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神态很奇怪,余妄看过去,教堂门口站着很多人,似乎分成了两拨。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双眼都微微睁大,脸上具是愤怒。有路人路过的时候停下劝架,可是这些人没有一点反应。
“为什么吵起来了?”余妄忍不住又问了声。
那个女人对他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她翻开书本,眼神放在了泛黄的纸上,然后念叨着转身离开。
那张纸字迹稍有模糊,某些地方有水渍干涸的痕迹,皱皱巴巴的。
“我们身处无尽长夜。”
“歌唱,抵抗与死亡,抹去了我们的微光。”
“我们身处思想悼亡,”
“……”
女人的声音太淡漠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一点真实感,她深色长袍的末端有些破烂,可能是哪里沾了水,让下摆有些重,走路晃动时像一只飞不起来的挣扎的蝴蝶。
又是那首诗,余妄愈加觉得不对劲了。
他压了压帽檐,往从人群中穿过,向教堂走去。
“我们不能违抗风神的旨意!”
“我们没有,是你们,是你们失去了信仰!”这个人女人惊恐着。
“你们这些虚伪的魔鬼,风神永远不可能把你们带离苦海!”这个男人很愤怒。
“你我心中明了,何必说这些假话!”
“我仍然恐惧如今的每一天,我仍提心吊胆,我也想看看高墙外的太阳……”这个女人木然。
余妄从中走过,发现他们不只是吵架,他们也有人面对着喃喃低语,只是人群太拥挤了,加上他们无意义的肢体动作,看起来闹得很凶。所以才没有人来管吗,还是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大规模聚集的情况不对劲呢。
安静了。
余妄绕到大门侧的时候,如蚊虫般的声音一下安静了。
余妄站在那里,拥堵在教堂前空地上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齐刷刷转头看着他。
刚才略有怪异的神情消失,他们带着一丝茫然,这表情比刚才显得冷静。因为余妄感受到明确的情绪变化。
太诡异了,这些教会成员像是傀儡一样站在那里,令人后背发凉。
明明他们正沐浴在阳关下,可是温度没有让他们有活人气。
余妄站在房檐的阴影里,有缝隙吹来冷风,汗水吸走了他的体温。
这片小空间内好像混杂了很多信息素的味道,它们没有融合在一起,像是排斥,他可以明确闻到好几种清晰又透彻的气味。如果不是他嗅觉太灵敏的话。
接着,余妄的手臂就被一只手拉住了,他被扯到教堂里面。
他闻到了Alpha的味道。
光线瞬间暗下,虚晃一眼,教堂里落座的人稀稀拉拉,但他们看起来仍然像是木头。
余妄直觉这人没安好心,他反射性顺势一撞,试图变换身位把人控制住,但他刚才愣神,错失先机,两招后便被那人禁锢。
余妄呼吸略有急促,可他稳着,没有发出更大的声音。
余光里是金色的发丝,Alpha的信息素太过清澈,余妄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但这味道令他难受,他吸了吸鼻子,有点想打喷嚏……还有些难受。有些像Alpha对Omega天生的压制,但余妄又觉得不是很像。
“我闻到了。”身后的人开口,带着一点兴奋,“我知道这个味道。”男人低头嗅了一口,热气呼了过去。
“半年前沧海丢了个人,是你。”那个Alpha没什么铺垫,享受一般开口说着,这句话从开始到结尾没有十秒。
但这话却在余妄耳边炸开了。
这个Alpha知道这些事情,甚至比湖知道得更准确,他都没有疑问,直接肯定他是从沧海来的。
他知道什么,他肯定知道什么。这个人是教会的管理者,他肯定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样,他肯定也知道沧海在他腺体实验的事情。
“你跟沧海有联系。”余妄动了一下,然后被死死压在墙壁上,接着这个小动作,他大概清楚了身后的人是什么站位。
余妄几乎是立即就从他的话里拆解出这层意思。
这里的动静不算大,可余妄这时候却认为这就就算塌下来,里外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周围的路上几乎被教会人员占满了。风神里有很多教会的成员,保守估计至少三分之一。
这里全是他们的人。
余妄觉得不太妙。
“嗯哼,对。或许,你可以叫我安塞尔。”安塞尔道,“我们以前还见过呢。”
“他们是怎么回事?”余妄放松下来,忍受着距离他很近的人。
他选择退一小步,试图从安塞尔口中知道些什么。但很可惜,余妄自己也这么觉得,他好像不具备询问的技巧。如果执行队的测试有这一项,他的成绩一定很难看。
Alpha忽然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装呢,你现在虽然成了Omega,可是并不输给Alpha啊。我很清楚哦。”
“我还知道…你——”Alpha突然爆发出一阵信息素,他伸手蛮不讲理的拧过了余妄的脸,指尖的地方太过用力,余妄的脸泛着更加不自然的白色。
余妄终于看到这个人的脸,可是他没有任何印象。
金色头发的Alpha身上像镀着金光,可从他的行为上来看,这根本就是虚假的表象。
然后就是这股强烈的信息素,呛进鼻子里,余妄觉得反胃。
他终于皱眉,嫌恶的对视过去。
可惜男人似乎比较欣赏他的表情,安塞尔连话都没说了。
余妄等待着,他想等着安塞尔继续说,可是这人像是死机一样,半晌只憋出来几个字:“临时标记,覆盖了会怎样?”
“……”
“啊,不过如果是你,也……”
余妄觉得自己的忍耐完全是多余的,尤其是他这种说话没什么技巧也懒得开口的人。
他全身肌肉紧绷着,在这瞬间猛地后撤,同时用脚勾着安塞尔,借着力就把往侧甩,成功打断了安塞尔接下来的混蛋发言。
安塞尔也不是吃素的,他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仍然拉着余妄,但由于松了一只手,余妄得以挣脱。
手腕上被人拉着很疼,皮肤都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他觉得他应该没有这么娇气,可是却是很疼。
疼痛让余妄的心情变得不好。
安塞尔穿着更加有形式的深色长袍,那些翻飞的布料的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他扯着余妄剩下的一只手,往上侧踢,而余妄绕过他,被牵制的手肘往后撞去,另一只手去卡他的喉咙。灯台和椅子被撞翻,哐当一声在这安静的空间内犹如惊雷。
那些人还是没有动。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最终,安塞尔被余妄踹到教堂外的时候,才有人看到情况不妙拨通讯给了城防队。
余妄没犹豫半分,过去就是一个下劈腿,他冷眼看着地上翻滚的人,似乎只是在看一个沙袋。
……
刑止接到通讯的时候,正蹭着上将的车往内城赶。
今天的太阳像是要把建筑照出一个洞,地面反射的白光像是要把眼睛刺瞎。
“刑执,你们队的余妄跟别人打起来了……”那一头万分无奈。
“啊?”刑止没反应过来。他眼里余妄从来没惹过事,当然刚才那不算。
吴辉转头看着他,上将抱着手,微微睨视。
刑止连忙摆摆手:“怎么回事啊,他没伤着吧?”
“……那倒没有,就是这两个人打得有点狠,我寻思着是不是有些私人过节啊?”
“我们要给他们拉开,还是再给点时间解决一下纠纷问题?”城防队的这位队长站在不远处,他眼前教会的成员已经被驱散了,只有一A一O像是怎么也掉不完HP一样打。
“啊。”刑止拉长了声音,只听到吴辉咳嗽了一声。
刑止赶忙:“给什么给,赶紧给我拉开,余妄要是受伤扣你点数!”
城防队的听到那声咳嗽莫名熟悉,耳畔又是刑止这种明显解决事情不拖泥带水的态度,他立马明白了,肯定是上将在旁边。
“好好好,马上拉开!”
“我听到了。”吴辉在他说完后道。
刑止摊手:“我真的没教他破坏纪律,他这么乖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辉懒得跟他说:“跟狗呆久了也是一个狗德行。”
刑止摸摸鼻子,没有反驳。
驾驶员好心,直接把刑止送到了教会门口。
城防队的人正一边拉着一个,看起来情绪都很平稳,很有风度,要是忽略嘴角的青色就更好了。
刑止给吴辉挥手,然后走过去。
跟余妄打架的就是上次他见过的金发Alpha,教会领头的。
刑止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就放在余妄身上挪不开了。
城防队的给他拿了水,余妄用水贴着侧脸,看着他来的时候侧了侧。
“刑执,问不出原因来,要动手段吗?”
“?”刑止迷惑了,“你这是什么话,我看起来是像这种不近人情的人吗?”
“等会儿。”刑止道。旁边那个他管不着,但是余妄只跟他说话,只对他脸红。
什么情况等他问呗。
刑止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骄傲。
“怎么回事啊?你打架不叫我?”刑止拉着他到旁边,故意正色道。
可是他眼睛是笑着的。
虽然打架这事不对吧,但这人先学会表达情绪后,对错后面再慢慢改吧。况且余妄也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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