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见状,回头看向乔学究和谢志远,“郑王殿下诚心相邀,看来今晚是不能陪学究和谢兄去看鳌山了,我先去一趟,学究和谢兄有兴致的话,不妨自己去。”
语毕,宣微便冲他们俩笑了笑,跟着郑王殿下一道离开。
郑王当真是坐着马车来的,且确实是一个极为宽敞的马车,别说坐两个人,就是坐七八个人,也绰绰有余。
郑王带着宣微到了马车边,便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别有深意地问道:“子美,我这辆马车如何?”
宣微呵呵:“挺好挺好。”装作没听懂。
郑王倒是兴致盎然,也不在乎她装傻充愣,“请吧,这辆马车,绝对能坐下的。”
宣微只好点点头,顺势钻进了马车里。
郑王随后进了马车,瞧见宣微坐在侧边,他倒是没有咄咄逼人坐得多么近,而是坐到了正对车门的正坐上。
宣微抱着两只手,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她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炉。
她抬起头来,就看到郑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套了千鹤纹皮囊的手炉,递给她。
见她看过来,郑王舒朗的一笑,“这一路上冷着呢,又下了雪,你是去替本王办案的,回头要是把你冻病了,岂不是本王的过错?拿着吧,多少能暖和点,也算是本王一番心意。”
宣微接了过来,“多谢殿下。”
郑王见她抱着手炉,两只手放在了膝上,吩咐外头车夫开动。
马车紧接着就晃悠起来。
宣微抱着手炉,坐在一旁,依旧没说话。
郑王沉默了片刻,还是先行打破了僵局,“今日我派人送去的年礼,子美可还喜欢?”
听得他话音里称呼的转换,宣微颔首笑了笑,“多谢殿下,殿下一番费心,子美自然是喜不自胜。”
郑王看了看她,“你喜欢就好,不过年礼送来之后,我才发现,在里面夹杂了一张我旧日的画作,不知子美可看见了?”
宣微眨眨眼,“画作?这个,子美倒是没看到,殿下送来的年礼异常贵重,收到之后,子美就让人收了起来,以作珍藏,还未来得及一一细看过。若有夹杂殿下的旧作,那等子美回去过后,好好检查一番,必定完璧归赵,还给殿下。”
郑王看不出她是真没看到,还是装作没看到,顿了一下,笑意淡淡:“罢了,先处置这件案子吧,日后你若是瞧见了,也不必特意归还,便算是我送给你的吧。”
宣微腼腆地笑笑,“那是殿下的旧作,怎好送给我?”
郑王斜靠在一旁,半是慵懒地道:“便算是我送给你的,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宣微:“怎敢,既然是殿下厚爱,子美必当珍藏。”
郑王瞥她一眼,“珍藏倒是不必,那些东西都是用具,既然是送给你的,便是盼望你能派上用场,总是珍藏……那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亦或是,子美看不上我送的那些玩意儿?”
宣微连忙拱手,“殿下言重,是殿下厚赠,子美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看不上呢?殿下若是高兴,子美来日便用上就是。”
郑王像是相当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闭上了嘴。
宣微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皇室的人,屁事儿就是多。
但面上她倒是,依旧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模样。
郑王暗地里几番打量她,不知道她是故作乖巧拘谨,还是一向规矩的很,倒也一直没再出声。
……
马车很快停在了桓国公身亡的那条巷口。
桓老国公身子不适,年纪也大了,大家都怕他受不得刺激,已经将他送回去了。
那些女眷除了哭哭啼啼,也做不得什么主,便一道回去了。
只剩下桓国公的长子和管家还在。
桓国公的长子,叫做郑焕思,今年也不过十三,还是个半大小子,但大约是从小跟着郑王伴读长大的缘故,倒是沉稳的很。
郑王带着宣微下了马车,郑焕思便走了过来,朝着郑王拱手行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殿下。”
郑王微微颔首,“岳大人还在里面查吗?”
郑焕思点点头。
郑王:“查的如何?”
郑焕思,“暂时还未有什么音讯。”
郑王闻言,便偏头看向宣微,“如今就有劳子美,进去看看了。”
宣微欠了欠身,“是。”
便没再说什么,她把郑王给的手炉放下,就提着自己大氅的下摆,进了巷子。
郑焕思觉得她脸生,就多看了几眼,小声问道:“殿下表兄,那位是……?”
郑王瞥了一眼马车上放着的手炉,“江南道的解元,宣微。”
郑焕思惊愕了一瞬。
……
宣微提着大氅下摆进了巷子,岳和章还在巷子里,跟仵作对比桓国公身上的伤口,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凶器留下的。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岳和章便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待瞧见是宣微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后朝宣微身后看了看。
瞧见郑王殿下没跟着过来,岳和章连忙走过去,一把拉住宣微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还真过来了?这郑王殿下一请你,你就过来了,回头让太子殿下怎么想?”
“为何要去管太子殿下怎么想的?”宣微一扬眉,“太子殿下要真有心,但凡为我想一点,就该知道,我一个平民没办法和郑王殿下对着来,就不会瞎想,但他若要瞎想的话,我也拦不住。”
岳和章一噎。
等他反应过来,还想劝说,宣微那也应该避避嫌,就见宣微已经朝尸体走过去。
宣微驻足在尸体边,仔细地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尸体,问道:“这是桓国公?”
岳和章见她已经一副要办公事的模样,只能走过来,点点头,“对,他就是桓国公。”
宣微仔细看了一下,“你们检查出什么了?”
岳和章把仵作跟他说的,又跟宣微说了一遍,“我们现在觉得,这不像是其他利器所为,倒像是被手,硬生生将心口撕裂的,但……”
“但正常人的手,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宣微接过来。
岳和章正色地道:“不仅如此,仵作说,从桓国公的表现来看,这事是骤然发生的,如果是人手所为,就算力大无穷,真能撕裂一个人,也并非一个呼吸间就能解决的,不至于让桓国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