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纪令月龇牙咧嘴的捂着腰间,等那股疼意缓和过来后,她支支吾吾的开口,“王……王爷?您怎么在这?”
陆淮琛原本负手而立,望向窗外,闻言侧首,“这是本王的房间,我为何不能过来?”
榻上的女子容色如雪,乌黑青丝披散在身后,经过多日的修养,唇瓣终于恢复了点气色。
纪令月朝着四周看了看,这几天零零散散的回忆纷纷涌入脑海之中,直到受伤当夜。
于是她脸色骤然一变。
不会吧?
她居然在大反派的房间,还在他床上睡了半个月之久?
快来一道雷劈昏她吧!
受伤当日那些难以启齿的回忆蜂拥而至,的脸色一青一白一红一紫,像打翻了的调料盘五彩斑斓。
“你你你你你……你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纪令月惶恐的一拉被褥,把自己整个身子罩在里头,只露出两双黑溜溜的眼珠子。
陆淮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猜我要算什么账?”
纪令月心里咯噔一声,把被子拢得更紧了。
她欲哭无泪,“王爷,摄政王大人,我不是故意占用你的被子和床啊……”
陆淮琛挑眉。
纪令月因为他这一个小动作更怂了,她低眉对了对手指,心虚的嘀嘀咕咕道,“不就是那一晚骂了您几句吗,大不了我让您现在骂回来……”
她话还未说完,陆淮琛突然走到她面前倾身靠近。
这一下,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携着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纪令月一愣,她对上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时,眼前有如漫天月色星光摇曳。
她如身置软云薄雾,心神随之层层荡漾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纪令月暗暗为自己可耻的花痴反省了一秒。
陆淮琛将她变幻的神情受尽眼底,他嘴角勾起一道莫测的弧度,“倒在本王怀中那一刻,你口中说着以身相许为何意?”
啥?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纪令月想了半天也没有回忆起来,并且她深深的怀疑,这是王爷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纪令月警惕的盯着他,“王爷,您该不会在暗示我以身相许吧?”
陆淮琛:“……”
纪令月偏偏还一本正经的纠正他的逻辑,“王爷不是我说你,你这逻辑就不对呀,按理应该是你对我以身相……”
她说着,陡然感受到周围陡然降低的温度,机智且识趣的闭上了嘴。
陆淮琛收起玩味的笑意,他目光凉凉的看着纪令月,“说吧,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纪令月也收起插混打科的心思,她回忆了一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清楚。
她猜测,陆淮琛应当是在试探她,于是纪令月连半件事情都不敢隐瞒。
包括纲达欲轻侮她的事情,纪令月半点都没有犹豫,淡然的像是说旁人的事情一般,只是她蜷缩的指尖暴露了不平稳的心。
“行了。”
陆淮琛突然开口打断她,“直接说后头,你是如何发现那人有异状的。”
纪令月身子顿了一下。
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还是因为她看过原书。
可她要怎么跟陆淮琛解释呢?
纪令月顿时心跳如擂鼓,她知道,陆淮琛在怀疑她。
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局面,偏偏她能提前反应过来,提前动身拦住那一刀。
饶是纪令月扪心自问,她若是站在陆淮琛的角度,心底也必然起疑。
若是自己不能在时间内让他信服,她的死亡倒计时就会开启。
这是一条关乎性命的选择。
成,能够继续活着。
败,她死。
陆淮琛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有疑点的人,哪怕她是纪家之女,小皇帝的亲姑姑。
纪令月只是微停了一瞬,她淡定开口,掩在被褥中的手指早已抠作一团了。
“巡防营统领,王爷,陛下,包括那帮将士,你们都对他知根知底,不论是人品家世,想必他能得到您的重用,也是经过重重考核的。”
“但我不一样,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自他出现在庭院中那一刻,视线频频落在纲达身上,其他将士都持刀戒备着,唯有他的手还放在腰上。”
“当纲达说出那番话后,我见他神色骤变,愈发忽而笃定此人有问题。只可惜那时候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便贸然冲了上去。”
纪令月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胆战心惊地等着他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一下的折磨对于纪令月来说简直是将她绑在架子上烤着一样煎熬。
陆淮琛站在她面前,看着女子努力镇静,却因微颤的眼睫而泄露出几分紧张情绪的模样。
他蹙眉,不就问几句话而已,这丫头当真就这么怕他?
一阵沉默,半晌陆淮琛道,“行了,本王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还在战战兢兢等着他出声发落的纪令月就这么一愣,震惊的连瞳孔都在放大。
就这样?
纪令月独自坐在床上思考人生,翻来覆去的把陆淮琛临走前那七个字琢磨了许久。
她总觉得,像陆淮琛这种诡异多变,智商过人且一手遮天的大反派,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都是含有深意的。
她琢磨了许久,还真的从那七个字琢磨出一点意思来。
他好像……不太高兴?
得出这个结果的纪令月,又开始怀揣着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肝瑟瑟发抖了。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她早会被吓死。
必须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就算纪家落败她也能带着大房二房一起落脚。
然后她潇洒的拎一个包,开始周游天下当个潇洒的江湖中人,寻找穿回现实的同时顺便游玩古代的好河山。
如若纪家能平平安安,那就更好了!
等一切安定下来,依旧丝毫不影响她溜出门的计划。
如是想着,纪令月愈发觉得此举可行。
纪令月做好打算之后,她这拍身下柔软的床,还有这一看就价值千金的床榻床帘,一边唾弃万恶的有钱人,一边万分不舍得摸了几把感受了一下手感。
随后气势凛然的掀开被褥,气沉丹田的朝门外喊,“绿翘,我要回府!”
纪令月回府,是低调到连下人都察觉不到的地步。
她发誓,就算是过街老鼠也比她的存在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