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清芷院异常清静,就连每日必来的荣王和姚纲都没有出现。
秋姑姑和紫香跟折伊说,外头现在提起她也不再是骂,而是夸了。
楚衡也清醒了,齐延烈免了他早朝,让他安心养病,就连中秋宫宴都不用去参加了。
太后发话,让姚纲带姚栖月参加宫宴。
姚纲解了姚老夫人、阮心兰和姚栖月的禁足令,姚府恢复如常。
流言的事看起来似乎就这么翻篇了。
转眼到了中秋。
在秋姑姑和紫香的搀扶下,折伊终于可以下地走上几步了,就是还不够稳当。
虽然姚纲、姚文丰和姚栖月都进宫去了,但姚府晚上还是弄了中秋宴,赏月会。
姚老夫人阮心兰都和折伊不对付,折伊没心思去演中秋团圆大戏,直接拒了。
不过,姚栖霞亲自给她送来了月饼和一些吃食。
姚栖霞望着折伊,身上依旧带着一股子傲气劲儿,纠结地扯着手帕,俏脸憋得通红,“大姐”两个字硬是叫不出口。
平素伶牙俐齿的姚栖霞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话。
“那个啊……就娘和姐姐的事……谢谢你……还有药膏……月饼没下毒……你爱吃不吃……”
然后姚栖霞没等折伊说话,非常快速地带着丫鬟闪人了。
折伊:“……”
姚栖霞,你道个谢也要这么傲娇吗?
秋姑姑和紫香笑得前合后仰,三小姐端着架子,别别扭扭道谢的模样真是太可人了。
“大小姐,能让三小姐破天荒道谢的,您可是头一个。”秋姑姑笑道,“奴婢入府这么多年,就没见三小姐跟谁服软过。”
“这么说,还是我的荣幸了?”折伊嘴角抽抽。
“那可不。”秋姑姑煞有介事地说。
“行吧,那我就给点面子,尝一尝这满含谢意的大毒饼。”
折伊像个老太太一样颤巍巍地拿起一个月饼,能自己动手拿东西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主仆三人吃着月饼赏着月,说说笑笑就过了中秋夜,之后早早歇下了。
“咚咚咚——”
敲门声将主仆三人从梦中惊醒。
秋姑姑起身开门,是姚纲。
折伊问:“父亲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急事?”
子时已过,姚纲还来清芷院,必有要事。
紫香给折伊披了件衣裳,扶着她缓缓下床。
姚纲坐下身,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折伊,有件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姚纲沉声道,“宫宴上,皇上太后给楚将军和你赐婚,明天一早,皇上就会派人来宣旨。”
“什么?赐婚?”这个消息相当醒瞌睡。
她没听错吧?给她和楚衡赐婚?
姚纲的手半握成拳,用力地点点头。
“我不是和唐承有婚约吗?皇上和太后怎么会给我赐婚?”
“皇上太后也给唐承和栖月赐婚了。”
姚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栖月如愿嫁给唐承不算坏事,可折伊嫁给楚衡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折伊一下子心塞起来:“怎么这么突然?”
大过节的,能不能给她听点好消息,比如苏如眉要回来什么的。
姚纲跟折伊说了赐婚的缘由。
中秋宫宴上,姚栖月献艺拔得头筹,博得满堂彩,太后一时高兴说要给她指婚。
齐延烈多喝了几杯,似是有些醉意,接话说不如把她指婚给唐承,称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唐承在宫宴上作诗助兴,文采斐然,齐延烈很喜欢他作的诗。
有大臣提醒齐延烈说唐承和折伊已有婚约,另外一些大臣则把楚衡爱慕姚折伊的事拿出来说。
最后怀安侯提议,不如解除唐承和折伊的婚约,同时成全两对新人,皆大欢喜。
齐延烈连连称好,直接说就这么定了,没给任何人反驳的余地。
宫宴上那么多人,齐延烈身为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荣王和姚纲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荣王扶喝醉的齐延烈回了寝宫,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姚纲回府后,立刻来告知折伊,让她有个准备。
呵呵——
敢情这个中秋宫宴是齐延烈和太后唱的一场大戏啊。
什么多喝了几杯,骗三岁小孩儿呢!
齐延烈和太后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他们这点把戏,折伊一眼看穿。
表面上,他们善解人意,顺从民心成全了楚衡的爱慕之心,也成全了唐承和姚栖月。
暗地里,他们是想把她当棋子,成为安插在楚衡身边的眼线。
不好意思,二位真该去找太医看看眼睛,你们看错人了。
想让她当棋子?
没门!
她没把他们当棋子,他们就应该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姚纲见折伊听完面无表情,叹道:“折伊,你心中不愿,我和王爷也不想逼迫于你,只是——”
“只是圣旨不可违,我要是抗旨,皇上怕是会迁怒姚府。”折伊露出一个轻嘲的笑容。
齐延烈和太后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
要么她乖乖去当眼线,要么她抗旨不遵,姚府玩完。
姚纲面色凝重,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实话,我并不想你嫁去镇国王府,可惜皇上金口已开,难以更改。”
一来,一旦姚府和镇国王府成了姻亲关系,以后姚府的命运就和镇国王府绑在一起了。
二来,皇上和太后此番安排,定会要折伊给他们传递消息,楚衡又不是好对付的人。
三来,楚衡中了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毒发身亡了,折伊嫁过去说不准没几年就得守寡。
姚纲的担忧,折伊心里有数。
“既然已是定局,那就顺其自然。”折伊一脸无所谓,“换个角度想,父亲不是应该开心吗?至少您的二女儿得偿所愿,可以名正言顺嫁进唐家了。”
“折伊,你二娘和栖月之前做的事——”
“父亲如果是想替她们道歉,那就不必了。”折伊笑着打断姚纲的话,“事情我都清楚了,夜深了,父亲回去歇息吧。”
“折伊,这门亲事你当真愿意?还是你对将军本来就……”
姚纲有些不安,折伊对赐婚一事实在太淡定了。
“于我而言,嫁谁都一样。”折伊没有正面回答,“折伊早就说过,但凭父亲安排。”
姚纲没再说什么。
这个女儿的心思,他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