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翼气坏了:“你们......萧绛,你好大的胆子。”
萧绛笑:“对,我吃了狗胆。”
萧绛笑嘻嘻的递给李翔一块:“二殿下。”
李翔只得伸手接过,却下不了嘴,支吾:“嗯,本王不吃狗肉。”
“那这块也给我吧。”陈项说,他已经把自己那块啃完了,伸手从李翔手里拿过。
众人见李翔这个态度,也纷纷上去取了狗肉吃。李翼气得一个劲的冲李翔使眼色,李翔不理。
陈项喊道:“哎,你们别拿完啊,再给我留一块。”
朱烁说:“你一人吃了两块,我们才一人一块,怎么给你留?”
“这狗也太小了吧,都没几两肉。”陈项抱怨,“要不咱们回营,把二殿下剩下的那几只全杀了呗。”
萧钰笑道:“绛儿,取点水把火弄熄,咱们回营。昔日屠狗为业者有聂政荆轲,今日本侯爷来屠狗,让各位大块朵颐。”
李翔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别太过分。”
威德帝隔着芦苇杆听得分明,放下心来,打了个手势,一行人正要悄悄离去,却听见萧绛喊道:“钰哥,这芦苇杆子下面怎么有条麻绳?一直下到湖水里。”
“哦,那是渔夫抓渼陂鱼的竹箩。用麻绳系上,沉入水中,第二天从水中拉起,看看有没鱼。”萧钰回道。
萧绛从没听说过这种玩意,不由的好奇:“我瞧瞧。”
萧绛拉麻绳,果然从湖里升起一个三尺多长的竹箩来,里面还有什么在扑腾。
竹箩用竹篾编成,一头圆底,一头开着,开口处有竹子削尖成的倒刺,尖刺向内,这样鱼游进去后就再出不来了。
萧绛用匕首将竹箩破开,从里面倒出一条约二尺长的鱼来,在芦苇地里扑腾。鱼长吻利齿,鱼嘴上有长鬣,鱼身窄而长,如一把短剑,鳞呈橙黄色,鱼鳍朱红。
萧绛惊讶:“好漂亮的鱼。”
萧钰解释道:“这是渼陂鱼,是这渼陂湖特产,别处未见。此鱼肉肥厚多汁,无杂刺,烹制的时候香飘数里,味道鲜美无比。长安很多人特意来这渼陂湖,就为了吃这渼陂鱼。但是这鱼又大又凶猛,而且游速快,捕捞不易,售价高昂。”
“现在是冬天,正是这渼陂鱼最肥最好吃的季节,也是最难捕的季节,因为湖面结冰,无法行舟,无法垂钓。现在渔夫们还能用竹箩捉鱼,再过一个月就要用巨斧破冰了。”
萧钰笑道:“今天算你运气,顺手扯上来就有一条,赶紧回营咱们弄着吃去。这么大的一条渼陂鱼,现在如果在长安集市上卖,至少能卖上个100文钱。”
现在太平盛世,五谷丰登,3文钱能买一斗米,500文能买一口猪,一只鸡不到50文,这一条鱼能卖100文。
“我随手一拉就捡到钱了。”萧绛大喜:“好好,钰哥,你想怎么吃?我来弄。”
陈项不高兴:“我没份么?”
萧绛给了他一个白眼:“才一条。”
“见者有份。”陈项说。
“不干。”萧绛生气。
李翼又忍不住了:“萧绛,这鱼又不是你的,你就这么拿走?你这是窃鱼,等于小贼。”
萧绛翻了个白眼:“我就偷鱼了,咋滴?你去官府告我呀。”
“堂堂靖国公家的小姐公子,居然偷鱼。你们不嫌丢人。”李翼大声说。
萧绛跟萧钰对视一眼,两人一齐摇头:“不嫌,我们很乐意丢靖国公家的人。”
威德帝身边所有的人都看向萧崇远。萧崇远仰头看天上的浮云。
“这样,我们在这放一两银子得了。”陈项息事宁人,“够买10条了,渔夫不亏。”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就是1000文。
“不干。”萧绛立即说。
“对,不干。”萧钰赞同道,“勿以善小而为之,勿以恶小而不为。绝对不干。”
萧崇远忍不住了,咳嗽一声,从芦苇后面走了过去。
“爹。”萧绛萧钰吃了一惊。
威德帝在萧崇远身后现身,这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赶紧齐齐过来行礼:“皇上。”
萧崇远面若寒霜:“隆冬渔夫捕鱼多不容易,你们偷人一条鱼,可能断人家里几日之炊。”
“爹,绛儿这鱼是孝敬您的。”萧钰马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萧崇远那个气:“老夫承受不起。”
陈元哲倒笑了,揶揄道:“窃鱼奉亲,情有可原。萧公何必动嗔呢,项儿就没这份孝心。”
萧崇远脸赪:“陈公取笑了。”
萧绛讨好道:“叔父也喜欢食这鱼么?侄女马上给您捉几条。”
大家奇怪的看着她:“捉几条”
“嗯,这个容易。”萧绛说,立即开始脱衣服。
转眼间,萧绛脱掉了外褂和袍子,把里衣和马裤都脱了,只剩下最里面一套白绸的亵衣,虽然冬天的亵衣,长袖长裤,并不暴露,但是所有人这么看着她脱,多少有点尴尬。
萧绛脱完衣服,脚尖一点,一个漂亮的燕子翻身,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湖里。
大家大吃一惊,好几个人惊呼。萧瑾手下的几个金甲暗卫,听到动静,都跑到了湖边:“萧副总管,要属下去救人么?”
萧瑾拿眼睛看萧崇远。
萧钰笑道:“不用,你们在岸上捡鱼即可。”
这时萧绛的头已经从水里钻出来了,两手举起,托着一条金红色鱼,手臂一挥,向岸上扔来。
萧钰大叫:“绛儿,这里人多,你多捉几条。”
“知道了。”萧绛大声应道,又潜下水去。
萧绛接二连三的往岸上扔鱼,一会功夫,岸上就堆了二三十条,都是两三尺长的大鱼。
“够了,够了,”李翔心中不忍,“快上来吧,别着了寒。”
萧钰喊道:“够了,这里的人每人都能分到一条了。”
萧绛游了回来。
萧钰嘀咕:“不过营里那么多人,拿回去见者有份可咋分。”
“拿回去啥啊,直接在这湖边烤着吃得了。”萧绛一面说,一面从水中站了起来,往岸上走。
忽然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因为萧绛身上的白绸亵衣浸水后几乎全透明的贴在她身上。
萧绛全身曲线毕露,雪肤隐隐,双峰如球,连上面的两点蓓蕾都看得清清楚楚,腰细如蛇,下腹紧凑,曲线向三角区收拢,还有修长而丰满的双腿,都呼之欲出。
萧崇远立即解下身上的披风,没等萧绛上岸,就疾步踏入水中,用披风将她全身裹住。
“快去把湿衣服换了,不要着凉。”萧崇远冷着脸训斥道。
众人尴尬,眼睛向天空树林远山乱看。萧钰抓过萧绛的衣服,上去将她连人带披风一起横抱在手中:“我们去芦苇丛那换衣服。二哥,你让弟兄们杀鱼点火搭架子,绛儿换完衣服给大家烤。”
萧瑾带着几个金甲暗卫砍树烧火,搭烤鱼的架子,另外两个金甲暗卫用匕首破鱼,还另派了两名骑马去大营取一些杯盘和美酒来。
萧绛和萧钰从芦苇丛中出来,萧绛一看那两个金甲暗卫破鱼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
金甲暗卫是皇帝的侍卫。能入御林军当兵的,一般家境都不会太差,金甲暗卫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根正苗红的官宦子弟,都从没干过这种杀鱼开膛之类的活。那两人笨手笨脚,远不如烧火搭架子的那几个利落,因为打猎烧烤这种事,倒是经常有的发生。
“两位大哥,我来吧。”萧绛说,从靴筒中拔出匕首,“烤来吃的鱼不能从肚子这破,得从背部沿着鱼脊骨破开,然后展开翻平。”
萧绛示范给他们看,怎么掏腮去鳞,将鱼从背部破开,再掏出内脏洗净。萧绛手法熟练之极。陈项不由的想到了她在阿尔泰山的孤苦,心头一疼,于是也抽出匕首走过去,帮忙一起破鱼刮鳞。
陈元哲尴尬,儿子何曾做过这等事,为了一个萧绛什么都肯干了,而且还是当着威德帝的面。
李翼却笑道:“没想到萧大小姐还会干这等粗活。”
“小时候在怡兰苑,小丫头们如果在姐姐房间里伺候,就会常被姐姐打骂,还会被客人剥了裤子戏弄。所以我娘不让我去房里伺候人,宁愿我在厨房烧火打杂,虽然那里拿不到赏钱。”萧绛淡淡的说,“我娘和我都是自由身,妈妈不能强迫我们娘俩干啥。”
左右相和陈元哲都暗暗用眼角瞟萧崇远。萧崇远貌似没听见,专注的看远山巅上的积雪。
陈项和两个金甲卫破鱼破得很利落了。萧绛不收拾鱼了,从行囊里取过盐和各种香料抹在鱼片上。萧钰把鱼放火上烤。
萧绛说:“钰哥,你别翻得太勤,鱼肉容易碎。”
“知道,这还用你说。”萧钰说,“这点鱼只够尝尝味道,想吃饱可不够。绛儿,你把行囊袋里的猎物也收拾了,咱们把肉也烤上。”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大家纷纷把行囊袋中的猎物取出来。
威德帝冷眼看着萧绛将猎物剥皮去内脏,用盐和香料抹了,放火上烤,又往肉上刷蜂蜜。
刚才萧绛在湖里抓鱼的时候,威德帝恍然大悟,难怪萧彤的尸体一直没找到,有这样的水下功夫,当年肯定是顺着洪水逃出了冷幽涧。
但是此刻看萧绛忙活杀鱼剥兽皮,完全像个贫苦出身的寒门孤女,威德帝又开始动摇,那萧彤毕竟出身高贵,长于锦绣,后来即使没入宫中为奴,也被家眷关怀照顾着,怎么干得了这等粗活。
还是等郝乐志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反正如果真是萧彤,也跑不了,不急于此时;如果不是,尽管此女言行有失偏颇,但是父兄都如此宠爱她.......当下威德帝不动声色。
两个取器皿美酒的金甲暗卫回来了,两人各骑着一匹马,还牵着另一匹马,马背上驼满了东西。
萧钰拿过一块木板和一条洗干净的鱼,开始用匕首将鱼先片成半透明的薄片,再切成细丝,这叫“切脍”,小日本学了去,后来改名叫刺身,卖得死贵死贵。
大周贵族,尤其是男子,不屑于烧饭做菜,但是对“切脍”却很推崇,有人闲着没事专门练这个,目的就是为了在这种场合装逼。
萧钰腕力刀工皆一流,这“切脍”自然是批得薄如纸,切得细如丝,而且还一样长短粗细,看上去像一堆萝卜丝。
第一条鱼已经烤好,萧钰取过一个盘子,放上一条烤鱼,鱼头这堆上一堆雪白的切脍,双手托过头顶,跪进威德帝:“皇上,请您品尝一下臣妹妹手艺。”
威德帝盘膝而坐在一个黄绸锦垫上,当下伸手接过,把盘子搁自己腿上,尝了一口:“嗯,不错不错,咸淡适度,焦脆可口。朕好久没尝到如此美味了。”
萧钰又为左右相、陈元哲和自己爹跪奉上烤好的渼陂鱼和切脍。
右相史诚笑道:“萧候如此多礼,老夫担当不起啊。”
萧崇远笑道:“相国德高望重,钰儿是您孙辈。”
几个人夸了萧钰几句,算是给萧崇远盖住了脸。
这时鱼基本上都烤好了,金甲暗卫给众人端来盘子酒具,然后又取来一坛坛的御酒。
萧钰却说:“皇上,绛妹妹酿得一手好酒,臣斗胆想请皇上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