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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弃席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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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岳松开握在贺之漾腕子上的手:“你?在怕什么?”

“……这是我们家门口。”贺之漾指指乔府大门:“一会儿你?爹出来了,你?还?能牵着我?”

“他瞧见又如何?”乔岳理所应当的淡漠道:“我不靠他协助帮衬,日后也要自立门户,他管不住我和谁好。”

他之前也格外?慎重思索,但表明心迹后,心思却格外?坚定,并未觉得前路会有任何事足以抵达他们相守。

贺之漾立刻道:“那我和岳哥你?不一样,我爹能管着我,我兄长也能管着我,我府邸的门卫管家都?能管着我,人来人往的……岳哥你?还?是尽量体?面点。”

乔岳被贺之漾警惕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露出一个无奈迁就的表情:“成,我明白了。”

贺之漾:“……哥你?又明白什么了?”

乔岳靠近他,低声耳语道:“以后牵你?时不当着他们的面儿呗。”

贺之漾耳朵迅速蹿红,大手一挥嘴硬道:“那对不住,看来你?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回去好好自个儿悟悟吧。”

说罢一转身,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两条修长的腿却迈得贼快,飞速进贺府的模样宛如被饿狼盯上的小狐狸。

自己也的确是条隐忍许久,嗷嗷待哺的饿狼!

乔岳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舔舔唇角。

科举案平息后,黎霄好几日没来官校里操练,锦衣卫也不喜他玩弄阴谋,阴险狡诈,非但没人提黎家可惜,反而人人暗中?叫好。

结果没过几日,宫里又传出乔岳此案身负冤屈,却能见微知著,有功于朝廷,升任乔岳为镇抚的旨意!

镇抚在锦衣卫中?仅次于指挥使和指挥同知,是手握实权的高?官。

乔岳今年不到二十岁,竟升任至此,可见很得圣上眷顾。

闲言碎语登时散去,不少人都?来乔家道贺,一时间胡同里挤满了人。

贺之漾遥遥望着隔壁车水马龙的盛况,心里涌上莫名?的得意。

宝桐看他站在院子里对着隔壁的盛况出神,走上来笑嘻嘻道:“小爷您羡慕了?”

“乔家那位,也算年少有为。”贺之漾眯着眼睛,懒散道:“手握实权前途坦荡,谁不羡慕呢?”

是啊,如果他和自己无甚关系,自己肯定羡慕得牙根酸。

如今却暗暗期盼他能越来越好……

想?着想?着,贺之漾却微微一顿,那,若说有关系,乔岳于他,又是何人呢?

邻居?隔壁同窗?认的哥哥?还?是……情郎?

一想?起乔岳说的这二字,贺之漾立刻觉得有热浪涌上耳后。

宝桐哪儿晓得贺之漾的心思,看他不语,又气哼哼道:“小爷羡慕他做甚?他再神气也是别?人手中?刀,小爷是读正经书出来的,以后便?是朝中?清贵,再说了,锦衣卫再威风不也是和府邸前的石狮子差不多,给皇家看家护院装点门面,哪儿比得上小爷的真才实学?”

贺之漾摆摆手:“去去去,少说几句,别?往家里惹祸。”

宝桐吐吐舌头,快速闪到一边。

贺之漾垂下眼眸,不由得摇摇头。

连家里的一个小丫鬟都?晓得锦衣卫是皇家门口的石狮子,表面畏惧心里痛恨,那如果他们真的好了,父兄又会如何看待乔岳……

思绪越飘越远,贺之漾回过神才发现问题所在,他竟然开始想?在一起之后,还?担心父兄会如何看乔岳了?

等?等?,是谁说要和他好的!?

贺之漾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乔岳喜提镇抚,再加上劫后余生,双喜临门,少年们商议定然要去个好地方聚一聚。

上次烤肉是国子监选的地儿,轮流坐庄,这次聚会是余察察挑的地方,春日天?气晴朗,他和锦衣卫的人一同包下一艘小舟,十几个人能在上面吃饭饮酒,好不惬意。

几人从?岸上结伴登船,小舟在清波荡漾处缓缓划行,宛如人间仙境。

这些人和乔岳都?已经熟识,一见面便?喜气盈盈笑着改口叫镇抚:“镇抚你?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今儿定然要多喝几杯。”

乔岳笑着应下,目光在舟内一巡视,已经望见了坐在窗边的贺之漾。

舟外?湖光山色,舟内有贺之漾作陪。

乔岳心情甚好,和众人说笑罢,立刻大步走过去,径直坐在贺之漾身侧。

贺之漾周身一凛,坐直身子,警惕的瞪了他一眼。

乔岳装作丝毫未察觉的模样,大摇大摆抢过贺之漾手中?捏的酒杯,很是自然的就着喝了一口道:“这儿的酒是桃花酿?”

贺之漾:“……”

这人自从?表面心迹后,也不管自己答不答应,行事已然越矩。

且有愈燃愈烈的模样!

忙有人笑着答道:“是桃花酿,听说是船家新摘下来的桃花,味道醇厚不醉人的。”

几人说笑一阵,开始斟酒对饮。

几人谈话对饮难免枯燥,李冀望见一旁的酒令签子,立刻如逮到稀世珍宝般拿过来笑道:“你?们有没有兴致行个酒令?干喝酒多无聊啊,是吧冯境?”

冯境立刻响应道:“来来来,没曾想?店家如此贴心还?给备好了喝酒的玩意儿,有令签才好玩嘛,我们轮流抽如何?”

“我觉得成!再让他们斟两壶酒来!”

“先说好,酒令如同军令,抽到签子的人可不能耍赖反悔!一言为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因这次是为了庆祝乔岳脱险升迁,特意让乔岳先来抽取。

乔岳随意捻起一根签子,细看之下面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行酒无尊卑,余察察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看乔岳面露沉吟,立刻嘻嘻笑着夺过那光滑的象牙签筹,没过大脑,已经喜滋滋的对准众人念起来:“饮酒做戏,敬并坐左边的人一杯酒,要屈膝跪地捏住鞋尖,叫声:“好官人,且饮了这杯酒……”

余察察越念越觉得不对,又忙转动签筒看了看,轻咳一声道:“我说呢,咳咳,这是风月签,皆是小倌们喝花酒时用?的……”

他悄悄扫了眼乔岳和贺之漾,心里直打怵:“要不这一轮先作罢?”

这签子虽是风月签,但也好玩有趣,若是旁人抽到了,倒是可以尽情戏弄一番。

可偏偏是乔岳这阎王率先抽了张要命的签子,而和他并坐的,又恰好是向来嚣张桀骜的漾哥……

一个阎王跪在地上,捏着漾哥的靴尖敬酒,这画面一想?都?让人不适……

“哈?方才还?说酒令如军令呢?这就反悔了?”李冀大大咧咧一把抓住余察察要往签筒塞签子的手:“这签子有何不妥?漾哥岳哥也不是玩不起的人,两位也没说不玩啊……”

说罢,他频频向贺之漾递眼色,要让贺之漾出面接话。

李冀的脑回路很简单,虽然两校已然交好,但是让锦衣卫吃瘪还?是他乐此不疲的事!

酒令上写得是乔岳跪下敬酒哎!

漾哥那么爱面子一人,还?不心花怒放神气昂昂的等?着乔岳伏低做小?

而且这是酒令的锅,岳哥也只能认栽,生受了自己亲手抽出的恶令。

谁知令他大感意外?的是,贺之漾非但没有嬉笑的起哄让乔岳按酒令行事,反而耳朵涨红,神情出奇的……羞窘,整个人似乎都?缩成了一团,连连摇头打个哈哈道:“不了吧,不了吧,抽之前没看好签筒,这不是为难我们岳哥么,哈哈哈我们两个自罚三?杯……”

说罢,频频给坐在身侧的乔岳使眼色,示意他起身自罚。

按理说该拒绝推辞的乔岳也是一反常态,他带着笑,牢牢抓住贺之漾倒酒的手,还?亲自拿过酒杯,把面前的酒盅倒满,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没觉得为难,既然大家都?说了酒令如同军令,那我怎好违逆?”

此言一出,舟上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自然想?看岳哥漾哥上演名?场面,只是碍于乔岳的凶悍性子,不敢吱声。

如今连要跪下敬酒的乔岳都?率先表态“不为难愿意做”,他们自然没有了顾忌。

“跪下敬酒!灌醉漾哥!”

“漾哥这杯酒你?敢喝吗?”

“啊哈哈哈哈我替镇抚满上,之漾你?有福气喽……”

乔岳一手端起酒盅,撩袍单膝跪在贺之漾面前,一双黑而沉的眼眸,翻滚着克制又浓烈的情愫。

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贺之漾忙移开眼眸,只觉得头脑发沉,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

“不行啊,漾哥没配合好,人家酒令说了要捏住靴尖儿的。”

贺之漾指尖轻颤,悄无声息把脚往衣袍里缩了缩。

乔岳捏住自己的靴尖么?贺之漾没怕过谁,但想?起来这一幕都?羞耻到恨不能立刻弃席而逃。

一旁的狗队友还?在起哄。

“露出来露出来,漾哥今儿怎的了?我们镇抚大人都?屈膝了,漾哥怎么还?扭捏起来?”

“你?是被跪下敬酒的啊,漾哥清醒一点,你?没吃亏,漾哥漾哥您要大气,快伸出脚来给我们镇抚大人捏。”

贺之漾的脸已经在起哄声中?染上了舟外?的晚霞,他眉目精致清秀,登时显出诱人的意味。

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句:“以前只晓得漾哥打人厉害,今儿看来模样也长得诱人,香尘沾膝是风雅事儿,岳哥,你?给美人跪下,也不算吃亏!”

众人又是一阵嗷嗷的哄笑。

事已至此,贺之漾压住心头的异样,提起袍子,大大咧咧把裹在湖色薄绸靴子中?的右脚一伸,故作不在意道:“捏吧捏吧,岳哥悠着点儿,我今儿没坐轿子,脏了手我概不负责。”

乔岳伸掌,捏住贺之漾右脚靴尖,靴子绸缎做的,靴面很滑很薄,能察觉出脚趾征乖乖藏在里面,如冬眠般在暗处蜷缩着,还?未在天?光大亮时露过面。

这么捏着,他能依稀察觉出指尖的皮肉和骨骼。

若是有天?能褪下他的靴子,把这双诱人的脚掌抓在手里,会是什么蚀骨滋味?

乔岳深深的吸口气,摒弃念头,仰头含笑敬酒道:“好官人,且饮了这一杯。”

贺之漾面色涨红,胡乱的拿起酒杯一扬脖干了,瞬时把脚从?乔岳掌心中?抽出。

乔岳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坐在贺之漾身畔吃酒。

两个校霸都?能玩得起,其余人更?是不再话下,纷纷抽签行酒令。

余察察急急忙忙的要抽,结果抽到了给旁坐的人捶背三?下,本该是撒娇耍痴的动作,他立刻坏笑着重拳出击,直把坐在他身旁的李冀揍得嗷嗷叫。

舟内气氛甚好,贺之漾心思纷乱,一直没有搭腔谈笑。

冯境抬头望向今日过分安静的他:“漾哥,你?今儿喝多了,对什么上头了?”

贺之漾颧骨上挂着两团始终未消散的红晕,可疑的是,他今日似乎并未喝多少酒?

“漾哥明明没喝多少嘛。”余察察大嘴一张,立刻把贺之漾卖了个干净:“顶多不过三?杯!”

“是对别?的上头了吧?”李冀关切道:“是不是舟内太热?还?是方才吃了鱼的缘故?”

但看贺之漾的红晕甚是引人遐思,也不像吃了鱼虾不适的样子。

贺之漾握拳轻咳道:“你?们玩,我今儿有些闷热,去舟外?吹吹风。”

乔岳结实的臂膀抵着他,气息围绕着他,再一联想?前几日他说的荤话,贺之漾只觉得身上的热气一股一股的往脑袋上冒。

太可怕了!

贺之漾在一旁休息吹风,这边儿行酒令的也告一段落。

船恰好靠岸,余察察喜滋滋的和庞瑛并肩去小解。

“嘿嘿,我们乔镇府今儿也真改了性,竟愿意跪着敬漾哥酒。”余察察想?着方才的一幕,依然觉得不真实:“一个酒令而已,我们镇抚还?较真的?”

庞瑛用?看向傻子的眼神看向余察察,哼道:“酒令?你?觉得若是你?坐在贺之漾的位置上,岳哥也会对你?跪下敬酒?”

余察察立刻摇头道:“不不不,饶了我吧,不敢当不敢当!我还?想?在锦衣卫多苟且几年。”

岳哥怎么说都?是他上官,私交再好,他也不敢让岳哥跪他。

“你?放心,就算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你?担心之事也不会发生。”庞瑛嗤笑一声:“你?还?真以为岳哥跪的是酒令?”

余察察一怔:“不然呢?”

庞瑛满脸阴郁,淡淡道:“我看他跪的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镇抚大人:大男人给媳妇跪一下怎么了,一个个大惊小怪?

漾哥:也是,你跪相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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