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齐瑜张了张嘴，才说了一个字，一股腥味便涌上喉口，剧烈的咳嗽后，他看着地上那滩血迹，喘气时才发现胸口处传来的剧痛。

齐瑜抬手盖住伤口处，心里有了估计——刚才那番折腾，他的一根肋骨大概是断了。

真是糟糕的情况。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时便愣住了，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声音了，所以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拉了拉腰上的手指骨，对方并不乐意，女孩贴在它脸侧说了句话，它才不情不愿地朝齐瑜的方向走去。

齐瑜在对方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挥过去一刀，但那骨尸动作更快地轻轻松松把他手中的刀给踢飞了，齐瑜的心凉了半截，就在他以为对方会立刻杀死自己时，那骨尸却面对着他直挺挺地跪下了。

齐瑜：受不起受不起。【战术后仰.jpg】

但他很快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做了。

它把一只手掌放在地上让女孩垫着，使她不用踩到那一地的碎玻璃，另一只则小心地环住女孩的腰，让她待在自己可触的安全区内，如此巨大的身形却笨拙地做出这种举动，竟然让它有了几分反差萌的感觉。

齐瑜对上它头上阴森森的两个眼窟窿——错觉……都是错觉。

女孩微低下头，鼻尖敏.感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你受伤了？”

齐瑜这才将忌惮的目光从她身后那异常显眼的白骨身上转到她身上，他盯着女孩白净稚嫩的小脸，只觉得她跟这个世界实在是格格不入。

而且，她不仅能安全地和那种怪物待在一起，还似乎能让对方听她的话。实在是诡异得很。

他的目光在一人一尸身上掠过，随后垂下视线，看着自己血迹斑驳的手，勾唇笑了，“嗯。我和我的同伴都受了很严重的伤。”

“同伴？”

“是的，我和我的朋友两人不小心误入了这里，打扰了你们，对此我们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女孩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抿着唇浅浅地扬起一个笑，“没关系，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其他人了，你们能和我聊天，我就很开心了。”

“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就放心了。”他说着，突然又是一阵咳嗽，齐瑜擦了擦嘴角的血，盯着女孩有些愣住的脸，低声询问道：“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止血？或者有没有纱布和酒精？”

“这个呀，知道。”女孩点了点头，“要带你们去吗？”

“麻烦了。”

齐瑜见她答应后，心里一喜，正想说让他休息一下恢复点精力，再跟她去取。却没想到女孩贴到骨尸脸侧也不知说了什么，那骷髅头转向他后，齐瑜竟然从那空洞无物的一对眼眶处瞧出了嫌弃。

他心感不妙，果然下一秒，对方长手一捞，齐瑜还没回过神，坚硬的骨头便刚好撞上了他腹部的伤口处。

齐瑜：有句mmp我一定要讲。

骨尸把地上两人捡起挂在自己的一只手上，才慢慢将女孩的身体托高，让她安稳地坐在自己的肩膀，手还谨慎地扶住她的身体，担心她没坐稳会掉下来。

但两人的待遇就截然不同了，谭鸿振早已晕过去失去了知觉，但齐瑜仍清醒着，硌得腹部生疼的硬骨随着它的走动时不时撞上他骨折的部位，疼得他直冒冷汗，等它终于到了地方后，齐瑜差点就没直接痛晕过去。

“这里面应该有你们要的东西。”女孩从骨尸肩上下来后，沿着墙角摸索了片刻，拾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她握着棍子点着地面向前摸索，在触到大门后，伸手将其推开。

齐瑜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扶着谭鸿振，跟在女孩身后走了进去。

骨尸的体型太大进不来，只能佝偻着身体蹲在门口，两只窟窿眼安静地盯着屋内。

这显然是一个地下仓库，面积是出乎意料的大，一眼望去都是还没开箱的各种医疗器具，齐瑜很快便按标签找到了酒精等物品，他一边帮自己和谭鸿振给伤口消毒，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这些东西带走。

东西数量太多，空间的大小不够，但他们这次出来也就带了两个空间异能者，留下的那个异能者的空间里放着部分物资和他们的生活必需品，已经塞满不能再装了，所以他才选择带谭鸿振出来，但现在这人又昏迷不醒着。

他抬头瞥了一眼安静靠着架子等在旁边的女孩，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看似随意地开口，“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后愣了愣，她捏着手中的棍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就在齐瑜以为对方没听到，打算再问一遍时，她的声音才迟疑地传来，“好像……有十八年了。”

齐瑜涂着伤口的手一顿，灼辣的痛感从皮肤表面渗入里层，他抬头看向女孩，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女孩的脸看起来都不像有十八岁，她却跟他说她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八年？难不成她从出生就待在这里……

他想到这里，瞳孔微缩。

他舔了舔因干燥而开裂的嘴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他压下心底冒出的那个荒唐的想法，以示好的方式试探，“我叫齐瑜，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女孩的脸色有了一丝茫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报出了一串数字，“他们叫我015。”

齐瑜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何她能够和那种异型生活在这里，只是这还是个猜想，要确定的话——

脑中弹出的念头让他不禁心跳如雷，齐瑜拽紧手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

“015不算名字，零和十五组合的话，要不我就叫你林舒？”

“林、舒。林舒。”女孩自言自语地念了几遍，突然绽开笑颜，“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五官本就精致，笑起来后更是好看了几分，齐瑜被她灿烂的笑容闪了下眼，搓了搓指尖，才稳住心神。

“那……林舒，你有从这里出去过吗？”

女孩听到他的话，脸上喜悦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散去，却暗淡了些，“没有。我没有出去过，他们不让我出去。”她停下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应该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面来的人。”

齐瑜想起进来后沿途碰到的地上散落的残骸，眸底一沉，他组织好语言说道：“其实，这栋楼里面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所说的那些‘他们’，也走了。”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女孩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微微睁大双眼，她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离开这里？”

“对，离开这里，去外面世界。”他本想说去外面世界看看，但想到她的眼睛，还是改了下说辞。

“去外面世界……我可以吗？”

他见女孩开始动摇，更加循循善诱道：“你当然可以，我可以带你出去。”

女孩终于被他的话说服，无神的眼睛里似乎都带了一点光，她扬起唇，“好，我跟你出去。”

齐瑜见她同意，心头一喜，但紧接着便听到她补充了一句话。

“但你到时候还要记得把我带回这里来，可以吗？”

他想也没想便直接同意了。

“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