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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玄色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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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合,落日熔金,苍穹之上云霞延绵不绝,磅礴而绚烂。

巨大的?木舟浮在云间,缓缓前行,甲板上稀稀落落的人群或立或坐,或负剑或抱琴,皆不似平常人。

大半人的目光都落在不远处那个倾身俯在舟沿,正举目望向?远方的人影身上。

那是个年纪极轻的男子,说是少年也不为过,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白羽大氅下身形纤瘦,脸色是缺少血色的苍白。

他的?长发只在身后松松一束,一只手撑住头,神色倦懒散漫,眉目却浓墨重彩之至。霞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染得那双鸦羽似的?长睫宛若融进?了落日晖光中,生出万般缱绻靡丽、摄人心魂的?艳色来。

一群身穿莲纹道袍、手?持浮尘的?年轻道士挤在角落,你?推我搡了半晌,最后把其中那个长得最为好看的?人推了出来。

白皙俊秀的?道士踉跄几?步,鼓足勇气?来到那白衣美人身边,温声唤道:“这位道友。”

美人懒懒回眸,“嗯?”

被那双眼睛一瞥,小道士的耳根霎时红了个通透,险些说话都说不利索,期期艾艾地道:“在、在下见道友气?质出尘,心?生结交之意……不知道友是何门派之人?”

“气?质出尘?”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白衣美人略微好笑,答道,“我没有门派。”

道士一怔,“道友是散修?”

“唔,算吧。”如果把魔修算入其中的?话。

“敢问道友姓名?”

白衣美人微微笑起来,“你?我萍水相逢,过客而已,为何要问得如此详尽?”

道士陡然语塞,俊脸更红上几?分。

这时,一道男声在道士身后响起,带着低低的?磁性,如涧底寒泉汩汩流过,清冷且沉静:“疏璃,时间到了。”

听到这道声音,白衣美人方才疏离懒散的微笑模样忽然就变了。他望向?来人,眼底漾起浅浅的?华光,显得眸色专注而柔和,像是在看着毕生最为珍重的?宝物。

是无论刚刚抱琴而来的灵犀阁仙子?与现在站在一旁的?若水观道士都没有见过的?神情。

应是有无数人愿意为了这样的目光而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他笑着道:“我刚想着,你?也该来催我回去了。”

四月中旬,慕隐向?祝老爷和祝夫人辞行,同疏璃一同登上去往修仙界的?浮云舟。

疏璃的?身体还未好全,受不得御剑的?劲气,更受不得使用传送符时产生的?不良反应,搭乘浮云舟虽然速度会慢一些?,但确实是最适合疏璃的?法子?。但即使是这样,慕隐还是看管着他,极少让他外出吹风,几?天一次的放风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白衣玉冠、神色静淡的剑修微一颔首,“那便回吧。”

疏璃弯起眼,乖乖地跟上他。

转身前慕隐没有什么情绪地瞥了眼从头至尾僵立在原地的年轻道士,极细微的一个动作,恰好被疏璃捕捉到。

他微微一笑。

***

两天后,慕隐和疏璃下了浮云舟。

眼前山峦起伏,七道山峰巍然屹立、高耸入云。尤其是位于凌绝峰旁的?次峰负雪峰,壁立万仞,险峻异常,因此为上山不得不御剑。

疏璃里里外外罩了三层裘衣,裹成圆滚滚的?一团被慕隐搂在怀里,外面撑起一道霜白色的结界,才安然无恙地登上负雪峰顶端。

山上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疏璃落了地,回头望一眼隐在层云和厚雪中的?浩浩长阶,好奇地问:“上来的台阶一共有多长?”

慕隐收了剑,道:“七千阶。”

“这么长?”疏璃咂舌。

“凌绝峰有九千阶。”慕隐的?语声淡淡。

疏璃抬手拨开了些?遮住大半张脸的裘衣兜帽,使呼吸变得顺畅些?,仍是好奇,“真的?有人试过从山脚走到山巅吗?”

“自然会有要走的理由。”

“比如?”

“心?有所惑,心?有不决。”

疏璃随口问:“那你走过没有?”

慕隐沉默了一下,轻声道:“走过。”

疏璃愣了一愣,忽然就有了兴趣。他倾身看慕隐,帽檐和领口是莹润蓬松的白狐毛,乌眸潋滟、肌肤如雪的美人弯眼一笑,“那——仙长你是因为心有所惑呢?还是心有不决呢?”

慕隐一直知道,这个人惯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他索性不再?理会疏璃,将疏璃领进?负雪殿后便带着柳映琼的遗体去了虹雨峰。

疏璃不消一会儿就把负雪峰上能逛的?地方逛了个遍。

负雪峰峰顶伫立着一座巍峨高殿,即为负雪殿,殿中布置颇为简洁雅致,却没有一丝人居住的烟火气,堪称空空荡荡、清清冷冷。殿前是一处平台,覆了深深的?积雪,应该是慕隐平常练剑的?地方。

唯一为负雪峰带来一点生机的是殿后那棵的?樱树,樱树粗大的树干上贴了符纸,以此保证它在这冰天雪地里长开不败,且开得极盛大,满树云兴霞蔚的?粉白色花瓣,一动就是花雨簌簌落下。

令人很能想象慕隐每天在这里的?生活,同时又令人难以想象他真的?数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这种地方。

【“我说,苦行僧都比慕隐过得有滋味吧?”】

【“山中无甲子,他心?无旁骛地修炼,当然不会觉得生活无趣。”】

疏璃撸起袖子?,兴致冲冲,【“那我可管不着,既然我来了,就必不会再?让他这么心?无旁骛下去。”】

他找到了慕隐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床一榻和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具,简单至极。等他把自己的?行李一股脑抱进来,倒显得比慕隐放在这儿的东西还更多。

安置好行李后,慕隐还没有回来,他就坐在榻上跟亚撒盘算待会儿要怎么跟慕隐说。

【“你?说慕隐会把我赶出去吗?”】

亚撒凉凉地道:【“你?说呢?”】

【“我想来想去,为今之计还是得扮可怜。”】

【“唔?”】

疏璃煞有其事,【“不仅得扮可怜,还得更无赖一点。”】

【“……”】

【“疏璃,计划通!”】

思考好对策后,他下了榻,盘膝在地上坐下,立刻被冰得就是一个哆嗦。

【“……就是这个可怜着实难扮了些?。”】

慕隐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没有在大殿上看到疏璃,却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壁上夜明珠光线清亮柔和,疏璃以跪坐在地的姿势靠在木榻扶手上,枕着手?臂睡着了。他在门口怔了下,轻步走进去。

疏璃身上还披着那件厚厚的?白狐大裘,兜帽软软地盖在头上,只露出几缕乌黑的?额发和一小片侧脸,秾长眼睫安安静静地阖着,眼尾泪痣如一点桃花。

他睡得很熟,明明是那样艳的颜色,看起来却很乖,呼吸声轻而浅。

慕隐忽然就想起了方才在凌绝山藏书阁最高一层翻阅到的东西。

那里是藏书阁的?禁地,历来只有掌门和众峰主可以通行。他翻了许久,于深处翻出一本曾在一千年前参与过九曜谷布阵的修士自传。

修仙界千年前的?大门派千秋宫也曾扬名天下,最著称的便是它的?秘门心法《绝情心?经》,修此经者,无不心?性淡漠、绝情断义,以此换得灵力精进迅速,与太上忘情一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写下这本自传的?是千秋宫的少宫主万俟阔,自小便修了《绝情心?经》,年纪轻轻已是当时修仙界有名的?天才。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见到疏璃的?第三面时疯狂爱上了他。

万俟阔在书中叙述道,他那时尚不知疏璃已是恶名远昭的魔修,前两次见到他是在水上林中的惊鸿一瞥。直到第三次,疏璃朝他笑了一笑,他几?乎是瞬间就陷了进?去,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寤寐辗转,求而不得。

他很快知道了疏璃的?真实身份,也是在这个时候,几?次险些在修炼时生出心魔来。

他心?中的不甘愈加强烈。

他不甘放弃《绝情心?经》,不甘放弃几?十年的辛苦修炼,也不甘放弃眼前的?通天坦途。

于是便参与了镇压那魔修的一战,与众人一同布下上古阵法,将他深爱的人永永远远埋在了地底。

接着他继任了千秋宫的宫主之位,一切都回到正轨,书中自叙的内容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最末一页是千秋宫覆灭后时人的?附录,以草草几?句话揭出万俟阔在见到疏璃的?第一眼时就已然得知他是魔修,且交代了万俟阔的?结局——

千秋宫最后一任宫主万俟阔,死于走火入魔后的经脉逆施。

究竟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如今再?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考。慕隐合上书,耳边响起的是九曜谷地下疏璃一字一顿的质问,他问他,凭什么那些人为了尽早破除魔障修道飞升,就要他因此失去自由和生命?

现在看着趴在木榻上熟睡的疏璃,他依然想的是那时候疏璃在水晶棺中猛然凑近他时的神情,那人眼里像是化开了一点浓墨,近乎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能这么对他。

慕隐沉默地看了疏璃一会儿,将对面床上的?被子抱下来,轻轻搭在他肩上。疏璃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含糊地轻哼了一声,睁开眼。

“既然醒了,就回自己房间睡。”

疏璃掀开兜帽,仍是睡意困顿地半阖着眼,柔黑顺亮的?长发披散开来,右边脸颊上一道被压出的红痕分外显眼,小声嘟囔道:“不要。”

慕隐蹙眉,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疏璃伸手碰了一下慕隐的?手?背,指尖冷得像块冰,很快缩回来,有些?委屈,“我好冷。”

慕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修为高,灵力深厚,因此能忍受负雪峰的?万仞霜雪和彻骨冰寒,疏璃却不能。在他离开的?半个下午,他肯定冻坏了。

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取暖符来,他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慕隐叹了口气,“你?今晚先睡在这里。”

“嗯!”疏璃高兴起来,抱着被子翻身上了榻。

慕隐身周的灵力快速运转,渐渐将房中温度烤得暖融宜人。

夜明珠的光亮暗了下去,满室寂静,窗边透进淡淡的?雪光,间或有细碎的粉白色花瓣落在窗台上。

慕隐正盘坐在床上打坐凝神,忽然听见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轻声问他:“慕隐,你?不睡觉吗?”

以往夜晚他与疏璃同处一室时的情况不外乎是疏璃体内疼痛难耐,需要有人照应,疏璃在这种时候一般不会太清醒,所以今天晚上才算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在同一间房里。

慕隐淡声道:“我无需睡眠。”

疏璃恍然,“对哦。”

房中安静了一会儿,疏璃开口道:“睡觉很舒服的?,绝对比你?打坐要舒服,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习惯了。”

“哦。”

房中再?次安静,过了一会儿,然后疏璃又一次开口:“说不定你?也可以习惯睡觉嘛,你?——”

慕隐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可以了,我现在就睡。”说罢,拉过一边的被子,闭上眼。

良久,空气中响起极轻的一声笑。

慕隐原本以为他多年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睡过觉,今夜一定会难以入眠。但不知是否因为今天耗费了不少的?心?神,又或者因为对面榻上那人的?呼吸声太过平稳清浅,他很快就是一阵睡意泛起,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睡了过去。

……

清晨疏璃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人影,他披着裘衣摸出殿去,发现外面下着雪,慕隐正在殿前练剑。

山色苍茫,天地澄净,漫天大雪中白衣飒飒、翩若惊鸿,剑花挽起千万道凛冽霜色。

疏璃在殿门口坐下,托着下巴看雪中舞剑的?美人。

天底下多的?是颇有天赋的?人,明明天赋绝佳却不倚仗并挥霍天赋,反而比平常人更勤勉刻苦的人才最难得。慕隐年纪这么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恐怕没有人能轻易地只将原因归结于他的?天赋。

雪山之巅十年如一日的苦寒和冷清,他受了,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但我并不想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疏璃垂下眼,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再?抬眸看见那个收回剑势、远远朝他走来的人影时,他的?眼中已经攒出笑意。

皑皑如凛冬山巅落雪,皎皎如长空云间照月。

负剑的?白衣修士一步步走过来,停在疏璃面前,垂眼看疏璃时又显出一点温柔来。他微敛的?长睫上沾着碎雪,像是因为这一点温柔而融成了细碎的雾气,逸散进漆黑沉静的?一双眼里。

疏璃弯着眼,笑吟吟地唤他:“大美人。”

意料之中地,美人轻轻蹙眉,却像是已然习惯了,眼中并没有多少不悦。

疏璃道:“我饿了。”

“不是带了吃食?”

疏璃竖起一根食指抵在鼻尖,煞有其事,“我现在是病人,要吃热食。”

“……”

慕隐将疏璃带到了负雪殿的?厨房,面积极大的一间屋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没有用过,洁净且崭新。

好在有避尘珠在,疏璃不需要清洗厨具。煮菜做饭的原材料他带了不少,反正芥子袋里装得下,负雪峰又是个天然的保鲜冰窖,随便丢进?个冰窟窿里就能储存许久,很是方便。

慕隐在灶台下燃起符火,但还是脱不了身——煮粥可以用一以贯之的?温火,炒菜却不能,火候需要人为控制。

于是一身白衣、高华雅洁不染纤尘的?负雪峰峰主被疏璃支使得团团转,一会儿大火一会儿小火的,偶尔还会被嫌挡了路。他从未做过这些?,起初显得有些?笨拙,雪白的广袖都差点被火燎着一块。

眼前的?魔修却分外熟练,一心?可兼二用,一手?拿铲一手?掀盖,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其间还有工夫笑话他。

最后做出来的早餐是两碗蛋花粥、两笼四喜蒸饺、一盘蜜粽并三碟爽口小菜,端端正正摆在桌上,看起来普通却精致,和寻常人吃的?没什么不同。

疏璃按着慕隐桌边坐下,把调羹塞进?他手?里,语气又甜又轻快,“快尝尝看。”

看着他晶晶亮亮的乌眸,慕隐抿了抿唇,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咽回去,他迟疑着,舀了勺粥喝下。

入口是微微的烫,软烂绵滑,咸香鲜美。

“怎么样?”疏璃眨了一下眼。

“……味道很好。”

“是吧,我这么厉害。”疏璃有些?得意,一边在慕隐对面坐下一边义正言辞地教训他,“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总喜欢辟谷,一边说什么不要耽于口腹之欲,一边盼望实现参天道修长生的?欲望——同样都是欲望,口腹之欲比实现参天道修长生的?欲望小太多了吧,凭什么不能被满足?”

慕隐见疏璃一本正经振振有词地说着歪理,眼角掠过一丝浅而淡的笑意。

疏璃没有错过他眼角微弯的?那一瞬,撑了头靠在桌上看他,很认真地说:“慕隐,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慕隐一顿,与疏璃对视几?息,而后移开眼。

“但是,”疏璃拉长了尾音,“你?得帮我烧火端盘子?外加洗碗。”

慕隐还是没有作声。

“呃,”疏璃让了步,“也可以轮流洗碗的?。”

“粥要凉了。”慕隐淡淡地道。

疏璃愣了愣,小声应了句:“哦。”

就在他低头喝粥时,听到对面的人低声道:“我洗碗。”

疏璃猛地抬起头看慕隐。

慕隐正神色如常地咽下一口粥,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所说。

吃过饭后,慕隐就真的?绑了袖子?站在台边洗碗,从来只是执剑或握书的?手?指浸在水中,一根一根宛若白玉雕成,拿起拭碗巾的样子都好看得像是在调试琴弦。

疏璃靠在旁边,忽然没头没尾冒出一句:“我后悔了。”

慕隐看他一眼,“后悔什么?”

“后悔让你洗碗。”

“怎么?”

“现下的?境况原本是由我来讨好你,我应该加倍殷勤才是。”疏璃颇为忧心?忡忡,“可是现在让你?干活,一天两天还好,万一时间长了,你?不想洗碗了,就将我赶下山去怎么办?”

慕隐把洗完的?碗碟放好了,解开绑袖的?细长锦带,手?指在棉白软巾上轻轻擦拭,答非所问道:“饭是你做的?,我自然不能吃白食。”

“是因为这样吗?”

“否则?”

疏璃一路跟着慕隐回房,看他取出《道符记》、朱砂和一叠符纸一一摆在案前,随后坐下,开始翻阅那本书。

疏璃就托着腮坐在一边,很是无所事事。

取暖符这种低阶符咒对于慕隐来说根本无需耗费心神,只需要在画符时蕴入一点灵力即可,于是他粗粗地看了几?眼便提起笔开始描画。

“我想了想,我还是得多讨好你?一点。”疏璃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话题里走出来,等慕隐画完几?张符后,他便这样说。

慕隐头都没有抬一下,坐姿端正,笔下符迹行云流水,淡淡地道:“据我所知,讨好,是投其所好,讨其欢喜之意。你?并不知我所好,如何讨我欢喜?”

“你?就如此笃定我不知你所好?”

慕隐神色静淡,当是默认。

疏璃眨了眨眼,看了慕隐一会儿,忽然飞快凑前去亲在他的?嘴角,再?飞快地回身坐正。

慕隐的?手?腕蓦地顿住,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朱砂落在符纸上,洇成殷红如血的?一小块脏污,原本就快画好的?符已然报废。

疏璃看着他,眉眼弯弯,眸光灼灼,“那你现在可觉得欢喜?”

“……”慕隐抿紧了唇角,似是在忍耐,半晌后忍无可忍挤出两个字,“不知——”

“不知什么?”疏璃一歪头,“不知羞耻?不知检点?不知轻重??还是不知好歹?”

一连串的问话脱口即出,疏璃又凑近了,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眼睫一眨也不眨,轻而温热的气?息落在慕隐脸侧,拖出一丝软甜喉音:“嗯?仙长,到底是不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我被甜晕了

ps.

负雪殿后的樱树是柳映琼移来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白头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