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到底是哪里?人,原来李令姝也没?往心?里?去。
若不是今日种种巧合都凑在?一起,她依旧不会去仔细探查。
不过,今天被太后这一番教导,她突然发?现以前想问题还是太过简单。
说实话?,她其实认为自己这个皇后的位份并?不那么遭人恨,便是其他人想要当皇后,也不可能在?还未进宫之前就要下?手做掉她。
这得需要多么笃定,多肯定自己将来能入宫,并?且在?她过世之后,能替代她成为皇后?
便就真?的一门心?思这么认为,也需要在?宫中慢慢布置,一点一滴渗透进来。
能费这么多工夫,从一开始就筹谋的那个人,肯定对她的恨意最?大。
这么分析来看?,就不可能有两个人一起对她下?手。
便是太后总想做掉她跟皇帝陛下?,可她又还是有些犹豫的,若不然他们两个也不能好好活到现在?。
如果太后当时就下?手,也没?后面这么多剧情。
也就是说,就连对他们相当不待见的并?且有明显动机的太后都没?有下?死手,那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朝她动手的人,其恨意可见一斑。
又或者说,她对这个皇后位势在?必得。
这么看?来,李令姝总觉得前前后后其实都是一人所为。
她的动机和目的都很明确,手段也是一脉相承,除了下?毒就没?用过旁的招数。
李令姝看?了一眼沉思的凭澜,道:“刚太后其实已经暗示本宫,奈何本宫还是不够聪慧,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并?没?有听出太后的深意。”
看?来太后也大概认为此番是端嫔所为,只是一无证据,二?不能直接了当对端嫔下?手,三一个皇帝又突然醒来,这些烦心?事,大可以让她跟皇帝去操心?,她就可以坐享其成。
李令姝这么一想明白,顿时道:“怪不得刚才语重心?长?教导本宫,原来最?后的口子?留在?这里?。”
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棒槌,太后手段还是这么高明。
凭澜听完,道:“娘娘,那咱们赶紧去跟陛下?商量一二?,看?看?到底要如何而为。”
李令姝却摇了摇头:“现如今大家都知?道是端嫔,陛下?肯定也派人看?住她,倒是没?必要着急动手,再?一个,刚从慈宁宫回来本宫就想明白,也不像是太后娘娘知?道的那个蠢笨人。”
把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全都想明白,李令姝终于松了口气。
她仰头躺在?贵妃榻上,道:“太后娘娘说话?,也太过拐弯抹角了。”
谈了那么半天,她又是谆谆教导又是语重心?长?,结果最?后什么都没?说,还得让李令姝回家来自己猜。
也真?是老奸巨猾。
凭澜道:“娘娘如今跟太后娘娘接触不多,往后宫务若有不懂,臣便去问赤珠姑姑,少同太后娘娘打交道便是。太后娘娘就是如此性子?,其实这些年?这么多事,娘娘以为先帝未曾怀疑过她?一开始或许没?有,到了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先帝自当是怀疑过的。”
李令姝看?现在?陛下?还能安稳在?乾元宫养病,就知?道先帝应当是留了后手的,他若对太后全然信任,也不会给陛下?留这么多后路。
“但是太后娘娘实在?是很滴水不漏的一个人,她没?有任何把柄被先帝发?现,最?后许多事都只能不了了之,”凭澜坐在?边上给她剥橘子?,“不过,太后娘娘到底是个女人,没?有前朝的武周皇帝果决。”
李令姝看?了眼凭澜,见她一脸温和地坐在?那,头一次发?现她也很敢说。
凭澜发?现皇后娘娘看?她,便笑了笑:“以前陛下?就说过的,若是太后一开始就把他掐死,现在?找个襁褓里?的小皇帝,能舒舒服服再?在?慈宁宫坐二?十年?。”
李令姝略有些吃惊:“怎么陛下?也竟是胡说八道。”
凭澜温和地看?着李令姝,笑容更浓。
“娘娘,时也命也,在?这深宫里?,有时候是不能犹豫的。太后娘娘万事只求尽善尽美,她不想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也不想做那个乱臣贼子?,她想要平稳度过,想要扶持一个盛世之主,想要安稳做她人人称颂的贤德太后,她想要的太多了。”
李令姝认真?听她说。
凭澜又道:“可有时候,不狠一点,不背那满身骂名,又哪里?来的太平可享?太后娘娘手软一次,手软两次,又不肯放过心?里?的执念,只能跟陛下?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说的很在?礼了。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太后为何没?有直接弄死陛下?,反而优柔寡断到了今日,结果陛下?这一醒来,一切就都不同。
社会的环境,历史的走向,个人的性格决定了未来。当年?武则天所拥有的一切,太后都不曾拥有,她的果决也胆识,太后也不曾有。
是,她不想做女皇,不想改朝换代,可她却一新相当垂帘听政的萧太后,又对帘幕之前的皇帝诸多不满,若是武则天在?世,定也早早要换一个听话?的。
这些太后都没?能迅速出手,以至于现在?需要被动挨打,只能筹谋下?一次再?出手了。
这个时代,不是所有太后都能书写胜利。
李令姝不知?道太后的满腔爱意都给了谁,她对想要扶持的这个人绝对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所有的骂名都不肯让他沾染,这份心?,也确实是足够了的。
凭澜见李令姝想明白了,便道:“太后所图甚大,却没?有那份鱼死网破的勇气,到底不能成事。”
李令姝叹了口气:“太后还是太过心?软。”
想要做改朝换代的大事,又怎么能心?软呢?
两个人在?这说了会儿危险话?题,凭澜就不再?多言,只道:“其实这些都是陛下?叮嘱臣,让臣跟娘娘讲明白的,娘娘便就随便一听,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李令姝微微一愣:“陛下?怎么会担心?这些?”
凭澜就又笑了:“陛下?大抵是怕娘娘害怕,让臣说这些无非就是让娘娘安心?罢了。”
这也是凭澜自己的猜测,其实是赫连荣臻知?道李令姝能听明白,便让凭澜早点跟她说,他们两个心?里?都有数,以后许多事就好办。
再?一个,他也是想显摆一下?,自己是有能力保护皇后的。
不过这些小心?思,皇后主仆二?人显然都没?体会到,说了几句陛下?体贴就此揭过。
但是皇帝也还算是了解皇后,凭澜跟她里?里?外外都聊过之后,李令姝显然精神就放松下?来,没?以前那么紧绷。
次日,李令姝上午被凭澜陪着看?完了宫宴的折子?,下?午就又去了一趟乾元宫。
赫连荣臻这几天都在?看?奏折,李令姝到的时候就看?听涛阁的御案上堆了好几摞,赫连荣臻几乎几秒就能扫完一本,然后分门别类放好。
见李令姝来了,他也不去拿下?一本,指了指身边的躺椅道:“一起坐。”
李令姝当然不能随便在?躺椅上躺下?来,只略坐了个边,道:“陛下?如今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还是多休息为好。”
赫连荣臻点点头,扭头看?她神色,见她似乎还是那般平和,便也就安了心?。
他刚一醒来就派人查了是谁害的李令姝,直接就让仪鸾卫盯紧了端嫔,端嫔几次三番出手不成,自己也有些忌惮,一时间到还算老实。
不过赫连荣臻看?李令姝不太想提小腮红的事,便也就没?跟她说。
倒是不成想,她自己还是去主动问了太后。
这样也挺好,说明她自己从那段失去里?走出来,不会再?反复纠结过去的事。
赫连荣臻就说:“无妨,几个月的奏折,不是那么快就能看?完的。”
万寿节后,他就准备上朝,这一次不太一样,他不再?是坐在?那听讲的傀儡。
近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得了然于心?,要不然到时候言之无物,就太难看?了。
李令姝大概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倒是没?有多劝,只说:“陛下?心?里?有数便好。”
赫连荣臻道:“皇后毋须忧心?,前朝的事朕已经安排许多年?。”
他这么说着,挥手叫宫人们退下?,听涛阁就剩帝后二?人对坐观景。
李令姝这几天被很多人“教导”,只觉得打开了新的世界,对宫里?这些人事都有了新的发?现,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现在?看?皇帝也要促膝长?谈,她就立即坐直身体,做聆听状。
赫连荣臻看?她那小表情,就不自觉想要发?笑,不过为了佯装胸有成竹的皇帝仪态,他还是忍住了。
“先帝临终之前,已经把部分兵权交到朕和皇兄手中,又有漠北大营的顶力支持,朕才能从十二?岁起稳坐皇帝宝座。”
什么朝臣,什么太后垂帘听政,什么安亲王摄政,不过是给赫连荣臻一个成长?的空间。
“父皇性子?柔和,对孩子?也异常体贴,却唯独对朕有了几分狠心?,大抵也是为了这大越江山,”赫连荣臻淡淡道,“头些年?朕的日子?不好过,宫里?宫外,前朝后宫,没?有一个地方顺心?,可便就是如此,才能让朕迅速成长?起来,走到今天这一步。”
“朕觉得父皇做的一切安排,都是那么有远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是朕已经是九五至尊,也不能舒舒服服尊享太平。”
先帝这么做其实是很正确的。
李令姝最?近也很是补充了一番大越的社会背景和历史人文,知?道四大营的存在?,也知?道还有那么多外族对中原虎视眈眈。
如果少帝安安稳稳成长?起来,他身上的血性就会荡然无存,到时候万一边关动乱,他又怎么能一力担起家国大业?唯有压着他,让他磕磕绊绊长?大,从小跟这群人斗到大,他就不会成为软弱无能的守成之君。
所以他给了他兵权,却并?未给他政权。
一方面保住了他的命,又让他自己从那群人手里?面争抢。
赫连荣臻很聪明,他渐渐明白父皇对他的期望和慈心?,也很早就开始动作。
所以,他现在?跟李令姝说:“朕都是安排好的,原本大婚之后就要动手,谁知?道出了那么一个意外。”
李令姝太后看?他,发?现他也正温和地看?着自己。
回忆里?的那些横眉冷对都消失不见,现在?的皇帝陛下?,面对她的时候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兄长?。他照顾她,教导她,对她从来都很温柔。
李令姝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没?有想到,皇帝陛下?会如此坦诚,把一切都给她讲得清清楚楚。
赫连荣臻觉得她这个欲说还休的表情还挺有意思,心?中一动,小心?翼翼试探:“不过虽说是意外,也算是朕的机缘。”
他心?里?说:是上苍给朕的最?完美的机缘。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在掉马的边缘疯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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