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真正成为“李令姝”之后,脑中的所有迷雾就都消散开来,她的过?去和曾经全部如同本能一般印刻在李令姝的心中,许多事根本不用反复去寻找,她就能看到事情的全部。
但在进宫后生病的那三天里,李令姝的记忆却是相当模糊的。
一个是因为当时小李令姝已经重病在床,神?志不?清,还有一个,也可能是因为她过?分害怕,封闭了自己的记忆,让李令姝寻遍不?着?。
她虽对小李令姝的死有些微疑惑,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慢慢摸索。
这个玄而又玄的梦,倒是给了她答案。
小李令姝一定?是原先在坤和宫的宫人,下了不?知道什么的毒,给直接害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似乎没有中毒后遗症,毕竟她能灵魂穿越异世已经十分玄幻,这些细节和逻辑她也推敲不清。
现在最要紧的是,那个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梦里的情景太过?模糊,她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记得对方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宫女,手指白皙修长,走路声音很轻,再多?的就真不?知道了。
就连对方的声音都是飘渺的,让人抓不?准其中的特色,凭借这几个最普通的线索,李令姝还真没办法猜到对方是谁。
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着?她来南华殿,若是真的来了,又会是三个人其中的哪一个?
李令姝想得头都痛了,她低头捏了捏额角,很是有些难受。
这三个宫女,日夜陪在她身边,这么相处了三个月,她以为至少是有了些感情的。
无论这感情是什么,朝夕相对的情分还在,她真的很不?愿意去猜测,到底哪个人曾经害死过?“她”。
若是真的,她又当如何呢?
李令姝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看到前路漫漫,布满荆棘,她就忍不?住叹气。
在她身后,正闭目沉睡的小黄鸡突然睁开眼睛。
赫连荣臻总觉得宫里不?太平,也不?太信得过?没什么经验的苏果和蟠桃,就只能自己多?盯着。白日里李令姝忙的时候他就睡会儿,晚上?等大家都睡了,他却又很精神。
只要殿中有任何动静,他都能迅速清醒过?来。
刚才李令姝醒来的时候,赫连荣臻其实就醒了,他以为她是热醒的,就没过?去凑热闹。不?过?看她在贵妃榻那坐了好久都没动弹,最?后还叹了口气,赫连荣臻就有些坐不?住了。
媳妇不?高?兴,当然只能夫君哄。
赫连荣臻飞出笼子,静悄悄降落在贵妃榻上的方几上?,站在那仰着?头看李令姝。
“咕咕咕?”
不?睡觉?
李令姝莫名听懂了这句,用手指揉了揉它?脖子下面的绒毛:“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说话声音非常轻,好似耳语一般,只他们俩个能听见。
赫连荣臻眯着眼睛让她揉,他不?知道李令姝在烦心什么,只希望他能让她暂时放松下来。
盘鸟,果然是喜闻乐见的休闲娱乐方式。
李令姝把小腮红上?下左右一顿揉搓,最?后弄得小腮红掉了好几片小绒毛,才终于收手:“好了,不?闹你了。”
赫连荣臻松了口气。
当人夫君真不?容易。
他站在那抖了一下,努力把羽毛都抖通顺,才仰头对李令姝叫:“啾啾?”
李令姝低头看着?它?,突然问:“小腮红,你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赫连荣臻:“……”
不?敢吭声。
他下意识不?敢让李令姝猜到他是谁,有关于身份的信息其实很好给,他用谁在桌上?写几个字,以李令姝的聪慧总能猜到。
但赫连荣臻就是不肯说。
他既觉得丢脸,又怕李令姝嫌弃,总之心情复杂极了,相处这么久,还是没透露过半句。
现在李令姝又问,他当然不会自报家门。
赫连荣臻捂好自己的小马甲,努力卖萌:“啾啾咕。”
李令姝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你就是不肯说,我?也知道你能听懂。”
赫连荣臻不理她,往边上挪了挪,一爪踹开多?宝盒的盖子,从里面找瓜子吃。
“小机灵鬼。”李令姝笑着?看它?,放任它?吃点宵夜。
“小腮红,我?原来的生活很简单,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就想治病,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当命都要保不?住都时候,日子就特别简单,”李令姝对着小黄鸡轻声说,“穿越过?来的时候,一开始我?还挺高兴的,因为这个身体年轻又健康,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赫连荣臻吐掉瓜子皮,走过来踩了踩她的手,靠在她的手臂上?不?动了。
他想听她多?说说过?去的事。
李令姝摸了摸它鼓鼓囊囊的小肚子,越发温柔:“当我?清醒过?来以后,只觉得上?苍垂怜,似是觉得我?前世早亡,才补给我?这样一个今生。”
李令姝叹了口气:“谁又能想到,我?穿越的这个小姑娘哪怕是个皇后,日子也并不顺心,时时刻刻都有危险环绕。”
赫连荣臻一僵,顿时觉得皇后这句话是在骂他,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要不?是他没用,皇后又怎么会如此心惊胆战过?日子?
赫连荣臻踩了踩自己的脚爪,很是有些垂头丧气。
他很想尽快好起来,哪怕只有几天,哪怕是断断续续的,也好比一直是个鸟强。
在鸟类的身体里,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李令姝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得小腮红心绪起伏,她继续说:“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来了南华殿,就算安全,太后暂时动不到我头上,其他的宫妃我?也不?招惹,可即便是如此,那些人什么事也都忘不?了我?。”
“而且,我?刚才还做了一个噩梦。”
赫连荣臻抬起头,认真看着?她。
“咕……咕……”
他的声音很平和,带着能安抚人的魔力,让李令姝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梦,”李令姝笑笑,“只是之前在坤和宫时我重病一场,待再醒来,李令姝就变成了我?,而真正的李令姝早就厌倦也这一切纷扰,施施然投胎去了。”
“那段时候我?的记忆是很模糊的,因为已经高烧不退,所以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那三日的细节她不记得,我?也回忆不?起来。可在我刚才的梦境里,却是明明白白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
“我?梦里看到的,有人在药里下了毒,硬生生给她喝了下去。”
赫连荣臻早就已经接受她是个异世孤魂,能在李令姝的身体里重生,不?仅仅是老天给了她一个新生,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新生。
李令姝或许以为这一切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很奇妙,却又毫无道理可言,在赫连荣臻看来,这一切却又都有迹可循。
她跨越时空而来,而他则由人化鸟。
他们两个就这么被命运安排在一起,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时也,命也。
所以他从不觉得她是个怪物,反而觉得时运多?奇妙,能让他们两个以这样的方式存货下来,说不定?也是大越的国运引导,不?让国祚毁在萧太后的手中。
李令姝不?知道,鹦鹉作为大越的神?鸟,那个听起来很奇幻的故事,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它?为何会成?为神鸟,又为何成?了赫连氏的守护神,旁人不得而知,但赫连荣臻却知道,只要神?鸟一日不绝,赫连氏就不会轻易衰败。
他能从鸟神?复生,说不得也应了神?鸟的大机缘。
李令姝便是胆子再小,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怎么可能轻易被吓死?她这么一说,赫连荣臻也渐渐回过?味来,原来李令姝的死亡,必定?有什么因由。
看她现在身体康健,似乎没有什么大病症,应当也是机缘所致。
便是中毒,也因为灵魂转换,把一切的负面和毒性都带走。
赫连荣臻心里有了猜测,可李令姝却全然不知,她还是有些担忧自己身体:“不?管是什么毒,太医之前瞧不出来,过?两日找王季平瞧瞧吧。”
赫连荣臻下意识点点头,心里想,是应当瞧瞧。
他总觉得那个四喜不?太对劲,那些新送来的冰也不?太正常,若非如此,李令姝为何今日一不?用,就开始头疼做噩梦?
李令姝看它?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心里越发放松,不?再为晚上?的噩梦所纠结。
“你点什么头,若是真能听懂,怎么平日就又喜欢装傻。”
赫连荣臻眼睛一闭,假装没听见。
李令姝道:“我?也不?知道那梦是不是真的,原来的小李令姝是不是真的被人害死,但梦里那些情景都太清晰了,若是我凭空臆想,这臆想也太出格。”
“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归要更当心些,身边这些人……”
身边这些人啊,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信谁。
李令姝想到这里,突然福至心灵,低头问赫连荣臻:“你说我宫里的这四个人,谁不?像是好人?”
她其实是有些忐忑的,觉得自己跟一只鸟问这个问题很可笑,可她若是不问,心里又很不?安稳。
赫连荣臻抬起头,认真看着?她。
月色下,李令姝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华丽的银沙,她眉目如画,美丽端方,是个顶顶漂亮的美人。
美人,画虎画皮难画骨,一个人到底美不美,最?重要的还是眼睛。
李令姝的眼睛很漂亮,黑漆漆得仿佛夏日里刚才摘下来的葡萄,莹莹泛着?水光,妩媚多?情。
她这么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很不?忍心拒绝。
赫连荣臻突然就心软了。
李令姝就问它:“我?说名字,你只管点头。”
赫连荣臻不动。
李令姝就小声说:“苏果?”
赫连荣臻眼皮都不抬,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李令姝莫名松了口气,接连报了蟠桃和张大福的名字,最?后只剩四喜。
赫连荣臻抬头,一瞬不瞬望着?她。
李令姝轻轻咬了咬下唇:“居然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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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直很忠心的苏果或者脾性耿直的蟠桃,李令姝还会有些疑惑,毕竟朝夕相处下来,她又不是真的蠢笨,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真面目?
如果是对方隐藏得太深,那她确实无话可说。
可若这个人是四喜,一切的怪异之处便能说通。
李令姝低头看了看小黄鸡:“之前你不?让我用冰鉴,是不是就是因为四喜?”
赫连荣臻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猜测,现在不好给她肯定回话,就只佯装不?懂,站在那一动不动看向李令姝。
李令姝笑笑,却说:“我?明白的,在找到证据之前,一切都不能随意下定?论。”
“毕竟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只是自己猜测而已,”她点了点有点着急的小黄鸡,“好啦,我?知道要注意四喜,冰也尽量少用,你别操心。”
赫连荣臻:“咕咕。”
好吧,看李令姝心里有数,赫连荣臻也就不再多?提。
两个人这么说了会儿话,李令姝困顿上?涌,很快就睁不?开眼睛。
赫连荣臻顶了顶她的胳膊,叫她回去睡,自己则轻飘飘飞回笼子里,站在那闭上眼睛。
李令姝看它?这么乖,微微扬起唇角,也躺回床上?。
晚风微凉,略吹散了白日的烦躁和闷热,李令姝躺了没一会儿,就渐渐沉入梦乡。
这一次,她未再做梦。
从这日以后,李令姝便不然在寝殿中用冰,只叫把冰鉴放在厅中,沾一些凉气便也足够,这么一来,她晚上?睡得也更安稳些,白日里也不?再头疼恶心,确实是好了不?少。
她如此行事,却也不?想打草惊蛇,只当着?四喜的面对苏果道:“癸水迟迟不?来,总觉是这冰太寒凉,如今远着?些,便是闷热也好过伤身。”
娘娘都如此说,苏果便也点头:“娘娘说得在理,原本前日娘娘就该挂红,这癸水迟迟不?来也很让人烦忧。”
李令姝原身身体一直不算太好,进了宫又生了这么一场重病,便是都好全也略有些不?妥。
她个子小,人也瘦弱,癸水便来得不?是很利落。还好如今她年岁不?大,找王季平给诊脉调理,定?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她对自己的身体,养护也很精心。
因着?现如今每日都锻炼,早晚都要在院中走动,也不?经常在贵妃榻上靠着?坐,身子骨确实要好上不?少,便是走路时间长一些,也不?觉得气喘。
李令姝道:“若过几日还不?来,再请太医过来瞧瞧。”
这一说,就说到月事上?来,四喜垂下眼眸,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李令姝瞥她一眼,也不?甚在意,她不好把事情透露给苏果,却还是准备敲打一番。
“苏果,如今蟠桃正忙着?,你一个人伺候本宫确实也很辛苦,”李令姝轻声道,“四喜往常还能帮你忙,不?过?本宫瞧着确实不?够机灵,还要劳烦你多?经心。”
苏果一听就知道四喜肯定又出错叫娘娘瞧见,立即福了福:“是,奴婢明白。”
四喜往常也不?怎么多?话,若不是她完全忽视了神?鸟的存在,兴许也漏不出破绽,现在便是被苏果盯着,也如平常一般,根本叫人寻不到疏漏。
便是南华殿这么多?人盯着,她也一如既往,仿佛对身边之事都无察觉。
趁着?没人的时候,李令姝跟小腮红嘀咕:“原来我真的以为她是个胆小怕事爱哭的小姑娘,没想到……”
没想到看人不能只看脸,就跟元宵一样,外表看似白白净净,内里却是黑芝麻馅的,比谁都黑。
即便背叛自己的不?是她,就她这个心理素质,也挺令人不寒而栗的。
赫连荣臻很想告诉她,在宫里摸爬滚打日子多?了,人人都有好几副面孔,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四喜刚进宫没多?久,按理说还是个新人,却不想行事倒是老练,装模作样的本事十分高?杆。
不?过?再高?杆,她们也注意不到宫中随处可见的鸟雀鹦鹉,行事总能露出破绽。
赫连荣臻不由自主挺起小胸膛,他能保护李令姝一次,就能保护她两次,只要他在她身边严防死守,相信便是宫里不?太平,也波及不到李令姝身上。
这么一想,他从人变成?鸟,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他有了跟皇后相处的机会。皇后对于他,不?再是一个正妻的身份,不?再是坤和宫中冷冰冰的摆设,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畅想未来。
越是接触,赫连荣臻对李令姝的戒心就越低,现在他会不?自觉关怀她,在乎她,甚至是……信任他。
除了母亲、哥哥和陪在他身边风风雨雨十几年的楚逢年,赫连荣臻还没有如此相信过?谁,这种感觉很令他新奇,却又不讨人厌。
他想:作为一个皇帝,信任自己的皇后娘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赫连荣臻用李令姝教?给他的话总结,觉得意思特别到位。
若真如此,历朝历代,前朝后宫,那该有多?平和?
李令姝在那说半天,就发现小黄鸡走神?了。
走神就走神?吧,李令姝播了几个瓜子给它?,让它自己完去了。
正准备坐会儿就去抄经,扭头就看张大福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匆匆进了寝殿内。
这几日不见他,倒是晒得略有些黑,看起来倒是有些男儿样子,不?再阴柔苍白。
但他说起话来,还是那个腔调:“娘娘,康亲王妃两刻之前入宫,现正在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康亲王妃一般是按月来给太后请安的,康亲王理应也跟着?进宫,不?过?他一贯有些……不是很成?体统,太后便很仁慈,只让康亲王妃进宫来说说话,慰问一下儿子的身体。
如今已是七月二十,再过?小一个月就太后的千秋宴,康亲王妃选这么个日子进宫不早不晚,也不?会让人起疑。
李令姝想了想,便道:“如此,便给本宫更衣,咱们也当去看望陛下了。”
张大福早就猜到她要出门,因此来之前就叫好了步辇,带李令姝更衣出来,便看到王有亮在门口等。
待上?了步辇,李令姝心里算着?时间,倒也不?是很着?急。
太后不待见康亲王夫妻俩,见康亲王妃不?过?是走个过场,估摸着坐下吃两口茶就差不离,不?会说太久话。
果然,等拐进长寿巷时,就看得前面有一行仪仗正从慈宁宫出来。
大概是宫人们眼力都很好,李令姝眯着眼睛看,就能瞧见管事黄门对步辇上?的康亲王妃说了几句话,那边的仪仗就停下来。
康亲王妃被宫人扶着下了步辇,遥遥望向正在徐徐而来的皇后仪驾。
当时皇帝大婚,康亲王作为亲兄长,也应当出席大婚庆典,不?过?当时李令姝一直在乾元宫中,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在太庙和祭坛敬告天地祖先,康亲王妃还没私底下见过?她。
两人更是一句话都未曾讲过?。
现在这位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皇后娘娘突然出行,肯定是有些因由的。
康亲王妃轻轻抚平礼服上?的绣纹,又压了压袖扣的褶皱,垂眸静立在巷口,久等李令姝仪驾行过?。
很快,皇后仪驾便到近前。
康亲王妃率领一众宫人黄门给李令姝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大吉。”
李令姝忙笑道:“王妃快请起。”
话音落下,她也扶着苏果的手下了步辇,过?来轻轻挽着康亲王妃的手臂:“说来也是巧,进宫这么久都没能跟嫂嫂说上几句话,本宫心里还很惦记嫂嫂,偏巧今日有空,咱们妯娌两个便说上?几句?”
康亲王妃挑眉看了看笑颜如花的小皇后,也抿嘴一笑:“好,那臣妇便陪着娘娘多?走几步。”
于是,除了李令姝身边的苏果和康亲王妃身边的惜梅还跟在身后,其他人便远远坠在后面,不?敢上前打搅两位娘娘。
李令姝见康亲王妃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也往她脸上看去。
这位康亲王妃跟康亲王是同岁,当年先帝突然殡天,陛下冲龄践祚,时年不?过?十二。
当时康亲王也才虚十五,还未及束发,太后以康亲王须待出宫开府,鼎力社稷之由,在二十七日国结束之后,便给康亲王定?下虞山书院山长谢之韵的女儿谢莹,直接热孝中成婚。
不?过?康亲王还是坚持守满了二十七个月,也是至诚至孝。
这么说来,这位康亲王妃如今不?过?虚十九,还未及双十年华。
李令姝瞧着,她面容娟秀,气质清雅,个字要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穿着石竹紫色的礼服,头上戴着翟冠,看起来时分隆重。
她淡笑着?望过?来的时候,眉目似如远山,轻灵动人。
这位康亲王妃命名长相并不?十分出众,给人的感觉却是极好,大家闺秀这词,用在她身上最?是贴合。
李令姝粲然一笑:“说来也是缘分,本宫一见嫂嫂,就觉得分外投缘,特别喜欢。”
康亲王妃也笑:“那是臣妇又福,能得娘娘亲睐,娘娘日常都在宫中,也着?实辛苦。”
她倒是很直爽,直奔主题。
康亲王不?方便进宫,又过?于忧心弟弟,康亲王妃本次进宫,也是打着?问一问陛下身体状况的主意。
李令姝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本宫日夜忧心陛下,陛下自当日昏迷之后,一直未曾醒来,幸有太医全力医治,才得以安稳康复。”
“如今陛下虽尚未清醒,可身体却已恢复如前,只待佳期。”
康亲王妃松了口气,却听李令姝又道:“如今宫里进了三位新娘娘,倒是热闹许多?,若是再多?热闹一些,说不得陛下一高?兴早日便能康复。”
这话说得太有意思了,康亲王妃想了半天,没怎么分辨清楚,却是努力把她说的话都记在心中。
她抬头看向李令姝,只觉得这个人人都嘲笑奚落的皇后娘娘,其实一点都不傻。
“娘娘且安心,外面有王爷看着?,不?会叫乱出错。咱们王爷虽没大本事,可应当做的差事一样都不会少做,能为陛下分忧就会勉励为陛下分忧。”
李令姝弯了弯眉眼:“多?谢嫂嫂关心,也劳烦王爷忧心,本宫感激不?尽。”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跟皇后感情一向很好!