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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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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见孤行少居然听话地退开了,意外之余赶紧将锦被往上拉,将自己捂严实了。

孤行少也不计较欧阳的小人之心,转而发现医童兴趣盎然地盯着自己,那双还算神采飞扬的眼睛贼亮贼亮,正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一刻钟很短,你师父呢?”孤行少蹙眉,意识到被人看了热闹,有些愠怒。

“我师父闻到香雪海的味道就来了,很快的。”医童如实道,暗自计较了一番孤行少和欧阳将才的情状,觉得着实是个不错的撩拨技巧,自己一定要好好学着。

“你当你师父是狗吗?闻着就能来!”窗扉隙着的缝隙处随着话落蹿入一丝细线,在孤行少眼皮子底下袭向榻上的欧阳。

好在这根丝线毫无杀气,孤行少才一扫警惕。

“不是师父说散出这味道,师父就能闻到,然后尽快赶来吗?”小医童怯怯地搭话,眼底却锃亮一片,哪里有半点敬畏。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表达的!”闻到味道就来,不是狗是什么,然而这后半句只能生生扼喉咙里,断断不能够说出来,自取其辱。

窗外那人许久不言语,医童疑惑道:“很严重吗?”

“咳,严重什么,跟了为师多久了,这点病症都判断不出,”窗外人责备道,“让人捂着被子一觉睡到日晒三竿,就什么都好了。”

“这么简单?”孤行少诧异,落水——昏死——以血如入药——惊厥——失聪,就是捂着被子睡一觉就能解决的?

“不信你让她睡一觉试试,”窗外人没好气地道,“好徒儿,今夜你就留在这门外,不到午时,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

那医童倒是听话,立马对着孤行少做了个请的动作。

孤行少挑眉:“何意?”

医童客气道:“我师父说了明日午时,就请公子明日午时再来,现在,请不要影响患者休息。”

“本座连你师父都没见着,就这样将人交给你们师徒二人,未免不放心。”孤行少留了个心眼儿,来人能悬丝诊脉,可越显技非凡的,才要越防备。

“我师父轻易是不会见你们的。”医童下意识道,神情颇有些轻蔑。

“这样说本座还真想一见了。”

“就你?”医童反问,方才的轻蔑变成了戒备,“不要妄想了。”

“既然见不得人,本座如何信你二人?”

“我师父都治不了的话,这世上就没人能治了,”医童信誓旦旦地说,拍了胸脯保证,仍然对孤行少诸多戒备,“你都有这样好看的小娘子了,再看我师父,小娘子会伤心的。”

这是什么歪理?孤行少觉得要不是小医童没说清楚,就是自己理解出了偏差:把大夫叫出来瞧瞧不过是谨防有人浑水摸鱼,万一有何纰漏,绘影图形拿人也方便,这关欧阳伤心不伤心什么事?

“别打歪主意了啊,我也是好心来给这小娘子看诊,你要是真打我师父的主意,这病就没得治了。”语毕,医童果断收拾药箱,麻利地往肩上一背,转身就去推窗。

“本座的生意岂你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的!”看出医童是准备就窗逃去,孤行少身形一摆,箭般射出,襟袍猎鼓、无风自动,眨眼便拦住了去路。

欧阳纳闷儿了,刚不是还好好的么?一会儿工夫就剑拔弩张上了?

两人面色都臭,也不知道说着什么,不过孤行少显然更激动——他就背对着窗,一手张开拦在医童身前,一手缚背,整个人只顾着向医童施威,连他背后窗台上有个人都没注意到。

那人一习白衣,乌发束顶,配以银冠,正半蹲在窗框上,手中一截红线缠绕,牵系的另一截刚好缠在欧阳腕上,那人似乎也没想到孤行少会突然冲出,更没想到随人而至的流风恰巧能将隙缝的窗扉吹开,是以一时呆愣住了,就着半蹲的不雅姿势看向屋里众人。

“你……”身后有人。显然孤行少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人,不然不可能以空门示人,欧阳本想出声提醒,奈何刚喊出口,还没提醒到孤行少,却惊了窗上的人。

那人看向欧阳,忽儿一笑,眉眼晶亮,唇齿含情,本应是春风化雨般的朗笑,可除却唇角上扬的弧度,整张脸都是僵的,欧阳心中一诧,后面要说的话生生卡在了嘴里。

便是这须臾的机缘就够了,那人愠喝一声:“你们俩都出去,再磨叽,后天中午这小娘子都好不了。”

孤行少只觉鼻翼间异香隐约,也没听清窗外人说的什么,脑识倏忽一顿,人下意识就跟着医童出了门,就几步路的时间,人再清醒时房门刚好当面合上。

这是被下药了!那一阵异香……

“尔敢!”迅速反应过来的孤行少怒火骤起,抬掌推门,却纹丝不动了。

堂堂无痕宫宫主,有朝一日竟会被这藏头露尾的师徒当面摆了一道。

“司徒陌,锁店!”此锁店非彼锁店,司徒家自有一套关门捉贼的手段,锁了店,便就是蚊子也飞不出去一只。

“咋啦咋啦,又咋啦。”一惊一乍的司徒陌马上从楼下蹿上来,这一晚上也太能折腾了吧,来来回回都第几趟了?

孤行少龙爪倏出,扣住医童就扔向司徒陌:“锁好他,敢在本座面前耍花样。”

死!

最后的宣言虽没出口,但司徒陌懂,手中折扇挥开,迎头拍下,直取医童琵琶双骨,这一扇下去,人就能废了。

房中那人一双眼似能穿墙破门一般,司徒陌不过刚举起折扇,还未起力,便打断道:“你们不过再三四个时辰,这小娘子若是不能痊愈,你们再把他抽筋剥皮也来得及。”

孤行少和司徒陌俱是瞳孔一缩——这是欧阳的问题吗?敢落无痕宫的脸面,这才是症结所在。

“可若是我这徒儿受了无妄之灾,诸位可要考虑考虑,天字一号房那位贵人为何这半晌没有一点动静。”

司徒陌挥出的扇攻势骤减,天字一号房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王妃。

“哈,好,本公子倒是要看你今日如何全身而退。”司徒陌擒住医童,转身打出锁店信物,不稍半刻钟,跫跫足音排沓,客栈四壁位移,梁上滑落乌青的钢板组成新的墙壁,门窗处的活页上也俱包裹上一层钢网。

“这机关术……”真是简单粗暴啊。医童眼神一闪,后半句识相地没说出来。

虽说简单粗暴,可架不住管用啊,司徒家的产业在早年总是被土匪流寇觊觎,后来财大气粗的家主觉得老是被劫不是个事,于是在建筑结构中直接用上钢材,平时这些东西就隐藏在梁上,遇到劫匪,只要放下钢材,将整个建筑按照房间分隔开,没有管事的启动机关,这些困在房间里的人,就和关在笼子里的鸟雀没什么区别了。

这就是司徒家的锁店,连着锁了几波贼人以后,江湖上再没人敢打司徒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