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折伊这话，楚衡的神经微微紧绷。

想要她的命都可以……

折伊，真的可以吗？

楚衡沉默了一下，用玩笑的口吻问：“真的想要你的命都可以？”

“真的！”折伊没有半点犹豫，“就算将军现在，立刻，马上让我死都可以。”

真的可以。

只要他不骗她，怎么样都可以。

“好，这是你说的。”楚衡松开她。

折伊回过身，见楚衡从左边墙上的画框后取出一把剑拿给折伊。

楚衡满脸笑容，姿态闲散：“那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自杀，你做得到吗？”

很明显，他在开玩笑。

折伊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应付她。

她没有接剑。

如果能量系统没有限制她主动自杀的能力，她一定毫不犹豫接过剑抹脖子。

问题是，她现在最无法做到的就是主动自杀。

死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难太难了。

望着楚衡浑不在意的模样，折伊上前把剑抽出来递给楚衡握着，然后剑锋对着自己的喉咙。

“我自己自杀一般都死不了，可能心里会下意识手抖，还是将军亲自动手吧。”折伊随口胡说，“来，将军尽管朝我的喉咙刺，只要将军确定自己想要我的命。”

折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

她的样子十分坚定，十分从容，没有半点怯意。

楚衡握着剑静静地望着她，望了很久很久。

折伊，我是想要你的命，但不是现在，是三年后。

就算你现在愿意把命交给我，那三年后呢？

三年后你是否还愿意？

三年的时间，很多人很多事都会变的。

最终，楚衡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她。

楚衡将剑插回剑鞘放在桌上后，微微一笑，上前将依旧闭着眼睛的折伊揽进怀里。

“折伊，我们不开玩笑了好吗？”

“我没开玩笑——”

楚衡没有给她往下说的机会：“折伊，我要的是你，我是真的想娶你。”

折伊霎时间浑身冰凉，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多希望楚衡说，折伊，我不想再瞒你骗你了。

她多希望楚衡说，折伊，其实你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她多希望楚衡说，折伊，我想娶你，说爱慕你其实都是另有目的的。

可是，她等到的不是类似的话。

楚衡，你知我为了你不惜暴露行踪去雁归林，你知我为了治你的病可以不遗余力，你知我不会害你。

为什么你心里还是不愿意真正相信我？

楚衡，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的命做什么。

可是，你知道吗？

在心里，我是愿意相信你的。

我相信镇国王府的家风，相信你的为人。

我相信你要做的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事。

我真的相信。

我不挑明问你，只是希望你主动说，不要骗我，不要利用我的感情。

我宁可你像你的属下说的那样将我关进牢里，也不想你这样欺我。

我真的痛恨那种感觉。

我已经被贺南瑾狠狠地骗了一次，伤了一次。

同样的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折伊悄悄地，轻轻地，缓缓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将军想娶我，是因为圣旨吗？”折伊靠在楚衡身上，目光有些空洞。

“不是。”

“那是什么？”

折伊牙关轻颤，说这句话说得异常艰难。

隔了一会儿，折伊听见楚衡在她耳边用温柔如水的声音说：“因为我对你是认真的，折伊，我喜欢你。”

折伊一下子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了很多，好冷好冷，冷得像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他最终还是做了和贺南瑾一样的选择。

楚衡，你的机会用完了！

我会让你真正明白，什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折伊阖眼，隐去了眼底的寒光。

再睁眼时，眸光如秋水，莹润剔透。

折伊往后一退，从楚衡的怀里挣脱出来，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纯良无辜。

“将军，你，你——”折伊结结巴巴地说，“我没听错吧，将军，你，你说你对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喜欢我？”

“真的。”

“我不信。”折伊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楚衡看着她的眼睛，眸底深情一片。

“折伊，我承认，我一开始说要娶你，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医术，为什么知道我身上的毒，你能不能解这种毒，你背后有没有什么人。”

折伊抿唇不语，瞅着楚衡，等待他的后话。

楚衡低头淡笑了一下：“但那天看到你被毒蛇咬伤，命在旦夕，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放不下你。”

“所以将军就把救命的蛇涎花用来救我了？”折伊适时插话道。

楚衡没有表态，又道：“后来我收到消息，你不愿违背婚约，主动说愿意嫁给唐承，你还跟两个婢女说，你不喜欢我，我吃醋了。”

“这么说，紫香真是将军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了？”

她说自己不喜欢楚衡时，只有秋姑姑和紫香在场。

秋姑姑是姚府的老人了，并且陪她从长宁县一路回到京城，她信得过。

会给楚衡传消息的只可能是紫香，她也早就怀疑了。

楚衡颔首，没否认：“那晚我去找你，说以后不会再和你私下见面也是认真的。”

“将军为什么那么说？”折伊嘟囔道，“我那晚就觉得将军怪怪的，前一刻还跟我说什么没有来世，只有此生，又亲又吻的，后一刻突然就说什么没资格要我，还给我送成婚贺礼，我都搞懵了。”

折伊略带关心的问：“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衡伸手将折伊拉到凳子上坐下，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折伊的手背。

“倒也没发生什么，只是独孤说蛇涎花有点难找，骂我头脑发热用蛇涎花救了你。他怕日后找不到蛇涎花，想试试是否能用其他药代替蛇涎花，便尝试给我配新药。”

“我身上的毒这么奇特，蛇涎花又难找，若一直没找到解药，那我就没几年好活了。”

楚衡低头淡淡一笑：“虽然让你嫁给唐承我有点不甘心，但总比嫁给我，没过几年就要守寡强，我就想着干脆和你彻底断了关系，让你安安心心嫁进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