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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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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如此模样,看了?让人心里发寒。

王寿安在宫里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事,早年先帝后宫中的妃子,也有几个这般慎人的,不过那都是在冷宫里才能瞧见,但凡受宠日子好过的,都不会这个样子。

当今这位皇后娘娘,确实……不太一样。

事到如今,王寿安也不太敢惹她。

只听从凭澜的话,小声道:“是,姑姑所言甚是,娘娘如此迷心失神,还是哀伤过度所致,怎么也需要调养些时日才能见好。”

凭澜挑眉看他:“哦?要调养多久?”

王寿安不是很确定。

他看着凭澜的冷冰冰的眼神,犹犹豫豫地说:“十日……?不不不,先养一个月再说吧。”

凭澜满意了:“王大人医术高明,满宫上下?都是交口称赞,娘娘的病症就靠您了。”

王寿安低头擦了擦汗:“是,姑姑放心,微臣定当尽力。”

凭澜微微&—zwnj;笑,把目光又放到韦凡之身上。

这位年轻英俊的太医正倒是十分清醒,也相当聪明,瞧着医术也很不错的样子,确实是个人才。

凭澜就又说:“早先娘娘身体康健,有住在南华殿中,娘娘怕往来太多打扰佛祖清幽,便不叫太医日常过来请平安脉。”

主要是太后没发话,太医不敢主动来,李令姝又不让叫,于是这平安脉也就停了?几个月。

不过,凭澜却认为平安脉不能停。

她顿了?顿,笑意更浓:“娘娘今日遭逢这样的是,往后我还是很不放心,这平安脉还是应当请的。”

王寿安有点犹豫,不太敢开口。

倒是韦凡之听懂了?凭澜的话,躬身行?礼:“姑姑,微臣是新进宫的太医韦凡之,若姑姑不嫌,往后便由臣给娘娘请平安脉,臣定当尽心尽力。”

王寿安看他自己答应了?,瞬间松了口气:“凭澜姑姑,韦大人虽是新入宫,却是家学渊源,若他拿不准,那臣再来给娘娘请脉,&—zwnj;定不会耽误娘娘的康健大事。”

凭澜点点头:“好,那就多谢两位大人,&—zwnj;会儿去了?太后哪里……”

王寿安和韦凡之对视&—zwnj;眼,&—zwnj;齐拱手道:“姑姑放心,臣一定照实禀报。”

凭澜道:“娘娘近来肯定睡得不是很踏实,还是需要调理&—zwnj;番,方子大人们尽管开。”

其实皇后根本不用吃药,但是嘴上都说要调养,总不能整天就在宫中躺着,&—zwnj;口药都不喝,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太医给开&—zwnj;些调理温补的方子,面上好看,皇后吃与不吃都成,这就无碍。

等太医们退下?,凭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让苏果和蟠桃关上寝殿的房门,低头看向李令姝。

“娘娘,您无事吧?”

李令姝叹了口气,起身道:“先更衣。”

苏果和蟠桃就赶紧上前?给?她换下礼服,待穿上舒适的常服,李令姝才道:“把小腮红带进来。”

苏果和蟠桃两人这才明白,她根本就没犯迷心症,人还是很清醒的。

蟠桃取了?鸟笼近来,也是有些犹豫的:“娘娘,小腮红已经……”

她也很说不出口,南华殿人人都喜爱小腮红,跟它&—zwnj;起生活了好几个月,现在它就这么猝不及防故去,令人心里实在无法接受。

皇后娘娘心里只怕更难过。

李令姝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低声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小腮红已经不在了。”

她一边说着,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角滑落,穿越过来这么久,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李令姝都没有哭过。

因为她&—zwnj;直坚信,自己的日子可以越过越好,终将有&—zwnj;天,她可以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里自由自在,尽情领略异世风光。

可现在,&—zwnj;直陪在她身边,她以为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小腮红,就再也不能跟她说话了?。

它不能再跟她说“娘娘吉祥”,也不能歪着头在她脸上蹭,更不能高兴了就“啾啾啾”地叫,脸蛋上的小腮红也仿佛失去了?光泽,再也没有往日的嫣红可爱。

它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笼子里,不会动、不会叫,甚至连呼吸都没了?。那两只灵活的小脚爪僵硬地支楞着,泛着青白的颜色。

李令姝不顾宫人反对,打开了?鸟笼的门。

她用帕子包好小腮红受伤的脚爪,然后便拖着它僵硬的小身子,把它从笼子里取出来。

小腮红&—zwnj;动不动。

李令姝哽咽一声,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凭澜低声道:“娘娘小心些。”

她边说,边给李令姝擦干净脸上的泪,陪着她一起把小腮红托在手上,生?怕李令姝也沾染上小腮红中的姹紫嫣红。

这药太过歹毒。

光听名字,就让人遍体生?寒。

李令姝哽咽道:“姑姑放心,小腮红中毒的地方已经包好,只要不沾染伤口就无碍。”

她声音原本是很清亮的,稚嫩的嗓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说话声音异常好听。

可是现在,她不光面容暗淡,就连声音也失去往日的甜美,变得?黯然失色。

凭澜跟这神鸟就相处了?几日,现在看它如此,心里也挺不好受。

她挥手让宫人们都退出去,自己留在李令姝身边:“娘娘,想哭咱们就放声大哭,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等哭完了?,心里就能好受起来。”

李令姝都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zwnj;般,&—zwnj;滴一滴滑落在小腮红失去光泽的羽毛上。

她手忙脚乱地擦,却发现眼前&—zwnj;片模糊,觉得?什么都擦不干净。

“呜呜呜,”李令姝突然哭出声来,“小腮红,你别离开我?。”

李令姝哭得几乎都要背过气去,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却依旧把小腮红捧在怀里,不肯放下来。

凭澜心这么冷的人,都有点想哭了。

她柔声哄着李令姝,哄了?好半天才把小腮红从她手里取出,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然后就蹲在李令姝面前,用最温和的目光看着她哭。

“娘娘,咱们要哭就哭得最大声,您哭痛快就好。”

李令姝少?时父母离世很早,后来病痛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撑着,这是第&—zwnj;次,有长辈这么温柔地哄劝她,开导她。

“姑姑,姑姑,”李令姝的心理防线在这&—zwnj;刻终于松动,她紧紧攥着凭澜的手,“姑姑,她们丧尽天良。”

李令姝哽咽着,就连脸上的泪都不愿意去擦。

“小腮红何其无辜,何其无辜!”李令姝呢喃道,“我?呢?难道我?不无辜吗?”

这宫里的&—zwnj;切,那些权力、算计、勾心斗角,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原来的小李令姝就因为这个莫名强加给?她的皇后身份,年纪轻轻丢了性命,穿越过来的她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是躲不过三番五次的算计。

就连小腮红都知道努力保护她,今天更是为她而死,那如阴沟里老鼠在背后谋害人的害虫,又有什么资格活着?

李令姝问凭澜:“姑姑,我?害过谁?为什么都要来害我??&—zwnj;次两次三次,是不是非要我?死了,她们才会罢休。”

凭澜听着她的哭诉,想起年幼的赫连荣臻也这么问过,顿时心如刀割。

生?在帝王家,便是不争不抢,也没人能放过他。他的哥哥成了?残废,他的母亲英年早逝,而他,现在也不知死活,就靠着药物苟延残喘。

他不也很无辜?

可满宫上下?,除了他的亲哥哥在乎他,除了她们这些宫人惦记他,除了这个单纯的小皇后还盼着他早日康复,其他所有人,或许都巴不得?他早点死。

但凭澜坚信,陛下?绝不会就此放弃。

凭澜伸手,轻轻帮李令姝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娘娘,除非我?们问问握住权柄,掌握长信宫中的&—zwnj;切,否则他们永远不会罢休。”

“皇帝之位,皇后宝座,都是他们所觊觎的&—zwnj;切,您跟陛下?太年轻,也太过柔弱,就成了?这些人眼中的绊脚石,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会想方设法把咱们从宝座上赶下去。”

凭澜道:“臣以为,娘娘早就做好了决定。”

被动挨打,永远只能输。

为什么李令姝刚才装疯卖傻,为什么非要佯装自己病重,为的就是让太后不会轻拿轻放,她总要拿出一个罪魁祸首,否则实在难以服众。

如今是八月中,下?月就是陛下?的万寿节,到了十月份,便是李令姝的千秋宴。

若皇后无法参加千秋宴,太后脸上都会过不去。

这&—zwnj;点,太后明白,李令姝也明白。

太后如今还没布置好她想要的&—zwnj;切,陛下?就不能死,皇后也只能好好当她的好儿媳妇,若是现在宫里就崩盘,那太后的布置还如何往后进行??

李令姝不知道她想让谁当皇帝,她只知道,她就想让陛下?活下去。

凭澜看李令姝渐渐平稳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短短几日,她对这个小皇后实在刮目相看。

“娘娘当时的反应是最正确的,”凭澜柔声道,“当时那个状况,人人都瞧见娘娘疯癫,若是太后不把事情平息,会闹得满城风雨。”

凭澜压低声音,突然转换话题:“娘娘,实不相瞒,其实臣同年大伴私底下?猜测过太后的意图。”

李令姝轻轻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缓缓出乎口。

她低下?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凭澜仰着头看她,只觉得?这&—zwnj;刻,她身上的气势变得不&—zwnj;样。

凭澜道:“现如今宗室子不少?,同陛下?血缘相近的堂兄弟们也有个七八位,年纪最小的今年刚满一岁,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娃娃。”

李令姝&—zwnj;听这话,立即想起许多史书上的旧篇章。

凭澜见她听懂了?,便道:“娘娘,您别忘了?,陛下?还有那么多成年的堂兄们。”

他们会坐视太后一个外姓人,立&—zwnj;个什么都不懂的襁褓之中的幼主?

必然是不能的,所以太后一直在努力,几个月来,她肯定有所得?,也肯定有所失。

李令姝终于开口了。

她声音嘶哑,带着如泣如诉的悲伤,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

“姑姑,小腮红不会白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灯光,音响,预备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