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之权疯狂抄近道赶到相青这里,转头看到的画面让她冷静的大脑一瞬间就被暴涨的怒火侵袭。
她看到那个脆弱的少年被人牢牢掌控在手中,无力地等待着足以击碎他全部信念的折辱和侵犯。
那双如雨后晴空般的漂亮眼眸,第一次被猩红占满。
相青涨红了清俊的脸,满腔悲愤绝望呼之欲出。
却因为太过于无力渺小的自己,最终选择了沉默面对。
谢之权无法想象自己若是晚到一会,相青会遭遇怎样的欺辱。
在那双代表着罪恶淫邪的手即将触碰上他干净白皙的肌肤之时,谢之权抛出头盔砸倒望风的人,一个猛冲扎进暗巷里,以绝对的速度和狠劲掐住二狗的脖颈,恐怖的力量使得这个壮硕的男人一瞬放空,而后便在勇哥的一阵怒斥声中,头颅狠狠撞上了另一侧的墙面。
用力的撞击使得二狗脑内一阵晃荡,直接失去行动能力的二狗让控制着相青的男人终于慌张起来,在勇哥的命令下,尚站着的人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刀具,慢慢对谢之权形成了一个极小的包围圈。
脑子转过弯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刀,一把抵在相青的脖颈处,刀锋尖锐凌厉,幸免了一次灾难的相青第二次又变成了被挟持的人质。
相青僵硬滞缓的目光在看到谢之权那张凝重的脸上时,终于猛然清醒。
“你...你怎么....”
相青想问,谢之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逼迫在脖颈上的锋利刀尖使他后面的话又吞了进去。
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没意义了。
让谢之权跑也没有意义。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被钉在砧板上的人了。
任人宰割。
勇哥手中握着放血最狠的三.棱刀,他站在包围圈的最外侧,在谢之权将二狗两个呼吸间放倒在地之时,眼中那抹漫不经心的玩味讥讽就消散了,他是最快将刀握紧的人,眼里的狠厉也最是慑人。
“这位同学,不打声招呼就动手,不好吧。”
勇哥泛紫的唇角耷拉着,面上也不再挂着笑,他上下打量了两眼跟相青身穿同样校服的谢之权,语气冰冷道:“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还不明白,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谢之权挺直腰背站在中心位置,平静得如一滩死水的目光直视着勇哥。
她丝毫没被这样的场景震慑到,甚至唇角还微微流露出一丝残忍笑意。
“找我讨代价,你讨得起吗?”
话落,余光一直注意着挟持着相青那个男人的谢之权,趁他自以为稳操胜券那一刻,朝左侧猛跨一步快准狠地攥住他的手腕,一个用力的掰折让他握刀的手失去控制。
刀落地的那一刻,谢之权拽住相青的衣领,低头躲过背后划来的一刀,而后抓住时机一举将相青从包围圈中狠狠推了出去。
“跑!别拖累我!”
在谢之权一句迫切的怒声中,脸色苍白如纸的相青瞬间红了眼眶。
他看到形影单只的谢之权在护住他之后立刻被六个高大的成年男性淹没了。
数把泛着冷光的刀齐齐刺向前。
相青觉得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事能像此刻一般令他煎熬无比,简直痛不欲生。
加入就是拖累。
逃走就是懦夫。
无论哪种选择都让他踌躇不前,无法做出抉择。
这边用着祈愿者小破身板打架的谢之权,赤手空拳的属实有些吃力。
这种沾过血真正干过犯罪勾当的混混最是难缠,打起架来没有既定的路数,全靠平时打架斗殴得来的经验,专挑脆弱的地方砍。
六个人跟疯狗一样紧咬着谢之权不放,被打退一个很快就有另一个补上来,尤其是领头的勇哥,挥刀的架势招招狠辣恶毒,还喜欢逮着谢之权应付他人腾不开手的时候暗暗偷袭补刀。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身体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谢之权额角划过汗水,凌乱的头发贴在脸颊,在她感觉自己终于忍不住低低喘起气来的时候,就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了。
一个后踢踹中后侧男人的左胸口,沉重的力道让男人心脏狠狠一疼,手中刀具脱落,被迅速转身而来的谢之权夺去,成为她今天拿起的第一件武器。
有了刀的谢之权让勇哥心用力一跳,禁不住产生了一丝怯意。
本就因谢之权只是个女高中生,却能如此游刃有余地承受住他们的群攻,这令他的内心十分不安。
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人,长时间的混战居然只是消耗了体力,浑身毫发无损。
这样的人不是常年混迹在角斗场。
就是某个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人。
勇哥握住刀的手有些微颤抖,他本想开口。
却在他抬眸对上谢之权视线的那一刻,直接放弃了投降的念头。
因为那双凌厉冷漠的凤眸透出的光暗含着惊涛骇浪般的强势威压,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而谢之权的眼眸中也明明白白告诉着他一件事。
你跑不掉。
碰了相青谁也跑不掉。
进退皆无路可走的勇哥干脆发了狠,今日即便讨不了好,也必要让谢之权付出代价!
刀划破衣物刺入肌肤的声音那样清晰,谢之权用手肘撞开被她在右手腕划了一道的男人,回过头又一甩手扔出刀具,将另一把朝她掷来的刀碰撞掉。
逐渐告竭的体力让谢之权的动作缓慢下来,看着眼前还咬牙站着的三个人,一个个已经杀疯了,即便身上伤痕累累也决不罢休。
躲避不及的谢之权终究被人从背后划了一道,鲜血溅出的那一秒,谢之权在那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几近于狂热的疯癫之色,他像是赢了一场仗一般士气大涨地朝谢之权再度扑来,结果下一秒就抱着折掉的手臂倒在地上翻滚着哀嚎。
勇哥抓住谢之权又一次重力出击后身体迟缓的瞬间,红着眼睛铆足了劲往她后腰刺去。
已经没有力气躲闪的谢之权无奈地想,难得要大出血一次了。
结果“嘭”的一声,勇哥在谢之权解决掉另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了。
后脑勺剧痛的勇哥看到谢之权转身瞥他的那一眼,心已经凉了半截。
草泥马的老子今天估计死定了。
收拾完所有人的谢之权捂了捂后腰流血不止的伤口,抬眸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相青。
他没跑,一双眼睛却是红得跟小兔子似的。
抖个不停的手里,还扑簌扑簌地掉着暗红色的碎渣。
谢之权瞄了一眼已经掉在地上碎成两半的红砖头,心下又无奈又欣慰。
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松懈。
谢之权蹲下.身,收敛起看到相青那一瞬间的温柔,冷厉的眼神直逼面色灰白的勇哥。
她将刀尖对准了勇哥的眼球,几毫米的距离令他浑身紧绷颤栗起来。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闻言,勇哥的身体直接僵住。
“没有谁,我不过是来替我弟弟报仇的!”
勇哥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即使不断冒出的冷汗已经暴露了他的谎言。
“啊,不承认是吗,也行,那我就...”
脑海内翻滚过无数逼供刑罚的谢之权,恶意满满的笑容还没露出,就猛地抬头。
有一刻落在她身上的森冷目光,如此熟悉。
她的视线穿过昏暗的巷道,直射向布满阳光的街道。
那里只站着一个青涩俊秀的男孩子,看到她压迫性极强的视线还抖了两抖。
谢之权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忽然的打断让她没了耐性再逼问,因为一个姓名已经隐隐浮现在心头。
她俯身贴近勇哥耳旁,低低念出一个名字。
勇哥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庞,就是对她不算猜测的猜测最有利的证明。
可真是畜生。
谢之权冷笑着起身。
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忽然打破了暗巷里压抑的气氛。
谢之权拿起掉落在一边的手机,按了接听。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
“勇哥啊!你们那边还好吗!我把老大和兄弟们都送进医院才记得给你打电话,那个谢之权好变态啊,她一个人随随便便就把老大他们五个都干趴下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你们那里啦,情况怎么样啊....喂,勇哥,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勇哥——”
谢之权笑着挂掉了电话。
勇哥青着脸扭过头去。
解决完这些事情顺手叫了辆救护车来拉人的谢之权,终于走到了相青的身边。
她搓了搓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不要怕,事情都解决了。
还是趁早告诉他身边有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快快远离。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安慰一下人家的谢之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紧紧抱住了。
一股浓郁好闻的奶香味迎面扑来,被香甜奶味包围的谢之权直接暖了脸色。
她回抱住相青,还抬手轻轻地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以做无声的安慰。
相青紧紧抱住谢之权,浑身颤抖得不像话,明明比谢之权高了半个头的他,却脆弱得跟个孩子似的软在谢之权温暖的怀中。
当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抚上他的头时,相青的情绪终于在顷刻间全部崩塌。
他脸埋在谢之权的肩头,压抑痛苦的低低呜咽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