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殿多?了一个姑姑两个小宫女,又相应的少?了一个小宫女,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在宫里?也没起任何波澜。
但?李令姝却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尚宫局、御膳房、织造所更热络了,秋日的份例刚送来一次,转眼便?就又送来一回,来的还?都不是什么大宫女,直接就是管事姑姑,话里?话外都是请皇后勿要见怪。
苏果就跟李令姝道:“这些眼皮子浅的蠢货,只看些表面工夫,陛下不关照娘娘,太后不待见娘娘,他们就当娘娘不在,如今瞧着陛下在乎了,就又都上赶着巴结。”
李令姝正?学着凭澜教的方法做洒红笺,听她?如此说,便?淡然一笑:“这也不是多?少?大的事,至少?本宫一直过得挺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原也不是这时代的人,宫人们热不热络,把不巴结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对她?来说,健健康康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根本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当然,若是那一日太后倒台,陛下大好?,她?能搬回坤和宫,那便?是更好?些。
凭澜刚一进寝宫,就听皇后这么说,立即就道:“苏果学着些,娘娘这才叫气度,宠辱不惊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苏果皱了皱鼻子:“是,奴婢知?道了。”
赫连荣臻也在一边点?头:还?是朕的皇后大气。
眼前这些小事何须挂怀,等朕好?了,这都不叫事,她?堂堂皇后娘娘,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用她?自己操心,宫人们就会拱手送到她?面前。
如今凭澜姑姑来了,四喜的事也都解决,赫连荣臻就淡定许多?,也不着急再“苏醒”一次。
他偶尔静下心来,总会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许多?事情,他着急是没用的,等老天觉得他能变回人,他就能变回人,真不用急于一时。
凭澜正?要跟李令姝说太后寿宴的事,余光感受到那只神鸟正?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同它对视一眼。
赫连荣臻:别?看朕,朕只是在发呆。
凭澜看它抖了抖翅膀,低头吃粟米去?了,这才压下心中?的疑虑,抬头跟李令姝说起话来。
“后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千秋,这一回凡是三品以上朝臣命妇都会进宫给太后贺寿,娘娘如今也是长信宫的女主人,还?是要知?晓些许宫规的。”
李令姝放下洒红笺,接过苏果递过来的帕子,仔细擦干净手。
她?放下帕子,直接往院中?行去?。
冰鉴虽换过,寝殿里?也更凉爽些,李令姝还?是喜欢在院中?走动,觉得没那么憋闷。
凭澜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轻声开口。
“后日娘娘须要着大礼服,礼服蟠桃刚刚改好?,娘娘再试一回便?可。新的凤冠臣也已经?让营造司重新赶制,今日应当就能送来。”
也就是说,趁着这次太后千秋,皇后娘娘要光彩照人登场,高高在上立于主位。
李令姝安静听她?讲,也不言语。
凭澜就又说:“当日早上,娘娘须待早些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接见命妇,等命妇都到齐,依旧还?是去?百禧楼听戏,中?午的千秋宴也是在百禧楼,等宴会结束,命妇们便?会告退出?宫。”
“这会儿娘娘可以回宫休息,待到晚间时分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家宴,给太后娘娘贺寿,用完晚膳千秋宴就结束了。”
凭澜这么说着,似是遗漏了什么,补充道:“因陛下重病,无法主持前朝的宴会,因此宗室们会去?百禧楼给太后娘娘见礼,到时候娘娘就能见到其他宗室。”
李令姝问:“到时候,便?可见到安亲王一家?”
安亲王在宫里?太有名,在朝野之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如今陛下重病的消息还?未曾传开,也只近臣知?道些许端倪,他们私下里?其实也在猜。
若是陛下真的殡天,继位的会是这位安亲王吗?
如此,投注在安亲王一家身上的目光,比以往还?要多?,还?要热烈。
凭澜看她?好?奇,就笑道:“安亲王自会来,世子和郡主也会到场,陛下还?有一位年长的皇叔诚亲王,诚亲王妃娘娘是见过的。”
李令姝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大婚当日给她?跟陛下做喜娘的那一位,似乎就是诚亲王妃,瞧着长得很是富态,也异常和气,是个好?脾气的人。
“是了,王妃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凭澜就笑道:“咱们赫连氏的男儿,都是好?品貌,不仅于国敬忠,于家也是分外体贴。安亲王如此,诚亲王亦是如此。”
李令姝感觉凭澜这是在给陛下刷好?感度,不由笑了。
“这话怎么说的?”
陪着媳妇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赫连荣臻,也直起腰,认真听讲。
凭澜就说:“安亲王一心一意对安亲王妃,诚亲王也是不差的,身边便?是有侍妾,但?诚亲王府的世子和郡主们皆是王妃所出?,世子如今业已成婚,世子妃去?岁也诞下麟儿,所以诚亲王妃才是咱们宗室里?有名的全福人。”
确实是相当有福气。
凭澜看李令姝笑眯了眼睛,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娘娘识破,也不觉得羞赧。
“不瞒娘娘说,臣虽没什么见识,却也是陪着陛下从?小长到大,陛下聪慧端方,清静自持,便?说上一声君子如玉也不为?过。”
李令姝挑了挑眉,努力在记忆力回忆那个大婚当日一直冷着脸的小帅哥,总觉得跟君子如玉四个字差距很大。
就连笼子里?的赫连荣臻,也忍不住红了脸。
朕有这么好?吗?朕怎么不知?道!
凭澜是□□湖了,自是脸不红心不跳,夸奖陛下的话都是随口就来,说一刻都不带重样的。
“娘娘进宫这么久,没怎么同陛下相处过,身边也没有熟悉陛下的人,自然对陛下不够了解,”凭澜笑意盈盈,“陛下的生母宜妃娘娘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她?没有那么多?野心,一心便?是先帝和两位皇子,对孩子相当温柔,每日都细心陪伴。”
“也正?因如此,康亲王跟陛下才如此兄弟情深,宜妃娘娘大小就教导两位皇子,要相亲相爱,要兄友弟恭,以后她?不在了,他们兄弟才是能相互扶持的那个人。如今看来,宜妃娘娘所言非虚,倒是一一应验。”
便?是如今陛下昏迷不醒,康亲王也一直尽心尽力辅佐陛下,不肯让太后再伤陛下半分。
李令姝叹道:“深宫幽幽,能有宜妃娘娘这样好?的母亲,是陛下和康亲王的福气。”
凭澜姑姑道:“谁说不是呢?”
李令姝道:“后日康亲王也会进宫?”
“会的,娘娘已经?见过王妃了,到时候也好?见一见康亲王,”凭澜笑道,“亲王殿下同陛下长得有□□分相似,一样英俊,一眼就能瞧出?是兄弟。”
李令姝笑笑没再多?言。
凭澜见她?听进心里?去?,就道:“娘娘,陛下真的是很好?的少?年郎,您以后同他多?相处,就知?道他是个很温和的人。他也绝不是朝秦暮楚之辈,长到这个年岁身边侍妾宫婢都无,也从?不对美色所吸引,一心都是朝政大事。”
所以,皇帝陛下至今还?是个童子鸡。
赫连荣臻:……
朕的好?姑姑,这些就别?说了行不行?
李令姝勉强忍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啊,陛下真是纯洁。”
凭澜也夸:“陛下单纯清雅,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这口吻,怎么听怎么像推销,还?是不是金牌推销员,只是实习生。
赫连荣臻:“啾啾啾!”
姑姑,快别?说了,再说以后皇后还?指不定怎么嘲笑朕!
跟凭澜说了会儿话,李令姝的心就渐渐安稳下来,不太为?太后的寿宴而发愁。
这几天她?总是不□□定,觉得太后寿宴要出?事,晚上用膳也不太香,没想到被凭澜瞧出?来,今日特地安慰她?。
“多?谢姑姑。”李令姝真心实意道。
凭澜扶着她?的胳膊,笑得异常温和:“娘娘客气了,这都是臣应当做的,臣斗胆问一句,娘娘这几日到底怎么了?”
李令姝摇了摇头,有些困惑:“本宫也不知?,就是有些心慌,坐立都不□□稳。”
凭澜道:“兴许是娘娘没见过千秋宴这样的场面,等后日到来便?好?了,以后经?得多?了,娘娘就能淡然处之,不会为?这些小事烦忧。”
李令姝叹了口气:“但?愿吧。”
等下午试过新礼服和凤冠,李令姝又把给太后的寿礼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发现确实没有疏漏,这才安心。
待晚上用完晚膳,李令姝散完步,早早就歇下。
她?入睡前惯例是要跟小腮红聊天的,宫人们也都不打扰她?,只在寝殿门口守夜。
今日有些晚了,李令姝也不叫小腮红吃太多?,只喂他喝了几口水。
“其实当皇帝也挺不容易的,”李令姝跟小腮红感叹,“我?看电视剧里?,人家当皇帝的吃香喝辣,左拥右抱,人人恭敬,到了咱们这位陛下身上,就什么都没有。”
赫连荣臻:“……”
可不是,朕也太不容易了,现在连人都不是,只能装鸟。
李令姝又说:“这么看来,做皇帝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一直鸟,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一点?烦恼都没有,整日都快快乐乐的,多?好?。”
赫连荣臻:并不是,你不懂,做鸟也有烦恼的。
如果频繁掉毛,也很焦虑。
再说,朕还?是想当人。
李令姝说:“你啊,就快快乐乐的,陪我?到老吧。”
赫连荣臻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何心跳加速。
他甚至觉得脸上发热,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怎么就要白头偕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哎呀,朕害羞了!
皇后娘娘:咦,小腮红的腮红,怎么成了紫色?
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