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维在停车场时又遇到了安翊邈和言伊。

双方擦肩而过，他听到安翊邈淡淡地说:“毫无长进。”

葛维很久以来听到的都是夸赞和奉承，很久没有再听到这样的评价了。然而他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个，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他。

富二代决不会轻饶他。

当天晚上言伊便接到了子涵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子涵明显幸灾乐祸，压低声音向雇主汇报葛维的情况。

“好家伙，他回来以后又摔又砸，他最宝贝的电脑都摔了哈哈哈！爽啊！对了，有人在不停给他打电话，他不敢接，门都不敢出。”

言伊开着免提，将手机放在梳妆台上，一边敷面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再过两天他就得和席氏来谈最后一部分合同了。如果他要算计我，那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毕竟葛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到了约定的时间，葛维和合作公司的人一同来了席氏，言伊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小会议室。

短短几天葛维瘦了一圈，但仍然西装领带一样不落，甚至还微笑着同言伊打了招呼。

像没事人一样。

合同一式三份，一份留底，双方各一份。

合同是甲方，也就是合同公司方的法务葛维拟的。席氏的法务正在审核。

言伊端起咖啡杯，目光借着热气的掩饰打量葛维。

后者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席氏的法务，手神经质地微微颤抖，显然神经绷到了极点。

“葛律师，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言伊毫无预兆的开口，“关切”地问。

在场的人同时看向看起来的确不太舒服的男人。那场官司的消息传得很快，大家看向他的眼神不免有几分探究。

“没事，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多谢关心，工作为重，我们还是先签合同吧。”

葛维强作镇定。

言伊轻啜了一口咖啡。

合同的底稿昨天就已经发到群里了，今天除了审核还有针对有争议的条款进行改动。因为不是最终版，也不担心泄露，言伊将没有涉及到商业机密的部分条款发给了安翊邈。

除了法务部同事提出的疑点，安翊邈还挖出了几个漏洞。

两人是打电话交流的，看到其中某一条的其实，男人微微顿了一下。

“怎么了，这条有问题吗？”

言伊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

“如果最终版里，你们的法务没有发现这条设置的陷阱，那么席氏的代表你不仅会面临巨额赔偿，还有可能坐牢。”

安翊邈的语气里带这些厌恶，这样的蠢货居然也配当律师，真是可笑。

按规矩安翊邈并不能帮言伊反设陷阱，况且她觉得自己也做不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这份合同只需要顺顺利利毫无破绽地签订，葛维肖想的巨额赔款泡汤，他就无法应对富二代那边的索赔，到时候无论他剑走偏锋想歪招还是被人整，都很大快人心。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合同就可以签订然后正式生效了。”

葛维看似专业的表情中掺杂了几分不明显的急切，催促似的开口。

“没有问题了。”

法务部的同事并没有看出陷阱。

对面的葛维面色一送，眼底浮现出些许喜色。

言伊点点头，将咖啡放回桌上，伸手去取合同，还微笑着同大家闲聊了几句。

突然，她面前的咖啡杯被袖口带翻了似的，里面剩余的咖啡倾洒出来，尽数染到了合同上。

言伊一边道歉一边快速收拾着狼藉，然而合同已经不能用了，甚至连其余两份都沾上了几点痕迹。

“抱歉抱歉。”她连声道歉，“是我没有注意。好在还有底稿，重新打印一下很快的。”

身后的立刻助理拿着U盘去重新打印了。

言伊面带歉意，脸颊微微泛起一些红晕。

“真是不好意思。”

合作公司的人笑着安慰她，表示不差这么几分钟，她才放下心来，后怕似的拍了拍胸口。

葛维本能地有些不安。

合同很快打印好了，只不过已经U盘中的文件已经被言伊替换成安翊邈指点后修改正常的版本。

改动很微妙，如果不是静下心细细琢磨，是看不出分别的。

葛维没有察觉，双方顺利签订了合同。

言伊合上文件夹站起身来，礼貌地同合作公司的代表一一握手。

“合作愉快。”

她身上女士西服的袖口，缀着一颗看起来十分低调的墨绿色的宝石袖扣。她没有戴袖扣的习惯，这是方才她临时到总裁办公室借的。

席之夜听到她的请求，一贯冷淡的面容都有了三两秒的凝滞。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伸手取下了一颗宝石袖扣放在桌上示意她拿走，并表示不用还了。

言伊回到办公室将这颗“功成身退”的功臣收进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到了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

席之夜也没有那么不好说话嘛，她想。

葛维一上车便迫不及待地掏出合同，迅速地翻到了某一页。

他脸上欣喜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凝固在了脸上。

合作公司的人看着他变脸似的，不由得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合同有什么纰漏吗？”

葛维摇摇头，将合同丢给旁人，失魂落魄地下了车。

没过多久，子涵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葛维挪用公款企图补上富二代那边的索赔，公司高层大怒，这下他不仅在业界声名狼藉，臭名昭著，还摊上了牢狱之灾。

不知道楚浩宇和林娇娇听到他们的好朋友锒铛入狱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言伊有些不厚道地想，大概是世界上最滑稽的脸吧。

她猜得没错，楚浩宇和林娇娇已经炸了。

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战争已经爆发了无数次。

家里的东西被摔得乱七八糟，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对方打、挠出来的伤痕，活脱脱一个教科书级别的家暴现场。

楚浩宇抱着脑袋坐在地板上，烦躁地揪着头发。信用卡的催还短信、林娇娇的控诉尖叫、还有未来的迷茫全部压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发泄似的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