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个动作,靳一与靳七齐齐上前,防备的看着他。
方青元直接无视二人,他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不会想去的。”
纪令月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靳七顿时气笑,他挡在纪令月身前,“殿下莫不是郡主肚子里的蛔虫,连她想不想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纪令月却是朝他淡淡一颔首,离开前粉唇翕动。
方青元看清了她的口型,身子微微一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姐……”绿翘坐在马车中,有些担忧的看着纪令月。
从她坐上马车的时候,就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也不动,她带着忧色小声道,“小姐,您若是不想见摄政王……那便不见吧。”
纪令月端坐于软塌之上,闻言摇了摇头。
她垂眸,眸光微动,“正好,有些事情说开了,我兴许就不会那么在意。”
两人交谈的声音避不开充当车夫的靳一靳七二人,两人沉默,气氛隐隐僵滞。
靳一低低叹了口气,靳七却是冷声一嘲笑。
“这时候知道叹气了?这一幕你不是应该早就预见到了吗。”
靳一拧眉,“你对主子还有火气?”
“我对主子有火气?”靳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咬牙切齿,“我是对你!”
靳一一愣。
“你心中分明知晓,为何不劝诫拦着主子。”靳七一甩缰绳,马蹄奔驰的速度愈发的快了。
他直视前方,冷笑声在喧闹的集市中清晰无比的落入靳一的耳中。
“靳一,靳字部的弟兄们默认你在明面上跟随主子,可不是因为你的手脚功夫。”
“论能力,靳字部的人没有一个比你差,我等看中的是你能辅佐主子的本事与手段。”
靳一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靳七神情阴鸷,他压低声音破口一骂。
靳一一语不发,垂眸安静的坐在一侧,靳七也不再开口,只是驱使着马车朝摄政王府的方向行驶而去。
纪令月下了马车后,第一眼便是见到欢欢喜喜铺上来的青蓝两书童。
两人睁着水汪汪的大眼,面露可怜之色。
阿蓝揪着她袖子,“郡主郡主,你怎么好久都没来了,是不是不喜欢阿蓝了?”
阿青重重点了点头。
纪令月一愣,抬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她微微一笑,“怎么会不喜欢呢?”
阿蓝嘟嘴,“可是我好久没有见郡主来了。”说着,他居然开始掰起手指头数数,半晌数不过来,便扯过阿青的手指接着数。
纪令月失笑,就见陈管家的身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看到阿青阿蓝两人呆头呆脑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朝两人额头赏一个暴栗。
“哎哟。”阿蓝吃痛的捂着额头,阿青不说话,却也用眼神控诉着。
陈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看什么看,今儿个是王爷要找郡主,耽误了事小心我狠狠揍你们两人的屁股!”
青蓝两兄弟不约而同的捂着屁股,身子微微一抖。
教训完两人后,陈管家顿时来个三百六十度变化,脸上顿时堆满笑意。
他放轻了声音,“郡主,王爷在书房内等着,您随我过去吧。”
纪令月颔首,“劳烦了。”
“哎哟不劳烦不劳烦。”陈管家连连摆手,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的往上扬。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模样,纪令月好奇的瞧了一眼,却没有打探,目不斜视的跟着他走着。
偌大的王府十分清净,她扫视了一圈,突然想起陆淮琛似乎不太喜欢用太多的下人,离内院近的也只有青蓝两书童与管家。
走到书房前,陈管家放慢了脚步,他轻咳一声,陡然压低了声音庄重道。
“王爷,郡主来了。”
半晌,只听见那清冷而又散漫的声音从屋内响起,“进来吧。”
陈管家眼眸弯弯,他侧身示意纪令月进屋。
纪令月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由生起一股紧张与害怕来。
她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把那股莫名的紧张感抛到脑后,抬步上前推开了门。
推开门,她有些惊讶的愣怔在原地。
书房的陈设,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单清雅许多。
鎏金香炉浮着袅袅的烟,掠过床下一具鹰架。靠着墙壁的书架堆满了书籍,有的陈列摆好,有的却是散乱的堆在一侧,像是被随意丢进般。
陆淮琛坐在书桌前,天色有些阴沉,早早点上的烛台火光轻晃,空气浮动着细碎的金尘。
他听见动静,那双深沉似海的眸抬起,见到来人后又恢复往常那般漫不经心。
纪令月行了一礼,她站在陆淮琛面前,“不知王爷此时将我唤来,可有要事相商?”
陆淮琛放下手中的书,身形被烛光拢上一抹柔和的橙光。
他随意的靠在椅背,挑眉,“听说你今日与方青元出门了?”
纪令月淡淡点头,“只是寻常的吃茶聊天罢了。”
“聊天?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陆淮琛双眸低垂,乌黑的睫毛轻轻一闪。
那骨节分明的手拂过一页,灯珠上的火轻轻摇晃着。
纪令月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这是在防备她,担忧她与东临国的皇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抿着唇,迅速敛去眸中那抹嘲讽之色。
“不过是闲聊罢了,王爷若是不放心,大可唤靳七进屋询问。”
陆淮琛手一顿,他眸光深深,看着那总是勾起的眼梢携着盈盈笑意的女子,今日却蕴着疏离清冷,仿佛自己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过路人。
这种感觉,让他着实不舒服。
陆淮琛合上手中的书,他扫了眼纪令月与自己的距离,突然道,“过来。”
纪令月身子明显一僵。
她抬眸,烛火只照亮了一隅,令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王爷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语调仿佛一汪死水平静无波。
陆淮琛心中一刺,他倏然站起身子,慢慢朝着纪令月走去。
那修长的眸倒映着她有些紧绷的神情,陆淮琛心头一股燥郁的怒火慢慢涌了上来。
他语气含着隐怒,“你在躲着我?”
纪令月整个人一僵,她生硬的开口,“王爷人中龙凤,令月只是臣服您的威严,‘躲’一字从何而来。”
疏离的语气,客套的对话。
陆淮琛凝望她半晌,她短短一句话,却把两人的距离拉扯得犹如隔着茫茫瀚海,巍峨群山。
犹如天堑。
陆淮琛一动怒,那抹熟悉的淡淡药香便比往常浓郁了几分。
“怎么,见到方青元便迫不及待同他出门,见到本王就犹如猛虎野兽?”
他讥嘲着。
纪令月心中一刺,她手指暗暗掐着掌心,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她没有辩解,只是机械重复的问着。
“不知王爷寻我过来,又有何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