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一个人从正殿出来,就碰上陆景州从侧殿出来,两人又打了个照面。
看到她一个人,陆景州一边往她这边走,一边说道:“怎么就子美兄一人了?”
“我娘被万林道长拉去占卦,不喜外人打扰,就把我撵出来了。”宣微摊摊手,说得好不可怜。
陆景州眸色微深,笑了笑,“万林道长乃是三清观的观主,道法高深,寻常一卦难求,今日.你们算是走运。”
“确实道法高深。”宣微挑挑眉,回想起万林道长的言语,赞同了一句。
陆景州笑道:“如今你被撵出来了,我正好也闲着,不如陪你在观里四处逛逛?”
“好啊。”宣微没拒绝,反正还得等宣林氏,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便并肩朝观内的花园走过去。
三清观在城外的半山腰上,观内外正是一片灿然的花丛,风景着实不错,美不胜收。
宣微跟着陆景州一路往里走,倒是碰上不少来还愿的人,据说等下还有道法讲会,大家都挺认真兴奋的。
宣微心想,这三清观在临安城内,倒是赚尽了名声,颇有人望啊。
陆景州瞥见她走神,便道:“今日遇上了子美兄,正好有一事,想请子美兄帮忙。”
宣微回过神来,“什么事?”
“苏州官学内,出了些状况。”陆景州道:“日前有生员无故失踪,三日后,尸体被发现藏于官学内的湖水之中,死因蹊跷,调查不明。昨日,我见子美兄那手法调查案件,倒是颇有效果,所以想请子美兄帮帮忙。”
宣微,“调查不明,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陆景州解释,“整个苏州府衙,派了多面仵作,验尸后的结果,都很诡异。”
“怎么诡异了?”
“查不出死因,所有仵作都说,尸体就像是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一样。”陆景州补充道:“没有心悸、溺毙、猝死等各种迹象。”
宣微一顿,照这么说,确实很可疑了。
宣微摸了摸下巴,“你来请我帮忙的意思,是想让我去苏州官学看看情况?”
“你不是接了邀请?”陆景州看她一眼,“早晚都是要去的。”
言外之意,早去一天或者几天,都一样。
宣微对此,无可无不可,既然答应了要去,什么时候去都一样,但她一开始是打算过了乡试再去的。
现在看来,要早点去了。
“那好吧,我回去与家里人说一声,尽早赶往。”宣微道。
陆景州点点头,“若子美兄准备何时去,可提前与我说一声,我与你一道去苏州官学。”
宣微惊奇地看了陆景州一眼,旋即又觉得,陆知州是他叔父,他本身也是要去苏州官学的,这样一来,跟她一同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便没再多想。
两个人继续往花园深处走,但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有一个女道,握着一把法师剑,急匆匆地从花园内处的小径走出来。
那名坤道长得颇为秀丽,但板着脸,眉头上有重压一般皱的厉害,且面上浮现了一团死气。
宣微顿时停下脚步来。
坤道瞥见他们,吓了一跳,旋即沉声道:“往里乃是我三清观的禁地,两位不要再往前了。”
宣微猜到里面大概是三清观弟子的居所,便道:“方才不知,还望道长不要怪罪。”
不知者不罪,坤道微微颔首,便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宣微却喊住了她,“等一下,道长。”
坤道侧眸看她,“公子有事?”
“只是想问道长一句,可是要下山,处理什么邪祟之事?”宣微淡笑。
闻言,坤道称奇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此去一切小心,最好别去,否则性命堪忧。”
宣微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完,便往后撤了一步,对坤道笑笑,拉着陆景州往回头走。
坤道一脸莫名,“公子……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在万林道长的份上,提点一句,你信就信,不信便罢。”
宣微背对着坤道,挥了挥手,与陆景州渐渐走远。
她只是看在万林道长道法高深,却没拆穿她,这又是三清观的地盘上,好心提点一句。
但说白了,她也只是提点一句。
说到底,旁人的生死,跟她没多大关系。
她只是被张老头逼迫,守着他的道门,对他门下弟子略略照拂一二即可。
坤道一头雾水,不解宣微的意思,但他们这样的人,算人不算己,她出行时,只给自己测了个大概,略凶。
但他们出门历练,本就是凶吉参半,此也不算大害,不知宣微为何要这么说。
她蹙着眉,扭头继续朝道观外走去。
视真从外面进来,正好与她撞了个面。
瞥见她拿着法师剑,要出门历练的模样,视真福礼之后便问:“师兄这是要出门,此去什么地方?”
“去苏州城。”锦兰回礼后道。
视真略有些意外,“师兄怎么突然要去苏州城?”
“苏州官学出了点情况,当地道观求助,我便摘了求助帖前往。”锦兰与视真关系还算不错,便解释道。
语毕,她又问道:“师弟从外面回来了,是王家的事情办妥了?”
视真下山,是应了王家的邀约,去帮王家除秽。
但一提起这件事,视真就显得有点灰头土脸,“没。非但没办好,我还险些助纣为虐,好在遇到了一位大师帮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师弟的修为已然很不错,怎么会这样?”锦兰颇为惊讶。
视真的修为,在他们师兄弟间,算是比较好的,天资又高,师父才会让他早早下山历练。
头一次看到视真这么挫败,锦兰还挺意外的。
视真绷着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是我自傲了。”
“也不算是,兴许只是有些人,爱充面子指导旁人罢了。”锦兰道:“我方才就遇到了个神神叨叨的,非说我此行大凶,要丧命。可我都不曾与他说过,我要去哪儿。”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视真闻言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下锦兰的模样,眉心蹙了起来,“说话者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