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说完就离开了，苏与墨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打开一条门缝，从门缝朝里面望去。

屋里的苏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有些空洞，只是盯着桌子那里发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他知道楚星沉的死对于苏可的打击比较大，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大。

他一直以为的微不足道的人，怎么会抢夺了他的地位，明明他才是陪伴了苏可十几年的人，苏可最在乎的不应该是他吗？

没事的，我跟个死人较什么劲？苏与墨这么安慰自己，一个死人能做什么，苏可不最后还是他的吗？

对啊，可可一直都是他的。

楚星沉死了，顾凌霄要离开，那现在就只剩下了自己，对啊，一直陪在苏可身边的就只有自己了。

这样想着他眼底的哀伤和病态混合交织。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顾凌霄就提了饭菜回来了，饭菜虽然是热过一遍了依旧带了香味，顾凌霄看了苏与墨一眼，打开了门。

“需要我扶你吗？”顾凌霄看着坐在床上面容呆滞的苏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现在还是不想吃吗？”

“想吃，”苏可说道，扬起了个笑容，苍白的脸上已经比以前瘦了一圈，看上去整个人像是脆弱的娃娃一样，“我自己来吧。”

苏可刚下地就因为有些晕眩超前面摔去，幸好顾凌霄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才把她扶助了。

“别太逞强了。”

“没事，”苏可叹了口气，“是凌霄师兄带的饭太香了，我这才忍不住……”

顾凌霄叹了口气，把她扶到了桌子前面，把筷子递了过去，然后坐在了一侧，“你自己吃吧。”

苏可抬起头，看了看他，“凌霄师兄不一起吃吗？”

“我不饿。”

苏可叹了口气，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要搁在平时，自己应该甭提有多高兴了，“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这么多的饭菜……”

但是她现在一点开心都体会不出来，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悲哀。如果楚星沉还在的话，就好了。

顾凌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没事，你几天没吃饭了，可以慢慢吃，我是真的不饿。”

苏可垂下了头，小声地说了句，“好吧，谢谢师兄了。”

她看着饭菜，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但是一想着这是顾凌霄特地给自己热的饭菜，想着还是吃两口吧。

苏可机械性的在嘴里面塞着东西，顾凌霄也并非看不出来，但是还是要吃些东西填一下肚子，要不然很难走完接下来的路程。

半晌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苏可回神，问道，“许迟迟呢？”

“在那边，师尊在看着她。”

“她对孟师叔下了蛊，所以这一次我不得不舍弃楚星沉，所以，等到她解蛊之日，就是她归西之时。”

顾凌霄身体一顿，在他的认识里面苏可恐惧楚星沉而对于许迟迟她又有师尊和自己护着她，所以除去了楚星沉。

他始终想不到会是这样。

那天，苏可一直跪在那两个河灯那里，双手颤抖着，泪流满面。

在她的心里一定自责透顶了吧，虽然她没有害死别人的意思，那人却因为她而死去，再也回不来了。

顾凌霄伸出手，“我之前给你的玉佩呢？”

苏可一愣，从怀中取出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吊坠，“我知道，凌霄师兄你肯定要取回它，所以包的严实些不会弄脏。”

顾凌霄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出现了一个浅色的绳子，他用绳子穿过玉佩，然后挂在了苏可的脖颈上。

挂上去的时候玉佩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缩小了，像是个吊坠一样，因为揣在苏可的怀里很久带了些许的温度。

苏可手指有些颤抖，她想放下手中的筷子去看看那玉佩。

“继续吃吧，”顾凌霄说道，叹了口气，“你不必紧张，不过是件在古市上淘到的东西，并非什么罕物。”

苏可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又吃了两口饭，就实在吃不下了。

顾凌霄看着桌子，苏可这几天一直都没吃饭，所以让小二准备了不少东西，可是苏可连米饭都剩了大半碗。

“凌霄师兄，”苏可看着顾凌霄的脸，似乎害怕惹他生气，连忙拿起筷子又往嘴里面塞，“我还能吃。”

顾凌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拿下苏可手里的筷子，“若是你吃不下了，便不用再吃了，强求自己也不好。”

“嗯。”苏可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几日你没睡好觉，今晚好好休息吧，过两天我们就该起程了。”顾凌霄看时间不早了，站起身准备离开屋子。

“对不起。”床榻上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微不可闻。

“对不起什么？”

苏可深吸了一口气，“我拖累你们的进程了。”

顾凌霄身体一顿，“没事，本来就是我们带错路了，才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没事，你调整好身体，我们过两天……”

还没等顾凌霄说完，苏可就打断了他，“不用了，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那你……”

“我没事的。”苏可说道，仰起头笑了笑，“我已经害死了楚师弟，最起码，我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嗯。”

苏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了看四周，“对了，你有看到离日吗？”

顾凌霄想了想，“没有，若是她随楚师弟一起掉到岩浆里面，也许就会被重新炼化。如果没有，大概是去原来的地方找新的主人了。”

苏可似乎放下心来，她听见顾凌霄的关门声，以及那一步步离开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帏。

若是当初可以不顾及许迟迟和孟长歌的性命，楚星沉是不是就不会死？或者，不会变成魔尊？

但是，她不能那么自私，许迟迟早就该死，但是孟长歌不一样，像长辈一样看着她长大的孟长歌不一样。

他应该活下去。

而自己，在不久之后应该就可以在所谓的人间地狱，忏悔自己的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