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裘厉将日记本放到?了?谢渊面前,所有?的真相一瞬间清晰。
当年,步檀嫣找到?了?据说?是?业内最权威的催眠师,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帮她摆脱原生?家庭。
日记里有?一段内容,记录着步檀嫣当年的原话——
“我原本以为,只要?帮他?们摘下?了?queen的桂冠,他?们就会放过我和?谢渊,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可是?我错了?。步家好不容易出现一位芭蕾舞女王,他?们怎么可能容许她有?半步的‘行差踏错’,未婚生?子这样的污点,会令整个?家族蒙羞。”
“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拿下?queen,我将被永远钉在神坛上,除了?‘死’,我别无选择。”
步檀嫣为了?摆脱步家的束缚,开始了?她的假死计划,那一场世纪演出,步檀嫣的一支《天鹅湖》,惊艳了?所有?人,成为后人再难复制的经典演出。
不会有?人知道,那场演出,是?她在裘绍催眠的情况下?完成的,而演出结束,步檀嫣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身亡”,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来,在裘绍的帮助下?,从艺术中心运往殡仪馆的车辆发生?了?“车祸”,裘绍带着步檀嫣趁乱逃离了?现场。
步家没有?办法?接受步檀嫣为了?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假死失踪的行为。
她刚刚摘下?queen的桂冠,如果闹出这样的丑闻,步家一代代的努力,都会烟消云散。
她会令整个?家族蒙羞。
所以步家只能将计就计,对外宣告了?步檀嫣的死亡。
而舞台上最绚烂的死亡,彻底铸就了?步檀嫣不朽的芭蕾舞传奇。
然而,步檀嫣没有?预料到?,远离了?步家的控制之后,她再度陷入了?更加恐怖的漩涡中。
裘绍将她关在他?的咨询室地下?室里,开始对她进行长期而秘密的深度催眠,点点滴滴,将柳叶的记忆全然灌注到?了?步檀嫣的脑海里,并将原本属于她的回忆慢慢剥离,直至消失。
从日记来看,这个?过程至少花了?五年的时间,一点点将步檀嫣变成了?“柳叶”,而那时候的裘厉,已经七岁了?。
同时,她的容貌也被现代高超的整容技术改变了?,她被整容成了?柳叶的模样。
只是?,同外貌的整容一定会留下?瑕疵或者差异一样,记忆的灌输也并不能彻底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裘绍按照自己的回忆来催眠步檀嫣,但?是?很?多细节,步檀嫣没有?亲身经历,所以就像看了?一部小?说?或者电视剧,这些回忆与她而言,还是?很?陌生?。
因此,在裘绍被捕入狱之后,步檀嫣一点点地又丢失了?他?灌输给她的回忆。
“柳叶”总是?说?,自己有?间歇性失忆症,有?时候能想起来一些事,有?时候又会忘却。
但?她唯独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个?孩子。
她常常透过地下?室的天窗望向窗外的草地,总能看到?那个?孩子趴在草地上玩拼图。
她无法?和?他?说?话,但?她知道那是?“她的儿子”。
后来警方?带走了?裘绍,却并不知道咨询室里有?一个?隐藏的地下?室,地下?室里的食物维持了?步檀嫣两个?月的生?活,后来她被前来收房的房东给放了?出来。
而那时候的步檀嫣,记忆早已经混乱了?。
她用裘绍给她办理的“柳叶”的身份证件,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
谢渊拿着日记的手在颤抖,他?无法?想象,阿檀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果不是?裘绍已经死了?,或许谢渊会想要?立刻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柳叶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将那本日记大致地翻阅了?一遍,那些曾经裘绍植入她脑海的记忆,慢慢开始复苏,她回忆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但?是?偏偏便想不起来有?关步檀嫣的事情。
“还需要?时间。”
沙发边,裘厉解释道:“裘绍花费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剥离了?小?雨妈妈的记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复原的,不过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想起来。”
谢渊当然也明白,想让“柳叶”变回曾经的步檀嫣,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他?可以耐心地等待。而唯独难以释怀的事,是?让他?最爱的女人,遭受了?这半生?的艰辛。
谢渊握着步檀嫣的手,压着嗓子道:“阿檀,你告诉我,他?有?没有?欺负你?”
步檀嫣从他?忍耐的眼神里,能看出来,他?内心压抑的怒意,而偏偏始作俑者已经离开人世,他?甚至都不能够为她报仇。
步檀嫣回想着过去那些碎片的记忆,她不能说?裘绍对她很?好,因为他?整整关了?她五年。
但?他?也的确没有?伤害过她,因为任何身体的伤害,如果不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便会破坏记忆的植入,让她陷入痛苦之中。
而这份痛苦,迟早会导致精神崩溃。
裘绍不是?冲动的男人,而恰恰相反,他?自律得可怕。
“没事。”
良久,她终究只能对他?说?出这两个?字。
“我会治好你,让你忘掉本不属于你的糟糕记忆。”谢渊轻抚着步檀嫣的脸蛋,安慰道:“忘掉那些不堪...”
对于步檀嫣来说?,这一切的经历,的确是?可怕到?了?骇人听闻。
可是?对于“柳叶”而言,那些记忆却并非全然不堪,至少,她记忆中还有?一份最真挚的美好...
那是?“柳叶”曾经豁出性命,也要?保下?来的孩子。
“柳叶”的记忆植入了?步檀嫣的脑海里。而与此同时,那份爱,也深深地根植在了?她的脑中。
她望向了?裘厉。
面前的少年高大硬挺而沉默寡言,就像当初她透过低矮的天窗,看到?他?独自在草地上拼图,彼时稚嫩的五官,现而今越发显得凌厉,如深渊的一般的瞳眸昭示着他?成长的岁月,并不青葱。
他?一定经历了?很?多苦难。
“小?厉啊。”
步檀嫣伸手抓住裘厉的手背,裘厉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似有?些不知所措。
步檀嫣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很?用力:“小?厉,我是?妈妈啊。”
“妈妈...”
“妈妈”这个?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裘厉供奉在心底最神圣的祠堂里。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光。
可是?后来,这束光黯淡了?,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已经...死了?。
面前的步檀嫣,和?他?的妈妈拥有?相似的面容,拥有?共同的哪怕并不清晰的记忆,拥有?对他?最深挚的爱...
裘厉的脑袋僵硬地抬了?起来,望向了?面前的女人:“妈妈...”
就在这时,谢渊猛然攥住了?他?的衣领,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裘厉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地板上,曾经受伤的那条腿崴了?一下?,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步檀嫣都惊呼了?起来,姜雨立刻跑过去将裘厉扶起来:“爸,你干什么!”
步檀嫣也站了?起来:“小?厉你没事吧!”
谢渊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回来:“他?不是?你的孩子,小?雨才是?,我才应该是?你的丈夫。那个?女人的人生?,不是?你的!你就是?被这家伙的父亲害了?!你现在还要?认凶手的儿子吗!”
步檀嫣被谢渊狠狠攥着,不让她靠近裘厉一步。
姜雨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渊,眼角渗出了?眼泪,心疼地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受害者啊。”
谢渊已经被怒火席卷了?理智,听不进去任何话。
他?看着裘厉那张脸,满脑子都是?他?的父亲裘绍那几?年对步檀嫣的所作所为...
“你滚出我的家,离开我的家人。”他?沉声道:“否则我要?你好看。”
裘厉艰难地站起了?身,勉强地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说?完,他?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谢家大门。
姜雨立刻追了?上去,谢渊在身后厉声喊道:“姜雨,你给我回来!”
姜雨没有?回头,谢渊生?气地要?追上来,步檀嫣却拉住了?他?:“你冷静一点,怎么能把火气发泄在我孩子身上呢!”
“他?不是?你的孩子!”谢渊愤怒地吼道:“他?是?凶手的孩子!”
“你不可以这样说?他?。”
步檀嫣虽然很?爱谢渊,不管是?带着柳叶残缺的记忆也好,还是?她原生?的潜意识,她都很?爱谢渊...
但?现在,裘厉在她心目中,同样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她可以丢弃柳叶的绝大多数记忆,但?裘厉...她舍不得丢。
“谢渊,你不可以欺负我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
谢渊克制了?大半辈子,情绪从来不会外露,但?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很?愤怒,这股愤怒来自于心疼。
看到?那本日记,他?的心都要?碎了?。
“阿檀。”他?捧着她的脸,急促地呼吸着,亲吻着她的额头和?鼻尖:“你是?我的阿檀,是?我和?小?雨的阿檀,我们是?一家人啊。”
步檀嫣回吻了?他?一下?,柔声安抚道:“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在女人柔和?的嗓音里,谢渊总算稍稍平静了?一些,他?不想再为任何人、任何事费心劳神,他?只想守住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
裘厉的腿伤着了?,走得很?慢,凉凉的月光下?,他?一瘸一拐的身影萧疏冷寂。
姜雨追上了?他?,搀扶着他?:“阿厉,我爸不是?有?心的,他?就是?...”
“凶手死了?,谢渊的一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我是?他?最好的发泄出口。”
裘厉看得很?透彻:“他?愤怒是?应该的,我不怪他?。”
姜雨就怕裘厉伤心,毕竟之前他?对谢渊的感情不似作伪,他?真的把谢渊当成了?父亲。现在看他?情绪还算平静,她也松了?口气:“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裘厉停下?脚步,捋了?捋姜雨鬓间的发丝,柔声道:“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地狱,没有?任何事比我眼前的姐姐...更重要?。”
在他?经历了?今天差点以为姜雨真的是?他?“姐姐”之后内心的地狱,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让裘厉感到?害怕和?惶恐的了?。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而这股坚定的力量,也感染了?姜雨。
一下?子,她觉得在这个?男人身边,心就安定了?。
“你现在应该回去,好不容易找回妈妈,你应该和?他?们呆在一起。”裘厉对身边的姜雨说?:“等过段时间,步阿姨状态好些了?,我在帮她催眠,试着找回过去的回忆”
姜雨低头看着月光下?轮廓浅淡的影子,顿了?片刻,伸手攥着他?的手指,认真地说?:“阿厉现在也有?妈妈了?。”
“她...是?你的妈妈。”
她看着他?,眼底绽开笑意:“我的就是?你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