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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巡游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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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刻意不去提往事,倒有些过分谨小慎微。

毕竟他本人对于父母早就没了念想,脑子里只剩两个模糊面孔。

只是依稀记得父亲是个Alpha,在一次任务中没能回来。

之后母亲想不开,扔下他走了。

其实没什么不好,反正现在他也不记得什么。要是还有亲人在,整天要为他担惊受怕。

不如孑然一身,没有念想。

他这条命,是基地的。

说起来他没长歪还多亏了吴辉的教导——发现一点歪的苗头就被一顿揍。

所以自我感觉上,他确实是把上将当长辈,所以麻利说完就滚了。

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见不着暖光。

刑止在守卫的招呼中谢绝了送他一程的好意,他慢慢走着,离开了‘湖’的区域。

执行队在内城有分配的住所,队员们都凑在了一堆,刑止打算去那里歇两天。

距离不远,离‘湖’只有三个区域。

想着自己在家,于是他选择去附近的商店买一些食材,打发时间。

街道上人不多,但刑止估摸着再过不久,工作的人们就会到附近食堂用餐。

他从商店出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基地的街道没有动物,也没有绿色。

他们的食物来源于‘避难所’,这是一个在基地外扩修的地下空间。

经过研究所的实验,确认动物与植物不含任何病原体,且在几代后不产生变异的,就会被人送到那里。

避难所到目前为止还在扩展,是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地方。

灰色水泥地两边是光秃秃的杆子,几个灯挂在上面,看起来有些头重脚轻。

刑止拐过街角,眼前有一栋建筑比较具有识别性。

一般这样的地方都是有特殊地位的。

像‘湖’,像军区,像学校。

这是教会。

基地的物资并不足以让这里富丽堂皇,但在末世祈求期望的人们总有办法。

彩纸,花布,亦或者从黑市搜刮来的矿石染料,将那些玻璃窗弄得色彩缭乱。

他们照着前人留下的资料,整理出了自己的一套规矩。

刑止看到从高大的门中涌出一群人,他们秩序井然。

哪怕衣服款式并不相同,但他们努力将其变得相近——深色、长袍。

街道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热闹,短短瞬间,人们从各个角落出现,聚集。

他想起来,这是教会的巡游,在每月一次的祈祷日之后。

从中午到晚上,从‘教堂’开始,他们身着不怎么严谨的服饰,他们走遍内城的主道。

高声或低吟着从残破纸卷上摘抄下来的诗歌。

刑止鬼使神差停下脚步。

他琥珀色的眼睛打量着那群人的领头,一个金色长卷发的男性Alpha。

男性Alpha似乎注意到了刑止的目光,但他只是淡然瞥了一眼。

那目光刑止再熟悉不过,他们在看到异种时,便是那样的神情。

刑止眼中多了些探究。

看起来他们非常习惯别人的注视,除了领头的Alpha,其他人连余光都没有给过刑止。

他们仪态庄重而从容。

总有些说不上的违和,也许是他从没有参与过内城教会的活动。

所以对他们的行为无法完全理解,刑止觉得那样肃穆的神情过于木讷。

千篇一律的神情,就像复制出来的灵魂傀儡。

可他们又实打实的是具有自我意识的人类。

前来参与巡游的人们很快排了一条长队,有人上前将今日的诗词单页发放下去。

短短几分钟,他们便准备完毕,人群缓缓朝刑止来的方向前行,那边是内城的主街道。

金发男人举着繁复花纹封面的书本,他漠然垂眸,与身后的信徒与之一同朗诵——

“我们身处无尽长夜。”

“歌唱,抵抗与死亡,抹去了我们的微光。”

“我们身处思想悼亡,”

“灰云,渡鸦与高墙,折断了我们的翅膀。”

“我们向往天光,渴求,疯狂,随”

“高雅圣洁的风灵,洗净一切铅华与抵抗。”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我们仍歌颂,那触不可及的希望。”

“……”

声音渐渐远去,刑止还望着他们队伍的背影。

他们的主要‘训练’不在文学方面,刑止也不太听得懂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其中提到的太阳和风,这两种基地每个人都寄托希望的东西,今天是没有的。

没有光,没有风。

刑止抬头看了看天,一片深灰阴霾。

琥珀色的瞳孔轻轻转动,一点冰凉落在其中,刑止眨眨眼,压了压帽檐。

下雨了。

细细的雨丝也像吝啬进入这里,让人非常难以感受到它的存在。

刑止转回头,发现早晨不辞而别的小队员正站在教堂门口。

由于之前那里挤着人,刑止没有立即发现。

现在一眼看到,倒像是小惊喜。

他抬腿走去。

余妄似乎跟他一样,也在看到那群信徒思考什么。

但与刑止不一样的是,余妄脸上有非常明显的忧虑。

那是在那张孤高脸上绝对罕见的真实情意。

刑止偶尔也见过余妄其他的神情,都是一闪即逝,可遇不可求。

更多的时候,自己故意扰乱,这个人也能保持面不改色,冷漠对待的态度。

可是现在,在看到自己向他走去,他的眼睛明显落在自己身上时,那样的表情也没有得到收敛。

“怎么了?”刑止不禁问道。

余妄站在原地,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简直乖巧得不像话。

刑止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软软的发丝触感良好。

面对这样的行为,余妄也没有一点躲闪,他好像对什么都能保持自然的模样。

“他们的诗歌,”青年不常发音,因此声音略有嘶哑,“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余妄声音若水穿尘,一贯的冷静态度让他说的话足够引起聆听者的思考。

“怎么说。”刑止问道。

余妄摇头,但脸上神情不减。

刑止声音愉悦:“那就别想了。”

“那些东西估计是他们从哪儿东拼西凑来的,没事。”

余妄轻轻点头。

刑止又问:“大清早的就自个跑了,现在在这儿干什么,准备去哪儿?”

余妄微微抬眼,张口道:“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