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的?这场大火在陆远铭率兵进城后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军民合力,同舟共济,第二天便被有效地控制住了,不过还有一些地方火势依旧严重,肉眼可见的?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灾后重建都是主要的?任务。
当天晚上?,陆远铭带兵进入皇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势力,看到他的?宫人纷纷拜首。
几个月前,陆远铭来此参加千秋宴之时,繁华如斯,灯火通明,进入皇城中需要经过一条又一条的坊道,周遭燃竹万千,喧声彻夜。
皇城角楼上还有看守的?宫人,击鼓敲钟,庄严威重。
可如今,陆远铭骑马进入宫中,只见四处一片萧凉,不少人早已卷走绢帛,在前天的那场大火燃起的时候,就奔逃出宫。
不过也有一部分宫人依旧没有离开这里,毕竟大火并没有曼延到皇宫。
陆远铭手下的?军.队四散开来,将整个皇城都团团围住,搜查其余人的踪迹。
陆远铭让人从一个宫女口中问出了司马潜所在之处后,便带着剩下的?那些银羽精卫点着灯火,继续前行?。
此时司马潜从冷硬的?被褥中慢慢地爬起来,他?最近这段时间头疾发作,几乎整日整夜地疼,可是如今身边再也没有人了。
自从司马潜被囚禁起来后,就被关押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就只见过送饭的宫人。
这样的日子,几乎快要把司马潜折磨疯了。
可就在昨日,司马潜忽然发现宫中好像出了大乱子,外面时不时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司马潜本想叫人把他?放出来,可没等多久,外面就一片寂静,似乎连人都消失了。
司马潜心中越发不定?起来,再加上?这冬日冷寒,哪里睡得着觉?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口响起了落锁声,司马潜紧张地站了起来,只听到外面响起熟悉的?声音,正是高德怀。
高德怀穿着朴素,哪里有曾经六宫太监总管的?样子,看上?去老了几岁,自从司马潜失势之后,高德怀也讨不着好,萧安虽然没有要他?性命,但?过的?也艰难。
不过在得知萧安已经逃走,陆远铭带兵进入京城后,高德怀知道机会来了。
高德怀一见到司马潜便老泪纵横道:“陛下,奴才来迟了。”
紧接着高德怀就简略地说了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末了,又一脸着急地说道:“陛下,快收拾收拾吧,陆将军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司马潜也不禁生出一抹狂喜之意。
没想到萧安这么没用,即使逼宫夺位,最后还是打不过陆远铭。
司马潜突然有一种?十分庆幸的感觉,他?这一生说起来,都是一个很平庸的?人,无论是才能还是出身都不过人,好在他的?运气很好,年轻的?时候遇到了陆通,稍使手段,便招揽了对方。
现在,又有陆远铭这般好用的刀。
想到这里,司马潜心中生出某种?悔意,不过短短一瞬。
光阴如水,逝不再返。
高德怀四处翻找了一阵,可惜的?是,别说黄袍了,一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
司马潜便只好穿着一身缟素般的白衣,随便扯了一件宫人的外套穿上,毕竟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司马潜由高德怀搀扶着,主仆两人颤颤巍巍地来到了殿内,只见不远处果真亮起了一排又一排的?火把,严明整齐的?军.队如同红色的长蛇向着四周散去,而中央有一队轻骑,领头的那人银甲白马,迅捷如风,矫如游龙。
陆远铭到了殿外的?时候,翻身下马,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汉白玉阶向前走。
当陆远铭迈入门槛的?时候,甲胃发出冰冷的铿锵声,挺拔修长的人影在大殿微弱的灯火下,无限被拉长了许多。
司马潜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一些,正准备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只见陆远铭的步伐并没有丝毫的减慢,长靴踏在地面发出重鸣,不取佩剑,不摘冠冕。
这一瞬间,司马潜仿佛窥见了陆远铭眼中森然冷意,不禁遍体生寒。
高德怀也发现了不对,他?原本想呵斥陆远铭,却心胆俱颤,最终到底高德怀想明白,若是司马潜死了,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他?色厉内荏地喝道:“陆将军,陛下在此,为何不行?礼?”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一道寒芒闪过,高德怀临死前,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洞穿胸膛的?那道伤口。
陆远铭漫不经心地将剑尖从高德怀软倒的?身体中抽出,任凭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汇聚成蜿蜒的?血流,他?幽冷的目光望向司马潜,唇间扬起讥诮的?弧度:“司马潜,你可知道你有多该死吗?”
“你......原来你......”
司马潜冷汗淋淋,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明一阵暗,此时他想起之前的?种?种?疑点,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一瞬间,他?心口传来急痛,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司马潜几乎张不开唇,说任何话,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逃跑,可四肢发麻,使不上?任何的?力气,最终司马潜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跪坐在陆远铭的面前。
*
京城火势控制住后,局势慢慢稳定?下来。
到了第五日,陆远铭让朝臣入宫,商量要事。
大半数的人都来了,毕竟剩下的?人即使有世?家子弟,也不像萧、黄、王三家和陆远铭有大仇,不得不逃出京城。
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得罪谁也绝不能得罪陆远铭。
当陆远铭身穿铠甲缓缓步入殿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神恍惚,此等气势,何其凌然。
陆远铭扫视一圈后,开口道:“萧安等人犯下谋逆,弑君之罪,我已派人追杀,不日便有结果。”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默然,谁都知道陆远铭这话的?意思,司马潜已经死了,还死在萧安手中。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提出任何质疑,张合和叶蓁等人只是深深地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李子秋打破了一时的沉寂,他?主动开口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皇子无意储君之位,其余皇子皆幼弱不堪......臣看,倒不如选合适之人。”
李子秋这话一出,众人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不禁扼腕不已,早知道刚才他?们就第一个建议了。
这李子秋平日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不需要什么时间,所有人纷纷看向了陆远铭,口呼“万岁”。
陆远铭犹豫许久,无奈之下,黄袍加身,终究称帝。
*
新皇登基,又是改朝换代之日,和封后大典一并举行?。
人人皆知,这位新皇,娶过一位男妻,乃是国色天香之貌,倾国倾城之色。
不过到底是为男妻,无法绵延子嗣,又有不少人清楚内情,当时陆远铭娶楚宵的时候,还是迫不得已。
加上?如今新皇身边没有其他人,膝下亦无子嗣,便呈上?奏疏,建议陆远铭再广纳后宫。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一些大臣心思活跃起来,准备各自推荐自家的?女儿。
然而第二日,这位提议之人就受到陆远铭当众责备,以德行?不堪为由,降职处理。
并且陆远铭还在殿上?直言,日后他仅有此妻,至于下一位君主,他?不会让自己的?子嗣当选,而是效仿尧舜,选用有能之人担当,日后也不得违背此令。
此话一出,无异于引起轩然大.波,朝野上下沸反盈天。
自从尧舜之后,夏商周以来,千年时间,哪个帝王愿意恢复古制?
不过也让人看出这位帝王的?不同之处,那些暗地里质疑他?狼子野心的?人,最终无话可说.....
既然要同时举行?两个大典,自然隆重至极。
如今皇宫已经恢复了曾经的?秩序井然,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位新后所带来的嫁妆空前巨富,填满了内务府的?库房。
也不用担心内务府无从下手,因为管事还是张媛,她现在也成了四品女官。
到了举行典礼的?前夕,楚宵心血来潮翻出了他?之前压在箱底的?嫁衣。
这件红衣还是当时他嫁给陆远铭所穿的,没穿到半天的时间,就被他?脱了下来,他?以为永远也不会再穿了。
不过好像也没差,毕竟明日,他?要穿的是新制的礼服。
就在楚宵准备将红衣重新收好的?时候,这时他听到了陆远铭的脚步声。
楚宵今日才入宫,之前一直在平南侯府,这些日子,陆远铭又忙,需要在宫中处理事务,两人并没有睡在一处。
虽说明日要举行封后大典,但?两人已经成婚多时了,自然不用顾忌这个。
陆远铭一身玄色便服,上?有金色丝线绣了龙纹,头戴玉冕,神采奕奕,目如寒星,本就英俊的?五官更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威严,显得贵气逼人。
陆远铭步伐飞快,结束了政务之后,他?便一心想来找自己的?妻。
当踏入内殿,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陆远铭不禁顿住了脚步,神情微微一变。
陆远铭这一瞬间也想到了两人成婚的?那天,时隔半年之久,但?他?永远不会忘记。
原来当日,他?穿的就是这件红衣吗?
陆远铭心中不由得有些可惜和懊恼,那个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楚宵穿着这件红衣的样子到底有多美。
但?光是想象,足够让陆远铭心神摇曳。
其实细细回忆起来,两人的?初遇并不算美好......
他?正值低谷,遭受百般挫折,而楚宵就这样来到了他?的?身边。
陆远铭曾经无数次怀疑过对方的目的,可每多了解楚宵一点,他?就会发现,自己知道的?还远远不够。
这几日,陆远铭从牢中将楚家人提审出来,也得知了更多的?“真相”,他?的?男妻并非是真正的楚宵,是一个小小的书童,代嫁过来。
然而这些无异于确定?了陆远铭的猜测。
他?的?男妻,也许并非是这世?上?之人。
如此一来,就全部都说得通了,妙手回春的医术,玲珑九窍般的心思,还有离奇不已的身份。
可陆远铭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想确认,对方是否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意。
看到陆远铭来了,楚宵也放下手中的红衣,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陛下。”
如今陆远铭既然是帝王,楚宵自然要改一个称呼。
陆远铭挑了挑眉梢,深深看着他?道:“不许叫我陛下,叫我名字或是别的都可以。”
见陆远铭一脸认真,楚宵微勾唇角,用试探般的语气道:“那夫君?”他?尾音轻轻上翘,仿佛带着一把小钩子。
陆远铭这一瞬间,喉结微紧,他?立刻颔首道:“夫人这样叫便好,为夫心中,很是欢喜。”
楚宵眼中的?笑意越发加深了一些,陆远铭被他?那双满是星光般的眼睛看的?,心中砰砰直跳,原本想说的?话语早忘的?一干二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都坐在御榻的原因,陆远铭坐姿也有点不自然起来。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明明有娇.妻在旁,这么久了,他?们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如今他?已经登基为帝,再无后顾之忧,也是时候......
想到这里,陆远铭清咳一声,然后主动伸手揽住了楚宵的yao身,这么一抱,满怀温香暖玉,陆远铭低头看去,只见楚宵虽有些惊讶,但?并未抗拒自己。
他?本就五官俊美,这些日子,越发长开了一点,和当初少年稚气有所不同,眉目五官清艳至极,仿佛是一只可以轻易勾人魂魄的?妖.精。
在微微摇晃的?烛火下,他?就这么目光莹然地看着自己......
陆远铭不禁面红耳热,尤其是解楚宵衣服的?时候,他?惯常握着刀剑的?手,竟然颤.抖不已,陆远铭压低了嗓音,小声道:“可以吗?”
楚宵则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他?这般询问,但?还是很愉悦地贴了上?来道:“当然可以。”
见楚宵回.应热烈,陆远铭也松了口气,事实上?,他?一开始以为楚宵只是叶公.好龙,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可现在,陆远铭才确定,自己的?妻子原来真的?很喜欢自己......至少他?只对自己这样.......
当感觉到他表达的?动作的?时候,陆远铭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他施为。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发现自己的?一些地方,仿佛都格外地难受,但?这种?难受并不是让人痛苦的那种,而是因为当感官调动到了极致的时候能够体会到......
到了最后,陆远铭几乎是无法抵抗地沉浮下去,反正也无所谓,这是他的?妻。
随着他?的?起伏而起伏,感受着他?的?一切,就在陆远铭忍不住再次闷哼的时候,耳尖被轻轻yao了一下,一阵酥.麻忽然窜到了心尖,只听到楚宵这般叫他:“夫君......我真的?好喜欢你。”
陆远铭不再克制,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对方,他?的?妻。
*
第二日天还未亮,司礼官早早地就到了,原本打算叫宫人进去,这时听到昨晚叫过水后,司礼官眼观鼻鼻观心,哪里敢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穿戴完毕的?陆远铭和楚宵相携从房间里走出来。
楚宵捏着陆远铭的手指,时而带着笑意看向他?,陆远铭也纵容地望过去。
其实昨天晚上?,陆远铭才知道自己对楚宵的看法真的?是大错特错,想到对方是如何面不改色地抱着自己去清理的?时候,陆远铭心头实在是无法言喻。
不过,陆远铭也并未纠结太久,他?早就知道楚宵是不一样的,他?们永远在一起就好。
而周遭的看了无不欣羡,谁不说一声,帝后情深。
大典正式举行,文武百官齐聚在太和门外,等着吉钟长鸣。
等金磐三转的时候,帝后一起从殿外走来。
到了后面,喜乐喧天,两人牵着手并肩站在最高处,忽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这往后人生,互许白首,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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