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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忍痛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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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漾抬眸看了眼那长随,低声道:“知道了,你在外头等我,我和朋友说几句话就去。”

那人恭敬又冷漠道:“还请小爷看着时辰,大少爷七点一刻准时到侯府。”

贺之漾:“……”

这步步紧逼的模样真令人不适。

霍尧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呼出一口长气,同情的望向好友:“……你这哥当的真有排场,比爹都气派。”

贺之漾撇撇嘴:“我爹哪儿能比啊,我哥就是祖宗,他一来,全府上下连鸟儿都缩着翅膀不敢飞了。”

任安伯传他,贺之漾能直接无视,他哥传他,简直一分钟也不敢怠慢。

霍尧摇头:“你哥哥不是一直训练边军呢?回京城两日还要特意把你传家去,怎么,憋着劲儿上演训弟大戏呢?”

贺之漾一脸破罐破摔的神色:“左不过挨一顿好打呗,倒是替锦衣卫出气了。”

进了伯府,贺之漾蹑手蹑脚走到主厅,悄声问管家道:“我哥回来了?”

管家把茶盘递过去:“大少爷在书房等您。”

贺之漾俊朗的脸庞登时一垮。

穿越前,他也有个异母哥哥,哥哥一心想全盘继承家业,防他跟防贼似的,贺之漾不愿和他哥扯皮,主动避嫌去国外读书。

穿越后,贺之漾还是抱着互不干涉,各自快乐的态度面对这段兄弟情,结果他这位异母哥哥贺之济却不是走这条路的人。

去年一回家,贺之济就办了件大事。

说起来此事还和乔岳有关。

乔家贵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炙手可热,一到夜里,府中一阵一阵的戏声伴着三弦锣鼓响彻大半个胡同,门庭若市,苦的都是邻居。

任安伯府和乔家皆是高门大户,住在离宫城很近的胡同,两家只是一街之隔,乔家的戏,伯府从开场到结束能听得一字不落,有时到了半夜都被扰得睡不着,但没人敢吱一声。

管家说的好,乔家别说是夜夜唱戏,即便是夜夜杀人,整条胡同又有谁敢说个不字呢。

那时候贺之漾刚从现代穿过来,对陌生的世界充满恐惧,行事还远没有现在的嚣张。

他没有冒然出头怼人,却把乔家暗暗记在了心里。

天天夜里唱戏也没人管,真绝。

天天夜里都能让戏班子唱戏,真阔。

到最后,一条街上的人都能忍,可贺家却实在忍无可忍了。

因为……贺之漾要考国子监。

对于要走仕途的京城子弟来说,考国子监是仅次于进士考的大试,全伯府都凝神贯注,以贺漾之考试为重。

但乔家却无丝毫收敛。

这时,一直远在京城之外训练边军的贺之济回到了伯府,他先是雷厉风行的检查了贺之漾的功课,二话不说赏了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一顿结结实实的板子。

听闻乔家之事后,第二日,贺之济便携人带着厚礼,敲响了乔家的大门。

也不知道贺之济和指挥使如何聊的,只是从那之后,乔家的戏收敛了不少,再也没在夜间唱过。

胡同里的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暗暗对伯府家的大公子竖大拇指。肯定是和锦衣卫谈了交易。

毕竟,能说服锦衣卫,和锦衣卫谈交易的,都不是一般人。

贺之漾也对哥哥敬佩,努着劲儿学习,不愿辜负兄长的心意。

他考的成绩还算能看,在他爹的走动帮衬之下,顺利走后门进入国子监。

贺之漾特意把成绩拿到哥哥面前炫耀。

满心以为能得到夸赞,结果贺之济只轻飘飘说了句:“努力。”

轻飘飘的两个字,贺之漾霎那觉得自己的努力也轻飘飘的。

连带着对哥哥的感激,也如轻烟般消散。

但从此之后,他对露面不多的哥哥总有种惧怕,和说不清的依赖。

贺之漾接过管家手里的茶盘,恭敬的敲敲门:“大哥,是我。”

门内,传来贺之济沉稳的声音:“进来。”

贺之漾推门进入,贺之济坐在桌案后,双目沉沉的看着贺之漾。

贺之漾端着茶盘,双眸看着脚尖,毕恭毕敬的递过去。

奉茶是名门大族的规矩,只是他爹和祖母都是宽容的,或心疼贺之漾身子骨,或操心他成绩,总之从没用此事拿捏过他。

只有他大哥事儿多,只要在家里一天,就要喝贺之漾敬的茶。

以往贺之漾躬身递过去,贺之济不会刁难,立即接过。

今日却半晌没动静,贺之漾心里暗暗觉得要完,咬咬牙,捧着茶盘屈膝跪在了地上。

贺之济垂眸,缓缓接过茶,声音很沉:“你去学里住了?”

贺之漾半点花花肠子都不敢在大哥面前施展,毕恭毕敬道:“嗯,禀告过父亲和祖母,上周搬学里的。”

“上周。”大哥审视着跪在地上,貌似乖顺的弟弟:“不过七天,有本事啊,听说还和锦衣卫交上朋友了?”

贺之漾很谦虚的摆摆手:“哥,我们不过是奉旨罢了。”

“奉旨?”大哥轻笑一声:“全国子监除了你还有谁奉旨交朋友了,只有你与虎谋皮。”

“哥,能不能让我站起来,你再问话啊?”贺之漾知道贺之济定要责问他,忙小可怜的低下头:“我……我腰疼。”

贺之济眉心一皱,探究的眼神望向他。

“就是你说的锦衣卫。”贺之漾没提逃课,长话短说,自己俨然成了受害者:“虚晃一招,害我从墙上摔下去,现在腰还疼呢。”

贺之漾撅着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本来对亲情不抱期待的他,在和贺之济的相处中,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被人呵护的娇憨。

贺之济眼神示意他站起身,唇角轻勾:“嗯,要是能摔出记性,也是好事。”

贺之漾哀怨的看着他:“……你比锦衣卫心都毒。”

不过看到贺之济面色稍缓,不像是要继续为难的样子,贺之漾总算透了口气。

谁知他大哥头也不抬,淡然道:“你的事儿,爹都给我说了。你如今住校里,用膳和住宿都在国子监,府里已替你交清了银子,既不在家住,月例银子也省去吧。”

贺之漾呆若木鸡,震惊的石化在原地。

不得不说,贺之济这一手挺绝,直接切断贺之漾经济命脉,让他怎么折腾都翻不了天。

贺之漾一脸苦相:“哥哥哥,我住在校里背家离亲的,更应该有月例银子吧,学校的伙食不好,你弟弟也想出门打个牙祭。”

“我不会克扣你伙食费。”大哥淡笑道:“你不是爱吃小厨房的饭么?我已知会了厨房,派两个厨子跟你去国子监,食材由伯府直接供给校里,免得你再去锦衣卫处混饭!”

“不是……”贺之漾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在大哥手腕处蹭蹭:“你弟弟已经十六了,你不觉得他手里,应该多少有点能支配的银子。”

贺之济亦笑道:“我不觉得。”

贺之漾:“……”

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经历过没钱的日子,当时他被他上一世的哥哥发配到国外念寄宿学校,卡里的钱也按时发放,一个月少说四五万。

穿越过来之后,更是金尊玉贵,他爹左边给他递钱袋子,祖母右边给他补给,过得很是肆意。

这次事涉锦衣卫,贺之济又有了严令,全府上下都不再对贺之漾伸出援手。

一向宠他的祖母也忍痛道:“你一向是没笼头的马,我管不了你,就交给你哥哥要约束吧,你也要听话,总之他也给祖母保证过,绝不会短了你吃食。”

贺之漾悻悻然的空手离开伯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没月例银子的事实。

钱没了,债还要照付,前一段他们给舍友预定摊位,许一清连欠条都写好,总要把答应的忙帮到底,贺之漾忍痛拿出钱,和霍尧冯境一同填上窟窿,身上彻底真干净了。

贺之漾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以后只要是出国子监的活动,都别叫我,多谢。”

钱是人的胆,贺之济在国子监为他打理好了一切,他在校里吃喝不愁,只要不出校,照样可以当大少爷。

贺之漾觉得自己像是被画了圈的唐僧,寸步不敢离国子监,一想到自己空空的钱袋子,出门时心都发慌。

“这次你肯定想去。”霍尧道:“小乙把乔岳的事儿都打听好了,在国子监门口等我们呢。”

贺之漾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迈开长腿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