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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密室

秋怀书暮Ctrl+D 收藏本站

巡防营士兵跟在傅吟霄身后上山,无人敢拦,黑压压的军队几乎刚一露面,寺庙里的私兵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大庆国境士兵一律记录在案,没有编制的私兵,触犯国制论罪当诛。

震惊过后,主持连忙跑过来拦在观音殿前,“怎么回事?是谁让这些士兵上来的?”

傅吟霄抬眼看他,语气淡淡:“是本王。”

主持只觉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气势,震的人抬不起头,“你是谁?”

陈世安脸色难看的跟了过来,他此时心里尚存侥幸,只要密室不被发现,一切都尚可挽回,“安定侯如此兴师动众的带人闯入佛门重地是想做什么?这只是下官的一些家务事!”

上山道的路上傅吟霄已经听过吴威汇报,此刻他沉着眉,神情不耐,“陈世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里面究竟有什么?”

陈世安硬着头皮道:“只有几个小毛贼。”

头顶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傅吟霄的视线落到观音殿内,不再废话,“灭烟,地道既然打不开,就给我炸开。”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火/药威力巨大,在大庆国内稀缺,只有直属枢密的神机营军队才有,若真动用火/药炸,别说地道了,轰掉灵隐寺都绰绰有余。

“不行,”陈世安慌神的大喊出声:“我看谁敢?这里是衮都,是天子脚下更是佛门重地!安定侯说炸就炸,简直目无王法!”

主持也磕磕巴巴道:“安定侯开恩,手下留情啊……”

傅吟霄勾着笑抬手,轻轻在主持的脸上拍了拍,眯着眼的神情晦暗不明,“老秃驴,少跟本王废话。”

陈世安带着一众私兵拦在观音殿前,顶着男人狠戾的眼神,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不能炸,不能炸,今日谁都不能过去!”

私兵们纷纷拔刀对准巡防营的人,吴威嗤笑一声:“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傅吟霄脚步从容,火光映得他侧颜幽暗,阴寒气场犹如地狱的索命阎罗,明明连余光都没落到这些挡路的人身上,却吓得这群人牙帮紧咬,瑟瑟发抖。

大庆国内谁人能不怕傅吟霄?

光是听见这个名字都是一场噩梦,这个男人的灵魂被鲜血浸泡着生长,一举一动皆是堆积成山的累累白骨养成。

无人敢拦,众人在面面相窥的后退。

傅吟霄只有路过陈世安面前时顿住脚步,声音森寒,“陛下若是有事,本王将你五马分尸。”

陛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里面是人竟是陛下?!

陈世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懵了,直接脚底一软昏死过去。

“轰隆——”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霎那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整个观音殿上方在火/药的威力下轰炸只剩残渣,黑黝黝的地道得以重见天日。

傅吟霄摩挲着手心那块羊脂白玉,率先进入。

地道昏暗,被炸毁的岩石使得一些道路阻碍难行,他却脚步飞快,很快就找到内里洞室。

耳边传来一丝轻微的细响,颈间随即一凉。眨眼间,傅吟霄已又快又恨的钳制住对方手腕,借着昏暗光线看清了眼前情景。

“小病秧子。”

看清楚人那一刻,傅吟霄放缓了手臂的力气,笑问道:“可还好?”

苏御一点都不好,他还醒着,发白脸色上却满是细汗,像在一直强撑着保持最后清明。听到傅吟霄的声音后他终于放松的闭眼,匕首也随之掉落在地。

-

苏御再次醒的时,已是第二天傍晚,胸口灼热似闷了一团火浪,刚睁眼便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

其实他不是被浓烟迷晕过去的,地道内烟雾虽然大,但通风口缝隙却窄,苏御命人将衣袍塞在缝隙里,暂时堵住了蔓延的迷烟。

整个地室内的人,都是被傅吟霄炸晕的!

足足可以轰掉半个灵隐寺的火/药量,稍有不慎人都会直接炸没,傅吟霄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打开地道,他偏偏选了最疯的一种,恐怕是嫌人死的不够快。

苏御想到此处,只觉胸口更加烧灼。

屋子内陈设陌生,不像是宫里,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陛下——皇天庇佑,您可算醒了!”

火/药后遗症使得苏御耳鸣严重,听力朦胧,抬眼间见陈雪冲进了内室,双眼乌青,一看就是担惊受怕的没睡觉。

“陛下,您这次可真是吓死老奴了,您怎么能私自出宫呢?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陈雪哭诉着,“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怎么跟先帝交代,老奴也活不成了。”

离的近,苏御这次不但听清楚了,还被吵得头疼,声音干涩的问道:“这是在哪儿?”

陈雪扶他起来,“陛下昨日昏睡不醒,安定侯便把您带回了侯府,老奴本想带您回宫,但您伤势未愈,老奴也不敢冒然……”

太医过来把脉,苏御伸出袖口,这才惊觉身上的衣物都被换掉了,沉眉问道:“我的外袍呢?”

陈雪说:“衣袍都被灰尘弄得脏乱不堪,老奴已经给您换下来了。”

苏御抬眸看向他,“那件雪纺的披风呢?”

陈雪愣了一下,回想道:“老奴没见到过什么披风。”

他昨日听到消息才从宫中赶到安定侯府,心都被吓的七上八下,那还有心思管什么披风,犹自念叨继续着,“薛不义这小崽子简直是翻天了,居然敢私自带您出宫,咱家这次非要好好收拾他才行!”

苏御还想再问,堂屋再次传来脚步声,傅落云风尘仆仆的赶进来,正瞧见苏御靠在床榻,乌发垂落雪白寝衣,巴掌大的小脸满是苍白倦怠。

他开口的声音满含心疼,“陛下,您终于醒了……”

苏御压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问道:“你哥呢?”

傅落云的声音透着焦急,“您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好些了吗?太医有没有把过脉?”

苏御:“找傅吟霄来见孤。”

“……”

傅落云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都耷拉到地上了,心不在焉的回道:“您怎么一醒就找二哥,他整天都在外面,像是很忙,刚刚才回府。”

苏御实在听不清楚他讲话,微微一动,全身便痛得他蹙起了眉。

陈雪着急的眼睛都红了,“陛下,您才刚刚醒,折腾什么呢?您要是想见安定侯,奴才这就去给您叫人。”

傅落云也附和道:“对对对,我去找二哥,陛下您千万别激动。”

“不必找了。”傅吟霄慢悠悠的走进来,他今日在府中穿着常服,身形慵懒,骨节分明的手搭着烟杆,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苏御盯着他看了几秒,轻声道:“其他人出去,孤有事要问安定侯。”

陈雪想劝却见苏御脸色难看,只得拉着傅落云出去,傅落云走的时候还跟他哥挥了挥手,小声的做口型道:“二哥,你千万不要惹陛下生气!”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内,傅吟霄吐出一口烟,微抬的眉梢带着点坏,“陛下找臣?”

苏御直接了当,“孤的披风呢?”

傅吟霄神情无辜。

苏御说话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微微的喘息,“安定侯知道孤在说什么。”

傅吟霄知道他可能听不清楚,俯身间,鼻息间又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陛下……陈世安自尽了。”

苏御一怔,微微蜷缩手指,“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晨,”傅吟霄慢悠悠的说:“他也算聪明,知道事情败露,必死无疑,与其落个生不如死不如自尽,毕竟现在朝堂上想他死的人可不少。”

苏御冷笑一声,“安定侯也希望他死吗?”

陈世安这种以权谋私的蛀虫死多少个都不可惜。

可这背后牵扯的人,牵扯的事,何止一桩一件?若真细细算来,朝堂内恐怕没几人能脱得了干系,注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人与傅吟霄有关。

两人心照不宣,表面却和谐的继续打着太极,苏御昨日身穿的雪纺披风有一个暗袋,从地室拿的账册就藏在里面。

傅吟霄微微一笑:“臣为何要想他死呢?”

苏御垂眸,眼底敛下一片冷光。

傅吟霄现在摆明是要装傻,这人昨日在地室,敢当真这么多人的面放火/药,不知是真有把握,还是就想将苏御置身于险境。但无论是那种,傅吟霄胆敢如此,不过是仗着皇权弱势,这疯狗根本不怕他。

但现在,起码现在,不是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苏御缓慢道:“不见就不见了吧,一件衣服而已。”

傅吟霄赞赏道:“陛下明智。”

好在那本账册苏御已经记下大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清楚朝廷内贪官的底细就够了,动别的心思,太冒险也太愚蠢。

陈世安已死,三司必将洗牌重来,苏御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可这不代表他就要受傅吟霄的鸟气!

“安定侯,”苏御冷笑道:“是谁准你带火/药炸灵隐寺的?”

傅吟霄沉默两秒,“当时情况危急,臣也是情急所为,没想到陛下的身子也太差了些,这点炸/药都受不住,直接晕了一天一夜。”

“如此说来倒是孤的不对了……”苏御闷咳出声,探出掌心,竟见白皙间染上一丝猩红。

傅吟霄住了嘴,眉目微不可查的蹙起,端起一旁的药碗递过去,“陛下还是先将药喝了。”

“孤记得,有人在地室里说孤是病秧子。”

“陛下被烟迷晕了,记错了。”

苏御抬起眼眸,泛红的五官好似在雪水里浸过般漂亮,他猛然扯住眼前那根绛色腰带,将傅吟霄拉更低了些。

“伺候孤喝药。”

“……”

这人若不是天子,傅吟霄现在已经将人踹出两米远了,居然敢把他当下人使唤?

他压着眉间躁意,“陛下说什么呢?”

苏御嘴角露出个愉悦的笑容,“手疼,抬不起来。”

“臣让侍女进来。”

苏御拒绝道:“现在便要喝。”

说完竟又咳了两声。

傅吟霄黑着脸,手腕线条青筋暴起,几乎快要将碗捏碎,他舀起一勺黑苦的药汁递到苏御唇边。

苏御见好就收的乖乖喝了。

傅吟霄黑着表情又喂了两勺,大概是嫌慢,最后他直接将碗口触到苏御嘴边。

药汁烫口,苏御垂着眸喝药,睫毛卷翘,启唇间露出一点洁白贝齿,殷湿柔软的舌尖探出些许试探温度。

莫名,傅吟霄突然就感觉不那么烦躁了,且之前那股奇怪的燥热感觉又攀上了他的背脊,见鬼似得又痒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