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不明所以然便投靠宁王一派的臣子也不由动摇了几分,开始怀疑了起来。
张阁老淡淡道,“纪大人巧言令色模糊是非的功力我算是见识了,糙米难寻,但草灰却不难。”
纪衡蹙眉,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陆淮琛慢悠悠的一抬手,场中顿时又寂静了下来。
“有证据就直接拿上来,本王没心思听你们在这胡乱吵闹。”
两人皆是沉默。
陆淮琛轻嗤,他看向陈阁老与宁王,“方才说的如其起劲,本王还以为你们手里拿到了什么证据。”
“光说不练假把式可不是陈阁老你的风格啊。”
陈阁老拧眉,他出声,“有一名跟在运粮官李三身旁的副将,他可以作证。”
陆淮琛似笑非笑,“看来阁老同温大人一样,早有准备。”
好似闻到两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味,满堂霎时寂静,底下众多朝臣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一名身材瘦小,短鼻小眼,生得一副贼眉鼠眼之像的男人被押了上来。
他吓得双腿都在打颤,感受到金銮殿巍峨之后,迎面扑来的是那些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身上那令人胆颤的气势。
他埋头,声音都在发抖,“草民……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那些虚的话朕现在懒得听。”知道此人是张阁老那边人,陆靖羽有些不耐的蹙眉,“听说你要举证纪大人,证据呢?”
那男人立马道,“小的便是人证。小的乃李三身旁的副将,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阁老打断他,“直接说李三死之前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是……是……”那男子抹了抹额间渗出的汗,他连忙道,“李大人死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着,便是睡着了也在梦魇。”
“在一个月前,李大人突然把一封信交给了我,说他如果出了事,这封信便是真凶留下的证据。”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将袖子中的信封掏出,置在双手上恭敬的递上。
陆靖羽接过,看到上方无非是威胁的话语,署名乃是纪衡。
陆淮安站了出来,他冲着纪衡厉声道,“认证物证俱在,纪衡,你身为朝廷重臣胆敢做出这般蠢事,简直是荒谬!”
“事情尚未定论,宁王未免也太心急了。”陆淮琛淡淡开口,他慢悠悠道,“好戏才刚刚开场,有人证和物证的,可不止你一个。”
陆淮安心里一咯噔。
黑皮绷紧了神经,在宫里小太监的传召下一步步踏入巍峨雄壮的金銮殿内。
他迎着众人的视线一步步踏入,跪下重重叩头,“草民黑皮,乃大兴粮仓一营将士们的队长,负责粮仓的守卫与巡逻。”
说着,他将自己身上一应代表身份的文书递上,证明此人身份的真实性。
陆靖羽心底下有了思量,知道此人应当就是皇叔找来能保住纪家强有力的证据,不免愈发深重对待。
比起对那个贼眉鼠眼男子,他对黑皮语气好的不止一点半点,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差别来。
他问道,“方才此人说的,你可听得一清二楚?”
黑皮瞥了似乎浑身僵硬不能动的贼眉鼠眼男子,冷笑一声,“草民听得一清二楚,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满嘴谎话!”
他这一声气沉丹田,整个大殿清晰可闻。
黑皮原先的紧张情绪渐渐被替代,他微微红着眼眶,讲述着那天发生的真正事情。
“我那日正常与二营的兄弟们进行换防交接,准备回屋时听见了不对劲的声音。”
“几名穿着将士打扮的人突然执刀朝着我等砍来,我与兄弟们忙碌了一天早已力竭,身上又无带着武器,便支撑不了太久。”
“那帮人刀势大开大合的狠辣,弟兄们为了让我”
“随后我怀疑那日动静那么大,周围居住的将士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般。”
黑皮红着眼眶,怒声道,“原来整个粮仓早已被侵蚀了大半。”
“幕后之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李三不断把人手安插、进来,直到最后,整个营地变成了贼窝我等都不知情!”
陆淮琛眼眸微眯,“杀了你们的人是谁?”
“大兴山寨的盗匪,他们都是流亡天下的亡命之徒组成。”
黑皮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纸,“这里头是山寨之人伪装成我营中将士的……口供。”
他语气顿了一顿,很快垂下头来,“还请陛下圣裁!”
陆靖羽飞快看了眼信纸上的东西,越看越觉得怒上心头,他豁然怒喝,“简直是混账!”
他冷睨了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眼,“他东西一应俱全,你可有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
“草……草民……”那个男人忽然慌乱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陆靖羽见状冷笑,“来人啊,把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骗子给朕抓抓起来,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
“这种江湖二流子也敢带上公堂,张阁老日后寻证人时还是要擦亮眼睛为好,莫要再找这种人,免得丢了您的脸面。”
陆靖羽淡淡刺了一声,成功让张阁老脸色铁青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有些快,真正原因竟是大兴山寨那帮盗匪胆大包天,买通李三把寨中的兄弟们全部安插、进去,所以才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做到将粮食偷天换日。
等事情败露,他才彻底现出真面目杀人灭口。
陆淮琛仿佛真的只是来看戏的,见事情解决,他忽然漫不经心开口。
“既然真相已经查出,纪大人便是无罪的,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皆保持了沉默。
“行了,都散了,一群人杵在这儿看的本王心烦。”陆淮琛随意的一挥手,文武百官如释重负,纷纷拱手快步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对陆淮琛道,“王爷,襄阳公主传来急话,让您去救救清河郡主。”
陆淮琛正欲离去的身影一顿,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薄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