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吹梦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天上有没有彩虹,她以前白天活在阴霾里,晚上活在雨夜里……
“诶?我才看到,竟然有彩虹……”嬴洲洲本来一边说话一边走路,突然发现女人驻足不走了,他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去,原来女人是在看彩虹。
嬴洲洲会心一笑,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经常在雨后去打猎,因为雨后会有许多动物出来觅食,更容易打到,母亲卖了猎物后,就会给他买彩虹形状的糖人,他想到这里,舔了舔下唇,回味一下糖人的滋味。
“嗯。”姜吹梦不回忆了,她低下头,看着仰着头的小郎君,说:“我们去买些别的东西吧。”
嬴洲洲手里提着大鱼,乖乖跟着她走。
到了官府,他们是来买盐的。
姜吹梦并不惧怕走进官府,她从容地将银子放在柜台上。
“买十斤细盐。”
柜台后的盐卒站起身,打量他们,很少有人一口气买这么多盐。
“一两银子。”
嬴洲洲仰着头看着女人,他拽了拽她的手臂:“太多了。”
姜吹梦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付了钱,刚接过盐袋,此时有一伙人横冲直撞闯进来,差点撞到小郎君。
她一把就拉住了小郎君的手,将人拽得近了些。
嬴洲洲心里偷偷地笑。
姜吹梦自从拉上手,就没有放开,集市人多,来来往往的,她主要是怕小郎君和自己走散了,也怕别人撞到腿脚还有点瘸的小郎君,没别的意思,她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又买了细白糖等调料,米面油茶等食物,铁钉锤子菜刀等工具,管淤青红肿的伤药,被子枕头等床具,还有一些锅碗瓢盆。
姜吹梦的一只手臂上挂满了东西,最后走进了一家成衣铺。
“春夏秋冬,各给他拿一件合身的。”姜吹梦对伙计说。
“已经足够破费了,你都买了这么多东西……”嬴洲洲不好意思道。
“你救了我嘛,这是你应得的。”姜吹梦下意识想要摸摸他的头,但她没有,因为她的手里拎满了东西,而且……为什么要摸头?
姜吹梦告诫自己,不要和活人牵扯那么多,即使……他现在看起来挺可爱的。
害羞起来就更可爱了。
伙计包好了成衣,临走之前,姜吹梦发现小郎君一直在看一匹布,她大手一挥,一起买下了。
姜吹梦觉得东西都买差不多了,也该回家了。
除了买的一推车瓦片要伙计下午装车送到家门口之外,应当没有别的了。
于是姜吹梦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此时,他们正好走过一处卖糖人的小摊,嬴洲洲一眼看到还有彩虹糖人呢,但他快速移开视线。
“可以再买一块豆腐吗,想要花鲢和豆腐一起煮……”嬴洲洲试着问。
当然可以了,姜吹梦全部买完,留下一点散碎铜钱,将剩下的七十两全部兑换成银票,这样方便小郎君存放。
出了城,嬴洲洲抢着想要多拿一下东西,但姜吹梦完全不需要。
“你拎着鱼和豆腐就好了。”
两个人大包小裹,尤其是姜吹梦,两只手挂满了东西,从村口回家。
一路上,嬴洲洲就跟只飞来飞去的小蜜蜂一样。
他不停地夸赞着。
“你可真好,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好人了,你可真有力气,能拿动这么多东西,对了,你还买了瓦片,你会铺瓦吗?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下雨了!还有那么多钉子,你什么都会修吗?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人了!简直比我娘还厉害!我们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喽!我好开心!遇见你可真好!”
姜吹梦一点都不觉得小郎君的念叨很烦,反而觉得……很亲切。
就像是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已。
“不算什么……”姜吹梦强压着某种情绪,装作不经意地说。
“这还不算什么呀!你已经非常非常厉害啦!”嬴洲洲的语气不断惊呼。
姜吹梦的嘴角动了动,她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他们路过村口时,那些长舌夫又在村子口话家常。
大老远看到他们回来,又都吓得躲起来了。
毕竟嬴家小丧门星勾搭来的野女人连姚家人都敢打,他们当然更不是对手。
姜吹梦目不斜视地自然走过,于她来说,这几个长舌夫就跟蝼蚁一样。
她本就漠视一切,她连自己的性命都漠视,她还能在乎什么?
嬴洲洲被他们欺负久了,他还是有点怕的,他便挪着脚步往女人身边凑了凑,这下安心多了。
回到家里。
两个人忙活起来。
嬴洲洲刚将鱼和豆腐放下,就推着女人的背催促说:“你快歇一会儿吧,你的腿还有伤,你拎着那么多东西,走了那么多路,等会我煮水给你泡茶喝。”
姜吹梦不动,小郎君也推不动她。
“不累的,没事。”姜吹梦拿来工具就开始干活。
姜吹梦计划上午修理家具,做木工活,中午吃小郎君煮的鱼,等下午瓦片到了,去屋顶上铺瓦,然后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小郎君,便从此再也不见。
姜吹梦打算得很好,她正在收拾狼藉的院子呢,见到小郎君又抱了一大盆脏衣服出来。
“你怎么还有这么多衣服要洗啊?”姜吹梦走上前,接过大木盆,她本打算最后再给的,现在便将钱都拿了出来:“这是七十两银票,还有三百多文铜钱,都给你了,以后你不用给别人洗衣服过活了。”
嬴洲洲摇摇头,刚要开口。
姜吹梦打断道:“不用多推辞了,这些银子就当是我交的伙食费了吧。”
嬴洲洲便不推辞了,他是要说:“可这些是姨妈让我洗的,我不能不听姨妈的话。”
因为不听姨妈的话干活,就会被姨妈打。
“姨妈?”之前姜吹梦就听到债主提到一次,她并不想多问,不过这么多钱,就算加上一个姨妈,两个人生活也是够的,“等她回来我跟她说,你去做鱼吧。”
本来姜吹梦还想说一句“很想快点尝尝你的手艺”,但她还是咽了回去。
很想……她觉得自己除了复仇之外,没什么“很想”一说。
“嗯嗯,那我听你的!伙食费我就先藏起来!我藏在床下吧。”嬴洲洲很乖顺地接过了银钱,又将脏衣服放了回去,尽管他之前因为洗衣服慢了些,被姨妈吊起来毒打过,但是这女人说了,她会跟姨妈说,那他就安心了。
他就是相信这个女人,就像相信她是好人一样相信。
嬴洲洲把东西都放回去,看到女人已经在拿铁钉和锤子咣咣咣的修梯子了,他一边洗手一边说:“对了,那件衣裳呢,你丢到哪里了?拿回来我洗洗。”
姜吹梦直起身,她想着,不如就拿回来吧,不管是洗了还是烧了,总之得处理干净,毕竟那是小郎君亡母的衣服,万一之前被人见过,之后又被人发现,岂不是成了麻烦?
“我去拿。”姜吹梦走出三步,又倒退回来,补充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嗯嗯。”
嬴洲洲正一只手举着新买的菜刀,准备杀鱼。
这条花鲢巨大无比,快赶上他的手臂长了,又肥又大,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他的一只手都按不住。
姜吹梦回到了昨夜路过丢下衣服的草丛,她已经找了两圈。
那件……血衣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林乐荚”,灌溉营养液 +1
定心丸:#爽文#
参考:古代官盐价格低时约四五文钱一斤,贵时约二三十文一斤,战乱时可到七八十文一斤。
此地远离京城,山匪横行,县衙都是贪官污吏。
私设物价:细盐一百文一斤,粗盐五十文一斤。
一两=一千文
——
梦姐你就给小洲洲买个糖人吧,五文钱一个,不贵的,他很喜欢吃的。
“姐姐买一个吧买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