会自杀了。”A01低着头说道。“流氓就是骂非常讨厌的人的吧？当时她就是这么说，后来她死了你来了。徐长卿告诉我她只是怕被感染，我什么都没成功，但……这就是让她想死的那个原因吧？”

我明白了，他是说他强□未遂之后自杀的那个看护，A01当时是喜欢她但是不知道怎么用人类的方式表白，结果就造成了悲剧，女方自杀了的那个。

这事徐长卿给我说过，我觉得A01做的很不好，不过并不觉得A01有罪。不管怎么说，不是A01自己选择的做个猛兽，是研究所从来没把他当人看过，更没有给他任何教育指导过——A01现在这样，我反倒有点同情他了。

“所以你怕我知道悄悄的偷偷的抱我呀？”我想了想反而能笑起来，顺手我抱住了他。“别想了，做人很麻烦要学很久很久，研究所里面没让你学，现在出来了有的是时间。我现在抱抱你是告诉你，我并不讨厌你，你没有必要偷偷的。”

A01没答话，估计也是想不明白到底我想叫他怎么样。但是这方面，本来就没法订硬规矩，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情形也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讲清的——我连自己到底是不讨厌他还是有点喜欢他都说不清。

“那么你是喜欢我吗？”要命的是，A01沉默了一会儿后不愿意撒手，忽然问我道；更要命的是，我仍然保持着抱他的姿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此刻是否有什么情绪。

“嗯？”我茫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现在不紧急，我们不是亲人，所以你是我恋人吗？”A01很是正经的问道。

问得好，这道题太难了，老娘不会答。

“我是你的总负责人，还有刚漏说了这就是安慰你的抱抱。”我急中生智拿研究所里的关系说事，赶快推开了他不让抱抱了，虽然这没什么但是题太难了我真的不会答！

还好A01只是原地懵圈愣了会儿，没有继续追问别的题，估计他本来也不知道“恋人”是什么含义。如此一来倒还是我想太多了，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弄栽了跟头。

“唉，天黑了。”本来我还想过看看外边的情况，好转移话题到丧尸身上去。但却结果不妙，外边黑漆漆的一片连路灯都没有。这情形丧尸虽然看不见我们，但我们也看不见他们，随便碰到哪个都是个死，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真是……仿佛老天爷都在玩我。

“明天天亮了看吧，徐长卿很聪明的。”A01到二楼去检查了一下窗户，确认把我们第一次进来时破开的那扇钉死了才回来，然后就是打算继续睡的架势了。

我没什么好说，条件受限，我们也确实除了睡觉不能干嘛。食堂里虽然有水槽有热水龙头，但是用来洗碗的热水到底有限，最多也就是洗洗脸——再说了A01又是个男的，我就是先洗洗别的我也不方便啊！

“我能和你睡吗？”要死的不是不方便清理，而是A01的问题。如果是个其他男人这么问那是非常有潜台词的，不过A01并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明示暗示——但就是说的人比较无意但是听的人特别尴尬，超尴尬的！

“你能不能别问我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我说不出来可以或不可以，他不会怎么样我是知道的，但怕就怕在这过于亲密了，而我并没有相应的准备和防备。

等下鬼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我需要有准备？我对他又没有什么企图！

“那是可以还是不可以……”A01纠结住了，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纠结的，早在研究所我可没见他这么矫情！但他这样逼问我也确实答不上来，只能选择失眠，我守夜总行了吧！

但我还是低估了男人，A01虽说比一般男的耿直易懂许多，但归根结底骨子里也是个猪蹄子。骗小姑娘的甜言蜜语不会讲，但得寸进尺是一样的。

我就是早先同情心泛滥那一下拥抱他以示安慰，后患无穷，他就给我当成了我们之间是可以的，我坐着他就挨过来搂我的腰。我下手太狠也不是个事，但不狠吧也没效果，他已经知道我纸老虎了我就再没威慑力了。

“我就只是想这样，就可以了。”A01倒是没贪心，手搁在我腰间没有上也没有下，尚可忍受。我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样被困着也不知道要到几时去，只是这样的话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得了。

坐了会儿我还是困，顺手推开A01打算继续打地铺，但他不愿意放手。我无话可说，只能给他约法三章叫他做个人，睡姿的问题我已经管不动不想管了——还好他是守信用的也没多贪心，说了想抱我而已就只是拥抱没有再多。

说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实话，其实被他抱着还挺有安全感的。可能是丧尸在外的环境让每个人都站在死亡边缘，负面情绪积压得太多令人逐渐麻木，人自然也就从潜意识里渴求起温暖、依赖起身边的人来——A01是这样，其实我也一样。

最后还是我受不了外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其他声音，主动转过身去把脸贴在了A01胸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就是怕吧，不远处摆着一排死人更外边还有活死人，我到底是无法安眠。

“我能以后一直这样吗？”A01忽然又问了我一个大难题，男人到底是得寸进尺的大猪蹄子。

“可以但是有条件，以后不准对其他任何人这样，男的女的都不行。”

我不知道描述我的心情，可能就和明知道考试题目我全都不会、但毅然决然瞎姬八写时的心情一样吧。

“你果然是喜欢我。”A01轻笑了声，仿佛阅卷老师看见我瞎写答案之后的笑容，也仿佛老狐狸似的狡诈。这家伙，一句话说得我心跳加速脸上发红，最紧张不过如此——被人说中自己都不敢明确的心思——尤其是被他本人拆穿的。

我忽然发现他其实很会撩妹，循序渐进还挺有套路的——有的人看黑历史是只野兽，但其实只是他没找到做人的机会而已；而他找到做人的机会以后，其实他聪明得很上手得非常快。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警告过你了，喜欢谁同时间只能一个，敢再喜欢一个我就敢剁了你的管制器械。”

套路我居然玩不过他，这一通操作猛如虎的，哪怕我并不是喜欢他只是有好感也得错乱一番，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不喜欢他。

其实从研究所开始起受他照顾那么多回，我以为我惹到他我死定了但其实却受了他庇护的时候起，到带着他融入正常社会的时候确定……我是喜欢他来着，被各种误认是恋人也没有不高兴，因为我就确实是有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