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薄气窸窸窣窣地吻在皮肤上，如初春时细细的小雨，带着柔软的微凉。

齐瑜慢慢睁开眼睛，他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发现身上正压着别人，他瞬间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色一冷，刚想把对方推开，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发麻而无法动弹了。

还在浅睡着的林舒因他的动作而醒了过来，齐瑜感受到贴在他颈侧的头微微一动，温热的气息就软软地洒在了他喉结上，“是……齐瑜吗？”她说话的时候，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一掠而过的蝴蝶，羽翼却不小心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齐瑜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异常干灼，他咳了两下，“……是我。”说出口的声音沙.哑得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林舒自言自语地呢喃着，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原本独自在房间的自己现在却跟他待在一起。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唇边不经意地擦过了身下那人下巴处的皮肤后，对方身体立刻僵住。

明明是微不可查的接触，在那敏.感的地方却轻而易举地放大了数倍，齐瑜忽地便想起昨晚上，手腕被咬住时，那比痛觉还清晰、以至于还残留在记忆中的感觉。

他脸上顿时忽红忽白，见林舒没有起身的意识，只能压着声线提示，“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好。”

对方顺从地应下，手撑着沙发支起身体，散在他锁骨上的细软发丝离开了贴着的皮肤，如丝绸般垂在半空中。

齐瑜躺在沙发上仰视着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眼前的人那纤细的脖颈上——苍白的皮肤没有任何血色，瘦小到他甚至一只手便可以轻松握住。

这样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可以说是瘦弱的一个人，昨晚不但能突破他的异能，还能钳制得他没有任何反抗余力。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他想起失去意识前的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眸底暗了暗。

手臂上的麻痹感褪去大半，齐瑜抵着沙发支起上半身向后一挪，打算等她下去后再直接坐起来。

却没注意到对方因为看不见，一举一动都得慢慢摸索着进行试探，在挪开脚时，曲起的膝盖直接就从他那不.可.名.状的部位蹭了过去。

齐瑜：嗯？！！！

他还来不及尴尬，林舒扶着沙发边缘的手突然一滑，探出半边的身体霎时向下栽去，齐瑜下意识伸手拉住她，却被慌乱下的对方反拉住，倒是带着他一块儿跌到了地上。

“唔……疼”

林舒闷闷地喊出了声，她本就瘦，如今这样直接摔在了地上，立即疼得眸中泛起水光。

齐瑜也没好比她受到哪去，他两个膝盖都跪在地上磕得是结结实实，但他来不及理会那钝痛，只想赶紧结束如今这个狼狈的姿势。

他手臂搭在了沙发上，但还没来得及抬起上半身，身后就传来了如同惊雷般带着讶然的声音。

“队长，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谭鸿振看着两人的姿势，咂着舌头痛心疾首地感慨。

“光天化日啊！世风日下啊！”

齐瑜忍着想把他嘴塞住的冲动，咬着牙忍痛站了起来，见女孩还蜷着身体没反应，只能拉住对方的手将她慢慢扶了起来。

谭鸿振看着林舒眼眶泛红发丝凌乱，一副被蹂.躏过的可怜模样，看向齐瑜的眼神更是带上了一股谴责的意味。

“队长，你你你，你怎么能……”他抖着手指着齐瑜，控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女孩带了一丝哭腔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谭鸿振瞪大了双眼，顶着满头的问号，完全没看明白这剧情的走向。

“没事。”齐瑜抽回手，他也懒得和谭鸿振解释什么了，只在看着林舒慢慢在沙发上坐下后，视线放回到左手上。

那里是被咬到的地方，但现在不说伤口了，连牙印都没有，一整块皮肤都完好无损。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昨晚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残余着，却没有任何痕迹。

齐瑜盯着女孩发顶的小旋，最后什么都没说。

——

林舒在心里哼着歌，听到熟悉的机械音在脑中忽然出现。

【已扣除十点情感值用于治疗。】

她失了焦距的眸子漾出点点笑意，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精神世界里却甜甜地回了句感谢的话给它。

因心情不错，她叫住了正打算休息的系统，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天。

【第一次当盲人，还真是不习惯，看不见东西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系统默了片刻，【但你借用着这个身份，很是得心应手。】

【得心应手又怎样？眼前空洞无物，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直接看到，周围的东西都是未知物。】林舒声音淡了下来，【我不喜欢这个身份。】

【诶，小系统。】她这突然下沉的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语气就重新恢复平常。【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她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系统听着她带笑的声音，机械刻板地回道，【宿主，请专心完成任务，不要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放心思。】

【那行，我问你个其他问题。上个世界，我可没怎么理会那两兄弟，没理由对方的情感值会这么高。】林舒顿了顿，见它没吭声，便接着说道，【里面除了他们对抱有对原主的爱意，还包括了对我的恨意吧。嗯？】

【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林舒揣摸着指尖，慢慢悠悠地把它没挑明的话给扒了出来，【上个世界，你给我的任务是获得那三人各70的爱意值，最后结算时说的却变成了情感值，这两者可不一样啊。我估摸着，除了爱意，其他情感也是可以的吧？】

她的声音幽幽一转，【那你说，我如果把那异能者绑起来，捏碎他身上的骨头，再把他丢到丧尸堆里，让他变成他所厌恶的生物后，再帮他提升阶级，让他在混沌不清的时候亲自杀死他所的队员，他会有多憎恶我呢？】

【这难道不是一份情感吗？】

【宿主。】电流音崩了几秒后恢复正常，【请按照任务所说的，获得对方的爱意值。】

【好吧。】林舒眸底闪过一丝无奈，【那你让我想想啊，还有其他两位呢，我要怎样折磨他们才能获得足够多的情感值，嗯——有点伤脑筋，都用一样的招数就没什么意思了，要不让他们相互残杀试试？或许还可以想点别的……】

系统听着她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宿主。对方都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你这样做，只会受到反噬！】

【反噬会怎样呢？】林舒抓住它话里的这两个字，好奇地反问。

【会吞掉你的气运，来弥补世界损耗的残缺。】

系统冷漠地回复，它本想着林舒会就此老实了，却没想到对方噗嗤一下直接笑出了声。

【哦，那它就吞吧，我什么都不多，刚刚好就那玩意儿过剩太多了。】

系统：？？？你怕不是个傻子在说什么梦话呢。气运是你以为说有就有的吗？还多到过剩！？

它当即翻出从没留意过的信息表，将表格拉到最后，在看到气运值处时，沉默了许久。

【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我可以乖乖按照你说的去做。】林舒猜到它已经查到了，才不急不缓地适时提示道。

【所以，你到底想怎样？】它忍了忍，最后憋出这么一句。

【我的要求很简单。】林舒声音柔软清甜，【我就想知道这个身体的小姑娘是怎样想的。】

【她不重要。】

【那又如何？】

系统抗不过她，只能不情愿地把原主前生的经历调了出来，因为还带着气，连压缩都直接省了便传输给了她。

原主的前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林舒很快便阅读完这些片段式的记忆碎片。

她垂下眸子，在心里沉闷地骂了一句。

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