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耀进来时,阮绿棠公寓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依然是间隔均匀的?三声,只是这次不再?是不疾不徐的?节奏,激昂了许多。
阮绿棠嘟囔两声,拉上被子蒙头又要睡去,但门外的?人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敲门声刚落,下一秒又重新响起。“笃笃笃”,像急急的战鼓声。
阮绿棠闭着眼睛躺了半分钟,实在是无法抵御这魔音入耳,只好下了床,趿了拖鞋,顶着困倦的面容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又是时雨露,不过没有昨晚打扮的那样精致,眼底微微有圈青黑,一夜未睡好的?样子。
阮绿棠对她的?出现并不惊讶,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怎么,改主意了?”
她穿着吊带睡裙,领口宽大,下摆很短,露出雪白的胸口和光滑紧实的?大腿。
时雨露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在那几片肌肤上打了个转,随即赶紧又移开了,只盯着她的脸,礼貌地微笑道:“阮小姐,关于顾问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阮绿棠打断了:“如果是关于他,那我没什么可说的?。”
“还有,”阮绿棠揉了揉眼睛,“我这是小公寓,不是独栋别墅,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整天守在我门口敲门影响太坏了,像什么样子。”
“抱歉……”被她这样先发制人地教育一番,时雨露又蹙了眉,习惯性地道了声歉。
“不用,”阮绿棠放下手,打断了她的话,“只是请时小姐以后不要再?敲门了。”
她的语气冷漠,全然没了昨天撒娇粘人的样子,纵使时雨露见多识广,也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得愣了一瞬。
就在这时,阮绿棠忽然又冲她笑了笑,娇娇软软地说了句:“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可就不好了,你说对吗,姐姐?”
说完,她“啪”地关上房门,又倒头睡了过去。
阮绿棠今天没课,但有琴行的?兼职要去。
她睡到半晌,叫了个外卖,等餐的?途中打开手机一看,顾问敬的消息又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从昨晚的?晚安到今早的早安,再?到各种絮絮爱意的私语,以及地久天长至死不渝的?誓言,不一而足。
阮绿棠挑着回复了几条,又翻到了江悄悄的?消息。
对方昨晚在和他数落着顾问敬的“罪行”,只不过因为时雨露的突然出现,阮绿棠把?江悄悄遗忘地很彻底。没想到江悄悄好像因此误会了什么,试探着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棠棠,你是不是心软了?”
“那个,我又想了想,其实姓顾的也不是罪无可恕嘛,谁还没犯过错了。”
“有件事我没和你说,就是吧,其实顾问敬偷偷找过我,让我帮忙劝劝你。他和我保证了,他和那个女的绝对没有感情?,对你才是真爱。”
“而且他长得帅,又有钱,对你还好。要不……你冷战几天,等他表现出诚意的时候就势原谅他得了。”
“……”阮绿棠对江悄悄墙头草的?行为无语扶额,赶紧给她回了消息:“悄悄,其实我现在很纠结。”
江悄悄马上回了个耳朵的表情。
戏台既然搭好,阮绿棠这出戏也就继续唱下去了:“问敬这样骗我,我真的?很伤心,我在想,难道他所有的?柔情?蜜意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吗?”
“他可以这样对我说,也可以这样对那个女人说,我怎么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江悄悄:“棠棠,你别这样想。顾问敬肯定是喜欢你的?,我从他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狠不下心和他彻底提出分手。”
“悄悄,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你应该知道的?,对吗?”
“爸妈去世后,我就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其实我真的?很渴望家庭的?温暖。遇到问敬后,我每天每天都在想我们的婚礼,还有以后的小家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宝宝长得会更像谁。”
“所以就算问敬做了这种违背我底线的事,我还是没法和他一刀两断。”
“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悄悄,我要怎么办啊?”
她刚把?这几条消息发过去,江悄悄就回了过来:“棠棠,我这就去找那孙子,让他今天必须给你一个交代!”
“别!”
阮绿棠开门拿了外卖,用单手慢悠悠打字道:“悄悄,不要去找顾问敬了,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和他的?事烦恼。”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和你说了这些真心话。悄悄,你就当没听过,一切都算了吧。”
这次江悄悄回得很慢,直到阮绿棠解决掉那份黄焖鸡,她的消息才发过来:“哎,棠棠……”
对话到此结束,阮绿棠没再回复,她兼职的?时间临近,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没想到刚一下楼,她就看到了在楼下等候的?时雨露,对方靠在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上,拿着手机在看什么,神色不太好看。
看到阮绿棠下楼,时雨露立马收起手机迎了上去。
“阮小姐——”
时雨露的嘴角刚扬起来,就被阮绿棠打断了:“你一直在楼下等着?”
她愣了愣,懵懵地点了头,说:“因为阮小姐说不要我再?敲门了,所以我才……”
时雨露停顿片刻,看着阮绿棠问道:“难道楼下也不行吗?”
她生了双眼角上翘的?狐狸眼,看人的时候水波粼粼,很是妩媚。但此刻,时雨露那双魅惑诱人的?眼睛半阖,盛了几丝委屈的?意味。
阮绿棠抱着胳膊看她,问:“时小姐就这样等了一上午,不用工作的?吗?”
“嗯,”时雨露摇了摇头,“我在家里公司帮忙,没有出勤要求的?。”
“……”阮绿棠沉默了。
万恶的资本家!她既羡慕,又嫉妒,心里酸得活像是生吃了十?只柠檬。
“你的?车?”阮绿棠朝着她身后的保时捷扬了扬下巴,问。
时雨露不明地点了点头:“怎么了?”
“既然时小姐没有事情?做,可不可以载我去上班呢?”阮绿棠厚着脸皮询问道。
但偏偏时雨露脸皮薄,最不擅长拒绝别人。因此虽然她的?脸上很明显地出现了几丝无语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头:“当然可以。”
阮绿棠上班的琴行离公寓不算很远,也就十分钟的?车程。
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撑脸看着窗外车流。时雨露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纠结几瞬后开口,依旧是顾问敬的事。
“阮小姐,你究竟怎样才能与顾问敬分手?”
阮绿棠姿势不变,只微微偏了头,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时雨露的侧脸。
时雨露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继续道:“想要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的,除了昨天……”
她没明说,只隐晦地咳了一声。
阮绿棠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发问道:“时小姐,你喜欢顾问敬吗?”
时雨露浓密卷翘的?睫毛一扫,平静开口,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哦——”阮绿棠拉长了音,自作主张地帮她下了定论,“那就是不喜欢。”
“你……”时雨露下意识想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最后悻悻住了口。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总缠着我要我和他分手?”阮绿棠身体前?倾,把?胳膊驻在操作台上,这样时雨露的大半张脸就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她眼中了。
时雨露皱了皱眉,想要避开阮绿棠的?视线,把?脸扭到另一边去。可她坐在驾驶位上,微一扭头车头就跟着偏了偏,时雨露只好老老实实地握着方向盘,沉默不语地专心开车。
但阮绿棠不打算放过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呢,时小姐?”
时雨露还想装聋作哑蒙混过关,阮绿棠却说道:“该不会是——”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却故意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等时雨露来问。
时雨露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又一眼,见她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上了钩:“是什么?”
阮绿棠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轻佻地冲着时雨露的耳朵吹了缕气,说:“该不会是你看上我了吧!”
时雨露被她激得一抖,耳朵也“轰”地烧了起来,大声驳斥道:“当然不是!”
这是时雨露在阮绿棠面前第一次如此激动地说话,阮绿棠惊得一愣,时雨露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鸦羽般的眼睫扑扇几下,脸上的?红晕慢慢散开,又温声强调一遍:“我和顾问敬已经订婚了,阮小姐。”
“只是订婚。”阮绿棠淡然说道,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确。
时雨露焊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收起,面色严肃地说:“只是订婚,但这事关我时家和顾家两家集团的未来。”
“阮小姐,你可能并不明白,但这场婚约对时顾两家来说都很重要。只要我和顾问敬结了婚,我们两家就能放心地开展深度合作。”
时雨露很清楚,她不说个一二三出来结束这个问题,阮绿棠是不会和她继续交谈下去的。
她微阖了眼,给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时雨露刻意隐瞒了一些细节,比如说,时家正面临一场破产危机,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她和顾问敬的这场婚姻上。
“所以,”她踩下刹车,轻缓地停住车,转头看向阮绿棠,语气坚定地说,“这场婚约必须如约履行。”
阮绿棠收回胳膊,把?包带重新挎回肩上,拉开车门下了车。
时雨露解开安全带,把?车窗玻璃滑下去看她,似乎是还要再?说些什么。
阮绿棠索性凑近了,趴在车窗上:“时小姐,你是饿了吗?附近有家面馆味道不错,可以吃了再?走。”
她这是明摆着在装傻了,时雨露把车熄了火,伸手去开车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阮绿棠眼尖地看到了来电显示上一个小小的“顾”字,是顾问敬的来电,时雨露脸上又露出了烦闷的表情。
趁着时雨露分了神的?功夫,阮绿棠飞快地溜进了琴行里,只给她留了个背影。
时雨露接起电话,顾问敬冷漠疏远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时小姐,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吗?”时雨露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到无视别人客气的?问话。
顾问敬单刀直入:“关于取消婚约的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时雨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握紧手机,不卑不亢答道:“顾先生?,这项婚约是时顾两家共同商议,也经过你同意的。就算是普通合同,本着诚信的原则,你也该遵守。更何况是关系到我们两家颜面的事,你这样变来变去,是否太过儿戏了?”
顾问敬寸步不让:“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可以在商业上补偿时家,但是这项婚约,我绝对不可能履行。”
他是真下了决心:“实不相瞒,时小姐,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
时雨露打断了他的?话:“顾先生?,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婚约不是我们两人定下的?,毁约也没法由我们两人私下决定。”
顾问敬声音中的?冷意稍退:“我只是想提前与时小姐商议,没有别的意思。”
“商议?”时雨露忍不住自嘲地低笑一声,“是告知吧。”
顾问敬自知理亏,终于住了嘴。
时雨露掀起眼皮,重又变回那个端庄得体的?时小姐:“顾先生?,这件事你还是先与顾家伯父伯母商议后,再?同我,同时家说吧。”
她挂了电话,往琴行看了看,没看到阮绿棠的?身影,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前台在玩手机。
时雨露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阮绿棠逼得太紧。更何况,阮绿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一些出格逾矩的事,让她心里有些发怵。想到这里,时雨露的耳朵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捏着耳垂揉了揉,平复下来心中繁杂的?思绪,拧住钥匙转了一圈,准备开车走人。
可操作盘刚亮起来,时雨露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父亲,时厉,的?来电。
她只好又熄了火,接起电话:“爸,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时厉的?声音雄浑:“小露,陈助说你今天没去公司,你去哪儿了?”
时雨露瞥了几眼琴行,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在陪朋友。”
她不是能面不改色地说谎的人,因此声音有些发虚,但时厉并没发现这点小小的异常,或者说,他并不在意。
“嗯,”时厉含糊地应了声,甚至都没问她是哪个朋友,只说,“今天是顾江海和他老婆的?结婚纪念日,今晚的?宴会你没忘记吧?还不赶紧去选件礼服做做头发,打扮得好看点。”
时雨露听着他的?这番话,心里像是梗了根刺,虽然不太舒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从地“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时厉又说:“小露,你今晚可要好好表现,懂点眼色,多讨顾家人的?欢心。”
时雨露纠结再?三,犹犹豫豫地说:“爸,关于我和顾问敬的婚约……”
“对,你们的婚约。”时厉陡然来了精神,语气更加严厉几分,“小露,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去讨顾家的?欢心?”
“时家坚持不了多久了,现在还能勉强撑个面子,可再这样几个月……”时厉咬了咬牙,“顾江海这个老狐狸,表面上和我称兄道弟亲家亲家叫得亲热,可就是拖着合同不签字。”
“小露,你和顾问敬的婚约必须提前!”
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今晚就是个好机会,你表现乖巧一些,我再?让你妈和顾夫人吹吹风,事情?就成了。”
“……知道了,爸。”
时雨露挂了电话,觉得头有点疼。再?往琴行一看,阮绿棠正隔着玻璃门看她呢,顿时头又更疼了。
她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一周前有朋友告诉她,在商场里看到顾问敬挽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很亲密,说他们两个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时雨露应付过去,赶紧找了人调查,结果出来后又马不停蹄地来找阮绿棠。这么一忙活,竟然把顾家宴会这么重要的?事给抛在脑后了。
顾问敬昨晚和她提了毁婚的?事,今天又火急火燎地提了一遍,说是在长辈知晓之前?提前?商议……
难道顾问敬是想在今晚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和她解除婚约?顾问敬这样做的?话,她将陷入怎样的尴尬处境先不提,时厉最在意的颜面也将全盘扫地。
时雨露后知后觉地慌了神。
唯一能阻止这个噩梦的?人,只有一个,阮绿棠。
她往琴行看去,里面多了几个人,阮绿棠却又不见了。
往后是噩梦,向前?是阮绿棠。时雨露踌躇几秒,决定还是向前?吧。
她下了车,刚走进琴行,就听见“叮叮”的?钢琴声。时雨露循声一看,是阮绿棠坐在一架钢琴后,专心致志,摇头晃脑地弹奏《小星星》。
不过半天时间,就缠了她三次,时雨露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温声喊道:“阮小姐,我……”
阮绿棠弹完最后一个音,抬头看她,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笑容:“不好意思,工作时间不能闲谈。”
一个中年女人适时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即开始热情地朝时雨露推荐起来:“这位女士,你是对钢琴有兴趣吗?”
时雨露摆了摆手:“我随便看看。”
那女人走得更近了:“小姑娘,不用不好意思,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你看我都四十?多了,不也从去年才开始学的钢琴,现在也弹得有模有样的了。何况你这么年轻,学得肯定比我快。”
“我……”时雨露无法抗拒她的热情,为难地看了看阮绿棠。阮绿棠却看不到她的?窘迫似的?,笑意吟吟地在旁看戏。
那女人更近一步,环视一圈后神神秘秘地说:“这样吧,你报班的话我给你优惠点,教?材费也不收你的?了。但你不能跟别人说哈,我是看你合眼缘,别人都没这个优惠的?。”
边说着,她边把?时雨露往前?台那里拉,前?台也十?分配合地递过来一张报名表。那个中年女人一手拽着时雨露,一手拿着笔往时雨露手里塞。
等时雨露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只手按在报名表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支笔了。
“……”时雨露困窘地笑了笑,往阮绿棠的?方向指了指,说,“可以指定老师吗?”
“阮老师啊,她是教小孩子的?……我们这里有大师级的钢琴家,正好有空档,可以帮您安排的?。”
“没关系,我只想要阮老师。”时雨露态度强硬地看着那个女人,看那架势,对方不点头她就不打算签字了。
不就是提成少了点嘛,总比没有强!那女人一咬牙,还是妥协了:“都行都行,我们这里的?老师水平都很高的?。”
几句话的?功夫,时雨露就多了十?节的?钢琴课。阮绿棠的?态度也一下子变了,对她殷勤亲切了许多,但这亲切中更多的?是客气,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地对她进行口头调戏。
时雨露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阮小姐……”
“不用叫我阮小姐,叫我老师、阮老师都可以。”
阮绿棠表情很正经,正经到时雨露也判断不出她是不是又在占自己便宜。
但阮绿棠很快就进入了老师的?角色,张着十?根手指和她讲指法:“我们每一根手指都对应着特定的?每一个键,从大拇指到小指分别对应do、re、mi、fa、so五个音……”
“这些我知道,阮小——”看着阮绿棠的?眼睛,时雨露立马改口了,“阮老师,我不是来学琴的,我是……”
阮绿棠:“时小姐,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来学琴的,我都会尽心尽力教?你的?,这是我的?工作,也是琴行的?规矩,请你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她说话时,琴行负责人像是为了作证她的话一样,双目炯炯地从透明玻璃门外飘了过去。
“……”
于是,心肠很软的时雨露就这样被迫听了一整节钢琴基础知识课。
好不容易上完课,时雨露还没来得及和阮绿棠说上话,下一时间段的?小朋友就被家长领着送来了。
阮绿棠立马迎上去,和学生家长交代小女孩上节课的学习情?况,又开始聊她的教?学计划。
时雨露耐心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插不上话,又被时厉催促着去选礼品,最后只好留下一句“阮小姐,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后匆匆离开了。
巧的是,时雨露一走,阮绿棠立刻就收到了顾问敬的消息:“棠棠,晚上有空吗?我想带你去见我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不知道能坚持几天的日六挑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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