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平不淡的话,看不出她有多好奇亦或是欣喜。
西凉妩不由对纪令月表现出与常人不相符合的宠辱不惊高看了几分。
纪令月一瞥,就看出那些是纯天然碎钻了。
她撇了撇嘴,这个时代对钻石的定义尚不明确,放到市场根本流通不了,又没有相应的人力物力技术能仔细雕磨,这些钻石就算放到门口都会被小偷当做磕脚的石头踩了过去。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毫无兴趣,却不得不做个样子收下。
好歹夜明珠还能当着夜行灯,这几颗碎钻能做什么?
西凉丹见纪令月表现如此平凡,一瞬间就不满了。
她面色不善的看着纪令月,娇纵的语气又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长姐屈尊来一个小小及笄礼你就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如今又送了你西凉五十年一产的玉钻……”
“打住。”纪令月一伸手就堵住了西凉丹喋喋不休的语气。
她眼眸微眯,“所以呢?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按照你的意思,你西凉国的人一送礼,对方就得感恩戴德,回家立马刻个木牌放在供祠堂,日日夜夜烧个高香感激的痛哭流涕。”
“你!”西凉脸色骤变,她扬手欲落下一巴掌,却被西凉妩率先反手打了一掌。
西凉丹瞳孔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西凉妩。
她骤然冲着西凉妩道,“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为了她?”西凉妩看了她一眼,声音压低,似是隐含着怒意,“我是为了整个西凉!”
“你除了惹事能不能动点脑子,这里是大渝,你方才居然想打她?”
“你要害死我们两个吗!”
直到西凉丹如此娇纵任性,却没想到她居然白痴成这幅德行。
她难不成还以为这里是西凉朝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西凉妩敢肯定,西凉丹那一巴掌若是落下去,在场的人……不,是坐在上方的那三位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们,她早早来到大渝京城的目的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方才纪令月展现出的架势来看,她的地位绝对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处一截来。
纪令月却骤然打断这两人,她抬眸淡淡道,“若非看在西凉丹作为公主的份上,依照她刚才的举动,早就被我命人那些扫帚撵了出去。”
西凉妩被西凉丹一搅弄,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她有些烦躁,恨不得把西凉丹这个猪队友一把踹到九天云外去。
最终还是把人拎回了座位上,其间纪令月还能听到西凉丹隐隐约约说她要回去告状的消息。
西凉妩扭头说了什么,口型只是张开的一刹那,就被经过的人影挡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人居然走了上来。
薛妙轻轻一笑,“没想到一晃眼,三表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真好奇你会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纪令月被她这么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激的后颈发麻。
嘶——
薛妙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这么久不见,她变了?
薛妙见纪令月没有回应,习惯之后笑了笑。
她突然抬头扫了大殿一眼,口中喃喃道,“金碧辉煌的大殿,备受如此之多的人簇拥。梅晏,容音夫人,你的运气一如既往好的令人嫉妒啊。”
纪令月蹙眉,“你想做什么?”
通常薛妙按照这个套路出声,接下来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就连薛妙掩唇笑着,“没想做什么啊,只是见郡主十分高兴,想泼点冷水罢了。”
这话说的,连在她身后的陆瑾桃与苏妙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起来。
薛妙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纪令月眼神微微一沉,仿佛早就预料到她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过来。
“哎呀,不要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薛妙笑了笑,从外人的视角看起来,压根想象不到她这幅言笑晏晏的表面下,嘴里吐露的却是扰乱人心令人厌恶的话语来。
“今天我只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过来的,待会儿发生什么事,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说完这句话,她轻轻一颔首结束了对话,扭头离开。
陆瑾桃惊呆了,“她她她……她还是那个薛妙吗?”
纪令月回想着她方才那句话,内心深深蹙起,视线不由望向人群中异样的端坐在位置上不动的二人。
章滢滢看着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从前她就看不上纪令月,如今见到她如此风光的模样,心里头酸水咕噜噜的冒着泡。
见薛妙居然也走了过去,豁然站起身来,也不知自己带着什么心态咬咬牙打算过去。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直径撞了过来,章滢滢身子一偏,腰肢磕碰到桌角上。
她吃痛的欲开口大骂时,看到那人阴恻恻的眼神顿时吓得住了嘴,眼神由愤怒变为了惊恐。
他身旁还跟着个瘦削到脱相的女子,一双眼睛仿佛只是深嵌在眼窝中,看着吓人。
纪征瞥了眼眼前仿佛被吓到的女子,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一步步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兴许是他的状态太过奇怪,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陛下!”
他气沉丹田的高呵声在人群之中突兀的响了起来。
周围的谈话声顿时沉静了下来,仿佛石子投入涟漪,接二连三的,整个大殿安静无比。
小皇帝陆靖羽原本坐在皇位上蠢蠢欲动,想着找什么时机把纪令月叫上来光明正大的聊天。
冷不防的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一声高吼突然把他吓了一跳。
就在陆靖羽大怒命人把这个公然扰乱秩序的人拖出去时,突然察觉这个人脸十分的陌生。
今日受邀之人皆官居五品之上,五品朝臣他记得差不多,此人如此面生,又不像是哪个朝臣带来的家眷。
陆靖羽沉声问道,“你是谁?”
纪征撩起袍子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臣乃正六品国子监司业纪征。”
六品?陆靖羽蹙眉,这守门的禁军将士未免太过粗心大意,怎么就将人放了进来。
等等,陆靖羽忽然觉得不对。
纪征?纪家的人?
这个不就是那次被纪老夫人逐出府邸的纪家四房吗?
陆靖羽蹙眉,“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