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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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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罕尔王还是有些顾忌,环视四周,见宫人?不时走过,压低声音道:“咱们先回别馆,回去我们再说。”

**

萧煜命人?将轩窗都关上,不许透进?凉风,又亲自捧了一瓯清水过来,送到?音晚唇边。

音晚啜了一口,就摇头。

萧煜忙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犹豫了犹豫,道:“这殿里的?香燃得太浓。”

萧煜忙让人?把香鼎都浇灭,又把自己那熏香喷露的?织金外裳脱掉,只穿着深衣凑到?音晚身边,将她拢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膝上。

音晚曾经听人?说过,女?子一旦有了身孕,就会变得心软。她以为是胡诌,可真临到?她自己身上,她又觉得这话好?像还有些道理。

她从很久以前就厌恶萧煜的?碰触,哪怕躺在他怀里,做着最?亲密的?事?,都止不住抗拒恶心,这感觉自打兄长平安归来、萧煜为她找到?解药后有些淡了,她没有从前那么抗拒他,但心中也是疏离的?。

可今日见他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这么高兴,这么体贴备至,她的?心又软了几分。

从几天前她怀疑自己有了身孕起就一直是忐忑难安的?,谢家有不轨之心,朝局又如此复杂,她和?萧煜之间?还是这么个情形,这孩子来得当真不是时候。

她时常在深夜抚摸着还平坦的?腹部,心绪紧张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

正有一个小生命长在她的?肚子,由她的?血脉浸灌滋养,正慢慢长大,一想到?这个,令人?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若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差点都忘了,从前在闺中时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嫁良人?,生儿育女?,家室和?美。

或许她骨子里只是一个小女?人?,渴望子女?绕膝,来温暖她那曾经多舛的?命途。

纵然她和?这孩子的?父亲恩怨颇多,她内心深处是希望他能和?她一样,与她共同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不要嫌弃他。

音晚在萧煜怀里合上眼,未多久,又觉得恶心,想把萧煜推开,谁知萧煜将她搂得紧紧的?,她挣脱不开,把秽物都呕在了他身上。

她抚着胸口,脸色憔悴,气息紊乱,极痛苦地蹙眉。

萧煜看?得心疼万分,忙道:“太医,让太医再来。”

太医正煎安胎药,被萧煜一惊一乍地又召到?御前,给音晚搭了搭脉,禀道:“无碍,只是一般的?孕吐反应。”

萧煜正由望春伺候着换过新衣,皱眉道:“都吐成这个样了,还一般?你倒是开点药,止一止吐也好?。”

太医无奈道:“陛下,这是止不了的?,等孩子满五个月以后自然就好?了。再者说了,是药三分毒,除了必需的?安胎药,旁的?药还是少吃些吧,这也是为了孩子好?。”

萧煜瞥了他一眼,拂帐而入。

音晚伏在卧榻边缘对着铜盂吐,明明已经吐到?没东西了,还一个劲儿干呕,呕得撕心裂肺,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了。

萧煜既心疼又心焦,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轻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消停下来,才小心翼翼把她挪回榻上躺好?。

萧煜握住她的?手?,像怕惊动什么,轻声问:“晚晚,你想吃什么?我让膳房做了送来。”

音晚却只摇头,虚弱道:“我想回自己的?寝殿,这殿里总是有股古怪的?味道,我闻着难受。”

萧煜忙让人?备辇,亲自送音晚回寝殿。

中宫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几日便传遍了宫闱内外,音晚的?那两位伯伯谢玄和?谢江往宫里递了好?几回名帖,声称要当面向?皇后娘娘贺喜,都被音晚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谢玄如今和?谢太后来往甚密,甚至还将善阳帝之子雍姜王玄祁接到?了身边,反叛之心昭然若揭,音晚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走得太近,省得将来说不清楚。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韦浸月找到?了,是陈桓把她带进?宫,送到?了萧煜的?面前。

据韦浸月所说,她和?谢太后之间?一直有个秘密,正是因?为此,自两人?闹翻了谢太后一直在派人?追杀她。她拼死逃出,找上陈桓,求她带自己入宫。

而这个秘密是:十一年前,是谢太后指使她前往松柏台劝说昭德太子认罪,理由便是,他的?弟弟淮王萧煜为了救他,已经决定要率军杀入松柏台,同皇家禁军对抗。

那个时候萧煜确实?要杀入松柏台将昭德太子救出,那是因?为他已捉拿了伙同谢家陷害昭德的?内侍,想带着他们一同上骊山向?父皇解释。

但韦浸月刻意?隐去了这一层,只说萧煜冲动,要同昭德太子共生死。

便是这样七分真三分假,再加上当时昭德把大部分心腹都派去萧煜身边保护他,左右没有可商量的?人?。

他仁厚有余智慧不足,觉得难逃死路,想拼尽全力?留住弟弟一条命,便依照韦浸月的?劝说,写了认罪书。

昭德太子至死都不知道,若那个时候他没有认罪,等着萧煜来救他,他们殊死拼杀冲上骊山,兴许是有一条生路的?。

对于这样的?指控,谢太后自然不认,同萧煜在宣室殿大吵了一架,第二日以烧香拜佛为由去了清泉寺。

让音晚吃惊的?是,萧煜竟就让她这么出宫,还让她带着雍姜王玄祁一起走了,没有派人?阻拦。

宫女?捧来绿釉六曲花口小碟,里面盛着新摘的?梅花,崔氏女?抓了一把放入石臼里,捣出汁液,又拿细纱滤过,递给音晚闻闻香味。

她见音晚没有皱眉,才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陛下若想清洗士族总得有个合理的?名目,不诱得他们先反叛,如何名正言顺大开杀戒?”

音晚很喜欢梅花清冽纯澈的?冷香,让宫女?拿下去按照崔氏女?给的?步骤继续制成胭脂。

谢太后离宫,音晚便向?萧煜请旨要留崔氏女?在宫中陪她,萧煜如今对她言听计从,自然立即允了。

她让人?都退下,拉着崔氏女?的?手?进?了内室,才道:“我这里的?宫女?都是陛下的?心腹,你嘴上也该有个把门的?。”

崔氏女?捂嘴浅笑,面上却无丝毫惧意?,俏皮笑说:“我如今抱上了皇后娘娘这座金靠山,陛下定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再者说了,事?实?如此,我可不是毁谤圣聪,相反,我是在称赞咱们陛下英明睿智。”

音晚拿她没办法,笑道:“你总是理比天高。”

谢家的?事?闹腾了这么久,按照音晚的?猜测和?对萧煜的?了解,也觉得他应当就是在欲擒故纵。

谢家是萧煜的?母族,谢太后是萧煜的?生身母亲,若没有立得住敲得响的?名目,擅自动他们只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非议。

最?重要的?一点,谢家把持朝政多年,党羽遍布明堂,或在明或在暗,且多奸猾之辈,若不来一场彻底的?反叛,怎能把这些人?全都揪出来。

大概自萧煜坐稳帝位后,他就想来一场彻底的?清洗了。

虽然音晚早就从萧煜那里得到?保证,不管谢家的?事?闹得多大,绝不会牵累父亲和?兄长。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不安,也许是孕中多思吧。

夜间?对着铜镜沉默想心事?时,竟没察觉有人?从身后慢慢靠近,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炙热气息自耳畔拂来:“晚晚,你又在想什么?”

音晚牵了牵唇角:“想父亲,想兄长。”

萧煜箍住她的?腰,想起什么,忙把手?劲放松,虚虚拢着她,道:“外面的?事?情是不是传进?来了?我说过,不管谢家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株连你的?父亲和?兄长,你现在怀了孕,不可总是胡思乱想。”

他穿着软缎衣袍,柔滑纤薄,枕在上面很舒服,而且周身清寡,半点多余的?香味都没有,连他平素戴的?香囊都除去了,腰间?只有一块龙纹玉佩,缀着红丝绦,悠然垂下。

音晚深感舒适放松,平静下心神,靠在萧煜身上合眼。

萧煜沉默了许久,道:“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亥时三刻,窗外夜色沉沉,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寝殿内过分安静,唯有更漏里流沙陷落的?细微声响。

萧煜护着音晚的?腰腹,让她在榻上坐好?,往她后面塞了一只缭绫棉花垫子,见她坐稳了,又思忖良久,才放轻缓了声音道:“我只是与你商量,若你不同意?,可以从长计议。”

他这般,倒让音晚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是坏消息,坐直身子睁大眼睛看?他。

萧煜鲜少这般拖泥带水的?,今日却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我想立储。”

音晚怀孕之后思绪就有些迟钝,心想这孩子在她肚子里才两个多月,连男女?都不知,如何立储?

但见萧煜谨慎又有些心虚地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立储是要立伯暄。

添子的?喜悦过后,萧煜就反应过来了,若音晚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一旦降生就是他的?嫡子。

别说谢家,就是朝堂上那些谨奉宗法规矩圣贤礼教的?儒臣们也会搬出嫡庶尊卑那一套,要求他立嫡子为储,到?时候伯暄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艰难。

乌梁海的?事?情虽然让他忌惮那些四哥的?旧部,但他疼爱伯暄之心不减,对四哥的?情谊思念也不减。

当年他从西苑逃出兴兵讨伐叛将之前曾在四哥陵前立誓,将来若上天眷顾御极天下,一定会让伯暄继承大统,以安泉下英灵。

他又自韦浸月口中知道,当年四哥认罪全是为了保全他,便更加下定决心要谨守诺言。

这些事?从萧煜的?角度来看?是理所应当,可是对音晚来说却有些不公平,他担心音晚会反对,却又必须提前告知,免得将来她从旁人?口中知道,夫妻之间?又生嫌隙。

萧煜紧张地凝着音晚的?脸,却见她缄然许久之后,唇角勉强上挑,轻点了点头:“好?。”

萧煜生怕她误会,又补充:“我要立的?是……”

“伯暄。”音晚干脆地代他说。

萧煜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

音晚瞧着他在烛光影络里的?容颜,蓦地,笑出了声。

萧煜万分忐忑地抬头看?她。

“挺好?的?,你现在终于知道对我感到?愧疚,不再把一切当成理所应当了。”音晚眸光清亮坦荡,没有半分虚伪粉饰,抚着肚子,道:“放心吧,如果是个男孩儿,我会从他小时就教导他兄友弟恭,忠君爱国,不会让他去跟他的?哥哥抢什么的?。”

萧煜良久无言,只觉得唇舌间?盈满苦涩,如有千根针扎在心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音晚无奈道:“我不自愿又能如何?你决定的?事?情我能改变吗?我有这个本事?为我的?孩子从你手?里把储位夺过来吗?”

没有,她没有这个本事?。没有就没有吧,至尊之位高高在上,也未见得就是福气。

从昭德太子到?善阳帝,哪一个不是饮恨而终?

况且谢家人?野心勃勃、蠢蠢欲动,这个孩子身上还有一半谢家血脉,一旦被立储很难不成为野心家们利用的?棋子,父亲已经辞官离朝,这孩子的?身后可以说是半分外戚势力?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在风雨漂泊里站得稳当?

音晚知道替孩子做这样的?决定,对孩子是不公平的?。可这是她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也是无奈退而求其次的?决定,若她要争,萧煜也未见得会让步,到?时候把他逼紧了,万一他觉得这孩子的?到?来让伯暄受委屈了,让他为难了,打心眼里厌恶排斥这孩子,那不是更糟吗?

她精心思虑,道:“答应归答应,可我有条件。”

萧煜不假思索,立即让她只管说。

“除了储位,你不能再在别的?地方薄待这个孩子,你要像疼爱伯暄一样的?疼爱他。”音晚抻头,紧凝着萧煜的?双目,严肃道:“不可以再偏心了,那样会伤到?孩子,也会伤到?我。”

她这样软硬皆施下来,让萧煜又心疼又愧疚,握住音晚的?双手?,郑重地向?她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了他学?着做一个好?父亲,做一个温柔的?慈父。”

温柔的?慈父。

音晚实?在想象不出萧煜若是温柔慈父的?模样,暗自在心中嘲笑了他一番,与他说另一件事?:“你若要立伯暄为储,最?好?认真地给他生母编个体面来历,造册入宗牒,让一切明明白白,不要有半分存疑。不然,坊间?朝堂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萧煜一愣,随即问:“可是伯暄对你说什么了?”

音晚无奈,这些男人?不管在外面如何叱诧风云、绸缪千里,都有一个通病,粗心得很。她从前在闺中时有些心事?也不喜欢对父亲说,不是不信他,也不是不爱他,就是因?为一些孩子气的?古怪心理,总是说不出口。

看?来这是所有父亲都要面对的?难题啊。

音晚冲萧煜道:“自然是他说什么了,你想一想,一个母不详的?孩子,即便是生活在寻常门第里也少不得有风言风语,更何况是宫墙之内。你那么凶,伯暄这孩子又素来宅心仁厚,不愿意?惹麻烦造杀孽,才没告诉你的?。”

萧煜起身,掖着广袖来回踱了几步,像是有了思量,疼惜叹道:“这孩子……”

音晚斜靠在绣垫上,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日去看?伯暄时他身边那个叫容九的?内侍,斟酌了片刻,道:“还有,伯暄既然要做太子,那你最?好?审查一下他身边的?人?,德行如何,会不会把孩子带坏了。”

到?底不是亲生的?,她不能直接说有内侍陪着伯暄嬉闹玩耍很没有礼仪分寸,只能这样点一点,剩下的?事?就让萧煜去办吧。

萧煜应下,又走回来握住音晚的?手?,在她额上印了一吻:“晚晚,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音晚抬头看?他,双眸顾盼流光,姣美溢彩。

萧煜笑道:“荣姑姑说的?,若换做旁的?女?人?,一定会跟我闹的?……”他说着说着,笑容微敛,怜惜地低头再吻她:“她还说,我也就是仗着你心地善良,你心里有我,才能这般对不起你。晚晚,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需要你让步的?事?,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言辞铮铮,目光灼灼,让音晚不由得心想,那……便再相信他一次吧,最?后一次。

孩子需要父亲的?疼爱,需要父母和?睦。

音晚在决心与萧煜和?解之后,一直较着的?那股劲便松了,周身轻快畅然。她倚靠在萧煜身上,抚着腹部,扭了头,在他耳边问:“含章,你喜欢这个孩子吗?”

萧煜拼命点头。

“你会对他好?的?,对不对?”

萧煜笑得宠溺而甜蜜:“我发誓,一定会对他好?。”

**

自打音晚有孕,太医一日两回来昭阳殿请脉,稳婆和?乳母早早请好?守在音晚身边,专等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这些日子朝政繁忙,萧煜只在晚上来陪着音晚,白天的?时光则有崔氏女?与她解闷。

这姑娘虽然小了音晚一岁,但聪颖伶俐,待音晚又格外体贴关心,两人?相处得甚好?。

音晚白天一睁眼就想看?见她,让她陪自己用膳、说话、解闷,崔氏女?也甚爱黏着音晚,直到?估摸着时辰萧煜差不多该来了,崔氏女?才依依不舍地告退回她自己的?寝殿。

但今日直到?夜幕沉降,天色黑透,萧煜都没有来。

音晚自怀孕总是情绪起伏剧烈的?,一旦有异常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派紫引去打听,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才回来,道:“瀚文殿出事?了,皇帝陛下将康平郡王身边的?几个内侍贬去了杂役库,康平郡王不依,顶撞了几句,惹得陛下勃然大怒。奴婢去时陛下正在冲康平郡王发火,宫人?们跪了一地……”

音晚忖着,应该就是那夜她提点萧煜审查伯暄身边人?所致。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萧煜性情冷硬不会哄人?,偏偏伯暄又不是个会看?人?眉高眼低的?伶俐孩子,冲突起来,只怕火苗会越蹿越高,烧得越来越旺。

所以她当初才犹豫要不要提醒萧煜,有一段时间?她也安慰过自己,那个叫容九的?内侍只是让她不舒服,与伯暄不知尊卑了些,并?没有干什么多出格多大逆的?事?,兴许只是她多心了。

可她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伯暄那孩子诚心实?意?对她,她却暗自权衡是亲生的?如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且这孩子本来课业就不扎实?,唯有这几年是读书的?大好?时光,着实?耽误不起,这才忍不住在萧煜面前提了一两句。

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音晚当即坐不住,让崔氏女?陪着她去一趟瀚文殿。

在殿门口下了步辇,果然听见萧煜在里面大声骂人?。

“朕早就说了,你开蒙晚,禀赋又不是上佳,该比别人?更用功,不说闻鸡起舞,你至少得把每日夫子为你布置的?课业完成了吧。哼,这可倒好?,朕几日没来检查,你就懒惫得不像样子,整日跟着这些太监疯玩,连夫子都管不住你,叫你气病了好?几回,你可真是厉害!”

伯暄抽噎了几下,泣道:“这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饶了容九吧,不要把他送去杂役库,他是儿臣的?朋友,只有他一直陪着儿臣。”

此言一出,萧煜更是怒气凛然:“不许哭!收起你这副软弱的?模样!朕说了多少回,你是萧家子孙,将来是要承继大统的?,必须要坚韧刚强,断不能像小姑娘似的?动不动抹眼泪。”

伯暄哭得更厉害,抬手?抹眼泪,气得萧煜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音晚慌忙跑进?来,挡在萧煜和?伯暄之间?。

她回头看?了看?伯暄,抓住萧煜高高扬起的?手?,劝道:“有话好?好?说,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萧煜气得胸前起伏,胳膊颤抖,见音晚来了,才强自压下怒气,把胳膊放下,护住她的?腰腹,道:“你怀着身孕,跑来做什么?”

音晚叹道:“我不来能行吗?你也知道伯暄开蒙晚,那些课业对他来说晦涩难懂,他会生出抵触心理是再正常不过。加上这些日子你忙,陈桓他们又不大进?宫了,伯暄感到?孤独,想用别的?法子排解也是正常。你若嫌伯暄学?得不好?,夫子交得不好?,你就多上点心,多些耐心,不要总这么凶,让人?都怕了你。”

她见萧煜怒气稍散,不似方才那么狰狞冰寒了,便回过头去看?伯暄。

伯暄脸上还挂着斑驳泪痕,仍有泪珠不住的?从眼眶往外淌,音晚从袖中抽出帕子想给他擦泪,谁知帕子刚要碰到?他的?脸,他立即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红肿的?双眸,直勾勾盯着音晚,问:“是不是你向?父皇告的?状?”

音晚一怔,捏着帕子愣在原地。

萧煜刚平复下的?怒气又腾得蹿上来,他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还有没有点尊卑礼数!”

伯暄却不理他,只看?着音晚,既委屈又伤心:“我那么相信你,什么都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音晚面对着他的?质问,一时有些茫然,有些失措,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紫引忙上前去扶住她。

萧煜的?脸色森凉如冰,走到?伯暄跟前,冷冷道:“去向?你母后赔罪。”

伯暄睁着一双汪汪泪眼,倔强十足:“不!”

萧煜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去赔罪。”

伯暄扯着嗓子喊:“我不!我就不……”

撕裂的?嗓音被一计闷顿的?巴掌声打断,萧煜终究扬起手?甩了伯暄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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