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翩翩一怔,“她还记得我?”
其实当年的事,何翩翩没有怪过曹娘子。
她看得出来,扈娘子和万天逸在苏州城内,几乎是一手遮天,帮她就相当于和扈娘子万天逸为敌。
就算当时曹娘子救了她,扈娘子和万天逸也已经追了过来。
到时候只是白白连累曹娘子一家罢了。
所以她才甘愿走出去。
却不想,到现在曹娘子还记挂着这件事。
“她是个好人,嘴硬心软。”宣微道:“今晚我便是先从她那得知了你的事。她一直很内疚。”所以一过去的时候,并未立即阻止何翩翩。
何翩翩顿时潸然泪下,似乎没想到,除了父母,还有人到现在都记挂着她。
她擦了擦眼泪,朝宣微一福身,“请公子代我去向曹娘子说声谢谢,两年前的事,我不曾怪过她,望她余生安好。”
“这话你应该亲自去跟她说。”宣微道。
何翩翩却摇了摇头,“不了……我怕我见了他们,反倒说不出来这些话,再吓到他们更不好了。。”
毕竟人鬼殊途。
宣微见她坚持,表示理解,“好,改日我去一趟曹家,代你向他们道一声谢。”
“多谢公子。”何翩翩再次深深地行礼。
宣微便不再问什么,打算回头一边读书一边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剪纸。
至于何翩翩,身有缚仙绫,她也不担心何翩翩会跑。
瞧见宣微去做其他事,何翩翩迟疑着道:“公子想要找到帮我寻了身体的人吗?”
宣微侧目,“怎么,你想说了?”
“我觉得公子不是恶人。”何翩翩道:“我相信您是好人,举世无双的大好人,我愿意相信您的话,既然您说他另有目的,或许他真的另有目的。若公子想知道些他的事,我可以说,请公子查明他是否为恶。”
“这么说,你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了?”宣微提欧美。
何翩翩微微一顿,“我知道的并不太多,但我知道他每次来见我,身上都有一股香味。”
“什么香味?”
“一股檀香。”何翩翩肯定地道:“是谒云观中的赤云檀香味道。”
宣微,“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陪母亲当日来苏州城时,去过谒云观,闻到过赤云檀香的味道。”何翩翩补充道:“不瞒公子,我自小便嗅觉过人,对闻过的味道,绝不会忘掉。”
说着,她自嘲地一笑道:“当初我娘还打趣过我,可以去宫里做调香的女官,或是开个香料铺子,却不想……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看清楚她面上的落寞,宣微不知怎么安慰,便摸了摸鼻子,不去触碰她心里的伤,“照你这么说的话,此人应该是谒云观里的人?”
鬼东西也朝宣微看过来。
这样的话,何翩翩的话,就和鬼东西查到的吻合了。
何翩翩道:“应该是,他来时身上香味很浓,应是刚刚熏染且熏染了许久的,虽换了衣裳戴了幕笠,但香气还是带了过来。”
“看样子,这谒云观我必须去一趟了。”
宣微打定了主意,先让何翩翩进了阴蜮休息,让方天福陪她读了一会书。
直到天亮,宣微对盐铁论倒背如流,释义了解了一半儿,便起身去找视真。
锦兰休养了两日,恢复了些许元气,虽然还不能够下床,但已经可以坐起来。
视真原本打算陪她再休养两日,便启程回三清观复命。
他们俩此次是应邀出门,都没带什么钱财,裘山长又热情的很,他们便留在了紫竹院里休养。
宣微找过去时,视真刚好端着从官学食堂取来的饭菜,准备去给锦兰食用。
见她一大早过来,视真便端着饭菜迎上来,问道:“宣公子怎么一早过来了,有事吗?”
“是有点事。”宣微带着标志性的笑脸,“谒云观你们熟吗?”
“大家都是道门,相处也不远,经常有往来,算是熟悉的吧。”视真道。
宣微,“那能否麻烦小道长带我去一趟谒云观?”
视真讶异,“宣公子为何突然要去谒云观?是跟此次官学内乱有关吗?”
“不是,只是听闻苏州城内谒云观是道门之首,既然来了苏州,自然想去拜访拜访。”宣微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像是特别好奇谒云观长什么样子,一时兴之所至。
视真便笑道:“原来如此,宣公子打算何时去,我陪公子一块便是。”
“最好今日吧。”宣微道:“近来快到乡试,我也愈发没有时间了,早去早了此事。”
“今日?那宣公子今日有时间?”视真询问道。
宣微,“我先来找得你,等会再去找俞教研请假。”
“那好,宣公子等我片刻,我将饭菜给师兄送去便出来。”视真立即道。
宣微笑着拱手,“有劳小道长了。”
视真微微颔首,便端着饭菜进了房间。
宣微在外等了片刻,视真便走出来,顺带将房门关上,回到宣微面前,道:“我已经与师兄说过,宣公子,咱们走吧。”
宣微点点头,与视真一道往外走。
临走之前,宣微去找俞教研请假。
听闻她刚来第三日,就要请假,俞教研不由得问:“为何是要请假?”
“有点私事需要出去一趟。”宣微保证道:“教研放心,我必定不会落下功课的。”
见宣微坚持,堵住了他劝诫之语,俞教研只能沉着脸点了点头,“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既如此,早去早回罢。”
“谢教研。”
宣微笑眯眯地朝俞教研行了一礼,顺利脱身,和视真一起出了苏州官学,前往观前街。
在去谒云观的路上,宣微和视真看到了一则官府公告,上述长乐楼扈娘子、万天逸身死之公告。
陆知州对外统一宣称,扈娘子、万天逸、江南督造公三人,是因为联合作案却分赃不均,分别对彼此暗下杀手。
简单地来说,就是贼杀贼,全都死完了。
视真才从这公告上知晓这桩案子,不由咂舌:“怎会有这样的人,分赃不均便互相杀害?”
瞥见视真一本正经吃惊的模样,宣微噗嗤一笑,拍了拍视真的肩膀,“小道长,你还是太年轻了。”
官府这个公告,就是走个表面流程,一点都不走心。
稍微用点心便知道这其中错漏百出。
不过嘛,对待民间有个交待就行,也不会有人追着官府说:你这公告不行,纯属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