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在大帐中饮宴,威德帝一人在上,坐北朝南,背后站两排宫女充场面。下面百官随意杂坐,中间留着一大块圆形场地,乐师们奏乐轻歌,舞姬们正在翩翩起舞。
领舞的美人,梳着高耸入云的发髻,跟座巍峨大山似的,这叫九骑仙髻,穿翠绿色的舞衣,上面袒胸露臂,下面长裙摇曳,腰上系着旋转起来会飞散开的璎珞,这叫孔雀翠衣。伴舞的舞姬围着美人不断的互相穿~插,舞曲节奏越来越快,舞姬们的舞步越来越激昂迅速,曲终四弦一声戛然而止,所有美女匍匐在地,如孔雀开屏。
这就是《霓裳羽衣曲》,高丽棒子的曲子,唐玄宗却非要说是自己梦游月宫得的灵感,反正也没人说他剽窃版权。
威德帝一行人下午吃得太饱,此刻只是拿着酒樽在那装装样子,陈元哲等人陪在下首,萧崇远却已经回长安去了。
李翔和陈项两人坐在一起,两人都一手拿着酒樽,头并在一起说悄悄话。
如果有人能听见,就会知道李翔说的是:“熙之,我一定要跟她一夜相欢。你帮我想想办法。”
陈项皱眉:“白天也许还有可能偷偷相会,如果萧钰有事面君,被留在紫宸殿的话。晚上.....除非您能翻墙而入靖国公府(那墙可不矮),不被误当贼抓~住打死,也没被萧钰认出一刀杀了,即使那样,也还得知道她闺房在哪。”
“萧瑾肯定知道。”李翔说。
陈项惊讶的看了李翔一眼——难道这小子真想去翻墙。
陈项发现李翔病得比自己想象的严重:“殿下,此事咱们从长计议......”
“我等不及......”李翔说。
128位披甲持戟的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上来了,伴奏的乐队开始吹筚篥、擂大鼓,声震数里,气壮山河。将士们组成战阵之行,用兵器往来刺击,交错屈伸,首尾回互。歌者放声高唱:“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歌声振聋发聩。
这是唐太宗李二郎编的大型军乐舞《秦王破阵乐》,为他自己歌功颂德用,气势雄浑,波澜壮阔,看了让人心潮澎湃。
这也是李策最喜欢的乐舞,每次看都会联到起自己击溃萧氏兄弟,登上皇帝宝座,开启大周的太平盛世,心中满满都是成就感。
陈李两人的窃窃私语被这震耳欲聋的舞乐打断了,等128个舞者退下去,李翼凑了上来。
李翼坐得离两人不远,现在酒已经醒了,想起下午曾经当着萧钰的面骂萧绛娼妓,多少有点心神不宁。
“二殿下,熙之......那萧钰,会不会找机会挟私报复?”李翼提心吊胆。
陈项毫不迟疑:“不会。”
李翼松了口气:“熙之,你确信?”
“你那玩意太袖珍。”陈项不耐烦:“萧绛对你没兴趣,萧钰没空找你麻烦。”
萧钰要找麻烦的正主在此,你小子算老几啊。
“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听她污蔑。”李翼气得走掉了。
“李翼这厮,怎么才能给他点苦头吃?”李翔却看着他背影说。
陈项说:“那.....要么我叫人揍他一顿?”
“不好,这时候揍他,别人肯定当萧钰干的。要是萧国公再打萧钰一顿,萧绛会恨死咱们。”李翔说。
陈项撇撇嘴:“那就别管他了,哪那么多闲工夫。”
两人忽然不说了,因为威德帝自己上舞场了。
威德帝年轻时擅长跳胡旋舞,旋转起来跟安禄山有得一拼,但是现在的威德帝虽然没有安大胖子那么体重350斤,却也跟米桶似的,旋转起来不那么方便了。
威德帝先把碍事的外褂外袍里衣统统脱了,只穿着马裤,光着上身,光着脚,往头上绑个红带子系紧头发,然后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跳。
跳啥呢?
一步,两步,三步,转个圈,拍肩膀;一步,两步,三步,转个圈,拍胸口;一步,两步,三步,转个圈,拍胳膊;一步,两步,三步,转个圈,拍大~腿.......
第一遍,所有人鼓掌叫好,高喊“皇上,跳得太好啦”,边喊边热泪盈眶状;第二遍,所有有点头脸的大臣(陈项萧钰之类的小年轻没资格),都脱了上衣,一起下到舞池里,跟着跳。
只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群光着膀子的半老大胖子以同一节奏跳起了减肥操,场面真是,白浪起伏。
可怜的萧绛,没见过世面,想到了澡堂子......
威德帝跳完了,气喘吁吁,随便披件黄绸袍坐下休息,所有人眼睛看向萧钰,正常顺序该轮到他了。
萧钰上前,单膝跪下:“皇上,臣恳请与臣妹二人为吾皇献舞,祝吾皇万寿无疆。”
“好,有请两位萧将军。”威德帝用手巾抹着额头上的汗说。
但是两人还得先下去换衣服,于是陈项李翔两人先下场,舞起了双剑。
陈项和李翔舞完,萧钰萧绛已经回来了,萧钰先跟乐队交代了几句,然后跟萧绛一起脱掉披风,到舞池中间面对面站好。
萧钰萧绛一脱掉披风,所有人眼睛忽然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大帐为之一静,原来两人都是半~裸的。
萧钰上身赤~裸,头发用一根白绸带束发,下~身是一条紧身白绸裤,膝盖以上紧紧包住,膝盖以下呈,喇叭花状,赤足。
萧绛那头浓密的长发梳成一个宝塔状的发髻,也用一条白绸带紧紧系住,上体半~裸,只带了一个白底金花的华丽抹胸,项饰七宝璎珞,上臂下臂各带一副黄金臂镯,手带连指黄金腕镯,手指上套着长长的指套,下面也是喇叭口紧身裤,赤足。
萧绛裤腰上还有一条窄窄的浅黄色的腰带,腰侧垂下一个银球,一段白色骨质的柄,像是装饰物。陈项却认出那是她的那条软鞭。
两人这种打扮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敦煌石壁上飞天的形象,大周舞者有半数这么打扮。唐朝时皇帝举行大宴,公主出来跳舞,也是这么上身半~裸,下~身或喇叭裤,或来条半透明的长裙。
吸引大家眼球的主要原因是男俊女美,萧钰宽肩窄腰,肤色如小麦,全身肌肉块垒分明,八块腹肌,紧身裤将消瘦的臀~部,健美的腿部肌肉都勾勒了出来。
参加冬猎的女子不多,但是大营中显贵的女眷还是不少,公主、郡主、后妃,高官家的小姐媳妇一堆。萧钰有给自己打广告之嫌。
威德帝有点奇怪的看着萧钰:“萧侍卫身上的伤疤哪里去了?”
陈项不满,小声搭了句腔:“肯定是萧绛给他弄没的,招蜂引蝶。”
白天众人在湖边见过萧绛的身体,如惊鸿之一瞅,现在可以在火烛通明中大大方方看了。萧绛肩挺背锁,肌肤如白玉,隐隐泛着丝绸般的光泽,腰细不盈一握,,腿又长又直,婷婷俏立,举世无双。
琵琶声响起,却是苏武的《留别妻》。男声歌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萧钰身躯强力一抖,一腿前曲,一腿后退,摆了个马步,一手高举过头,一手前伸,摆了个雕塑般健美的造型。
女声歌道:“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萧钰一腿在地上一点,凌空一跃,双手上扬,另一条腿已经踢到了自己的手掌,双~腿成了一个笔直的“一”字。
观众一起高呼,掌声雷动。
这是香红为两人编的舞。
萧家子孙都极有音乐舞蹈天赋,萧绛父亲萧纵当年“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但是萧绛这个年龄再学唱歌弹琴就有点迟。
香红给她分析,专攻舞技,一是因为萧绛身材过人,跳舞最能展示她的长处,二是因为萧绛习武,力量和柔韧度都远远超过一般舞姬,学舞毫无困难,只需记住舞蹈动作即可。
这些日子,萧绛萧钰天天一下朝就去红香阁练舞。
箜篌和琴瑟和了进来,洞箫幽幽吹起,乐声转为忧伤。男歌者唱道:“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女歌者唱道:“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萧钰上前一步,握住了萧绛的手,萧绛一腿足尖点起,一腿平伸,借力旋转,一下子转了好几圈。萧钰揽住了萧绛的腰,萧绛人向后倒去,头几乎碰到地面,一腿高高踢起。
萧钰让她伸展到极致,然后慢慢的往回拉,萧绛将一条腿架在萧钰肩膀上,上身翻转回来。萧钰将萧绛的身体连同一条腿一起紧紧抱住。
掌声四起,连乐队中的舞姬都目瞪口呆,萧绛的身体柔韧到不可思议。
陈项忍不住瞟了李翔一眼。李翔说过萧绛身体柔韧异常,但是陈项没想到萧绛会这般柔若无骨,不由的想到她被男人拗成两截压在身下会是什么感觉。李翔却没理陈项,两只眼睛只管盯着萧绛,眼珠子有点发红。
萧绛和萧钰两人的身体缠~绵的慢慢分离,萧钰后退回过头去,表情凄苦,摆出即将离去的姿势。萧绛一腿勾住了他的脖颈,整个身体如蛇般缠绕在萧钰身上。两人将男子的健美,女子的阴柔展现到了极点。
萧钰回首,两人摆了个造型,然后是一连串的难舍难分。萧绛身体后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不笑了,很多男人头上隐隐见汗。好在萧钰只吻就停住了。
萧绛转了个身,背向萧钰而立,身体一跳,两腿忽然勾住了萧钰的臀~部。萧钰一手揽住萧绛的腰,一手抓~住萧绛的双手。萧绛身体向外凸出,身体弯得像张满弓,萧钰自己身体则向后摆了个马步,两人摆了个后羿射日的造型。
掌声四起,萧钰身上肌肉快快凸起,萧绛全身曲线也展示到了极致。
筝声铿锵,乐声转为悲壮深沉,横笛幽幽,男歌者唱道:“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女声忧伤的和着。
萧钰和萧绛分开,各自旋转而舞,时而扑到一起相拥而泣,时而分离而悲苦。萧绛忽然握住腰间骨柄,身体飞速的旋转,长鞭被抖了出来。萧绛将软鞭向上一甩,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鞭稍绕大帐顶棚的钢梁而过。
萧钰飞跑上前,高高跃起,一把抓~住了顶端的圆球,用力往下一拽,萧绛同时往上一跃。两人升起在半空中,各抓着长鞭的一端,在空中奔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大战内喝彩声掌声响成了一片。
琴瑟琵琶一起响起,乐声又转为温柔缠~绵,女声歌道:“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空中的两人收拢了长鞭,相拥在一起,萧钰一只手抓~住长鞭的两端,另一只手揽住萧绛的腰,萧绛松开长鞭,由萧钰带着她在空中飞旋。
男声歌道:“生当复来归。”女声歌道:“死当长相思。”
萧钰将萧绛往上一托,萧绛在空中一个翻身,一腿勾住长鞭,在腿上绕了两下,身体倒挂在空中,萧钰松开软鞭,一手握住萧绛的一只手,靠萧绛的手臂之力,在空中劈开双~腿成一字型,同时双手摆了个造型。
歌声停歇,余音袅袅。
萧绛萧钰在软鞭旋转到威德帝前方时,双双落地,单膝跪下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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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时,早过了子时三刻。萧钰萧绛两人的寝帐就在隔壁,两人分别回帐洗浴。
男子洗浴较快,萧钰洗完换过衣服后,走到隔壁萧绛寝帐,几个侍女吃了一惊,因为萧绛还泡在澡桶里。
萧绛挥挥手,让侍女全部退出去。
萧钰将寝帐全部检查一遍,确信帐顶账外都无高手偷听,这才走回来,附在萧绛耳边,不震动声带的说道:“我看他对你无意。”
萧绛点点头,凑到萧钰耳边:“我感觉到了,无论是下午他看我上岸,还是晚上看我俩舞蹈,他眼中并无情~欲。”
“他年龄已过,身体肥胖,近来十分宠幸那突厥美女,看来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无欲望和能力留意其他女子。”萧钰说。
“我觉得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色之徒。”萧绛说,“即使他纳我为妃,也不可能色令智昏,听我几句谗言,就去屠杀亲子;即使我能为他再诞下皇子,他也不像是那种为年轻宠妃杀长立幼的荒~淫帝王......所以就算我被纳为妃,甚至宠冠六宫,也达不到我的目的。”
萧钰点点头:“他既非嫡子,又非长子,本与龙椅无缘,靠杀戮夺取帝位,30多岁才当上皇帝,当然是爱江山不爱美人。此计估计是行不通的。”
“如果他今夜不召我侍寝,那今后就不用再打此主意了。”萧绛说,“你先出去,我们观望一夜再说。”
萧钰离开,萧绛起身着衣,打坐。
在威德帝大帐一侧的一个黄顶寝帐里,李翔烦躁的在走来走去。陈项站在一旁劝他。
“萧钰寝帐就之她旁边,以他的身手,你没到她门口就会被发现。”陈项说,“还是不要去惹这个瘟神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李翔苦恼,“你都说了十七八遍了。但是今晚上我没女人活不下去。”
陈项皱眉:“我多叫几个宫女进来伺候您。”
李翔停住脚不走了,抬头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没用的。”
陈项想了一会:“您这么直接去找她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她拒绝您怎么办?您现在这状态,我真有点怕您冲动起来会用强。那萧钰真的会戮君......”
李翔又是一个苦笑:“用强?对她用强有用么?倒过来还差不多。”
陈项不由的一笑:“让我们先试探一下,萧绛对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陈项走到案边,写了一张纸条,放入信封,用蜡封住,然后叫来一个金甲暗卫,让他送到萧绛寝帐。
“如果她照办,说明她虽然知道您已经订婚,但心中对您还留有一席之地。”陈项说,“如果她不搭理,您也不用去找她了。”
陈项的纸条上只有六个字:明日装病。熙之。
萧绛将纸条在蜡烛上烧毁。
这时已经过了丑时了(凌晨一点),萧绛知道威德帝不可能召幸她了,此路不通,那下面该怎么走?
萧钰知道有金甲暗卫送信来,怀疑是威德帝的信差,但是出于谨慎,没过来询问。
两人各自睡下,心里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
萧钰知道有金甲暗卫送信来,怀疑是威德帝的信差,但是出于谨慎,没过来询问。
两人各自睡下,心里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
两人各自睡下,心里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
萧钰知道有金甲暗卫送信来,怀疑是威德帝的信差,但是出于谨慎,没过来询问。
两人各自睡下,心里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
萧钰知道有金甲暗卫送信来,怀疑是威德帝的信差,但是出于谨慎,没过来询问。
两人各自睡下,心里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