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儿没想到宋怀英早就发现她的脚磨伤了。
一时有些心虚,低头小声道,“只是磨破了皮,不碍事的。”
一路走来,见了这么多悲伤惨烈,白云儿本就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娇气,只是脚磨破了,这么点小事,她哪里会去矫情。
宋怀英哼了一声,直接的伸手浇水在白云儿的脚背上。
温热的水洒在有磨破的双脚上,有些疼,白云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脚,看她这个样子,宋怀英的动作放轻了些。
清洗干净血迹之后,宋怀英让心蕊拿了干净的针过来。
没等白云儿反应过来,宋怀英手中的针已经挑破了她脚上的血泡,动作迅速,并不太疼。
快速的撒了一些药粉。
白云儿觉得自己来南边,好像给宋怀英添麻烦了,一路要乘坐马车,到了南州,还要让宋怀英照顾,她闷声闷气的道,“宋怀英,你忙你的事去,真的不用管我,要是早知道我会拖累你,我说什么都不来南边。”
说起拖累,白云儿又下意识的想起那个死去的男人。
宋怀英敲了敲白云儿的额头,“别胡思乱想,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把你留在京都我不放心,而且你来南边也不会拖累我,我打算把施粥的事情,交给你来做,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而且我带着你,这位娄知府只怕以为我就是个贪图享乐带着王妃游山玩水的王爷,也正好让这位娄知府放松警惕。”
“我来负责施粥吗?这么多人,我能做到吗?”
“我会派人帮你,其他人负责施粥我不信任。”
白云儿听着这话,认真的点头。
宋怀英需要帮忙,她会做好的。
“云儿,这次南下赈灾,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危险,进入兰州的时候,我就有注意,周围全是这娄知府的人,把整个知府衙门附,包括南洲城都控制的死死的,即使我带了一万大军过来,和他们对上也会吃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白云儿有些担忧地说道,“宋怀英,你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这个娄敬明,表面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实际上把南州附近掌握得跟铁桶一般,总算知道之前前来赈灾的官员,为何会一事无成。”
宋怀英只是和白云儿快速的说了他在短时间里发现的重点,两人便没有继续交谈。
或许是一路上看到的这些,让两人都有些沉默。
没过多久,知府娄敬明就恭敬地来请宋怀英去用膳。
宋怀英带着白云儿过去,看了一眼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面无表情。
娄敬明看着宋怀英的脸色,满脸讨好的说道,“王爷,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实在是没什么好吃的,好不容易才准备了这些,请王爷不要嫌弃。”
宋怀英带着三分嫌弃,三分将就的道,“赈灾期间,能吃这些已经不错了。”
娄敬明试探性问道,“那王爷王妃慢用,膳后要安排什么吗?赈灾的事情?”
宋怀英挥挥手,“你先下退下吧,不用这么急,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先休息两日在说。”
娄敬明点头哈腰的退下。
白英和宋怀英坐下,两人安静的吃着食物。
满满一桌,吃了少许,说是王妃累着了,没胃口,就让全都撤了。
就这么浪费一桌子食物,也没吩咐下次不用准备这么多,这么铺张浪费,连表面功夫都没有做一下。
就这么休息了一日,没去看施粥,也没调查什么灾情。
娄敬明派人来询问。
宋怀英说是王妃赶路太辛苦,磨伤了脚,需要休养两日。
可娄敬明记得,这位王妃可一直都在马车里的,快要临近南洲了,才下马车,就算伤了脚能伤得多重呀?
这分明就是借口。
娄敬明稍微放松一些,自认为了解送怀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直到第三日,宋怀英才找来娄敬明。
娄敬明以为宋怀英终于要问灾情的事了,连忙过去。
“我和云儿想出去走走。”
“王妃娘娘的伤好了吗?那今日我带王爷和王妃是出走走看看,也好了解一下这次灾情,具体商量一下怎么赈灾的事……”
宋怀英抬手,打断了娄敬明关于赈灾的话题。
“赈灾的事不急,只是你们送来的衣裙云儿不喜欢,我去选几匹布料,给云儿做几身衣裳。”
娄敬明没想到,这位王爷来南州三日了,只是安排人施粥,其他赈灾的事情,那是一点也不关心。
眼下好不容易要出门看看,居然也只是给王妃看新衣。
娄敬明带着宋怀英和白云儿出门了。
说是出去逛逛,其实也只是在知府衙门方圆一圈走走。
这一圈是已经修缮好的,排干净的积水,有平整的路面,重新开张的铺子,看起来倒是井井有条,和以前的区别不大。
只不过这个范围,仅仅是知府衙门这一圈。
宋怀英没有试图走出这个干净的范围,像是十分嫌弃这范围之外的脏乱。
逛了一圈,选了两匹布,还给白云儿挑了几支珠钗。
这才满意地回到知府衙门。
宋怀英的这般态度,做给知府娄敬明看,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到。
那些被宋怀英聚集一起回了南州的人,虽然每日有人施粥,等着看这位王爷有什么安排。
可好几日了,都没有一点安排。
听说在知府衙门呢,好吃好喝的待着呢,每日陪陪王妃,日子过得自在。
难民们,此时一个个都开始有些怀疑,难道这位贤王之前说的什么要让大家活命,都只是说说而已,真的来到了南洲,还不是和知府娄敬明一起,狼狈为奸。
宋怀英就这么什么都不管,只知道享乐,在难民心中的印象急剧下降。
娄敬明看着这一幕,想着作为王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识趣呢。
即使宋怀英看起来就是个纨绔的废物,娄敬明还是对宋怀英保持着警惕。
直到一个商队突然出现在了南洲,拉着好多车粮食。
以一种公道的价格在售卖。
兰州如今缺衣少粮,但还有那些有钱人高价贩卖粮食的商铺,这些商铺,知府娄敬明能从中抽取一半利益。
突然冒出来这不怕死的商队,居然敢跑来他的地盘抢生意,价格还比他们卖出的低上几成。
于是,娄敬明以震灾为由,强行征收了这商队所有的粮食。
这件事情是通报过宋怀英的,对于征收富商的粮食来救济灾民,宋怀英是同意的。
于是娄敬明冠冕堂皇的说,是奉了王爷的旨意,征收粮食。
说白了就是抢。
还要把这枪粮食的名头,安在宋怀英的头上。
而这个商队,就是之前和宋怀英他们相遇之后又分道扬镳,一路售卖粮食,好不容易走到南洲的那个商队,由络腮胡男人带头的。
辛苦了这么久才来到南州,被这么突然征收,一句话都不给,哪里能忍得住?
络腮胡男人带着自己的几名护卫,敲响了知府衙门门口的鸣冤鼓。
他们要见这位王爷,要问问这位王爷为什么要抢他们的粮食?
灾民不容易,那他们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挣点辛苦钱的人又容易了吗?
知府衙门的鸣冤鼓一响,很多人都听到了。
娄敬明想了想并没有阻止,反而直接把这件事情交给宋怀英处理。
想看宋怀英会是什么态度。
宋怀英最近一直在悠闲的吃喝玩乐,听着要让他处理事情,脸色有些不好,不耐烦的道,“什么要紧的是非要我处理,娄知府你也太小题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