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立即抬头看过去，就见陆景州已经冲到巴蛇面前，在那巴蛇反应过来之际，一只手化成龙爪，一下子折断了巴蛇那刚长出来不多的龙角，鲜血顿时飚在空气中，散落一地，伴随着巴蛇痛彻心扉的尖叫。

视真盯着陆景州那只覆盖了鳞片的手，目光错愕，旋即看向宣微，“宣公子，这是……”

“龙……”未等宣微说话，万林道长就先开了口。

是龙！

那鳞片形状，绝对是龙！

视真闻言，看着陆景州手上的鳞片，一下子想起在观音庙外山坡内发现的灵片，青白之色……世上没有任何完全相同的事物，也不存在一模一样的鳞片。

还有当时宣微收下鳞片时怪异的模样，难不成宣微早知道，那鳞片是来自陆景州身上的？

那当时几个人命，也都和陆景州有关系？

视真心惊不已，在他心里宣微一向公私分明，道心坚定，如果陆景州真杀了那么多人，她还与陆景州站在一起，是在……包庇陆景州吗？

不过那些人到底是邪修，也不算是包庇？

视真心头有疑，连忙向宣微问道：“宣公子，陆公子他这是？”

“无事，你且看着吧，过了今夜，你们最好把此事忘掉。”宣微沉声，望着视真的目光，难得带上了一分警告。

视真一怔，宣微对陆景州的维护……太过了吧？

他甚至觉得说起来的话，他和宣微还算是同出道门，陆景州和宣微又有什么交情？

值得宣微这样维护？

万林道长也察觉有异，朝宣微看了一眼，对上她的警告之色，万林拉住视真，“公子放心，今日之事我们绝不会外传。”

“那就好。”宣微才收回目光，落在陆景州身上，寸步不离。

视真心里一沉，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

“龙族……你是应……”巴蛇痛呼之后，看到陆景州手臂的鳞片，瞪大了眼睛，露出一抹恐惧。

但在它说出陆景州名讳之前，陆景州豁然出手，掌心里滑过一抹璀璨夺目的火焰，直接从巴蛇的嘴里贯穿而过，从后脑穿出，鲜血飚洒一地。

巴蛇瞪大了眼睛，大约没想到应肇出手这么狠辣。

它曾遥见过应肇屠杀魔族，也不过如此……

宣微亦是一怔，她之前从未见过应肇出手这般毒辣的时候，问问六界的人，谁对应肇不是交口称赞说他是六界楷模，龙族翩翩公子，完全不像其他龙族高傲凶残，温润如玉就是应肇的标志。

可自打宣微这次回来，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应肇出手，每一次招式都极近狠辣，快准狠，完全不给对方一丝求饶的机会，斩草除根，不留一丝余地，与以前的应肇判若两人。

宣微怔愣地想，是因为她吗……

记忆中，应肇第一次大打出手，是因为她，第二次也是因为她屠了魔军。

因为他，应肇变成了陆景州，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大约是这几日，陆景州在她面前，一向是温厚宠着她，她没有深想过这件事，现在再看陆景州，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宣微怔怔地望着陆景州，好像透过他，亲眼看到了陆景州一人一剑，屠杀魔族的场景，满是鲜血……

宣微瞳孔一刺，心里蔓延出一丝痛感。

陆景州似乎察觉到宣微的异样，蓦然转过头来看向她，瞥见她面色微白，他猛地收回手，一脚踹开巴蛇，便朝宣微走过来，神色还算平静，但语气深处透着一丝焦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宣微回过神来，冲他一笑，“没有，我很好，你别担心我了。”

陆景州蹙着眉，盯着宣微，他大约知道宣微在想什么，只是没控制住……

“对不住。”

宣微一怔，旋即抿着唇，“你对我道什么歉？陆景州，你莫名其妙吧，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就算要有人道歉，那也不是陆景州。

陆景州执拗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宣微有点烦躁，又有点无奈，“我真没事，你别多想，先解决了这条巴蛇，以后我们再说。”

看到她神色没之前那么难堪，陆景州最终点了点头。

宣微抬头望向那条巴蛇，被陆景州踹下来之后，巴蛇瘫软在伏妖阵中，皮肉皆是软软塌塌的感觉，气息奄奄，陆景州方才那一道真龙之火，已经快要了它的命，再加上刚才那一脚，巴蛇当真是离死不远了。

宣微走过去，凝视着巴蛇，“你来苏州城，是意外，还是有人指使你来？”

巴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宣微索性开了法眼，去看巴蛇的过往，却发现在巴蛇记忆里，是有个声音跟它说过，让它来苏州城，这里有许多阳男，足够它度过蜕皮期，成功化龙，它一直为化龙而努力，知道这一点便赶来了苏州城。

只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从未曾出现过巴蛇的记忆之中。

只有那一道声音，低低沉沉朦朦胧胧，也分不清是谁。

宣微收回法眼，看向巴蛇，它已经没了气息。

宣微站起身，看向陆景州，微微摇头：“没有线索。”

陆景州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若遇他们有关，自然也不会留下线索。”

宣微知道，陆景州说得他们，指的是魔族的人，面色微沉。

万林道长听出他们话里有话，便问道：“宣公子，你们还在查什么事，与巴蛇有关？”

“一些私事。”宣微淡声。

这话外的意思就是，明显不想提。

万林道长顿时抿住唇，适可而止，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视真却有些急不可耐，“师父，宣公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巴蛇不是采花案的幕后凶手吗，还有什么事？”

万林道长朝他微微摇头，让他不必再问。

视真更是疑惑，忍不住看向宣微和陆景州，“宣公子，陆公子，你们两个……”

“小道长。”宣微朝视真扬唇一笑，“有些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视真皱眉，闭嘴如蚌，心里却更是疑窦丛生，目光忍不住在陆景州身上流连。

他起初只以为陆景州是个普通人，现如今陆景州却是龙族，而宣微又一直包庇陆景州，那宣微……是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