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墨几乎是立刻想也不想的就把她手里的碗打碎了，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碎苏可手里的碗。

明明自己拿来药就是为了让苏可听话的，让她一辈子不离开自己身边的。

结果苏可都要自己喝下了，自己却一点都不开心。心头一点快意都感觉不出来，反而有些惴惴地疼。

现在的苏可更像是个傀儡一样，脆弱无助。

苏可颤抖着身体，空洞的眼神看向苏与墨，似乎能洞穿他的心房一样。

他突然很后悔。

他不该让许迟迟出现在苏可面前，苏可已经被自己关起来了，自己不应该让任何人看见她。

“可可……”

苏与墨伸出手想要碰一下苏可的脸，苏可却在他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握紧了手里还存在的碎瓷片。

鲜血一下子就从手心里面喷涌而出，可以说苏可握的力气有多大，此刻她手中的血液流的就有多快。

“可可，不要！”

苏可没有听他的话，她伸出手握着那个碎瓷片在自己的脖颈上狠狠地划了一道，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真好，”苏可躺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脖颈之中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然后了身下的地毯，“我终于可以……”

终于可以什么？

苏与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体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的僵硬，他不想听到这些话的。

苏可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缓缓地垂下了手臂。终于可以摆脱你们，然后去找我的父母亲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神态是说不出来的安详。

苏与墨看着苏可闭上的眼睛，他伸出手去碰苏可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丝微弱的鼻息，他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他先是用法术帮苏可疗伤，看了看笼子之外。

因为有结界的原因，他在外面还放了一碗药，是特地给苏可补身体的，苏可几日不吃不喝已经撑不住了，这才给她带的药。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用来控制苏可的，这药中虽然可以调理身体也是可以控制人们精神的良药。

汤药中的一味药材，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苏与墨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苏可，慌忙之间拿起了外面的药，走了进来。

“可可，你听话，张开嘴，就一下，”苏与墨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几乎抓不住手里的勺子，“算师尊求你了。”

话音之中带了哭腔。

“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在攻打魔族了……”

苏与墨的脑子里面是苏可以前抱着他膝盖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小，很爱笑，银铃般的笑声时常在他的居室中回荡着。

那时候，他就决定，要一辈子都守护那样的笑脸。

心头似乎有什么在动，苏与墨口中陡然涌起了一片腥甜，他身体一顿，别过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以及其中蠕动着的黑色蛊虫。

可就算这蛊虫出来了，苏与墨的心境也没有好的上一星半点。

“你不是一直想帮我去除蛊虫吗？它现在都出来了，都好了，没事了……”

苏与墨垂下头，声音不住的颤抖，他握着勺子的手再也没办法用力了，勺子砸向地面，安静无声。

他还记得，在苏可十八岁那年，自己曾经给了她一只白色的小信鸽，平时就爱咕咕的叫，恼人的很。

可是苏可很喜欢，把这当成自己的十八岁成人礼。

后来，小鸽子死了之后，苏可伤心了好几天，红这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说，“那可是师尊给我的礼物啊。”

那时候他的心都软了。

苏与墨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出眼眶，他擦了擦脸，赶紧用传声术叫了孟长歌。

“孟师弟，你来下吧，带着草药。”

孟长歌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这个师兄基本不是主动会联系自己的人，所以，这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把许迟迟带过来，我有些话要亲自问她。”

他虽然修为很高，但是在医术上一直都是个短板。

苏与墨轻轻地把苏可撕裂的衣裳处理好，把她的伤口简单的包扎起来，他看着这血液，像是把他的眼睛灼伤一般。

在一片鲜血之中，苏可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表情却很安详，像是一具尸体。

苏与墨脱离一样地坐在了地上，白色的衣服或多或少也沾上了鲜血，他手上一片粘腻，抬起手来的时候只看到满手的鲜血。

他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可，苏可脖子上的伤口很深，虽然止住了血，但仍然显得狰狞恐怖，像只蜈蚣在那白色的脖颈上蜿蜒。

苏与墨皱着眉头，他身体有些颤抖，看着这样躺着的苏可，心里的不安像是要把他吞没了一样。

“师兄，你……”

孟长歌刚走到洞口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息，他眉头一皱，快走了几步进去，就看到了苏与墨跪坐在床前，而床上躺在的面如白纸的苏可。

“这是……”孟长歌慌了神，他快几步走过去，颤抖着手想要碰下苏可，可是苏可实在是太苍白了，像是要一碰就碎了，“可可，你没事吧？！”

他确定了苏可还有口气在的时候，松了口气，紧接着一拳头打在了苏与墨的脸上，“你到底对她都做了什么啊？！”

“她知道了。”

孟长歌皱起眉头，“她知道什么了？”

“她知道许迟迟是她的灭族仇人了，”苏与墨捂住了眼睛，声音有些哽咽，这是苏与墨第一次在孟长歌面前流泪，“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不管你怎么样对她，总之，就是先把她救活。”孟长歌叹了口气，看了看苏可，又看了眼苏与墨，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她的伤口只有一处，算是比较好处理的，我能为她止血，但是她三魂七魄都有受损，需要一样东西……”

孟长歌有些欲言又止，看着苏与墨的样子，有些为难。

“是什么东西？”

“续命需要的普通药草就可以，而还魂则是要修仙大成才能去往的九重天，”孟长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九重天上的灵芝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