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不过陆淮琛,又哭又骂,“骂你又怎么了,本姑娘以身相救你堂堂摄政王连容我嘴皮子上过个瘾都不行吗?”
“小气小气小气!”
纪令月连骂三个小气,似乎觉得不过瘾,她又张口狠狠往陆淮琛手臂上一咬。
只可惜这一口还没深入,下一针又让她痛的冷汗淋漓。
纪令月又哭又嚎,陆淮琛任她又咬又骂,依旧稳坐如山无动于衷。
纪令月痛的连形象都不顾了,她哭得嗓子发哑,“是什么破地方啊,连麻醉都不上,黑心大夫对我下手这么狠,我跟你有仇还是跟你娘有仇,你们至于这么害我啊!”
陆淮琛总算有点动静,他依稀听出纪令月口中的‘麻醉’为何意,出声问道,“麻醉可是麻药,你们为何不给她上?”
温正全神贯注的缝合伤口,闻言分出心神回道,“这位小姐身上的毒与麻沸散其中一剂药成分相冲,故而没有用上。”
纪令月闭着眼承受疼痛,闻言忍不住破口吐槽,“这都什么破事情啊,怎么什么坏事都让我给搭上了啊!”
陆淮琛被她闹得头疼,他第一次见识到女人话还能多到这个程度。
闻言他冷冷一瞥,“本王让你冲上来了?”
纪令月现在仗着救命恩人又是病患的身份,也回以一声冷笑,“王爷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扪心自问,若那一刺真扎进去要躺个几年才能起来?”
“您一倒后果将是什么,想必王爷比我清楚。”
说着,纪令月突然龇牙咧嘴道,“哎哟哎哟,疼死了……还好此处没有旁人,若是我这副模样被人瞧见了,日后绝对嫁不出去。”
她这么一打岔,顿时把先前的气氛打散了。
“嫁人?”
陆淮琛闻言挑眉,见她能自己控制住,一手便随意的搁在膝上,深黑的眸里微光一闪。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挺多。”
纪令月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分散到对话上,“我只是开玩笑……隐藏的威胁都没有解决,我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没有。”
“威胁,你是说薛妙?”
陆淮琛嗤笑,“跳梁小丑罢了,你好歹是纪家小姐,连个依附纪家的远亲都解决不了,纪令月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你懂啥,她有一个我压根无法反抗强有力的杀手锏,让我该干什么不得乖乖做?”
纪令月都快痛到精神麻木了,等她意识到自己都快说漏嘴了之后,连忙紧抿了嘴唇。
陆淮琛显然会错了意,“你有把柄在她手上?”
纪令月忧伤的叹气,“说不清楚……反正事情挺复杂的,准确的来说,她每次都在逼我为她制造把柄。”
说着,她居然还有心思反问,“若老天给你一个坑,指明让你跳下去,王爷当如何?”
陆淮琛视线转过,目光深邃无垠里蕴着一抹幽幽星火,看的纪令月莫名心神摇曳。
他薄唇轻启,言语间带着几分清冷,“不论是谁,有胆子给本王挖坑,就要做好被本王拖入深渊地狱的准备。”
纪令月眼皮子一颤。
果然是大反派的行事作风,是她这种升斗小民无法企及的。
现在她不仅是腰疼,心里好像内伤了一下。
两人说着,温正飞快下好最后一针,再上好药,贴上纱布绷带仔细缠着。
纪令月全程都痛不欲生,只是勉强同陆淮琛交谈转移注意力。
等温正一声结束响起,她陡然松懈了周身力道,两眼一合深深的昏睡过去。
陆淮琛早就看出她精疲力尽,只是全程强撑着和自己对话。
他稍稍一瞥,将人放在床榻上后,此时门外侍女恭敬的声音响起。
“王爷,纪家人过来了。”
纪衡沉着脸色快步踏入府中,他在府中听说纪令月替摄政王挡了一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后,惊得瞬间将珍爱的茶具悉数甩到地上。
走到后院,看到唯一亮堂的屋子,他想也不想便大步迎上前。
没料到,竟碰见了陆靖羽。
纪衡停下了脚步,震惊之余拱手行礼,“臣参见陛下,参见公主……夜露深重,二位为何不在宫中?”
陆靖羽与陆瑾桃面面相觑了一眼,靳一上前,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然,他模糊了纲达图谋不轨的片段。
靳一深知纪衡正在气头上,今夜发生的事足以让他消化不良了。
事实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纪三小姐的清白还在,他也没必要说出来添堵。
在听到自己女儿竟以一己之力与尤国余孽周旋时,纪衡两眼一黑。
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他,此刻心内犹如刀绞。
那种场面饶是一个成年人都经受不住,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时该有多害怕啊。
见到纪衡如此悲痛,陆靖羽鼻尖一酸,他上前一步,“沈大人不必担心,屋内有皇宫最好的三名太医一出手救治,仙女姐姐必然无恙。”
纪衡担忧不已,没注意到陆靖羽的称谓。
他频频朝着屋内望去,眉间紧锁,久久未曾松开。
直到从里头走出一抹清冷欣长的身影。
纪衡扭头,拱手沉沉一礼,“臣见过王爷。”
陆淮琛良久无言,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后,突然伸手扶起纪衡的手臂。
只是简单一个举动,却把在场所有人愣的不轻。
陆淮琛在旁人眼中从来是个是毫无章法,做事肆无忌惮,手段却心狠手辣的主。
在年幼新帝登基之时,无数人想揪着他这几点事弹劾,偏偏陆淮琛做的事情一桩桩有利而无弊,甚至将积弊数年停止不前的大渝改头换面。
不少人对他又怕又恨,但却无法忽略那夺目耀眼的功绩。
真正欣赏他的人不多,但纪衡就是唯一一个。
纪衡还觉得可惜,若摄政王脾气再好一点,手段再温和一点,性子再善良一点,那么他就算想坐上龙椅,那帮成日叽叽歪歪的朝臣也会拱手相迎。
陆淮琛虽智近似妖手段非凡,只可惜性子阴晴不定,民间对他的畏惧情绪过多,终究不适合那个位置。
陆淮琛收敛起素日的几分漫不经心,他对纪衡道,“纪三小姐已经无事,具体事宜等温正出来了你再与他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