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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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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虽酒量颇佳不过由于许久未曾喝酒的缘故,今晚这小半坛烈酒下去确实有些醉意上头了,回到房内梳洗换衣后很快便沉沉得睡了过去,不过隔壁房间的魏濯却并无睡意,他倚在窗边任由夜风吹进屋子,思绪在酒意与月色的撩拨下有些凌乱。

似乎从十四岁那年起他的生活便如一潭死水一般,没有波澜更没有希冀,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共鸣与波动,世人皆道他醉心权势,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他仅仅只是为了找些事情做,他不能也不敢让自己放空。

夜色渐浓,魏濯却忍不住想起林芷眼中闪烁着光芒信誓旦旦要倾尽所能守好安宁世事时的样子,他想象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与信念,于他而言就像是久居深山之人从未见过的阳光一般,新奇却也不解。

次日清晨,林芷是被客栈内人来人往的声响惊醒的,白露替她打水洗漱,林芷随口询问:“诚王殿下起了吗?”

白露道:“殿下一早便起了,现在与纪护卫在楼下用早膳,小姐您是下去和他们一起用膳还是让人送入房内来?”

由于昨夜饮酒的缘故,林芷今早并没有什么胃口,站起身推开门,“下去一起吧。”

楼下大堂内,林芷一眼便看见了端坐的魏濯,纪云见她过来随即起身问候:“林三小姐。”

林芷微微颔首:“纪护卫早。”

纪云与魏濯道:“属下先去后院检查一下马匹。”

林芷在魏濯对面的空座上坐下,“殿下,起这么早。”

魏濯已经在喝茶了,显然是用完早膳有一会儿了,他道:“习惯了。”

说话间小二已经上前询问:“小姐要吃些什么?”

林芷摆手道:“不必了,我喝杯茶便好。”

小二显然不会干涉客人的想法,殷勤地替林芷倒满一杯茶水递了过来,“您二位慢用,有需要再吩咐。”

待小二离去,魏濯皱眉看着林芷不吃早饭只端着个小茶杯喝茶,询问道:“可是昨夜饮过酒有不适?”

林芷喝完一小杯绿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替魏濯面前的杯子添满,“没有什么不适,就是一大早的没什么胃口。”

魏濯没有再说话,林芷见他这摸样故意笑着问道:“殿下怎么不说话?”

魏濯看了眼她,淡淡道:“若我是姑娘的兄长,知道姑娘喝过酒便不好好吃饭,定也是要惩罚姑娘的。”

林芷:“……”这又是在威胁她没错吧?

片刻之后,店小二端着一份清粥小菜上来,隔壁桌的白露看着林芷慢慢悠悠地喝着粥,虽神色不显但心中却是无比惊讶,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家小姐喝完酒后还能主动乖乖吃饭的,思及之前在日光城时林芷偷喝酒不吃饭与将军和夫人斗智斗勇时的模样,白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林芷对面淡定喝茶的诚王。

待林芷慢慢悠悠喝完一小碗清粥,这方开口道:“殿下若无事,我们便启程回去?”

魏濯点头,想了想又问:“林姑娘不需要再去成安县衙看一看?”

林芷道:“官僚之事我便更加管不了了,只要等回了盈都殿下您愿意听我细细说一说我的想法便足矣。”

四人回到盈都时不过午膳时分,林芷与魏濯骑着马并肩进城,林芷问道:“殿下是先回府用膳还是先听听我的拙见?”

魏濯看着林芷迫不及待的表情,大概就差在自己脸上写着“先听我说”这四个大字了,不觉好笑,唇角微扬,他道:“去珍味阁,边吃边说。”

果不其然林芷闻言立刻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好呀。”

说着话的两人并未觉得有任何不自然,熟不知他二人这有说有笑的模样落在路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此时临近午膳,街道上的行人虽不多,但茶座酒楼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两旁临街的小楼之上皆是满客,只怪魏濯与林芷二人的身形样貌实在太过惹眼,他二人一现身便惹来无数目光。

某间酒楼栏杆处有人窃窃私语,“那位与诚王有说有笑而来的女子是何人?看着不似普通人呐。”

“瞧瞧这风采这样貌,你说还能有谁?”

“这是……林三小姐?”发问之人惊讶,“那传言是真的?”

“啧啧,不管传言是真是假,这两人看着真是登对。”

“可不是,你们谁见过诚王这般温和说笑的模样?”

传言中心的两位主角毫不知情地穿过无数偷看的目光,最后停在了珍宝阁楼前,楼内掌柜见魏濯来了,立刻亲自迎了出来,“殿下,三小姐,可是要用膳?”

魏濯点点头,林芷倒是有些奇怪,“你怎么认识我的?”

掌柜笑呵呵的一张脸,“表小姐说笑了。”

林芷恍然,转头问魏濯:“这是我二表兄的酒楼?”

魏濯默认,并与掌柜道:“去楼上那间。”

掌柜立刻应道:“您二位请随我来。”边说边引着两人上楼。

三楼最里侧的房间,雅致开阔,除了里间用膳的地方,外间还有文房四宝古琴茶具,一看便知是不对外的私人处所,林芷笑问:“殿下常来此处?”

魏濯道:“偶尔会过来喝酒。”

窗外是珍宝楼后的花园,林芷伸手轻拨了一下古琴弦,赞道:“倒是个好地方。”

魏濯与掌柜道:“一壶绿茶,再挑几个清淡些的菜式上来。”

掌柜领命而去,林芷则走至另一侧的书桌前磨墨,边动笔边缓缓将心中所想说与魏濯听。

林芷说完事情用了些饭菜也不再久留,奔波了两日她也急着回府好好休息休息,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诚王殿下愿不愿意帮忙了。

沈喻过来珍宝阁时魏濯还在三楼雅间内未曾离开,他推门而入,只见魏濯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一张文稿在发呆,不禁走近好奇道:“我听说你昨日与我表妹一道去成安县了?何时回来的?”

魏濯见沈喻过来,顺手将桌上的文稿递给他,沈喻拿过这薄薄的一张纸看了一眼,随即越看越认真,良久细细看完之后方递还给魏濯,“这是谁写的?”

魏濯缓缓吐出几字,“你表妹写的。”

沈喻震惊道:“你与我表妹真是那种关系???”

魏濯莫名其妙,“什么关系?”

沈喻不着痕迹地八卦,“昨日有人看见你与芷儿一早便同出了城,还有人传言你再前些日子于烟雨楼冲冠一怒为红颜。”

魏濯皱眉,“无稽之谈。”

沈喻轻咳了一声,指着桌上那张纸问道:“你不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吗?怎么这会儿倒上心起来了?”

魏濯道:“你去问江闻白。”

沈喻的八卦点到为止很识相得不再继续,心中暗道过会儿再去盘问江闻白便是,他转而问道:“你准备按芷儿的想法来处理此事?”

魏濯道:“有些地方还需要再完善,不过大体上也算可行之法。”

沈喻思及刚刚那张纸上的内容,“想法是好想法,就是实施起来可有不少阻力。”沈喻颇有些不解,诚心发问,“为何要这么麻烦?不若你直接开口让陛下不要建了不就成了?”

魏濯看了眼沈喻,直言道:“这事你可以去问你表妹,她想要这样做。”

沈喻:“……”她想这样做你便这样做,你俩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

“对了。”魏濯忽然抬头与沈喻道,“成安县与清水县交界处有一村庄名为三姓村。”

沈喻不解,“那村子怎么了?”

魏濯道:“那村子里有一户会酿酒的刘姓人家,她家酿的酒还不错,你的酒楼若需要酒可以派人去看看。”

沈喻满头问号,“我自己有专门酿酒的作坊,为何要去买人家的酒?”

魏濯瞥了他一眼,沈喻立刻道:“……我过会儿便派人去找找看。”

安定候府内,林芷洗过澡换了身在府中穿的轻便衣裳正端着鱼食倚在荷花池旁喂鱼,虽然魏濯尚未给她明确的答复,不过林芷知道魏濯从当日答应与她同去成安县之时,这件事基本已成定局了。

林芷看着池中的锦鲤争相吃着鱼食,思绪却有些乱,不过所有的纷乱都围绕着一个人——诚王魏濯。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手握重权人人生畏,但是林芷眼中的他却又淡漠疏离似时时游离在俗世之外,世人道他心冷无情,可林芷却不以为然,他虽冷淡却绝非无情之人,种种矛盾感交织,让林芷忍不住想要去更深一步地去接近他去了解他。

“芷儿。”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林芷的思绪,应声回头,只见是林如慕正朝她走来。

林芷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撒入莲花池中,起身与她兄长见礼,“大哥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林如慕在林芷身旁站定,“特意早些回来的,有些话想问问你。”

林芷试探道:“大哥是想问诚王殿下还是想问成安园林之事?”

林如慕道:“这两件事都想听你说一说。”

林芷重新坐回莲花池的石栏边,面对自家兄长,她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之意,她道:“成安园林劳民伤财,不过我也明白陛下好奢靡,只要陛下在位,这种事便不会中断。”

林如慕眉头微皱,“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劳心费力地趟这趟浑水?”

林芷看着她兄长,缓缓开口:“成安事小,但是我却想借此机会试一试诚王是何种品性之人。”

林如慕看着她家小妹眼底莫名的浅淡愁绪,无声叹道:“果然如此。”林如慕伸手将林芷披散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理至耳后,“这些事你与我说,我自会去考量,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何必亲力亲为呢?”

林芷却摇头道:“大哥,自打来了盈都我便一直很不安,有些话虽大逆不道却是事实,君王奢靡无能,我不知我们前线将士以血肉拼杀出来的安定能维持多久,奔车朽索,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形。”

林如慕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林芷心中的担忧竟已到了如斯地步,他有些不确定林芷的言外之意,不过兄妹之间说话素来没有太多的顾忌,林如慕问:“你想选诚王?”

林芷眼底有些迷茫,她道:“我不知道,所以我迫切得想要去了解他,明年我便十八岁了,我不想就这样嫁入高宅有心无力地过完一生。”

林如慕伸手摸了摸林芷的头,失笑道:“怕什么,你若不想嫁谁还敢来咱们府上强娶不成?”

林芷看着她大哥温柔的目光,鼻头微酸,有冲动想把上一世最后的悲剧与无能为力全部倾诉而出,幸而还有理智残存,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展颜道:“嗯,有大哥在我便不怕了。”

林如慕失笑,“还撒娇呢?”

林芷吐吐舌头办了个鬼脸,又正色道:“这几日诚王应该便会在朝堂上提及成安园林之事,到时再看他是何种想法吧。”顿了顿又道,“咱们林家手握重兵,大哥你不便出面与诚王接触,此事我心中有数,大哥也毋须太过担心了。”

林如慕思及城中传言,再看看他家小妹一脸坦荡地算计着人家,林如慕只觉传言完全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