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苏玦没正形地斜躺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碟瓜子，像松鼠一样嗑得津津有味。

楚衡靠在椅子上凝神看着苏玦带回来的三封密信。

第一封是关于贺南瑾在西越国的身份。

雁归林那日得知贺南瑾和西越国有牵连时，他就让秘阁的人去查贺南瑾的身份了。

只是贺南瑾的身份隐匿得极好，秘阁迟迟未能查到结果。

没想到苏玦这回出去办事，竟收到了叶清尘的密信，他知道贺南瑾是谁了。

看完密信后，楚衡不由一叹，清尘办事果然太省心了。

第二封是有关军中怪症的。

司马独孤说，病情已经控住，他再观察一段时间，确认不会再有人发病后，他就启程返京。

病情是怎么控制住的，司马独孤没有在密信上细说。

病情能控制住，楚衡自然很高兴。

但是，高兴之余又有些不太好的猜想。

独孤用的词是控制，不是治愈。

折伊说那种病无法治愈，所以染病的那些将士——

等独孤回京后，再仔细问他吧。

第三封是南蜀皇帝的信。

西越国野心勃勃，意图颠覆大齐，楚衡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无动于衷。

楚衡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打算用与之毗邻的南蜀拖住西越国。

两国本就有矛盾，小摩擦不断，他命人暗中挑唆离间后，南蜀和西越国这几天的关系更加紧张了。

但是南蜀国力不敌西越国，一旦兴兵，南蜀必遭重创。

南蜀皇帝思量过后，派人送密信给楚衡，有意和大齐结盟，请他促成此事。

楚衡微微一笑，烧掉了密信。

“南蜀皇帝还真拉得下那张老脸写信给你，他忘了几年前，他们南蜀是怎么进犯大齐了吗？”苏玦鄙视之。

当年，若不是南蜀和其他三国联盟，进犯大齐，大齐不会死掉那么多将士，镇国王、衡衡的亲人和四万将士就不会经过长乐山，就不会遇到火山喷发，就不会死。

如果他们没死，镇国王妃不会有事，衡衡的大舅母也不会悬梁自尽，衡衡也不会内疚至今。

如果镇国王和镇国王妃还活着，衡衡就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苏玦一直将镇国王和镇国王妃视如亲生父母，他们二位的离世，也曾让他痛不欲生。

当年年幼的他被赶出苏府时，是镇国王夫妇将他带回了府中。

他生病的时候，是镇国王妃悉心照料，哄他睡觉。

镇国王妃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哼曲的样子，他至今都忘不了。

那个怀抱，真的很温暖。

镇国王夫妇待他一直极好，纵然他在京中闯祸无数，他们对他的好也从未变过。

当年之事，楚衡自然不可能忘记。

可是，眼下不是和南蜀置气的时候。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楚衡语气平淡，他早已料到南蜀皇帝会生结盟之心了。

苏玦知道楚衡说的是对的，没有反驳。

天玄国异动时，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万一天玄国和大齐真的开战，西越国和其他小国趁火打劫就麻烦了。

虽然他们在力保天玄国和大齐不起战事，但还是要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以防万一。

既然已经知道贺南瑾的身份，也知道南蜀皇帝的意愿，西越国目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如果和南蜀结盟，再拔掉贺南瑾及其在大齐的暗探眼线，西越国就不足为惧。

只要西越国不动，其他小国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专心应对天玄国，顺带除掉大齐暗流涌动的那些势力。

“听你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答应南蜀皇帝的提议了？”

“有这个打算。”楚衡目光微沉，轻捻手指，“不过暂时不给他回复，再等两天。”

苏玦眼珠子一转，指了指折伊房间的方向：“等她？”

他和楚衡相交多年，很有默契，楚衡在想什么，他还是能猜到的。

“对，准确来说是等荣王夫妇。”

虽然折伊没告诉他，她那天和荣王夫妇都说了些什么。

但他料想，折伊既然那般恨贺南瑾，她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

而且，雁归林的事，他也牵涉其中，折伊真心为他好，自然也不会放任贺南瑾对付他。

这几天，荣王夫妇似乎在筹谋什么，他们还暗中打探贺南瑾在平远县私宅的行事。

他想，定是折伊和荣王夫妇说了什么。

折伊没告诉他，应该有她的理由。

不知荣王夫妇要做的事，会不会和他要做的事有冲突，他先看看情况再给南蜀皇帝准话。

苏玦了然，突然坐起身来，眼睛亮汪汪地看着楚衡。

“说起来，本公子正想问你呢，本公子不在的这几天，你和小折伊之间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本公子不知道的事？”

阿玦，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爱打听闲事的长舌妇。

楚衡瞥了他一眼：“你想我和折伊之间发生点什么？”

“发生什么都行啊。”苏玦笑得有点猥琐。

“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

“不能！”苏玦指着楚衡，“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本公子看你和小折伊的动作明明很亲密。”

“没有。”楚衡回答得很干脆。

好吧，也是，他家衡衡没有纨绔子弟轻浮浪荡的做派。

“你就不能加快速度，早点把小折伊拿下？”苏玦鄙视他，“本公子告诉你，你务必，必须，一定要把小折伊娶到手！”

楚衡侧目：“你之前不是嫌弃折伊脸上有疤，长得丑吗？不是对我娶她一事有一点点意见吗？怎么改主意了？”

一听这话，苏玦立刻做出掩面哭泣状。

“之前本公子有眼无珠，不知小折伊的斤两，本公子知道错了。”苏玦开始拍马屁，“本公子现在才发现，小折伊一点都不丑，好看得很，像朵花一样。她舞剑的时候，身姿优美，犹如仙女下凡。衡衡，你确实比本公子有眼光。”

关键是，小折伊对衡衡好，还知恩图报。

他今天把寒水剑送给她，小折伊转头就指点他剑法。

他对小折伊的印象大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