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痒了,池青昭反手在背上抓了两下,脸孔埋在枕头里,催促道:“快点。”
傅寒铮看着她雪白的背上多出了几道红痕,眸色深了深,他深吸了口气,轻轻的坐在床沿上,揭开瓷瓶的盖子,用指腹沾了药膏,涂抹在虫子叮咬出的小红点上。
药膏涂在皮肤上很是清凉,缓解了痒,池青昭舒服了许多,“好了,小梨,你下去洗手吧。”说完,她准备继续睡,每次来癸水的第一天,只要条件允许,她都要在床上躺一天。
很快,池青昭觉出了不对劲,已经擦完了药,那只手却握住了她左肩,这不是小梨,她倏然转过头。
傅寒铮猝不及防,与她双目对视。
“怎么是你?”池青昭震惊之下,第一反应是翻身坐起,忽的想起自己此刻衣着不整,撑在枕上的双臂一松,又趴了下去。
“你这里有颗痣,”傅寒铮没回答池青昭的问话,握着她左肩的手松开,只用食指点着那颗痣,“我才知道。”
“有痣?在哪里?”池青昭不喜欢痣,庆幸的是这辈子她脸上、身上都没痣,突然被傅寒铮指着说她肩上有颗痣,她淡定不了了,扭着头去看,但傅寒铮手指点在她肩头下方,这个位置,再怎么扭头都看不到。
“真的有痣吗?”池青昭有点怀疑傅寒铮在骗她。
傅寒铮唇角噙着笑意,忽然起身向她俯靠过来,黑眸幽幽,“大小如黍米粒,圆圆的,褐色。”
听着傅寒铮一本正经的话语,池青昭尴尬极了,有痣就有痣吧,她此刻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傅寒铮却不肯走,他身子俯得更低,脸几乎贴着池青昭的肩,“不过,煞是玲珑可爱。”伴随着他这句宛如呢喃的话语,他的唇印在那颗小小的痣上。
“你……”池青昭浑身一颤,来不及思索,条件反射似的一把将他推开。
傅寒铮毫无防备,竟被她推得脚步一个踉跄,他掩饰般的轻咳了声,刚刚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然觑到池青昭耳垂红透,那点不好意思瞬间烟消云散。同时,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浑身血液瞬间直冲头顶,盯着池青昭的眼神燃起了火,动作利落的上了床。
池青昭面红耳赤的推他,傅寒铮轻笑着抓住她的腕骨,一手握住轻轻压在床褥上,一手扳过她的脸,炙热的唇罩了下去。
许久后,池青昭舔了舔麻麻痛痛的唇角,得了自由的双手,一手按在跳得很快的心口,一手覆在眼上。从指缝里,她看到傅寒铮放下了床帐,俯身压了上来。
手心下心跳骤然加快,砰砰砰的,池青昭眼中露出抹狡黠,忽然攀着傅寒铮的脖颈起身,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傅寒铮如兜头被浇了一桶冰水般,僵住了,过了片刻,他才缓慢的眨了眨眼,声音沙哑:“真的?”
池青昭害羞的点头。
傅寒铮颓然的翻下来,沉沉的砸在她身旁,平复着粗重的呼吸。
用了好一会儿,傅寒铮才平静下来,池青昭偷偷看了眼他乌沉沉的脸色,有些好笑。然而她还没笑出来,小腹骤然又一痛,再顾不得傅寒铮,她忙抱住了肚子。
听到她的轻嘶声,傅寒铮伸出手盖在她手上,“你不吃东西,不是和我怄气,是身子不舒服?”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池青昭咬着唇点头。
傅寒铮对这些事虽然不甚了解,但也不是一无所知,很久之前,他曾见过父亲为母亲熬补汤喝,当时不懂,后来慢慢明白了。
“怎么不说?”傅寒铮带了愠怒,“就这么饿着,胡闹。”说着,他披衣而起,踩着鞋后帮,大步走了出去。
傅寒铮去了又回。
主院里服侍池青昭的丫鬟们包括小梨却是战战兢兢,有人飞跑着去了厨房,有人去了茶房烧热水。
池青昭隐隐听到傅寒铮挟着怒气的声音,待他回来,她幽幽的叹气:“今晚上估计府里人都知道我身子不适了。”
傅寒铮不觉得这算什么,自家府里,怕什么,他不赞同的看着池青昭,“这就是你故意瞒着,宁肯让人误会你在怄气也不肯说的原因。”
他出去的时候,池青昭也穿好了衣裳,在傅寒铮又一次提到怄气的时候,她忍着痛坐直身,右手握拳,在大腿上敲了两下,这是她遇到烦难之事时下定决心的不自觉的小动作。
“若说怄气,傅哥哥,是你在怄气吧。四年前我是参加了选秀……”池青昭决定说清楚。
“我知道,”傅寒铮粗暴的打断她,“都过去了,青昭,当年是我没能护住你。不要再说了。”
池青昭闭了闭眼,提到四年前之事,绕不过傅伯父、伯母的惨死,傅伯母待她如女,每每一想,于她也如剜心般的痛,更何况傅寒铮。他说着都过去了,他心里过不去的,他或许不会怪她,却会和他自己较劲。
“好。”池青昭不逼他。
气氛凝滞下来,小梨隔着轻纱软帘禀报:“夫人,熬了益母草汁粥,”时,冷不丁看到傅寒铮冷厉的脸,唬了一跳,话都没说全。
“先摆在厅里晾一晾,不那么烫了我再吃。”池青昭说道。
小梨连忙应了声,去摆饭了。
池青昭瞧着傅寒铮那张冷脸,忽然踹了他一脚,在他冷眼扫过来时,嫣然一笑,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傅哥哥,帮我拿面镜子来,我瞧瞧那颗痣。”
傅寒铮唇角抽了抽,和她对视片刻,到底败下阵来,去取了一面铜镜,然后背对着床帐。
池青昭捣鼓了一阵,放下了铜镜,嘟囔了声:“太糊了,看不清。”
背对着她的傅寒铮,想都没想接了句:“南边海商有玻璃镜,照得纤毫毕现,上次送了来,我没要,你若喜欢,再让他们送来。”
“好啊,多谢傅哥哥。”
傅寒铮回过神,一阵懊恼,然话已出口,决计不能改的,他的冷脸也绷不住了。陪着池青昭吃了晚饭,温香软玉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煎熬着睡了一夜,第二日醒来,不虞之事都不再提。
过了四五日,池青昭本打算去逛一逛庙会的,傅寒铮也答应陪着她去了。不想,宫里竟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