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楚衡思考着她这话的真实性。

折伊又道：“而且，以前在长宁县时，师父都是夜里来找我，带我去竹林的小木屋教我功课，所以我习惯了晚上活动。”

楚衡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就算他相信谢皇后是她师父，他也会怀疑她这一身武功。

她必须得编得更圆一些。

“你夜里出去，两个嬷嬷就从来没发现过？”楚衡打量着折伊的神情，出声问。

“那两个老妖婆嗜酒，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她们哪儿发现得了。”折伊鄙夷地笑了一声，“就算没喝醉，我也会让她们睡过去的，下药什么的，我轻车熟路。”

楚衡一笑：“还真是挺轻车熟路的，半路上都能给我下药。”

折伊得意地扬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没想过跟你师父走吗？”

“想过啊。”折伊撅了撅嘴，“我也跟师父提过，但师父说我在她身边不安全，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不该被她所累，她希望我做平凡人，过平凡人的日子。那时候我毕竟年纪还小，不能完全理解师父的意思，懵懵懂懂的，现在倒是彻底明白了，师父是真的为我好。”

楚衡暗想，看来谢皇后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

“其实我和师父见面的次数也就一个巴掌，但师父待我真的极好，很用心地教我。只是那时我始终年幼，纵然师父夸我有天赋，但我学得并不好。”

“师父走后，我长年累月睡不着，就练功练字打发时间，可能是因为心无旁骛吧，武功就成这样了。”

折伊神色一黯，似是在回忆过往：“师父在天上看见我这个徒弟这么厉害，应该会很高兴吧？”

楚衡握住她的手：“当然，毕竟你是她的爱徒，她肯定也希望你好好过日子。”

折伊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单手撑着额头，直勾勾地看看楚衡，久久不语。

楚衡也学了她的样子，同样看着她。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将军，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喜欢我？”折伊打破沉默。

“嗯。”

“真心要娶我？”

“嗯。”

“真心不介意我的容颜？”

“不介意。”

“不反悔？”

“绝不反悔。”

楚衡的每一个回答都十分肯定，没有半点犹豫。

折伊长叹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做最后一次挣扎。

“将军，小女子孤星转世，命格带煞，八字超硬，克天克地克亲朋，你若娶了我，定家门不幸，我们的亲事就算了吧。”

他回答得倒是干脆！

楚衡嗓音醇厚，笑颜以对。

“巧了，本将军众星捧月，福泽过厚，福荫过深，正所谓过盛易折，我若娶了你，定家族兴盛，大师说你我天赐良配。”

天赐良配？

这是你自以为的天赐良配吧。

“将军，你怎么就不死心呢？”折伊咬牙。

楚衡淡定地回道：“对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折伊幽幽一叹，换了个姿势，杵着下巴说：“将军，我从小被爹娘送出府外，心中一直没有安全感，我很怕被人再次抛弃，特别怕。如果走不到最后，我宁愿从未开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折伊，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楚衡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要一个承诺。“将军能保证这辈子都对我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吗？”

“能。”楚衡郑重地保证，“我发誓。”

只要她留下来，他会倾尽全力对她好。

毕竟他于心有愧。

折伊心下冷笑，发誓有用的话，早就劈死一堆人了。

垂眸敲着桌子想了好半天后，折伊松了口，略带羞赧地说：“那——好吧。”

楚衡眼眸一亮：“这么说，你同意留下来，同意嫁给我了？”

“唔，我会试着了解将军，喜欢将军，我也想知道话本子里说的，义无反顾去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折伊宛如情窦初开一般，眨着明亮的眼眸天真地说。

“太好了，折伊。”楚衡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心里稍稍轻松了些。

折伊靠在他胸口，威胁道：“不过，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的，将军要有心里准备，若将来将军变了心，负了我，我余生都不会让将军好过的。”

“若我真的负了夫人，任凭夫人发落。”

折伊轻笑了一声，主动伸手环住楚衡，往他怀里靠了靠：“这可是将军自己说的，一会儿我要拿纸笔记下。”

“好，我签字画押。”楚衡顺从地说。

两人黏黏糊糊地抱了好一会儿，待楚衡想要松开折伊时，发现折伊已经在他怀里安然地睡过去了。

楚衡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之后，楚衡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自己也和衣而卧，躺在她身边，牢牢将她圈进怀里。

折伊，不管你今夜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就好。

在他们有限的时间里，他会倾尽全力爱护她，照顾她，成全她所想。

他会和她一起走下去，直到三年后。

待那件事事成后，他会以死谢罪！

这是他欺骗她伤害她的报应，他罪有应得。

夜里，安静如许。

待楚衡睡熟后，折伊悄然睁开了眼睛。

终于，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

楚衡，祝你有个好梦。

折伊眸底寒芒毕露……

翌日清晨，楚衡早早醒来。

折伊手脚搭在他身上，脸紧紧贴着楚衡的心口，睡得迷迷糊糊。

楚衡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

她的睡姿可不怎么样。

楚衡没有叫醒她，侧躺着撑着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

睡梦中的折伊格外安静，温顺得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猫。

中途，外头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好几次，但谁都没有敲门打扰。

最终，风辞还是敲响了门。

“公子，皇上遣人来传话，让您现在进宫一趟。”

敲门声惊醒了折伊，折伊揉了揉眼睛，意识到自己缩在楚衡怀里后，微微一愣。

愣过后，又往楚衡怀里钻了钻，一副还想继续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